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地。
他停下来，丢下她，在一个寺塔的塔顶上。
她喘口气，怒视他。
他瞪她一眼，坐在塔檐上，“看什么？不认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上官棠。”
“你干什么！把我拉到这里来，有毛病呀！”她抱紧双肩，有点恐高。
他找她其实没话可说，就像夫妻久了，只是那样相互守候着。他与她，曾经是夫妻，一对恩爱的夫妻，现在，各自坐在各自的角落里。
他只想看着她。
她曾经是他手中温柔的水，不知何时，水从指缝间慢慢流走了，他失去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她瞪他一眼，“不用你管，过几天我就回师父那里。儿子呢？”
“在家。”
“让我把他带走，我只要儿子。”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让儿子陪陪我。”
“我有什么？一个背叛我的妻子？”
“我没有！”她红颜不悦，别的事情她都可以不争辩，这个不行。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他还是不能面对现实，他需要时间冷静。
“儿子是我生的！”
他好笑：“那你自己再生个就是了。”
她真是对他没脾气，“有我的一半。”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条件。”他坚决的很，他的意志从来不可逆转。
她不再坚持，因为她爱他。
“我走了，回汴京。”他道。
“现在？半夜？”
“我在什么地方看见你，都不想再呆下去。”他站起身，飞身行就消失在夜幕中。
慕容若苦笑。他冰凉冰凉的，如这冰凉的夜色一样，凉的不敢伸手触摸。
第72章
慕容若苦笑。他冰凉冰凉的，如这冰凉的夜色一样，凉的不敢伸手触摸。
这就是夫妻反目后再相逢的场面。
可是，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裂痕？
因为子玉吗？子玉，我对子玉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只是担心，可是，为什么我的担心如此强烈？为什么我总是梦到子玉在什么地方叫我，一个黑黑的山崖，山崖的下面……
子玉，子玉，你究竟在哪里？
夜凉如水，轻寒侵衣。
慕容若胡思乱想着沿着塔檐下来，翻身入塔，沿着塔内的楼梯走下来，这夜色，她无处可去，顺道来看看佛祖也好。
她下到二楼的时候，下面塔楼里零零落落的讼经声传来。
“这么晚，还有和尚在讼经，真是刻苦。”她伸头朝下看。
楼下是香烟袅袅的大堂，有两个人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不是和尚，这两个人似乎有点眼熟。那个肥胖的人似乎是秦惊剑的姐夫单飞雄。
“他也来烧香？”慕容若也没多想，朝下走。
这时，外边有人进来烧香，只见单飞雄对旁边的那男人使了个眼色，起身朝楼上来。
慕容若立即意识到有鬼祟，忙轻身上楼，躲到柱子后面。
那二人一前一后上楼，一直朝楼上去。慕容若小心的跟在后面。
上到五楼，两个人看看四处无人，便在窗口处坐下来。
慕容若停住脚步，攀援上四楼天花板，贴耳细听。
一人猛捶桌子，“咚咚”，震的慕容若差点掉下去。
“嘘！小声点。”单飞雄急忙制止那个人。
那人哀叹道：“想我铁寒苦练三十年，今日却被这群老东西羞辱！郁郁不得志！”
原来时铁寒，今天和秦惊剑比武的那个，单飞雄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单飞雄道：“你我同命，我也忍那老东西很久了，老不死的想把遗产全给他儿子！你今天怎么不杀死他！”
“剑客比武，怎么能杀死人！”
“早知道我不该给他下泻药，直接下砒霜就好了，现在倒怀疑起我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那群老家伙一起干掉！”铁寒咬咬牙，“报我今日之仇！不让我当剑客，我让你们谁也当不了！”
这时，楼下有书童叫声：“姑爷，姑爷，该回去了！”
单飞雄不耐烦道：“到哪儿都被盯着，他们已经怀疑我了，看来应该及早动手！铁兄，若是成功，将来这偌大的天下堡你我各一半。”
“好说。”
“我们回去柴房商议，我先走了。”单飞雄急急下楼。
铁寒一会儿也从窗口出去，飞檐走壁离去。
在楼下偷听的慕容若汗珠子已经淌下了，天哪，无意中被她发现一场大阴谋酝酿！
他们要害所有人？包括上官棠和栗林？
慕容若匆忙下楼，直奔秦府。
来到秦府，院落已经渐渐安静，四处大红灯笼高高挑挂。
慕容若来到栗林和上官棠的住处，推开门，已经人去屋空。这个上官棠，还真的说走就走。
她转身朝秦惊剑的院子里去。
还没到院子里，就听见有人叫喊：“失火了！马棚失火了！”
只见远处火光闪闪，迅速向四周蔓延，眨眼之间，火龙围院而起，烈火熊熊。
一时间，火烧之声，人喊马叫之声，油烟焦糊气味，弥漫天下堡上空。
慕容若脸色大变，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势，暗骂：“这两个贼子，手脚倒快。”
她迅速跑到柴房，要捉拿这两个凶手。
来到柴房，那两个人果真在观望火势，暗自兴奋，手里还拿着火把和油料。
