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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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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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白阳堂主萧云天!”堂子胡同走出位白袍书生,负着双手施施然走来。

正好旁边站着一名端净水的苦修僧,立刻抡起铜钵朝他头顶砸落,那铜钵足有二十来斤,这一下砸中了还不脑浆迸裂?

萧云天不闪不避,伸手往前一抓,那苦修僧只觉眼前一花、心口一痛,胸前便多了个拳头大的血洞,再看萧云天手中,赫然是颗蠕动的心脏。

额朝尼玛心中着慌,暗道白莲教果然高手如云,急忙又派出四名护教罗汉与萧云天激战。

“好酒啊好酒,各位要吃酒,什么时候能少得了我红阳堂主练辟尘?”干鱼胡同又走出位中年酒鬼,腰间挂一只酒葫芦、一柄宝剑,生得面如重枣,顶着颗发红发亮的酒糟鼻,走路跌跌撞撞。

额朝尼玛使个眼色,两名苦修僧分别从左右逼了上去,这两位刚刚举起手中的兵器,看不清练辟尘有何动作,只见一溜儿银光从眼前闪过,喉头便是一甜,颈间鲜血喷出两尺有余。

“好酒、好酒!”练辟尘张嘴承接鲜血,竟扎扎实实的喝了两口,朗声笑道:“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果然够劲!”

额朝尼玛怒发如雷,脸上青气浮现,强忍着怒气又令四名护教罗汉去敌住练辟尘。

此时十八罗汉已去了十六名,法王驾下除了近百苦修僧之外,就只有额朝尼玛大喇嘛和他的一名师弟。

没想到白莲教大举来袭,额朝尼玛心下着慌,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皇城,暗暗叫苦不迭:禁军怎地还没来?白莲教和咱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势?万一他们那位教主……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得一声清朗的长笑宛如九霄凤鸣,椿树胡同口子的民宅顶上一道婀娜的身影,白衣如雪、银面霜寒,正是白莲教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来也!

额朝尼玛顿时魂飞魄散,慌忙叫道:“中了魔教的分瓣梅花计,快退、快退,保护法王法驾退入皇城!”

哪里来得及?远近各处民房顶上,十余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冒了出来,只听得弓弦绷绷绷宛如雨打芭蕉,半空中箭矢带着尖锐的啸音劲射而至。

这些黑衣人都是白莲教的长老、舵主、香主,人人武功高强,射出的箭矢不亚于军中强弩,苦修僧虽然也有武艺,哪里抵挡得了?让人牙酸的噗噗声中,箭矢洞穿人体,立马便有七八个苦修僧被牢牢钉在地上。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早在艾苦禅出现时百姓就已惊呼逃散,这会儿番僧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步辇附近混乱不堪。

“哼,妄想替伪朝延续国祚……”白莲教主银面具之下,薄薄的红唇中吐出清叱:“威灵老贼,受死吧!”

洁白的身影划破长空,衣袂飘飞、身姿妙曼,宛如天外飞仙,速度却快似雷霆闪电。

在众多番僧眼中,这无异于白色死神的降临,惊骇之余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步辇,看来这一次非得威灵法王亲自出手,才能除魔卫道了。

额朝尼玛大喇嘛却和师弟对视一眼,两人将牙关狠狠一咬,左右齐出迎上白莲教主。

六掌在空中相抵,顿时劲风呼啸,丈余外的番僧都觉脸上如被刀刮,只听得哇呀呀两声怪叫,额朝尼玛师兄弟倒飞出去,砰的一下撞在路边民房,把墙都撞塌了半截。

额朝尼玛面色殷红如血,挣扎着还要站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他师弟则咳嗽着吐出三大口鲜血,用尽力气才勉强扶着墙坐起来。

白莲教主的白莲朝日神功已练到第八品莲台,数百年里仅次于永乐年间的唐赛儿,十八罗汉联手也只和她斗个旗鼓相当,现在额朝尼玛中了分瓣梅花计,十六名师弟都被艾苦禅等人分别缠住,只剩下他和一名师弟,如何是白莲教主的对手?

