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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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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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不错吧?”胡桂扬笑道,说完就后悔,可他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公主没有生气,轻叹一声,“说不清,有点紧张,可是一想到我瞒过了李嬷嬷,心里的确有一点高兴。”

    “我能提个建议吗?”

    公主犹豫一会,“请说。”

    “如果公主不想让李嬷嬷知晓此事,最好梳理一下整条脉络,提前预防消息泄露。”

    “嗯,你提醒得对,我想不到这种事情。侍女红菊、买菜的李三娘、贵府的花大娘子……谁会泄密?我这边的两个人不会,她们都不喜欢李嬷嬷,可以说是憎恨她,胡校尉那边呢?”

    “不会。”胡桂扬突然于心不忍,公主显然极少与外人打交道,心里的话一套就出来,“抱歉,其实是我想知道其中的脉络,花大娘子不肯向我透露,所以……抱歉,同时这也是提醒,请公主再对外人说话时要十分小心。”

    公主愣了一会,问道:“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奸诈吗?”

    “在外面,我算是老实人,经常被人耍得团团转,若非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非要见公主一面。”

    公主又沉默一会,轻声道:“既然如此,胡校尉请回吧,我没话说了。”

    “为什么?”胡桂扬吃了一惊。

    “我愿意跟老实人打交道,但我不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老实人,你自己都被耍得团团转,又怎么能为别人主持公道呢?”

    胡桂扬也愣住了,发现公主的话居然无可辩驳,寻思片刻,他说:“如果公道要用到阴谋诡计,我自愧不如其他人,更比不上宫里的太监和嬷嬷,如果这份公道需要的是胆量,那公主找对人了。你可以打听一下校尉胡桂扬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打听过了。”公主不管说什么声音都很轻,“你说得没错,我要的是胆量,而不是计谋。”

    胡桂扬没动,稍松口气,公主很单纯,却跟聪明过头的任榴儿一样难打交道。

    “那种药是我托李嬷嬷从宫里求来的。”公主不肯说“满壶春”三个字,但是非常坦白,一句话就道出多半真相,“驸马想要,他说那是求子丸,事后我才知道自己被骗我总是被骗。”

    胡桂扬很同情公主,管住自己的嘴,只是嗯了一声。

    公主轻笑一声,“最可悲的是,驸马得到药之后,并没有用在我身上,而是拿到外面找别的女人花天酒地。等到用光之后,又来向我索要,我那时已经了解真相,自然不会同意,驸马很生气,说我端公主架子,说……”

    公主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俩虽是夫妻,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我连‘一妻’都算不上。”

    胡桂扬没忍住,“见不到面?是楼驸马不愿来吗?”

    公主摇头,“刚成亲的时候,驸马很愿意来,可李嬷嬷频频阻止,驸马的心思慢慢淡了,转到别人身上。”

    胡桂扬有些意外,“李嬷嬷有多大靠山?竟然敢阻止公主、驸马夫妻相聚?”

    公主笑一声、叹一声,“要说靠山也没有多大,不过是宫里的一群老太婆而已,可是在府里,她只手遮天,任何事情都由她做主。她向驸马索贿,驸马给过两次,后来不想再给,就只能逢年过节来见我一次,吃顿饭、说几句话而已。对我来说,驸马一直是个陌生人。”

    “公主……就这么忍着?”

    “能有什么办法?”

    “告状啊,皇帝不是公主的兄长吗?”

    “兄妹也分亲疏远近,胡校尉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不太好吧?”

    胡桂扬笑道:“公主还真打听过我,没错,我们兄弟曾经互相残杀,我是幸存者,感情早就没了。”

    “从小长大的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我呢?我与陛下并非同母,出宫这几年里,我只在每年初一回趟宫,跟许多人在一起,远远地拜见陛下与太后,连人都看不到,怎么告状?”

    “原来如此,请公主接着说。”

    “没了。”

    “没了?”

    “对啊,你不是调查驸马的死因吗?他服药过量而死,而药是我托李嬷嬷从宫里带出来的,所以,罪责都在她身上,你想抓人,我不阻拦。”

    胡桂扬恍然大悟,原来公主召见他只是为了除掉身边令人讨厌的老太婆,而不是真掌握着惊天的秘密。

    他不由得大失所望,“只凭公主的这些话,抓不了李嬷嬷,况且抓她就会牵扯到公主,于公主的名声没有好处。”

    “不能将我撇清吗?就说……就说驸马买通李嬷嬷。”

    公主还是太单纯,胡桂扬笑道:“咱们怎么说不重要,拿到牢里,李嬷嬷肯定会实话实说,还会添油加醋,将罪责推到公主头上。”

    “唉,那就没办法了,她会吸干我的血,直到我死在她前头。”

    公主楚楚可怜,胡桂扬却不想过深地参与其中,“李嬷嬷从谁手拿到满壶春?”

    “不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我拿出自己的一对金钗当作礼物,她才同意帮忙,但是什么都不对我透露,说公主不适合了解这些事情。”

    唯一可能的线索中断了,胡桂扬此行除了听说一点“秘闻”,从此不羡慕公主与驸马之外,再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胡桂扬正想着怎么告辞,公主问道:“外面热闹吗?”

