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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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神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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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衙役上前把她拉开:“别嚎了,你说往哪儿拉?我们帮你拉过去就完了,谁耐烦陪你耗着?”

    当差人没有收到一点好处,自然没什么好气,他们急着办完差事就可以休息了。林捕头摆了摆手,让他们靠后。

    “人都死了,就让她哭个痛快吧。”林捕头说罢看向罗氏:“你别往上扑,万一借了气,容易炸尸。”

    罗氏的精神已经处于几乎崩溃的边缘,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哽哽咽咽的呜咽起来。

    越哭越收不住,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伴着哽咽的哭腔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哭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轻轻的掀开白布露出陈福禄的头脸。陈福禄面相很是鲜活,只是有些灰白。

    “夫啊”罗氏一看到面相就愈发的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直起身子又要往上扑,又被衙役给生生扯住了。

    罗氏匍匐在地痛哭失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她捶捣着地面,痛哭流涕:“你都知道我改嫁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

    罗氏止不住大放悲声,嘴里也不停的说起了往事:“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不到两个月,婆母就病倒了,我四处求医问药,你留下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我卖首饰、当衣裳,最后连房子都卖了。”

    林捕头回头向后望望,陆清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他转过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宁已经站在了义庄的守护人身边。

    罗氏想起过往更是满腹心酸:“我带着婆母去找你,白天四处乞讨,晚上有时住在破庙里,有时就睡在人家屋檐底下。”

    “婆母年迈又有病在身,贫寒交加,常常忍饥挨饿,半路上撇下我一个人撒手西去了,我剪青丝换芦席,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多亏了吴庆帮我把婆母送回家乡安葬。”

    “若不是吴庆,婆母只怕要暴尸荒野,我也早就死在他乡了。他要我跟他回家,我说要给婆母守孝,他足足等了我二十七个月。”

    罗氏哭得肝肠欲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哭道:“你走时说三年必定回来,你为何迟迟不归?”

    罗氏当时也实在是无依无靠,吴庆待她又情深意重,等不回陈福禄,她就一咬牙跟了吴庆。

    吴庆回到家里也不敢说她曾经嫁过人,她又没有娘家人,只说她是个孤苦无依的落难人。

    吴家本不同意娶她这么个不知根底来历不明的人,奈何吴庆执意要娶,见罗氏为人温和也就依了吴庆,给他们成了亲。

    他们婚后罗氏曾央求吴庆去寻找陈福禄,说是讨一纸休书在身也好。吴庆知道罗氏就是对陈福禄念念不忘,想要打听他的下落,于是假意应允下来。

    为了让罗氏死心,吴庆托人假装从外乡捎信回来,说陈福禄已经死了。罗氏将信将疑的过了这么多年。

    前几年罗氏还经常悄悄的托人出去打听,这几年她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她想就算陈福禄没死,心里也是早就没有她了。

    没想到突然之间陈福禄竟然找上门来了,说吴庆强夺人妻,要带罗氏回家。吴庆如何肯拱手相让?

    两个人在吴家就动了手,后来又打到街上,再后来也不知是谁嚷了一嗓子,提到了‘报官’两个字,他们两个人又到衙门口去闹,这才有了师爷接状以及后面的事。

    罗氏压抑在心里十多年的心事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她哭得昏天黑地如同酒醉,猛然间想起吴庆还停在旁边。

    她一下子站起来又险些摔倒,摇摇晃晃的朝吴庆那边走了几步,她‘噗通’一下跪倒,失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吴郎!”

    她手抖得不像个样子,颤了半天才掀起他面上的白布。吴庆的脸也是泛着灰白色,面相也还鲜活。

    “吴郎”罗氏的眼睛早已血红一片,嗓子也哭得有些哑了:“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罗氏断断续续的数起从前的种种,吴庆对她是一见钟情的,一直毫无保留的帮助着她。她欠吴庆的钱也欠吴庆的情,她感他的恩德,她一次又一次被他感动。

    但是她不想背叛跟陈福禄的婚姻,多次拒绝吴庆,他一直执着的等待。于是她提出为婆母守孝三年,其实她就是在等陈福禄归来。

    唯有陈福禄归来,才能让吴庆彻底的死心,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可是陈福禄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吴庆不介意她一无所有,不介意她曾经嫁过人,一直陪着她,一直等着她。直到孝期已满,罗氏答应嫁给他。

    吴庆带她回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吴母强烈的反对这桩婚事。吴家是书香门弟,娶的媳妇必须身世清白。

    罗氏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能证明她是从哪里来的。吴庆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千难万难才光明正大的把罗氏迎娶过门。

    成亲之后吴庆待她百般恩爱,她却像是游离在吴家之外似的,只是本份的做着该做的事,从不多言多语,从不参与吴家任何人的任何事。

    不管怎么说十年来总算是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走了过来。就在罗氏以为她的一生都将这么过下去的时候,陈福禄突然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浪来的又急又凶,直接把她卷进了生死都难以自主的漩涡。

