《大明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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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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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还没想到。”梁秀低下头。

    “那就等大人想到了再说。”

    “嗯。”梁秀露出逐客之意。

    胡桂扬却不是那种见机行事的人,又上前一步,“我已经想到了,请大人先扶持我一次吧。”

    梁秀再次抬头,冷冷地看着新校尉,虽然年轻,他也算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过,从来没遇到如此厚颜之人。

    胡桂扬全不在意,笑道:“我认识三位奇人,个个身杯绝技,希望带入锦衣卫,随我一起查案。”

    梁秀眉头微皱,“查案?查什么案?”

    “妖狐案。”

    “妖狐案已经完结,即便后续查案,也用不到你,自有北司负责。”梁秀低头继续处理公文,过了一会,没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发现胡桂扬离自己更近了,正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可以退下了。”梁秀加重语气。

    “看来大人的靠山不是汪直。”

    梁秀大怒,“我的靠山……小小一名校尉,也敢在本官面前提什么‘靠山’?”

    “我随便一猜啊,大人能来南司,靠山必然也是宫中权宦,不像是汪直,难道是汪直的对头?可这些太监应该……”

    梁秀拍案而起,“胡桂扬,先弄清你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赵家大院,没有人会纵容你胡闹!”

    胡桂扬摊手笑道:“瞧,这才是大人所说的‘开诚布公’,既然互相厌恶,不妨明示,今后也好改善。”

    梁秀眉毛上扬,身子却歪斜得更严重了,“你也配‘厌恶’我?胡桂扬,别以为你立过功劳,就能一天登天,你现在是南司的小小校尉,全受我支配。”

    话说到这里,梁秀反而收起怒容,重新坐下,拿起笔,微笑道:“南司十二房,癸房正好缺人,你去那里办事吧。既然你有靠山,推荐几个人进锦衣卫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我的同意。”

    “谢谢大人。”胡桂扬有一副怪脾气,同时也有一副好脾气,高兴地告退。

    门外一名小吏带胡桂扬去往癸房。

    这里真像是“鬼房”,一间小小的屋子,布满了灰尘,好像几十年没进过人了,桌椅板凳破烂不堪。

    “癸房的职责是什么?”胡桂扬问。

    “职责?呃……清扫房屋吧。”小吏不太确认地说。

    胡桂扬撇撇嘴、点点头,“那就从扫地开始,从里到外都扫一遍。”

第八十五章 地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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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锦衣卫大门的时候,三人尚觉得有一线希望,待到进入南司癸房的小屋,他们彻底失望了。

    “这、这是南司藏灰的地方吗?瞧这些土,快有一尺厚了。”樊大坚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迈步。

    袁茂瞧了一眼,“南司十二房当中,癸房空缺多年,能派给你,算是新镇抚对你的重用,咱们的具体职责是什么?”

    赖望喜不在乎脏,只在意一件事,“那个,胡老爷,我们三个还不算正式的锦衣卫吧?”

    “我刚进南司,没法立刻将你们调进来,需要再等一等。”胡桂扬取出四块方方正正的蓝色布帕,分给三人,自己留一块。

    “是是,我太急躁了些。”赖望喜接过布帕,不明白有何用途。

    胡桂扬将布帕绕在脸上,遮住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来吧,扫帚在那边,一人一个,先把屋子打扫干净。”

    赖望喜很听话,立刻去拿扫帚,樊大坚很皱眉,觉得有失真人身份,犹豫一会才蒙面取帚,袁茂很意外,虽然服从命令,却要问一句:“南司不是有杂役吗?为什么要咱们动手?”

    “我让杂役休息十天。”胡桂扬含糊道。

    袁茂反而觉得这是好事,胡桂扬能让杂役休息,说明手里有一点权力,应该很受新镇抚赏识,他们三人的前途也就有了保证。

    四人一大清早赶到锦衣卫,忙活一个时辰才将整间屋子收拾干净,期间有一名小吏过来,夸奖道:“扫得挺干净啊,待会把其它屋子也打扫一下,尤其是公堂,大人下午可能会用到。”

    袁茂和樊大坚怒视此吏,胡桂扬却笑着应承,完全没有平时的惫懒模样。

    屋子打扫干净,桌椅摆放整齐,胡桂扬坐在桌后,解下布帕,笑道:“嗯,有几分样子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儿。”

    能在锦衣卫里有一块“地盘儿”当然是好事,可袁茂还是心存疑虑,又问道:“咱们的具体职责究竟是什么?”

    “就是咱们正在做的事情。”胡桂扬终于给出回答。

    三人谁也没听明白,互相看看,又瞧瞧手里的扫帚,袁茂总算醒悟,将扫帚抛掉,扯下布帕,怒道:“打扫房屋?我们投奔你,就为了在南司扫地?袁某虽非贵胄,可也绝不执此贱役!”

