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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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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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笑笑,什么襟怀磊落,那家伙根本就是神经大条啊!最多两个时辰,她就把这点事忘了。

没有两个时辰,就是现在徐辛夷已在众女兵簇拥下,很没有淑女风度的开怀大笑:“喔嚯嚯嚯……本小姐以前怎么没看出常胤绪那小子这么可乐……哎呀,宝塔倒转的诗,真是绝了!”

侍剑凑趣道:“让那些酸丁吟诗,等他们吟了一堆酸死人的打油诗,咱们不知道要猎多少野物,就拿去燕子矶底下香喷喷的烤了吃,谗得他们嘴里冒酸水!”

好主意!徐辛夷眼睛一亮,等猎了野物,定要请秦林来尝尝,常胤绪也可以请一请,张家两兄弟和张紫萱……也请吧,至于顾宪成、刘戡之这班酸货,哼哼,馋死他们才好呢!

哇咔咔咔……徐辛夷大笑着扬鞭策马,众兵马紧随其后,布了圈子围猎。

从燕子矶到玄武湖、紫金山都是官地,没人开垦,山羊、野兔极多,被赶出来乱跑,大队人马蜂拥蚁攒,追着猎物越跑越远了。

正如徐辛夷所料,她走后燕子矶上已酸得不像样子,王士骐分派韵脚给各位才子佳人作诗,张家三兄妹和刘戡之都作得又快又好,其余诗才稍逊的就揪着头发冥思苦想,或者望着远处湖光山色发呆,嘴里念念有词。

于是一股酸腐之气便拔地而起,由燕子矶直冲云霄。

只有两个人无所事事:秦林和常胤绪。

王士骐晓得这两位都是了不得的大诗人,随便吟句诗就要吓傻一大片的,所以也不分派韵脚给他俩,任凭逍遥。

两个无所事事的家伙互相看着。

秦林眨眨眼睛,常胤绪怪眼也眨眨。

秦林摸摸鼻子,常胤绪也摸摸鼻子。

“老兄喜欢那边的高姑娘?”秦林问道。

“老兄喜欢,呃……”常胤绪本来还想学秦林玩,被这句问到了心坎上,就点着头道:“是啊,可你也看见了,她好像……”

常小侯爷声音低沉了些,垂头丧气的,忽然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耳光,自言自语道:“现成的老师不清教,常胤绪啊常胤绪,怪不得别人说你是个呆瓜!”

说着他就朝着秦林满脸堆笑,一挑大拇哥:“秦兄弟,你真是了不起,那天仙似的张小姐,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只肯望着你笑,还有徐辛夷那凶娘们居然也听你的话,啧啧,你这本事实在太厉害了!”

比起得到张紫萱的青睐,常胤绪更佩服秦林能叫徐辛夷听话,要知道这位呆霸王在南京城从来都是占别人上风,可遇到徐辛夷就总是被打得满头包啊。

秦林屏气凝神,十分郑重地把常胤绪打量一番,“老兄的这幅形象,这套打扮,还是不要去追什么高小姐了,改行做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常胤绪闻言并不着恼,红着脸请教该怎么办。

“首先,你得穿一袭白衫,这样才潇洒风流,现在你这件暗绿色大金花的袍子只有恶霸纨绔才穿嘛;其次,干嘛在额角扎一朵红绒球?你以为你是武松?最后,什么慕容公子南宫少侠都用剑,用剑你懂不懂!”

秦林把常胤绪腰间的兵器拿起来,痛心疾首地道:“用刀也就算了,李寻欢也用刀,可你干嘛用这么笨的一柄单刀?单刀也就算了,你他妈还用绿鲨鱼皮鞘,嫌这身打扮还不够绿油油的?我靠,你简直就是人中奇葩……老子抽出来才发现,他娘的这还是柄九环厚背砍山刀!”

常胤绪惭愧得无地自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他的感受,那就是天不生秦林、万古如长夜。

“用剑,用剑多潇洒?少侠都用剑!”秦林兴之所至,来了个仙人指路,右手两指并拢往前一指,回头道:“你看,这多有派?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就好这一口!”