第65章 再嫁之心() 
第65章再嫁之心

    罗氏正哭得声嘶气短,林捕头一摆手,两个衙役上前不容分说的把她给拽了起来。她慌乱中还没有闹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两个人架着往外拖。

    “放开我。”罗氏用力的挣扎着,她还没有好好的祭一祭他们,还没有给他们点一根香,没有给他们烧一张纸。

    衙役可不理会她是哭是喊,任凭她怎么连踢带踹也逃不过被硬拖出去的命运。她挣扎中就只看到林捕头命人把白布重又盖好。

    罗氏被拖出义庄,重又被塞进了马车中。过了一会儿林捕头也钻进了车内,赶车的一扬马鞭,马车轱辘辘的又踏上了归程。

    罗氏不像来时那么安静的坐着了,她慌张的哭着喊着要下车,然而换来的只是衙役的喝斥。

    “不是说让我料理他们的后事的吗?怎么又抓我上车了?”罗氏无助的环视了一周,最终把目光定到了林捕头身上。

    林捕头淡然的回了一句:“刚才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大人的意思,要先带你回去。”

    罗氏抽了抽鼻子,县太爷的意思她不敢忤逆,就是衙役她也不敢顶撞。不知道县太爷为什么出尔反尔,明明说让她料理陈、吴二人的后事,现在又把她抓回县衙。

    她心中有疑惑却不敢问,只能是硬着头皮捱时间。来的时候一路忐忑,回去的时候一路伤悲。

    几天的牢狱生活本来就过得很是焦心,加上陈、吴二人的突然离世,罗氏悲伤之余只觉得头昏脑沉,加上快一天没吃饭了,她浑身发软的靠着车厢,渐渐的眼皮都挑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中罗氏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快到县衙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居然睡得着。

    睡醒之后头脑还更清醒了些,除了肚子咕噜噜乱叫之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睡着之前感觉要好的多了。

    她觉得嗓子有点干,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无意中她发现林捕头手里握着一个手炉,一个很精致的鎏金手炉。

    罗氏不由得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想不明白林捕头一个大男人拿个手炉干嘛?再说这夏末秋初时节,天气还是很热的,用得着手炉?

    打碎罗氏的头她也想不到,林捕头的手炉不是取暖用的,她之所以能踏踏实实睡上一个好觉,正是因为手炉中燃烧的是一种特制的安神香。

    这香是陆清亲自配制的,周宁每天睡觉的时间很短,全仗着这香能让他进入深度睡眠,唯有深度睡眠才能让人休息得好,醒来才会神清气爽。

    这香很神奇,神思疲倦需要休息的人闻了就会睡着,而且睡得很沉。反之神思并不疲倦的人闻了会更加的精神。

    下了车罗氏并没有被带回大牢,而是被带到了县衙的偏堂。等了一会儿,有个衙役过来传唤她。

    她以为是要上大堂,没想到衙役一路把她给带到了后衙。后衙当然不会是正式升堂,但罗氏的紧张并没有减少,又平白的添了几分忐忑。

    上大堂那是正常的,打官司告状都得上大堂,只要敲响鸣冤鼓,谁都有机会上大堂。进后衙就不太正常了,后衙在老百姓的心中通常被理解为是县太爷的生活区。

    其实后衙之后还有个后宅,那才是县太爷的生活区。后衙是处理公务和接待宾客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进后衙的都是跟县太爷或多或少能攀上点交情的。罗氏跟县太爷有多少交情?

    县太爷知道她姓罗单名一个珍字,她连县太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云江县令。

    无缘无故的召她进后衙,她心里开始莫名的发慌,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还有什么比陈、吴二人同时丧命来得更可怕?

    心慌胆怯的跟着衙役穿宅越院,七扭八拐的总算来到了老爷的门前。衙役在门外报了一声:“禀大人,民妇罗氏带到。”

    罗氏提着罗裙准备迈步进屋,却迟迟不见门打开。衙役报过一声之后就跟泥塑木雕一般不再言语也不再动了。

    罗氏心里咚咚的打鼓,想让衙役问问屋里到有人没人,她又不敢说,只是望了衙役一眼又一眼。

    她感觉身上都直冒虚汗,抬手擦了擦额头,并没有想像中的汗水。这时房门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了罗氏一眼,说道:“进去吧。”

    “是”罗氏低头一福,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的抬起脚,轻轻的走进屋里。

    还以为县太爷的后衙有多么的奢华,没想到简朴得很。无外乎就是桌子、椅子、柜子,跟平常百姓家差不太多。

    周宁穿的也不是升堂时的官服,显得随和了许多。罗氏刚要跪拜,周宁开口道:“不必多礼,坐吧。”

    免跪已经是望外之喜了,还坐?罗氏就算借两个胆子也不敢跟县太爷平起平坐,她急忙慌乱的摇手道:“不,不不不。”

    周宁见她拘谨也没有强迫她坐,就任由她站在下面了。“陈福禄、吴庆,他们二人已死,你们的官司也就结了,你画个押就可以走了。”

    罗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正常程序。难不成县官大老爷把她从义庄弄回来就为了说这么句废话?

