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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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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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满意地点点头,刑部和大理寺的效率实在太低了,瞧咱们北镇抚司,这才叫高效率嘛。

又走到另外一间牢房外面,只见里面关着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白脸,只可惜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打的伤痕,本来有点小帅的,都变成恶心了。

段司狱又介绍:“这家伙是有名的淫贼花蝴蝶,河南道上的采花大盗,从六岁到六十岁全不放过,还男女通吃,啧啧……是惹到了、呃、惹到了那边一位郡王的闺女,这才由咱们锦衣卫的高手出马,抓了来关在这里,事涉天家隐秘,咱们又不好贸然往上报……”

秦林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瞧着那人直犯恶心,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段司狱,你这人别的倒也罢了,怎地不明事理?如此凶险的歹徒被关进咱们诏狱,其他的且不说,难道还准他随身携带凶器吗?”

段司狱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秦林是什么意思,那花蝴蝶被关在牢里头,全身连一根铁钉子都没有,秦林说他随身携带凶器,真正叫人如坠云雾之中。

正好洪扬善陪着秦林也来了,段司狱在北镇抚司十多年,也认识他,赶紧拱拱手,拉着他低声问:“老哥哥,你是秦长官麾下第一等的心腹,这个哑谜就替小弟解开吧,将来一定不会忘了老哥的恩典。”

洪扬善嘿嘿直乐,瞅着那花蝴蝶,将胡须轻轻一捋:“这淫贼的凶器是什么,老哥还没懂吗?”

哎呀妈呀,秦长官可真是厉害!

段司狱立刻把手一挥,吩咐麾下牢子:“来人呐,把这淫贼的作案工具没收了!”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花蝴蝶从此再也不可能做淫贼了。

秦林一路走下去,诏狱里头的案件终于得到了快速的清理……

第488章 摩云金翅

诏狱越往深处,就更加阴森幽暗,尤其是关押重犯的地牢,大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全靠墙壁上摇曳的灯火照明,因为深居地下,阴湿之气激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秦林一边走一边清理积案,凡是确凿无疑,因为文牍拖沓等原因久拖未决的犯人,要不直接送他上路,要不就“没收作案工具”稍有疑点的案件则详加勘问,命属官将案卷调到署衙,等他回去细细推究。

诏狱一般不涉及民间纠葛,关押的尽是十恶不赦之徒,秦林连续审理了好几十起案子,十个有九个是罪证确凿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案犯并不喊冤叫屈,最多痛骂秦林手段毒辣,将来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洪扬善、牛大力都是冷笑不迭,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咱们这位秦长官啊,自是后者无疑了,你们这些小猫小狗三两只,和他这又凶又恶的家伙一比,不够看哪!

秦林这一路走过来,真不知杀了多少横行霸道的强徒、奸淫掳掠的恶贼,只听得往往是“草你姥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的痛骂声接连响起,又吼到一半就像脖子被掐住那样戛然而止,便知道又是哪位名震绿林道的独行盗、采花贼坏在了秦林手上。

像秦林这么断狱,在押的人犯哪个不怕?伴随着那种杀鸡时割断喉管的惨叫,一时间诏狱天牢中的温度,好像又降低了不少。

忽然幽暗的地牢深处传来一阵沙哑的怒吼:“你们这群鹰爪孙,冤枉老子,老天爷在上,叫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咦,这是个什么人哪,脾气还挺大的。

秦林心头纳罕,朝旁边看了看,段司狱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不肯细说。

“看来段司狱颇有难言之隐哪……”秦林斜了他一眼。

“长官恕罪,卑职、卑职不敢……”段司狱吓得够呛,赶紧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秦林听了微微一笑,缓步走到那间地牢的门前,和那攀着铁门大叫大嚷的犯人四目相对。

那犯人反倒吃惊不小,往后退了一步,他在这里被关了不知多久,每逢外面有锦衣官员前来视察就大声喊冤,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从来没有人真正理会他,更没有像今天这位长官一样,微笑着站在牢房门口。