常胤绪忽然怪眼圆睁,张口结舌地道:“可、可、可这也太有派了吧,手指都能射箭?”

秦林转过头看去,大吃一惊:前面正好有个仆役被他指着,这人喉咙上插着支袖箭,正用双手去抓箭杆,口里发出嗬嗬的喘息,生命则随着时间推移迅速流逝。

这也太夸张了吧?秦林懵懵懂懂的把手指收回来看了看,又一指试着朝着那仆役飙出去。

嗖……长长的羽箭带着破空声射来,将那人牢牢的钉在了地上,箭杆尾羽兀自颤动不休!

第139章 呆霸王也有春天

直渎山下齐人高的草丛有极大的一片,此时草丛中弓弦嘣嘣直响,不断有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劲射而出,其中好几支箭朝着秦林和常胤绪电射而至。

常胤绪吐气开声,舞动九环厚背砍山刀,卷起呼呼劲风,刀背上穿的九个金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毕竟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嫡传,常胤绪的刀法远比他的形象靠谱儿。

秦林和常胤绪从直渎山顶上慢慢走下来刚到山腰,羽箭射到此处力道就弱了,被九环刀磕得四下乱飞,两人便没有受伤。

可山脚下的仆役、马夫就倒霉了……公子小姐们在山顶谈诗论文,除了小厮和贴身丫头服侍,其他人都在山脚下坐着歇息,冷不防身边草丛里突然射出一轮暗箭,立刻就躺倒了二三十人。

“敌袭……”有人凄厉地叫喊着,忽然声音像鸭子被拧断喉咙一样戛然而止,显然已经命丧黄泉。

这群仆役足有两三百号,其中家将、护院、保镖为数不少,遇袭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举着钢刀、木棍朝草丛冲去。

秦林心念电转,想到此前发现的那一大片倒伏的荒草和许多青壮的脚印,立刻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

见众护院、健仆冲向草丛,牛大力也在其中,秦林赶紧叫道:“快退!”

除了牛大力毫不迟疑的听令退却,其余的人已一头扎进了草丛,挥舞着武器四下乱砍,嘴里骂骂咧咧的。

喉咙最粗的一个连秦林都听得清清楚楚:“都疯了,他妈的山贼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爷跟着安远侯打倭寇的时候,你他娘的……啊!”

那人一声惨叫,骂声突然中断。

江南暖和,这里又未经开垦,立冬后荒草虽然转黄,依然比人还高,草丛外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听到那声惨呼已是心头骇然,不敢再抢进。

只见草丛中窸窸窣窣的一阵骚动,这里的芦苇秆一阵猛摇,便传来喑哑的垂死嘶喊,那儿的茅草忽然乱晃,又有人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这茂盛的草丛,简直就是吞噬生命的地狱!

众家丁惊得脸色煞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突然间草丛分开钻出个人来,众家丁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却是刚才坐在人群之中,互相吹牛打屁的一位护院,顿时松了口气。

这人的脸因为惊惶可怖而扭曲,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头满脸都是草叶子,眼睛惊惧无比的睁着,流露出恐惧到极点的神情……也许他是这一拨冲进草丛的护院之中,唯一活着的人了。

从草丛中钻出来,看见众家丁站在前面,他终于确信逃脱了死神的追捕,惊恐无比的脸上显出了劫后余生的欢愉。

不过很快,这欢愉就像石蜡一样凝固了,并且瞬间变得狰狞扭曲……草丛中一根黑黝黝的软鞭甩出,毒蛇似的缠上了他的喉咙,收紧、拖曳,这人喉咙里发出杀鸡似的咯咯声,被倒拖回了草丛中。

牺牲者给人们留下的最后印象,是他被勒住脖子之后,那双变得血红、暴突的眼睛。

草丛中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不知道在做什么。

面对这未知的恐怖,家丁们吓得浑身发软,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却。

忽然草丛中若干东西被抛了出来,扑塌扑塌地掉落,定睛细看,竟然是湿答答的肝肺、滑腻腻的肚肠!