    “唉”周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非常惋惜的口气说道:“可惜了两条人命,真应了那句红颜祸水,这场塌天祸患都是因你而起呀。”

    说的没错,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桩争妻案,罗氏一直是矛盾的核心。周宁这样说她,她根本就无言以对。

    罗氏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这场祸事就是因她而起。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陈、吴二人虽然不是罗氏所杀,但的确是因罗氏而死。

    “如今你又是自由之身了,可有再嫁之心么?”周宁的语气中充满讥讽之意。

    罗氏正是悲痛难耐之际,哪有什么再嫁之心?在那个‘一女不配二夫’占据主流思想的年代,罗氏这种自主再婚的行为,已经被人所唾弃,若是再嫁与娼妇何异?

第66章 心明如镜() 
第66章心明如镜

    周宁的话貌似很不经意,却像利箭一样直击罗氏脆弱的神经。

    现在最令她自卑的事就是她嫁过两次人,而且这两个人因为她闹到了大街上又闹到了公堂上,最后还闹出了人命。

    这件事能成为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根由,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再嫁不再嫁的事?她都怕听到跟嫁娶有关的字眼。

    周宁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周宁并不照顾她的感受,他冷冷的讥笑道:“现在没有绊脚石了,你想嫁谁都自由了,很开心吧?”

    罗氏猛的抬起头,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嘴唇颤颤的发抖。她没想到县太爷羞辱人是如此的不留余地。

    “你盯着我干嘛?难道我有说错?”周宁沉着脸,双眼射出阴森森的寒光。“你若是个贞洁烈女,他们死也不冤。为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薄情寡义的女人,他们竟然枉送性命,真是不值,不值啊。”

    周宁气愤难压的锤打了桌面两拳,一副恨不能生食其肉的表情。罗氏的脸上血色几乎褪尽,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她心里又悔又恨又酸又苦,可是她向谁去说?她向谁去诉?这世上有谁能理解她?只怕所有的人都和眼前这个县太爷一样的看她,区别只是有人说有人不说罢了。

    她想为自己辩白几句,一来不敢跟县太爷顶嘴,二来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

    “说起来他二人之死,本官也有些责任,这是我的俸禄钱,你拿去安葬他们吧。”周宁掏出两个银锭放到桌子上,又开口说道:“我想着查清审明之后才能做出最适宜的决断,若是早知今日不如当初随便把你断给哪家了,总不至惹出人命。”

    罗氏一听此言,心中更添十二分的悲痛。那天县太爷不只一次的问过她愿意跟谁,她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她若是随便说出一个人来,县太爷也就下了决断了,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大灾大祸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怪县太爷吗?怎么说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惹的祸。

    强烈的自卑与自责相互交替,罗氏紧咬牙关,脸色渐渐的泛起红晕,额头的汗珠豆粒般大滚落下来。

    人活百岁终一死,何必强活在世上,做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罗氏刹那间断了生念,心里忽然变得静如止水,无苦、无悲、无痛、无畏。

    她平静而又淡然的望着周宁:“谢大人赏赐,这两锭银子我不要,但求及早画押,我还要回去料理我夫郎的后事。”

    “哈哈哈”人家说要料理后事,周宁倒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笑着站了起来。“你夫郎?你倒说说看哪个是你的夫?哪个又是你的郎?”

    罗氏仿佛已经适应了周宁的冷嘲热讽,脸色都没有稍变,还带着似有似无的一丝微笑:“他们都是我的夫,都是我的郎。”

    罗氏无从选择,她也不想再去纠结选择谁的问题。人都死了,连自己也没打算活下去,还有什么必要分个清清楚楚?

    两个人都是因她而死,无论谁只要放弃她就可以逃过这场劫难。

    他们都活着的时候,她没有办法选择跟随谁。他们都死了,她一样没办法选择抛弃谁。

    两个人的后事她都会料理得好好的,哪一个她都不会置之不理。她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料理好他们俩的后事之后自己就一死了之。

    活在这个寂寞的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吴家她断然是回不去了,吴家人把吴庆的死都归咎于她的身上,说什么也不会允许她再登吴家的门。

    陈家早已没了亲支近族,她又一次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罗氏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少的孽,这辈子一而再的被逼上绝境。

    当年要不是自己根本都没办法活下去,又怎么能跟吴庆结亲?现在她想活着又沦落到了要另寻良人再嫁人的地步。

    她真的宁愿去死也不想被县太爷言中,不想再做一次新人,而且就算她想再嫁,也没有第二个吴庆等着娶她啊。

    周宁听她如此说,就势说道:“这话本官就不明白了,他们若是依然健在,一女倒可侍二夫。现在他们都死了,你如何能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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