“摩云金翅成铁海,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处诏狱天牢,早已插翅难飞了么?”秦林笑容可掬,声音却带着几分寒意。

是的,牢房中这个身材魁梧、骨架粗大,却瘦的不成样子,双颊凹陷下去、眼窝深陷、头发胡须乱得像鸡窝、赤红的双眼似有火苗跃动的大汉,就是泰岳擂台会过天下英雄的山东第一条好汉,江湖大豪人称摩云金翅的成铁海。

被奸人陷害,厂卫出动五名高手设下圈套将他擒拿,关在诏狱天牢里头整整两年不闻不问,成铁海几乎已经绝望,只是心头一口气不平,每逢有人来就大声喊冤。

他早年也走过黑白两道,做过的事情也够关上好些年了,可被诬陷成白莲教,不明不白的关进来,心中自然怨愤难平。

可两年来始终没有人理睬,他内心深处实已不报任何希望,现在秦林突然问起,他仓促间反而不知如何回答。

秦林见状笑了笑,摸了摸鼻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一撮毛崔四因为勾结白莲教意图谋反,已经被本官奏明朝廷,半个月前在菜市口凌迟处死了。”

成铁海被乱发遮住的眼睛,突然闪出一缕精光。

秦林又道:“不过,你是被崔四贿赂锦衣刘都督,以白莲教要犯的罪名,出动大批高手擒回诏狱的,所以……”

“所以虽然崔四倒台了,明知我是被冤枉的,可谁也不敢擅自放我出去,谁都怕刘守有刘大都督”成铁海语声激愤难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不过,这位落魄的江湖大豪,瞧着秦林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热切,他知道像这么年轻就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人物,都绝非池中之物,人家说这番话,必有其用意。

“是的,谁都怕刘都督,谁都不敢擅自放你出去……”秦林轻轻点着头,忽然神色颇为揶揄的笑了笑:“除了本官。”

你?成铁海的双眼之中,精光闪了闪。

成铁海也不是毫无根底的毛头小伙子,而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豪,在山东武林道上有名的财雄势大,既然被关进诏狱,家人和徒子徒孙必定在外面花钱如流水,想尽办法营救他。

可整整两年没有任何动静,就知道这些努力全都打了水漂,想想也是,成家虽是江湖大豪,能攀上的最多也就是知府、盐政这种四五品官儿,听说是刘都督发札子抓进诏狱的,谁敢来触这位当朝一品、锦衣都督的霉头?

突然来了个年纪轻轻地锦衣卫指挥使,说能把成铁海放出去,他心头免不得多打几个弯儿,思量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你到底是谁?”成铁海惊疑不定的瞧着秦林。

“大胆!”洪扬善一声断喝,震得诏狱地牢之中回声大作,“这位便是赤手格象、御前救驾的秦林秦长官,如今官拜锦衣卫指挥使、昭勇将军、北镇抚司掌印、奉旨提点诏狱”

成铁海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赤手格象,可作为和官府多有来往的江湖大豪,后面那串官职他再明白不过了。

“秦长官明镜高悬,求长官替小人洗冤”成铁海双膝跪地,朝着秦林连连磕头。

秦林暗喜,本以为折服成铁海还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这位江湖大豪实在很上道,这不,自己还没虎躯一震呢,他就先纳头便拜了。

其实这很正常,“侠以武犯禁”朝廷必会严厉约束乃至打击,并不可能存在一个能和朝廷对抗的江湖,所谓江湖黑道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遇到官军围剿就四散溃逃,而白道就是各地习武的豪强,人家和地方官府拉关系还来不及呢!

像白莲教这种造反专业户,历经宋、元、明、清八百年,孜孜不倦的造反,真正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好好好……”秦林连连点头,吩咐将牢门打开。

看见门打开之后成铁海抬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下去,仍然稳稳当当的跪在地上,十分谨慎小心。

洪扬善、段司狱要表现忠诚,一左一右护在秦林身侧。

“不必……”秦林微笑着摇摇手,更朝前走了两步,轻轻拍了拍成铁海的头顶:“嗯,不错,不错。”

如果成铁海是什么独行侠,秦林断不敢如此托大,可他是有家有业的江湖大豪,还怕他飞到天上去?