已经清理了所有的强敌,白莲教主看也不看苦苦挣扎的额朝尼玛一眼,闲庭信步一样慢慢走向步辇。

早在弓箭劲射时,众苦修僧便乱作一团,这时候更没人敢上去阻拦,魔教教主的邪功与扎论金顶寺威德法王都只在伯仲之间,这里除了步辇里的威灵法王,还有谁是她对手?

白莲教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前代教主曾与威德法王论剑雪山之巅,虽然险胜一招,其实双方功夫都已炉火纯青,根本没什么差距,现在面对威德法王的师弟,甚至传说比师兄更加神通广大的措嘉达瓦尔品第,白莲教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蓄着力量,将身体的各部分调整到巅峰状态,白莲朝日神功运起了十二成功力,接下来的必将是雷霆一击。

奇怪的是,步辇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法王没有施展降妖伏魔的神通,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不管那么多了!”白莲教主藏在银面具后面的双眸之中,炽烈的火焰如同一万朵红莲怒放,双掌齐出朝着步辇击去。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像爆豆子似的响起来,白莲教主身形一转,避过了这波弹雨,耳中听到房顶上黑衣人连连低呼,有人已经受伤。

东安门方向,金吾卫官校身穿铁甲、持长枪大戟,列队如墙而进,两旁旗手卫的铁甲马队疾驰而来,又有神机营士兵持着鸟枪、三眼铳回环轰打,方才就是冲得最近的一小队鸟枪手开火,阻止了白莲教主的雷霆一击。

白莲教主自己虽未受伤,眼见房顶上布置的弓箭手已有好几个中枪,情知不能和大队朝廷兵马相抗,便招呼属下撤走,然后双掌交错缓缓后退,防备威灵法王突下辣手。

直到她退进胡同口,威灵法王也没有出手。

“看来他也没有把握留下本教主啊!”白莲教主吁了口气,率领众多教中高手很快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胡同尽头。

白莲教来得快,去得也快,长街之上只剩下番僧的尸首和遍地鲜血,受伤缺胳膊断腿也有不少。

“咳咳,怎么搞的,怎么搞的?”秦林带着锦衣校尉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非常懊丧地道:“唉……本官失职啊,天子脚下就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痛心疾首,但愿没有惊了法王法驾,咦,额朝尼玛,好像你脸色不大好看哪?”

额朝尼玛郁闷得想吐,被白莲教主那一掌打出了内伤,这会儿还气血翻涌呢,还得被秦林揶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警察,哦不,是锦衣卫,总是打到最后才出场嘛!

第628章 反常的伤口位置

秦林一边指挥抢救伤员、保护现场,一边命令厂卫官校追击魔教要犯,同时知会五城兵马司、京军十二团营、刑部六扇门等衙门全城大索。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白莲教敢在天子脚下对威灵法王一伙下手,参与其事的便是些高来高去人物,也必定早定下了撤退的计划,恐怕是追不上了,但该做的姿态总要做的。

这条南北向的长街上,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十八护教罗汉总算都还活着,苦修僧就死了许多,有的尸首背心插着箭矢,有的身首异处,场面十分惨烈。又有许多带伤的番僧,用乌斯藏话将大日如来、吉祥天母的名号乱叫,没受伤的番僧就替同伴包扎,吵成一片。

秦林皱着眉头,抬脚在尸首和鲜血中踱着步子,贼亮贼亮的眼睛四下巡梭。

“咳咳,咳咳……”额朝尼玛被白莲教主一掌击得重伤,饶是他是扎论金顶寺二代弟子居首,这会儿也不停地咳出血沫子,伸手擦着嘴边血迹,哑声道:“秦将军,法驾刚出宫门就遇袭,你有罪!”

秦林把他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是啊,大喇嘛说得不错,本官自当上表请罪。”

忽然好几位官员急匆匆地赶来,刚拐过街角就听到这句,忙不迭地道:“秦长官哪里有罪?明明无罪有功嘛!”