“单飞雄！你好大胆！”慕容若大喝一声。
单飞雄正在得意，不妨面前出现一个人，他是个贼胆包天，却又胆小怕事的人，手一抖，火把就落在了地上。
柴房里堆满了易燃的干草柴禾，立即被点着了，火势猝不及防地烧着了他的衣服，“哎呀，”他慌忙地扑打着。真是天遣小人！
铁寒见被发现，持剑就过来，要杀人灭口，“小子休管闲事！”
慕容若空手应战。
那边，单飞雄身上的火越烧越大，他惨叫着在地上乱滚，周围的柴禾也被点燃了，他被火苗吞噬了。“救命！”
铁寒见势不好，就要开溜。
哪知，突然被单飞雄抓住左脚，死死抓住：“救我，救我！”
铁寒回头就是一剑，将他直送西天！
单飞雄一命呜呼。
“铁寒！你杀人放火，好歹毒！”慕容若气坏了，再次上前与他打在一处。
慕容若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再者，铁寒现在已经是亡命之徒，他如果被十大剑客抓住，必定尸骨无存，狗急要跳墙，所以更是对慕容若大打出手。
那边，已经有人们听到救命声赶过来。
铁寒一剑砍向慕容若左腿，慕容若闪身躲开，又被他一个连环腿踢上。
“杀人啦！放火的人在这里！”铁寒突然大声叫喊，立即闪身不见了。
那边的人群迅速跑过来，“抓住放火贼！”
呼呼啦啦围拢上来。
慕容若忍痛指指西边，“他跑了。”
那群人向西看看，哪里有人，只有火，都转过脸，瞪着她，血红的眼睛要吃了她一样。
她懵了。
不管慕容若怎么解释，她都不能洗脱纵火，杀人灭口的嫌疑，有二十多个人看见她当时坐在地上，旁边有把刀，柴房嘛，自然到处都有刀，鬼知道那把刀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她手边。
纵然她有百口，口有百舌，也难以为自己争辩了。慕容若想，自己这阵子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呀。
当衙役押着她往死囚牢去的时候，她看见了路边人群中的秦府的一个人，那个教习练武的田教头，其余再也没有秦府的一个人，更别说秦惊剑那个家伙了。
********
慕容若坐在干草堆中，看着这周围的木栏杆，和栏杆左右的那些人，她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死囚牢。
她呆呆地望着他们，蓬头垢面的一群人，也许自己也是这样子？没有镜子，她看不到，反正也没有人来看她，她已经被抓进来两天了，没有人来看她，只有那天提审了她一次。她也不想让别人来看她，唯一想念的就是儿子。
最后的秋后问斩的判决还没有下来。
她简直不敢想，就像一场梦一样，前两天还在外面活蹦乱跳，今天就在这里等死了，是在梦里吗？
“慕容若，有人来看你了。”牢卒过来叫她。
第73章
慕容若冷漠地抬起眼，以为是秦惊剑那个家伙，不爱搭理他。
当她抬眼看了，一愣，立即低下头，整理一下衣襟，站起来。
“……你来了。”她来到牢门口，“龙龙呢？”
来人是上官棠。
上官棠漠然看她一眼。
她忙整理一下乱发，“很狼狈吧。”
“我问过府台了，明天你就可以走了，那个放火的铁寒已经招认了。”
“啊？……”她又一愣，“我、我没事了？”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谢谢你！”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他来救她。
他抽回手，“我没做什么，只是路过，顺便问一下，给你带个口信。我走了。”他转身就走。
“阿棠……”看到他的冷漠，她的心如置冰川。
“对了，”他又回转身，对她道：“出去以后回汴京。”
“回去干什么？”她瞪他一眼：“我回藕荷坪。”
“别以为是我想让你回去，是你必须回去，师父们都在汴京。”
“啊？”她立即知道事情大了，师父们都掺和进来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他走了。头也没回。
上官棠刚走大约一个时辰，慕容若就被放出来了。
看看外面美好的阳光，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现在要做的就是到秦府拿自己的行李。
她翻墙越院来到她借宿了几天的屋子里，收拾行李。
仆人从外面进来：“木姑娘，少主有请。”
“少主？”慕容若笑笑：“你们少主也知道我回来了？不用了，我还是走了，免得给你们秦府招惹麻烦。”她拎着包裹下楼。
楼下，有人已经给她牵马等着了。
她接过缰绳，忽然觉得不对劲，看看给她牵马的人，是田教头。“田教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田教头神秘一笑，小声道：“帮主吩咐，小的早已备好马匹。”
“帮主？”她一愣，“你朝秦惊剑叫帮主？”
“上官棠帮主，夫人不必细问，早早启程吧。”
“哦？是他，他的势力还真广泛。”
“夫人虽然走出了上官府，却无时无刻不在帮主的眼里。”
“他监视我？他早知道我在这里？”
“是关心。夫人这件事，帮主听说之后，就到京城找朋友，拿到豁免文书，又和几位剑客一起抓到铁寒，一直等到夫人无罪释放，才刚刚离去。”
“是吗？”慕容若突然感动的想哭。
“夫人尽早赶路吧，帮主若在算定的时辰内见不到你，会责怪我们的。”
“哼！霸道！”她咕哝一句，还是牵着马走了。
刚走到大门口。
“草草。”身后秦惊剑追了过来，“草草，你去哪里？”他过来，依旧是那样含情脉脉的样子。