本来万分紧张的洪扬善却是长长出了口气,低声对段司狱道:“咱们真是不自量力,还想护着秦长官,啧啧,咱们长官是赤手能格疯象的绝顶高手,虽霸王再世也不是他的对手,哪里在乎这姓成的?”

原来如此段司狱做恍然大悟状,在旁边猛拍秦林马屁。

成铁海却是万分纳罕,心道:秦长官脚步虚浮、呼吸浊重,并没有丝毫内功,就算这些人拍马屁也不应该往马腿上乱拍呀咦,莫非秦长官已练到了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境界,自己的功力与他相差太大,所以瞧不出深浅?

心下骇然,成铁海发自内心的恭谨,五体投地不敢稍有异动。

“本官要你利用江湖地位,为本官做一些事情……”秦林约略说了几句,就把成铁海带出了诏狱。

段司狱当然不会反对,如今都知道刘都督对秦将军极为容让,虽然个中原委众说纷纭,但结果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北镇抚司衙署,秦林细细盘问成铁海,江湖掌故、武林秘辛,他都极感兴趣,命人记录下来。

虽然锦衣卫也有密档,但远不如江湖大豪亲口说来这么详尽备细,江湖中黑白两道的手段、各帮会门派的隐秘,成铁海实比一本档案还周全。

问了半晌,秦林眉头渐渐皱起,摸了摸鼻子:“方才你说的,好像都没有白莲教存在的迹象啊,难道他们和江湖中人不来往吗?”

到京师之后,秦林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和蕲州、南京相比,他的老对手白莲教好像销声匿迹了,仅仅在白象杀人事件中隐约露出点端倪,感觉阴谋的规模和层次都远不及蕲州和南京的几起大案。

京师,是大明朝的政治中心,白莲教志在造反,居然不到这里来活动,岂不叫人纳闷得很?

成铁海摇摇头:“不瞒秦长官,南方几省小人倒晓得白莲教的几处桩脚,可京师这边白莲教实在稀罕的很,山东、河南道上还时不时有他们活动的消息,山西、河北、蓟辽,越是往北,关于白莲教的消息就越少。”

“好,你可以回家了……”秦林笑着朝成铁海点点头:“将来要怎么做,你心头应该有数了吧?!”

成铁海跪地抱拳:“愿为长官效犬马之劳!”

第489章 幼童失踪事件

明代京师东贵西富北贫南贱,当朝首辅张居正就住在东华门东面灯市口纱帽胡同,属于典型的“东贵”而出了宣武门向南沿着宣武门大街走到头,房屋就渐渐变得低矮破旧,过了挤满牲口、臭气熏天的骡马市再朝南走,民房更是年久失修,间或夹杂着几处残垣断壁。

可别嫌这里脏乱差,要是继续往南到了玉皇庙和龙泉寺之间,干脆就是一片乱葬岗子,那就更加荒无人烟了。

踢踢踏踏,马蹄踩着灰土遍地的大路,一辆装饰稍显老旧的马车从北面缓缓行来,车轴叽叽嘎嘎地响声叫人听了牙根发酸,车子后面跟着几个卖糖葫芦的、卖油的,看样子和马车不是一路。

车把式戴着顶破毡帽,把脸遮了大半,吆喝声倒是京腔京韵:“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借过借过,得儿……驾!”

京师当官地叫做三品四品满街走、五六七品多如狗,达官显贵的马车多气派呀,这辆马车就普普通通了,一看就知道最多是个南货铺子老板、绸庄掌柜的之类,无权无势的人所用。

于是道路两边懒洋洋半躺着,懒洋洋捉着虱子的乞丐,立刻对这辆马车产生了兴趣,为首的癞痢头朝伙伴们打个手势,十多个乞丐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绕着马车磕,嘴里大叫大嚷:“老爷行行好吧,菩萨保佑你多福多寿!”