    “热闹,今晚是元宵节,百姓都出来看灯,公主没看过吗?”

    “小时候看过,百姓看灯,我们在上面看人,那时我就想,挤在人群中一定很有意思,结果出宫之后反而更不自由,因为驸马亡故,李嬷嬷说我几年之内都不能过任何节日,这样才符合公主的身份。”

    “也没那么有意思,人挤人、人挨人,还会碰到小偷,走一晚上,不过看几座灯山而已,累得脚疼,还要假装兴至勃勃,好像看过皇家的灯,这一年不会虚度似的。”

    公主轻笑两声,不知不觉间,声音变得自然多了,“这话若是传到李嬷嬷耳里,她会劾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所以说我胆子大嘛,李嬷嬷骂了我几天,也没见她真去宫里告状……”胡桂扬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觉得此行不虚,脱口道:“公主应该进宫去告状。”

    “没用的,有李嬷嬷中间拦着,我平时进不了宫,更没机会单独见到陛下或太后,怎么告状?”

    “不是告她,是告我。”

    公主又一次愣住,觉得外面的人真是复杂,连“老实人”说话都这么高深莫测。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韦瑛气得快要发疯,蒋二皮、郑三浑两人不幸成为撒气目标,隔一会就要挨通骂,还不能回嘴,只能点头哈腰称是,心里却不服气:胡桂扬自己走散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韦瑛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出了一身汗,没心情看花灯,只看到一张张欣喜的脸孔,这让他加倍恼火,在他的想象中,胡桂扬此时的神情与这些无知百姓一个模样,没准还要更加得意。

    一个时辰之后,韦瑛终于确认自己找不到胡桂扬,周围虽有锦衣卫和官兵,他却不想动用,更不想惊扰西厂。

    “韦老爷,咱们去哪啊?”蒋二皮、郑三浑抱着东西,追上大步流星的韦瑛,身上的汗更多。

    韦瑛没吱声,心里全是质问胡桂扬背信弃义的场景,一遍一遍地预演,激昂慷慨,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转,反而越来越愤怒。

    观音寺胡同里各家门口的灯笼都已点亮,大家都去皇城赏灯,街面上没什么人,韦瑛又是低头走路,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到人,等他发现不对,急忙闪身,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韦瑛稳住身形,怒斥道:“走路不长眼睛吗?”

    那是一名衣裳破烂的老叫花子,一手拿碗,一手持棍,赔笑道:“不好意思,一时走神,向老爷打听个事儿”

    韦瑛抬手就是一巴掌,“这里是你来的”

    一巴掌煽空,话也没说完,韦瑛更怒,早将谨慎二字丢在九霄云外,挥手又打。

    蒋、郑二人乃是专业的帮闲无赖,仗势欺人惯了,在百户与乞丐之间,他们当然毫不犹豫地站在前者一边,丢掉手里的东西,扑去拳打腿踢,嘴里骂骂咧咧,比韦瑛还要卖力。

    老叫花子这回没躲,任凭六拳六脚落在身上,只是避开往脸上招呼的拳头,一边后退一边笑道:“三位脾气真大,又没真撞着,我给三位老爷赔不是啦,祝三位老爷长命百岁,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多子多孙”

    三人打得累了,住手喘粗气,老叫花子的吉祥话儿还没说完,又添几句才停下来,笑道:“现在能打听事儿了吧?”

    蒋、郑还要再打,被韦瑛拦下,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小心地问:“打听什么?”

    “赵家是在这条胡同里吧?”

    “哪个赵家?”

    “前锦衣百户赵瑛的家?”

    “你认得赵百户?”

    “无缘得见,我来找他的义子胡桂扬。”

    “你认得胡校尉?”

    “曾有一面之缘,我见过他,他未必记得我。”

    韦瑛心中惊疑,伸手指向斜前方,“那里就是,在这条胡同里,赵宅的门户最大。”

    老叫花扭头看了一眼,“原来真是这里,我还以为赵家的灯笼也会最醒目。多谢这位老爷,心情好些了吗?不好的话,可以再打我几下。”

    郑三浑哈哈笑道:“这是一个疯老头儿。”

    韦瑛却越来越后悔刚才的鲁莽之举,抱拳道:“在下锦衣百户韦瑛,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老人家海涵,敢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蒋、郑二人看得呆住了。

    “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从前在江边打鱼,生活所迫沦为乞丐,人家都叫我关老头儿。”

    “原来是关老先生,里面请,我是胡校尉的朋友,就住在赵宅。”

    “那敢情好。”关老头儿迈步往赵宅里去。

    蒋二皮、郑三浑互望一眼,觉得这位百户大人比胡桂扬还要古怪,不敢多问,转身拣起地上的东西,追进赵宅。

    负责守门的锦衣校尉回家过节,只留两名番子手看门,他们躲在门房里烤火喝酒,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急忙跑出来,见到韦百户带一个老叫花子回来,也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韦瑛不理他们,将关老头儿带至正厅,命蒋、郑二人看茶,拱手道:“不知关老先生找胡校尉有何事情?”