    袁茂自视甚高,别人说一句随从,他都会记恨多时,更不用说充当杂役了。

    樊大坚也扔掉扫帚,“什么?只是扫地?我还是去城外当庄主算了,至少在那里有别人给我扫地。”

    只有赖望喜还握着扫帚,笑道:“胡老爷又在开玩笑吧?我这双手握惯了鸟铳,还真不习惯拿扫帚。”

    胡桂扬脸上剩着微笑,“我没开玩笑,新任梁镇抚的确让我在癸房掌管清扫事宜,还分配给我五名杂役,可是太老了,我就让他们暂时休息几天,叫你们过来顶一阵。”

    连赖望喜也抛掉了扫帚,樊大坚转身又要走,突然想起这里是锦衣卫,没人带领,自己怕是走不出去,只好背对胡桂扬,手扶门框,愤怒地喘气。

    袁茂冷着脸,耐着性子问:“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胡桂扬,你接受此项职责,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胡桂扬点头,“这里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功劳,做成了,你们都能成为锦衣卫。”

    樊大坚好奇地转回身,“拜托,你以后能先说好事吗?我们三个走投无路才来投靠你,非得将我们全都逼走,你才高兴?既然这样,你说一句,我、我立刻就走。”

    樊大坚看向另两人,不确信他们也会像自己这么决绝。

    赖望喜垂头不语,袁茂倒有几分同仇敌忾,“你所谓的功劳是什么?只是将南司打扫干净,获得上司一句赞赏吗?”

    “当然不是,我说的这份功劳只会令上司气恼。”胡桂扬向樊大坚摆下手,“好吧,我尽量说得简洁。但我还是要先问一件事,袁茂,你熟悉锦衣卫的情况,南司上任镇抚朱恒是谁的人?”

    袁茂的确知道,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应该是司礼太监黄赐的人。”

    胡桂扬转向赖望喜,“你对宫里情况熟悉,黄赐应该很有权势吧?”

    赖望喜瞪大眼睛,“司礼太监在宫中向来是众宦之首,可以说是最有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胡桂扬嗯了一声,“黄赐已经完蛋了。”

    “啊?这、这不可能,黄太监深受陛下宠信……胡老爷听说什么消息了?”赖望喜有点惊恐,还有点兴奋。

    “朱恒执掌南司二十余年,又没犯特别大的错误,突然被撤,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靠山倒了。再加上宫里发生的事情……总之黄赐肯定是完蛋了,只是消息还没有公布而已。”胡桂扬肯定地说。

    那天晚上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三人谁也不知道,因此没法确认或是否认,只是觉得胡桂扬实在大胆,竟然敢在锦衣卫里妄议宫中之事。

    赖望喜尤其害怕,突然冲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了几眼,小心地关上门,低声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胡桂扬付之一笑,“新任镇抚名叫梁秀,是个病歪歪的年轻人,你们谁知道他的来历?”

    对面三人全都摇头,谁也没听说过这位梁秀。

    “那咱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推测:南司负责寻仙访道,主管镇抚肯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官吏,对吧?”

    袁茂马上道:“没错,就连缇帅都不能轻易动这个位置,南司镇抚向来由宫中直接任命,以防秘事外泄。”

    “云丹从前与南司关系密切,他一出事,南司镇抚就换人,所以我说上面的大靠山倒了。老赖,你说说,云丹在宫里的靠山是谁?”

    赖望喜听得傻了,在御马监,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公开讨论宫里的事情,“云丹……好像还真是黄赐一伙的,但他几年前转投汪督公……哦……”

    赖望喜平时不敢乱想,如今一想就明白了,云丹投靠汪直是假,背后的主子还是司礼太监黄赐。

    猜测有了脉络,樊大坚也兴奋起来,“不用问,新任梁镇抚肯定也是宫里某位太监的亲信,难道是汪厂公?”

    汪直同时掌管御马监和西厂,因此两人一个称“督公”,一个叫“厂公”,总是改不过来。

    “若是汪直的人,就该逼着我去查案,而不是负责扫地。宫里权宦众多,黄赐倒下,肯定还有别人能与汪直分庭抗礼。”

    三人全都看向赖望喜,只有他对这种事情最为了解。

    赖望喜苦笑,推辞道:“我在御马监的时候,从来不议论宫里的事。”

    樊大坚道:“嘿,公开不议论,私下里肯定议论,我就不信你们连宫里谁掌权都不知道。”

    赖望喜无法推脱,只好小声道:“只是听说而已,陛下身边的几名内侍太监权势都不小,其中一位姓梁……”

    “就是他了。”樊大坚喝道。

    赖望喜吓得脸都白了,“我的爷,小点声,这里是锦衣卫,宫中耳目甚多……”

    “嗯,你快说是谁吧。”樊大坚稍稍放低声音。

    赖望喜却不敢吱声,东张西望。

    袁茂替他道:“想必是内侍梁芳。”

    赖望喜点头承认。

    袁茂微一皱眉,“梁芳我知道,他有一个弟弟是锦衣卫镇抚。”

    “就是这个梁秀!”樊大坚一惊一乍。

    袁茂摇头,“不是,那个弟弟应该叫梁德,镇抚之职乃是虚衔,带俸,但不管事,梁秀或许是另一个弟弟。”

    “这就是了,瞧,咱们离立功已经不远了。”胡桂扬笑道。

    另三人没有这么乐观,袁茂道:“这跟立功没什么关系吧?”