“看看我肩膀上这大疮,老爷施舍点汤药钱吧!”

“老爷行善积德,一辈子吉星高照……”

奇怪的是,这些人声音虽大,却很有些尖锐、嘶哑,显得阴阳怪气,一个个不是烂眼眶就是癞痢头,简直如同群魔乱舞。

啪的一声,车夫抬手甩了个鞭花:“找死我把你个不要命的,老子……”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车厢里面有人低低地说了句什么,车夫转过头唯唯连声,接着就从怀里掏出把碎银子,随手往地下一抛。

癞痢头怔了怔,怀疑地看看车夫,忽地神色大变,赶紧让手下将碎银子捡起来,便退到两边让开大路。

乞丐们纷纷退开,神色却有些奇怪,等那马车缓缓走远,有个老乞丐忍不住问道:“赖大哥,这车上的点子,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肥得很哪,刚才咱们干嘛不给他硬吃下来?”

这些人虽顶着个乞丐的名头,其实坑蒙拐骗拍花子闯空门样样都来,刚才就是借行乞为名过去探底,要是觉着马车上的油水还过得去,他们并不介意兼职做一次强盗。

癞痢头瞧着远去的马车,仍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回答问题。

老乞丐自作聪明:“哦,赖大哥是让咱们追过去,在乱葬岗那边动手……”

“屁!”癞痢头伸手就一巴掌打得老乞丐晕头转向,接着声音就低下去,招招手等伙伴们聚拢了,这才神神秘秘地道:“刚才我听那车夫的声音,便觉着有点像管咱们宣南坊的华得官华老爷,他回头和车厢里面的人说话,我又瞧见他下巴上那颗痔了!”

我的妈呀,乞丐吓得低呼起来,刚才那说要硬吃的老乞丐更是摔了个屁股墩,居然叫锦衣卫百户官做车夫,这车子里坐的究竟是哪路神仙?怕是只要惹到点儿,人家吹口气就叫你尸骨无存。

现在老乞丐不是惋惜失去了肥羊,而是庆幸自己的运气了:“奶奶的,咱、咱今天算是命大,要是真的动了手,这条命还能留着吗?”

癞痢头说得没错,那像模像样的车把式确实是宣南坊百户所锦衣百户华得官,马车外面散布的那些捏面人的、拉草料的、以及挑着空菜筐子刚从城里卖了菜出来的农户,其实都是北镇抚司锦衣校尉改扮的。

马车之中,坐着秦林和徐文长,因为长公主朱尧媖撺掇着要到龙泉寺玩,秦林被她缠不过,只好答应了这位磨人的小姨子。

京师分南北城,以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为界,南北几乎是两个世界。

北城是元大都基础上营建起来的,棋盘式布局严整合理,城市功能完善,街面整洁有序,南城则是杂乱无章,三教九流混杂,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为保万全,秦林不得不提前来踏勘一次,看看沿途有什么要注意的,自己这位小姨子的身份可不同寻常,要是有什么闪失,那玩笑就开大了。

方才听得那些乞丐声调奇怪,等走过去一截儿,秦林便问华得官:“老华,刚才那些乞丐,怎么说话有些宫里宦官的味道?”

“长官好耳力”华得官大拇指竖起,笑脸上堆满了谄媚,油嘴滑舌地道:“可不是嘛,他们这些丐阉,和宫里的公公们一样,都是没了下面的,嘿嘿,都说长官神目如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徐文长把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捋了捋,眼睛一瞪:“什么丐阉?你说无名白不就得了回头赶你的车吧,别闪着我这把老骨头。”

“那是、那是……”华得官脖子一缩,回过头专心赶车。

徐文长晓得原委,便和秦林解释,原来这些所谓的丐阉就是自宫之后,又没被宫廷收容的阉人。

明代虽然设置有慈济院等等抚育孤儿寡老的机构,但平时尚可,一旦遇到大灾大难,就根本做不到普济众生,这时候京师附近的灾民往往自行阉割,以求进宫混个温饱。

这且罢了,又因为高级太监权势很大,往往能使整个家族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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