    “听说他乐善好施,这个冬天实在难捱,我想在他这里暂住几个月。胡校尉不在吗?”

    “出去赏灯,还没回来。”韦瑛含糊道,心里已有六七分把握,这就是一名异人。

    “哦,胡校尉会收留我吧?”

    “会,肯定会。呃关老先生从前是在郧阳府打鱼吧?”

    关老头儿笑道:“这位老爷太客气,我就是一名渔民,大字不识几个,吉祥话都是跟别人学来的,哪算得上‘老先生’?请老爷叫我‘关老头儿’,听着顺耳,还不折寿。”

    “得罪,关老头儿从前在哪打鱼。”

    “郧阳城外。”

    韦瑛心中再无疑惑,拱手笑道:“好好,请稍待,我去安排饭食。”

    “老爷不必麻烦,我这里有白天讨来的剩饭,还有几个热呼呼的汤圆哎哟,都凉了,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吃掉。”关老头儿先后从怀里抓出几枚汤圆和一个饭团,放在碗中,然后一点点送入嘴中大嚼,满脸带笑。

    “这里有酒,要一点吗?”

    关老头儿笑得更开心,连连点头。

    韦瑛退出正厅,迎上端茶的蒋、郑两人,小声道:“好好服侍,当他是亲爹,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必须留一个人在他身边,明白吗?”

    两人同时点头,等韦瑛走远,郑三浑茫然道:“为啥要当亲爹服侍?难道是让咱们再去痛打那个老叫花子吗?”

    蒋二皮没那么糊涂,“当亲爹就是好好服侍的意思,笨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对亲爹下手那么狠。”

    “我爹不是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小声争吵,进厅之后立刻换上笑脸。

    韦瑛跑到门房里,两名番子手急忙起身相迎。

    “笔纸。”在下属面前,韦瑛恢复旧日的威严。

    桌上的酒菜被推到一边,纸张铺好,笔沾满墨,一切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

    韦瑛提笔刷刷写下一行字,将墨迹吹干,将纸连折几次,递给一名番子手,“你们两个骑马去西厂,将折子塞进门缝,即刻出发,越快越好。”

    “是,大人。”两人丢下正热的炉子与半桌酒菜,出门牵马,只敢在心里抱怨几句。

    门缝塞信是西厂从东厂学来的手段,门户入夜不开,若有急事,只能写成文字,由门缝塞进去,值守官吏定时查看,若无急事,或者是封好的密折,就留待次日交给厂公,如有重大情况,则派人出小门,赶到西华门,照样将折子塞入门缝,里面自然有人接收,交给相应人等。

    韦瑛将整个过程想了一遍,发现再快也要等到天亮消息才能传到厂公那里,不由得有些着急,更加埋怨胡桂扬的“背信弃义”,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再回正厅,尽量稳住关老头儿。

    关老头儿看上去十分老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韦瑛心里十分清楚,真要是惹恼这个老叫花子,将会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

    韦瑛来到二进院,顺着廊道匆匆走向正厅,满腹心事,险些又撞到一个人。

    那是一名陌生的少年,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青衣小帽,坐在栏杆上,怀里抱着一只藤箱,像是陪主人出游的书童。

    少年的两条腿伸出来,韦瑛就是差点被它们绊倒,急忙闪开,心里一惊,“你是”

    少年站起身,放下藤箱,拱手道:“我叫小谭,来找胡桂扬,这位官爷怎么称呼?”

    “我叫韦瑛。”韦瑛干脆不提自己的官职。

    “原来是韦官爷,我看大门是开的,敲了两下没人答应,所以自己进来”

    “没事,那个胡校尉不在,待会就能回来,你先我带你找个地方歇会。”韦瑛心急如焚,不知道这个“待会”是多久,他的任务只是监视,可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接待来历不明的异人。

    韦瑛不想让异人聚在一起,因此带少年小谭去自己居住的客房,点起蜡烛,笑道:“你坐会,我去叫人给你热茶。”

    “多谢韦官爷。”小谭也比较客气,抱拳相送。

    韦瑛走出房门,喃喃道:“胡桂扬啊胡桂扬,你若是敢在这时逃跑哼哼。”他在心里发出威胁,急忙来到正厅,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出门跟别人说几句话就忘了正事,那个郑什么,跟我去厨房热酒。”

    郑三浑应了一声,跟着韦瑛来到前院厨房,花大娘子等人也都出门赏灯,还没回来,韦瑛小声道:“泡一壶茶,去我的房间,那里有一个叫小谭的少年,你陪着他,不准离开半步。”

    “嗯?”郑三浑没听明白哪来的少年小谭。

    韦瑛推了一下,“快去。”

    热水是现成的,郑三浑只得再泡好一壶茶,端着去往韦瑛的卧房。

    韦瑛自己动手烫一壶酒,刚出厨房,心里就叫声苦。

    前院站着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几岁的模样,男子身穿长袄,手里握着细长竹竿,微微抬头,显然是个瞎子,女子握着竹竿的另一头,到处打量,看到韦瑛,开口问道:“阁下是胡桂扬吗?”

    韦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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