“冯督公说得不错,方才我京营官兵在秦将军指挥下,及时杀退造反的白莲教妖匪……”

“秦将军不愧为我锦衣卫的少年英杰,行动迅猛神速,这才于皇城之下大胜魔教逆贼”

“虎啸鹰扬,国之干城啊……”

冯保、徐文璧、刘守有、严清等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几乎前后脚的赶到,人人嘴里都一个劲儿地夸秦林。

我草泥马!额朝尼玛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根据打听的消息,刘守有、严清对秦林恨之入骨,冯保也非敌非友,他们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秦林夸成了一朵花?

除了徐文璧这便宜大舅哥,其他三位平时要逮到了机会,是绝不介意踩秦林几脚的,可这次不同啊,威灵法王在皇城根儿遇袭,论起来负责巡哨的京师十二团营、负责侦查缉捕的刑部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专职搞特务工作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些衙门全都有责任。

如果事发后首先赶到现场、击退白莲妖匪的秦林都有罪,那冯保、刘守有等人岂不是要抹脖子了?

秦林笑笑,故作谦虚:“这会儿旨意还没下来吧?!下官位卑职小,办这起案子实在力有未逮,还请冯督公来拿拿主意。”

好哇小子,想让咱家上套?冯保吊梢眉都快飞到额头上去了,正言厉色地道:“秦长官何出此言?你办事,咱放心嘛。徐爵、陈应凤,你们配合秦长官办案,不得有误!”

徐、陈两位立刻率东厂众番子领喏。

秦林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守有:“刘都督公忠体国……”

刘守有两手乱摇:“不不不,本都督办办文牍还差不多,这断案缉凶的事情,还得秦将军亲自操办。”

这样啊,秦林挠了挠头皮,又冲严清拱拱手:“严老尚书清正廉洁、明镜高悬……”

严清老脸一红:“咳咳,老夫、老夫近来神思困倦,办案还是秦将军能者多劳吧。”

这群平时互相倾轧、尔虞我诈的官员们,现在倒是非常齐心,都说只有秦林明察秋毫,才能办得了这起惊天大案。

秦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徐文璧在旁边笑得牙齿痛,刘守有、严清两位官场老手、朝廷大员,却被这年轻的妹夫逼得无言以对,还真好玩儿。

却见秦林又把目光转向自己,徐文璧心头一跳:不会吧,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啊!

“请定国公下令京师各军出城搜捕,声势宜大不宜小!”

秦林话说完,徐文璧吁了口气,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无非是将白莲教远远赶开而已,京师要再闹出点什么,大家伙头顶上的官帽怕要不稳当啦。

这时候有个番僧慌慌张张的走到额朝尼玛身边,哭丧着脸叫道:“大师兄,不好啦……”

话还没说完,额朝尼玛就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番僧立刻压低了声音,改用乌斯藏话一阵嘀咕。

别说秦林听不懂乌斯藏话,就算能听懂,这么小的声音也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这点儿小事儿就能难住咱们秦长官吗?他低头看了片刻,突然在遍地死尸和伤者之间七拐八拐,时不时停下来皱着眉头想一小会儿,就继续前行。

一众官员都不晓得他要搞什么,只有额朝尼玛和身边那喇嘛神色越来越古怪。

终于秦林走到金鱼胡同与大街相交的角落,在门洞里找到了两名躺在僻静角落的苦修僧,手指头一伸:“额朝尼玛大喇嘛,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们队伍里有内奸哦!”

额朝尼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青,活像见了鬼似的;冯保、严清等官也大眼瞪小眼,心说就算秦林审阴断阳,今天这一出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吧,他是怎么找到这两个番僧的,又知道他们是被内奸打伤的?

“脚印、是血脚印!”徐爵和陈应凤竭力压抑着惊呼。

两位东厂高手毕竟识货,结合秦林前后举止想出了门道,原来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人走路难免沾上,方才那喇嘛过来给额朝尼玛报信,秦林就认准了他的脚印,然后顺着血脚印找到这里。

听着容易做着难,地面上鲜血横流,受伤番僧、追贼士兵和救护的人走来走去,脚印错综交叠,完整的、残缺的套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秦林竟能顺着一路照过来,就是东厂老把头刘三刀怕也望尘莫及呀!