慕容若好笑道：“秦公子，你在乎我去哪里吗？”
“草草，我……上官棠来找过我了，他说我眼看着你被抓走，不去救你，可是我一直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呀。”
“他来找你？你对他说什么了？”她关心的只是上官棠。
“草草，你不要怪我，我……”
“我没有怪你，”她打断他，“你对上官棠说什么了？”她追问。
“我说我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她有点急了。
“但是你没有答应我。”他忙补充。
她浅笑道：“在这里打扰这么久，非常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草草……”他又要伸手拉她。
她上马，“不管怎样，他还是我师兄。”她扬鞭而去。
********
汴京。
慕容若又回到熟悉的地方，一样的繁华，一样的美景，只是，物是人非了。
近乡情更怯，来到那高耸的朱漆大门前，三个烫金大字：“上官府”，一如它的主人那样傲视天下。
她下马，进了门，“夫人回来了。”门童接过马匹，“我去回禀少爷。”
“不用了，我知道路。”她拎着包裹朝后院去。
穿越回廊，经过一片开阔地，看见了后院的客厅，门大开着，里面好像有很多人。
“若姐回来了！”慕容芸先看到她，立即跑出来。
一下子，大家全跑了出来，三贝，栗林，上官昭，将慕容若围住，好不亲热。
“阿若，你上哪里去了？”上官昭拉住她的手，“师父们都在呢，快进屋休息一下。”
慕容若受宠若惊，来到客厅，看见空缘，紫风，还有师父慕容莲，怀里抱着龙龙，怒气不息的样子，“师父。”她进来，看见了中间的一个人，上官棠，在地板上跪着。“阿棠……”
“不要理他！”慕容莲拉住她，“我倒要看看这个背情绝意的人有什么理由可讲的！”
“师父……”慕容若知道是因为他们分手的事情。看来这场风波是闹大了。
“有师父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慕容莲转向空缘，“你的好徒弟，跟你一样的！”
空缘道：“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只怪一个人，晓轩，你起来，我给你师姑跪着。”都是一样的心疼徒弟。
上官昭急忙劝说：“前辈们都不要生气了，阿若回来了，有什么话，让他们当面讲清楚，我们都是他们最亲近的人，谁也不会偏袒。”
上官棠只是低着头：“我没什么可说的。”
慕容若抱住儿子，看看上官棠，“师兄他没错什么，师父，没什么事的，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没事的，没有师兄，我也能嫁出去。”
上官棠仍然不说什么，上官昭只好劝慰：“阿棠，有什么事，都让一步就好了，没必要争个鱼死网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向阿若认个错。”
上官棠仍旧不作声，不想说什么。
栗林看不下去，道：“大家不要这样了，夫妻之间的事，他们会处理的。”
青贝也道：“是呀，给他们一些时间冷静一下吧。”
慕容若道：“师父，这件事真的不怪师兄……”
“难道怪你？”慕容莲问。
“啊，不，不是，……”她也说不清楚。
这时，有人来飞报：“帮主。”
上官棠还背着门口跪着，上官昭出来，问：“什么事？”
“令主，今天刘香主带人到玉人崖搜索，在上次失踪两人的地方又失踪两人！”
“啊？”上官昭一惊，“又失踪两人？”
上官棠回身：“我去看看。”他想站起来，可是膝盖都是软的，旁边的慕容若忙扶住他，他站起来，松开她，拉住栗林，“跟我一起去。”他真是巴不得解脱，
紫风也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师叔，不用了，您歇着吧。”
紫风小声说道：“闹腾两天了，不只你怕她，我也怕。”他指的是慕容莲。
慕容若走过来：“我和师兄一起去。”她看到上官棠那样跪着不说话的样子，真是很心疼。
慕容莲正要说什么，被紫风拉住：“让他们一起去吧，年轻人，斗斗气，回来就没事了。”
慕容芸过来道：“若姐，我也去。”
“小芸，你在家陪师父，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青贝拉住栗林，“让少爷他们两个人去吧。”
上官棠被搀扶着上了马，慕容若放下儿子给师父，也上马。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上官昭忙好言应对前辈们，这乱嘈嘈的一团让人头都要爆炸了。
二人刚走，仆人又报：“大理寺文大人和三王爷驾到。”
一时间，全家人又忙成一团。
第74章
玉人崖。
来到悬崖边，正有几个人在待命。
“帮主，这里都查过几遍了，除了山禽野兽，没有任何发现。”刘香主回禀道。
“失踪的地点呢？”上官棠问。
刘香主引领上官棠来到失踪人口的地方，“我们已经在这里排查三天了，今天他们下去的深了一点，就不见了。”
“留两个兄弟在这儿，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吧。”
慕容若伸头看看烟雾缭绕的悬崖，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