    “大有关系。”胡桂扬正色道,“汪直希望我查案,梁秀显然不想让我查案,说明什么?”

    没人敢回答,胡桂扬自己说下去,“说明梁芳与汪直有隙,所以咱们在南司大闹一场,就是在汪直这边立功,对不对?”

    话是有一点道理,对面三人却没法赞同,还是袁茂先开口,“首先,癸房负责打扫房屋,咱们能闹什么?拒绝扫地吗?其次,咱们非要得罪一方,才能在另一方面前立功吗?”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没错,必须得罪一方,因为不管咱们愿不愿意,在外人眼里,咱们已经是汪直的人,无从辩解,只能迎头而上,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赖望喜又是一脸苦笑,“能当督公的人,我求之不得啊,何必……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只有樊大坚表示支持,“胡大人说得没错,人家已经认定咱们是厂公的人了,咱们表现得越软弱,今后受欺负越严重,非得大闹一场,撕破脸皮,才能在南司立足。但是——胡大人,你确认厂公会帮你吧?”

    “是他把我弄进南司的,他若不帮我,岂不是会被别的太监看轻?”

    三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袁茂又问道:“那你所说的立功是什么?”

    胡桂扬这回不开玩笑,“南司藏着无数秘密,连缇帅都看不到,汪直也看不到,梁镇抚既然让我负责扫地,那我就负责到底,先将文书库打扫个干干净净。”

    三人大惊失色,终于明白,跟着这位“大人”,根本没有脚踏实地的道路,每一步都得冒险,而且是冒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危险。

第八十六章 南司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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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任十余日,南司镇抚梁秀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衙门办公,而是前往东华门外,聆听太监的教诲,并报告前一日的情况,然后才前往锦衣卫,有时候耽搁得久了,他就在外面吃午饭,要到下午才出现在公堂里。

    迄今为止,他比较满意,南司众人很听话,迅速忘掉了前任镇抚,全力配合新任上司,就连传言中不太好对付的胡桂扬,也是服服帖帖,甚至亲自动手打扫房间,以校尉的身份做杂役的活儿,令人鄙视,但也的确让人放心。

    梁秀制定了一个庞大的寻仙计划,得到了靠山的认可,很快就能实施,这让他非常高兴,中午特意去了一家有名的酒楼,小酌数杯,拖到下午才施施然前往锦衣卫。

    锦衣卫长官众多,却没有一个能管得了南司,这让梁秀更加得意,走进衙门时,对上前打招呼的小吏,通通只回以一声嗯。

    让他意外的是,南司门口站着一群人,都是他的下属,大白天的,竟然三五成群地当众闲聊。

    梁秀的好心情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将这些人当中的一半撵出南司,很高兴能有机会发次火,于是脸色冷下来,哼了一声,身边的一名随从马上冲过去,大声喝问。

    数十名下属纷纷让开,向镇抚大人行礼,面对质问却都不明所以。

    梁秀真有点恼了,冷冷地问:“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南司没有点规矩吗?”

    排名最高的一名小吏上前,小心翼翼地回道:“按大人的吩咐,南司正在大扫除。”

    “嗯?本官何时下过此令?”

    小吏面露惊惶,“不是大人的命令吗?癸房的胡校尉说……”

    听到“胡校尉”三个字,梁秀恼怒之余还大吃一惊,“胡桂扬在打扫南司?还说是本官的吩咐?”

    “是啊?”

    梁秀的好心情全没了,“他有本官签发的文书?”

    小吏一脸茫然,“这个……胡校尉说……说……”

    “说什么?”

    “说大人上任以来都是口头传令……”

    梁秀心中的怒火噌噌往上蹿,的确,自从上任以来,他一直在了解情况、制定计划,所以还没有用过官印,下属对他的“口头命令”总是言听计从,也让他觉得没必要急着动用官印,没想到这一点竟然被胡桂扬所利用。

    “多久了?”梁秀提着官服下摆,向南司疾行。

    “多久?清扫吗?一大清早就开始了,我们都没进去。”小吏跟在后面回话。

    “所有房间都让他进去了?”

    “是,大清扫嘛,胡校尉把我们的钥匙都收走了。”

    梁秀猛地止步,怒视小吏,“他一句话,你们就交出了钥匙?”

    “他说这是梁大人的命令……”小吏声音越来越轻,将责任又推回上司这里。

    梁秀一股怒火,暂时无从发泄,又迈开大步前行,走进大门的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这些下属并非一无所知,他们是在给新上司一个“下马威”,此前的服从都是假象。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所有人都要为这件事负责!”梁秀向数十名下属喝道。

    下属们表现得诚惶诚恐,纷纷躬身行礼,却没有人开口辩解。

    梁秀冲进南司。

    庭院很干净,没有人影,他先跑进公堂,里面更干净,杂七杂八的雕像与器物都不见了,只剩下桌椅书柜,的确更有公堂的样子,却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一名随从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都在戊房。”

    气愤之中,梁秀看出随从的“气喘吁吁”全是假装,一把推开,直奔戊房。

    南司十房,戊己两房最为重要,前者存放历年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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