至于为什么说有内奸,原因反而一目了然,因为两个喇嘛的伤处都很特别:左边靠墙那个黑瘦喇嘛歪着脖子,耳朵靠后的部位被什么东西砸得血肉模糊,右边趴着的白胖喇嘛后脑勺包着块白布,鲜血浸出来红了一片,痛得直哼哼。

别的喇嘛要不中箭,要么挨刀,伤处都在正面、侧面,像这两位是在近身距离、被人从后面用钝器砸伤,铁定是本来就躲在队伍里头的人干的嘛。

众位官员毫不怀疑秦林的判断,都盯着额朝尼玛,只要晓得内奸是谁,顺藤摸瓜查下去,破案自然事半功倍。

万万没想到,额朝尼玛脸上黑津津的肥肉一抖,干笑道:“我们扎论金顶寺的喇嘛,都是受了佛戒,虔心侍奉法王的,谁会做内奸?秦将军想错了吧,这两位苦修僧都是惊吓过度,一脚滑倒,脑袋撞在法器上受的伤。”

“真的吗?”秦林蹲下,仔细看黑瘦喇嘛耳后的伤口,又伸手把白胖喇嘛脑袋上扎着的布揭开,不顾他痛得直叫,也把伤口仔细观察一番。

额朝尼玛怒道:“秦林,你不要得寸进尺!法王法驾遇袭,本来就是你们朝廷官员无能,还在此欺负我寺的喇嘛,我要告上御前,请陛下和太后评评理!”

冯保、刘守有这几个本来就有责任,闻言连忙作好作歹的劝,叫额朝尼玛不要发火。

好在秦林也没继续看了,又瞅了瞅地面的脚印,笑着挠挠头:“不看就不看,发什么火?”

再回到步辇前面,陆远志、牛大力已经赶来,马彬手里还提溜着个黑衣人:“秦长官,咱们校尉弟兄奋勇追击,终于拿获一名白莲教逆匪。”

秦林一看,哪里是什么白莲教高手?分明是原本关在北镇抚司天牢里,被他没收了“作案工具”的采花盗,被马彬套了身黑衣服就充作白莲教要犯。

“哎呀呀,北镇抚司又建奇功,真是叫本都督羡慕无比呢!”刘守有抢先叫道。

冯保点点头,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秦将军和这几位官校,辛苦了!”

严清也失惊道:“此人莫非白莲教十长老里头的人物?”

“下官觉得像……”徐爵和陈应凤也附和起来。

丫哪儿有半点像白莲教要犯?明明就脸色发青、身材羸弱,一看就知道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关了好几年。

可在场的官员哪个不明白,这就是给朝廷光光面子的嘛,否则白莲教在皇城根儿发动袭击却能全身而退,在场诸位都有责任,怎么好交代?这里抓住一个,就完全不同了。

官场上的门道,向来如此。

看看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众位官员也没有和自己作对的意思,秦林便快步走向步辇:“法王受惊了,都怪下官缉捕魔教妖匪不力,这就负荆请罪……”

步辇里悄无声息。

看你能藏头露尾到几时!秦林冷哼一声,伸手直接去掀帷帐。

“秦将军不可!”额朝尼玛慌忙拦在前面,双手张开:“法王正在念经超度死者,你不能打扰他老人家冯督公,刘都督,严尚书,你们……”

冯保、刘守有、严清一起把脸转过去装没听见,刚才额朝尼玛的种种表现,人人都瞧出点不对头,这会儿耽误秦林办案,到头来人人要背责任,就算想整秦林,也犯不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牛大力、马彬毫不客气地把身负重伤的额朝尼玛推开,秦林毫不迟疑,立马就去掀步辇的帷帐。

第629章 辨血寻踪

“有旨意,有旨意……”张鲸乘着马出东安门飞奔而来,高声叫道:“陛下有旨,闻得法王法驾遇袭,特召入宫存问!”

秦林笑笑,伸出去的手只在步辇的轿杠上拍了拍:“看来本官与法王无缘啊,好吧,本官下次再来讨教。”

步辇中打着乌斯藏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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