妈呀!家丁们恨不得爹妈给自己生了四条腿,炸了窝似的四下乱窜,而此时茂密的荒草中再次射出箭矢,把没头苍蝇般乱窜的家丁一个个射死。

牛大力把枣木棍舞得泼水不进,一时没有风险,倒是陆远志在另外一边撅着屁股乱跑,羽箭嗖嗖的在他身边乱飞。

秦林在山腰看很清楚,连忙叫道:“胖子快牵马,躲在马后面往山上跑!”

陆远志赶紧牵了匹马,躲在马后面往山上跑。

别人有样学样,都牵着马做掩护朝山顶撤退,牛大力也把秦林那匹踏雪乌骓牵了。

说也奇怪,众位贵胄虽然多乘骑受过训练的军马,但不少文士公子所乘的只是普通乘马,在屁股中箭的情况下居然没有炸窝发疯。

秦林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马儿都跟着踏雪乌骓移动……原来这千里马走到哪里都是当仁不让的头马!

马的身体比人强壮得多,要射死可不那么容易,借着马匹的掩护,众家丁才退到山顶。

此时草丛中窸窸窣窣的一阵晃动,百十名黑衣蒙面人钻了出来,人人背着弯刀,拿着强弓劲弩,在三名首领的带领下朝着山上追来。

“有弓箭的站出来,守住路口,要不大家都得死!”秦林又大声叫喊着。

家丁们都记得是这个声音的提醒自己才能死里逃生,便有十余名带了弓箭的家丁弯弓搭箭守住路口。

燕子矶伸入长江,三面临水,只有一面与陆地相接,实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家丁们居高临下守住路口,黑衣人冲了两次,都被乱箭射了回去,反而留下十多具尸体。

局面这才稍得稳定,侥幸逃脱性命的家丁纷纷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伤。

牛大力毫发未损,陆远志……看上去也没有受伤。

“秦哥,你看我屁股!”陆胖子带着哭腔,慢慢转过身来。

胖子肉嘟嘟的屁股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噗……秦林一口喷了出来,俗话说得好啊:胖子莫猥琐,猥琐菊被戳。

幸好陆远志穿的衣裤都是茧绸夹棉质地,韧性极好,箭头穿破衣裤两层之后入肉不深,胖子屁股又皮糙肉厚,一时倒也没有大碍,秦林便吩咐牛大力替他把箭起出来,将伤口裹了。

“秦哥,还是你动手吧,老牛的手段我信不过啊!”胖子咬牙忍疼的表情就像强忍憋了三天的大便,龇牙咧嘴地道:“比起这傻大个,秦哥要温柔些。”

“是啊,我温柔……”秦林嘿嘿坏笑,把那根箭杆轻轻一拨。

胖子杀猪似的叫起来:“救命呐……”

牛大力抓住箭杆用力一扯,胖子只觉屁股都痛得没有了,翻翻白眼几欲晕去。

“喂,太夸张了吧?”牛大力看看箭杆一脸的无辜,只见那箭头上有血的部分还不满一寸。

胖子却已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我死了,我死了……”

秦林没理会死胖子,仔细盘算着敌我双方的局面:山上的家丁还剩下近两百,几乎人人带伤,其中有一战之力的家将、健仆、护院还不到五十,其余的全是小厮、马夫和胡子都白了的老管事;而黑衣人有上百号青壮,人人体格彪悍、步履轻健,显然都是精锐。

至于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秦林看了看正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的刘戡之、王士骐,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们,这会儿倒是长得和山贼差不多的常胤绪比才子们管用,提着九环刀,领着七八名侯府家将四下巡逻,鼓舞士气。

现在全靠着地势险要,居高临下用弓箭封住了上山的路口,但众位公子小姐都是开诗会,并非围猎的,家丁护院当中携带了弓箭的只有二十来人,刚才两轮疾射之后,剩下的箭支也必须省着用了。

燕子矶三面临江易守难攻,可对于被围的众人来说也是个绝地,困在直渎山上插翅难飞。

张紫萱脚步轻盈地走到了秦林身边,语中略带忧意:“秦兄,要是他们一鼓作气往上攻来,咱们封路的箭矢用尽,你可有良策?”

“一筹莫展……”秦林摇摇头,“到时候……就只有靠人命来填了!”

“我们和秦兄并肩作战!”张敬修、张懋修两兄弟拔出佩带的宝剑,站到秦林身边。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使秦林很烦躁。

起初看到山脚草丛中可怕的杀戮场面,刘戡之吓得像小鸡崽似的,躲在人堆里面。

但现在局面稍稳,众家丁也退了回来,人一多胆气就壮,他又发了公子爷的脾气,指着几名家丁怒斥:“你们几个临阵退缩,成何体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成仁取义本是分所应当的事情……喂喂,你们坐着干什么?快下去打这些山贼呀!”

家丁本来就不是经制军队,就算练了武功也没学军队的纪律,被他这一骂,虽然不敢直言驳斥,几个别人府上的也阴阳怪气的说起怪话来。

刘戡之一听之下更是大怒,俊脸涨得通红,指着众家丁破口大骂,逼着他们冲下山杀退山贼。

秦林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走过去抡圆了巴掌直接扇到刘戡之脸上:“妈的,你要成仁取义,快点,没人拦着你!别在这儿胡咧咧,勒逼着别人冤枉送命!”

刘戡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林:“你、你敢打我?”

秦林正想打第二巴掌,常胤绪把九环厚背砍山刀架刘戡之脖子上了,鼓着眼睛骂道:“闭上你的鸟嘴,要不老子一刀把你这驴头割下来当球踢!”

“你、你们……”刘戡之又害怕又委屈,他这辈子都是靠父亲荫庇做公子哥儿,写写诗词文章别人便赞他才子,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何尝被如此恐吓?

没来由膝盖头一软,刘戡之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脓包!”常胤绪没好气的啐了一口,朝秦林笑笑才走开,领着家将巡逻去了。

那些夫人小姐们全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随着山贼的到来,过去认识中的一切都被颠倒了,所谓的才子是脓包软蛋,而常胤绪这个呆霸王却成了保护神。

“好像,这个呆霸王也不错呢。”几名闺中知交,在高小姐耳边低低地嘀咕着。

第140章 单骑闯阵

秦林心头忧愁,在直渎山顶走来走去寻找脱困之策。

燕子矶从陆地上延伸到江心,三面环水,唯一和陆地相连的一面则被黑衣人围困,要走似乎只能从江水上打主意了。

拍拍踏雪乌骓的额头,秦林问它:“小黑啊小黑,你会不会游泳?”

马儿西律律长嘶,点了点头。

我靠,这样都行啊?秦林也不知道马儿是否真的听懂了,不过,马这种动物是会游泳的,以踏雪乌骓的神骏,自己抱着它脖子泅水逃出去请救兵,似乎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秦林把小黑牵到了燕子矶矶头处,指了指江面。

踏雪乌骓只往下看了看,就四蹄趴着往后退,脑袋左右狂摆,马嘴喷着白沫子咴儿咴儿直叫,似乎在说:“哎哟妈呀,吓死我了,你以为这是高台跳水呢?”

原来燕子矶临江的这面极其险峻,笔陡的矶头底下十多丈才是江面,这么高跳下去再会游泳都没用,因为先摔死了。

秦林干笑着拍拍马头,寻思要不把众位公子小姐的外衣扒几件,撕了做绳子,把马和人慢慢吊下去?

正想着,上游方向驶来一艘大船,那船上也站着黑衣人,弯弓搭箭指着燕子矶。

这下可真插翅难飞了,就算跳进水里不死,那船上放箭,也把你射成刺猬了。

而且,对方的举动有些奇怪啊!

秦林托着下巴,思索着敌人如此举动的原因何在。

常胤绪带着人走到这边,拍着大腿叫苦:“倒霉!现在正刮西北风,燕子矶在南岸,倒不怕陆上那伙人火攻,可这船上只要射火箭,咱们就全成烤肉啦!”

秦林闻言心头突的一跳,连常胤绪都知道的,那伙处心积虑的黑衣人当然不会不知道,那么他们的用意就是……

这家伙眉头一皱,招牌式的坏笑就又浮现在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得阴险狡诈。

常胤绪看见了,没来由的菊花一紧……

女眷那边已有了低低的啜泣声,现在水陆两面前被包围,岂不是插翅难飞,连请救兵都做不到,只能束手就擒了?有几位年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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