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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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新娘2-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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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
  我失声尖叫。
  对面冲凉的女生纹丝不动。
  我忽然就发现,她的头发好长,且越来越长,似乎每用梳子梳洗一下,那头发就生出一寸来,越梳越长,没完没了,渐渐地拖至地上。
  我惊慌失措,想跑,却已来不及……
  她脚下的头发像长了眼睛一般向我爬行过来,似有无数条黑色的蛇,已经由下而上地缠绕到我的脚脖。我惊恐极了,肆力蹦跳想要越过那些阻物,它们却越缠越紧,根本不给我试图逃跑的机会。直到我哑着嗓音哭问:“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女孩儿转过头来痴痴地问我:“为何你们都有脸,单我没有呢?”
  呀!我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脸上一片白,没有五官。
  她伸手过来,缓缓靠近。我向水中退去,水流堵塞了呼吸。她的手指穿过水帘碰到了我的脸,只是没有实体的碰触,像个气流一样摸索过来。
  我屏住呼吸,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有叫喊出来。
  她——的确没有脸。
  黑发缠绕在她整张脸上,却是一片白光,荧荧闪烁,诡异难测。
  “你的脸……真不错啊!”她摸着,怪笑着,似乎又像哭。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想我猜到了。
  早该猜到了。
  “谁呢?”这回听得真切,她的确是在哭。
  “你真傻!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自杀,你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她浑身颤了颤,像受触动。
  “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我说,“你让亲人痛彻心骨,对伤害你的人,并没有丝毫作用。”
  “可我是羞死的,”她抽噎,痛苦得难以下咽,“再也无脸面去见父母了。”
  “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呢?”
  她怔住,手缩了回去。
  “做了错事的人尚且可以悔改,何况那错并不在你。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还有命在。”
  “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身边那些怪异的眼神,”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整个淋浴间的墙体都在颤,“我受不了受不了!每次我看到有人从我身边经过侧目看我,谁和谁在小声议论……我都受不了!我要疯了!”
  我从水中出来,深呼吸:“那不是人们在议论你,是你的心理作祟,只有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别人才能伤害到你。那些经过你身边侧目看你的人一定是因为你很漂亮,引起他们忍不住观赏,没准心里还会欢呼雀跃一下。那些小声议论的人讨论的主题也不是你,那说不定只是功课上的遗漏,没有听懂的课题,或是关注哪个政界要人花边新闻,和你没关系!”
  她愣在那里,像僵硬的石头一样立了很久。
  慢慢地,她的脸上出现了变化,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眉眼渐渐显露了清晰的轮廓,眼睛细长妩媚,嘴唇饱满丰润。
  “其实你很漂亮。”我赞美她。
  “漂亮有什么用呢,”她苦笑,“那个人还是在危险的时候抛弃了我。”
  “你恨他?所以冤魂凝久不散?”
第61节:迫在眉睫(3)
  “我就是想看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冷笑,“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报应,都是报应!三天前,他被检查出来得了败血病。那次他被人在城楼上毒打,外伤引起的血液细菌感染,发现的时候病毒已经扩散了。”
  “哈哈……”
  又是歇斯底里的笑,笑过又哭,痛不欲生地哭。
  “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呢?”我问她。
  “我该高兴才对,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原来鬼也有烦恼。
  “人存在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你心中所想的人快乐忧伤。你爱也好,恨也罢,种种情绪都给了你存在的理由。当一切落幕,所有遗憾和期待都不在,心就空了,你的存在亦变得毫无意义。”
  她那双黑眸子里流出泪来:“可我……心有不甘。”她在求我?
  “你想让我做什么?”
  “能帮我捉拿凶手吗?东门外古城楼上的三个流氓。”
  这个,的确很难。“没有警方介入这件事,除你之外还有证人吗?”
  “有!那个人还活着。”她又激动起来,“那三个流氓是外地口音,打扮像是民工,裤脚有水泥浆子。”
  我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了那天自己在古城楼上遭遇的三个流氓的样子,真是他们?
  “吧嗒嗒——”
  拖鞋踢踏水泥地板的声音。
  有人来了,三五成群,来洗澡的人逐渐多起来,有人哼唱曲子,有人大声地吆喝,哗啦啦的流水声立刻扩大了十几倍……
  我回头,面前的异象又不见了。后背冰凉得像块儿冻豆腐,心里有点?寒……?我还有话想问她:这澡堂子里的两条人命,是否与她有关?
  女生宿舍楼下有个小卖部,杂货齐全。生意人把生意经做得活络,在小店门口支起了一只锅,可以炒饭煎蛋,还可以做有名的校园汉堡包,就是馒头夹煎蛋,营养不缺夹料丰富,各色甜咸麻辣酱齐全,看个人口味添加。
  我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苹果正把脑袋偏向里侧睡觉。
  “别装了,”我晃她,“快起来吧!你看我买了什么,有你爱吃的鱼香炒饭,还有夹双蛋的汉堡包,快起来呀!”
  她哼了一声,不见翻身。
  我扳她的肩膀,翻过来一看,吓坏了:“苹果!你怎么了?千万别吓我!”
  她面色土黄,手和额头都冰凉。一抬起上半身,她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吐出一些黄色的苦水,而后又呕出血来……
  “苹……”我丢下手里的东西,赶紧去传达室打电话:“大吉普!你快来啊!苹果出事了!”
  电话那头慌了,丢下话筒就忙音。
  我跑回宿舍守着她,这是怎么了?措手不及!
  学校医院的诊疗设备相对落后,大吉普来了之后当下决定:送市医院去!快走!他抱起苹果就跑,我抓起单肩包跟着。
  路上大吉普一面催促出租车司机提高速度,一面又怒斥不要颠簸。
  我把苹果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心痛不已。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呼唤我的声音气若游丝。我不禁潸然泪下: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能出事啊!千万!千万!
  大吉普转头对我喊:“跟她说话!不要停!千万别让她睡过去。”
  医院里满是消毒药水味儿。
  还好,医生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急性胃炎。还好送来的及时,若晚了还是有危险。
  大吉普眼圈红了,内疚地托着她的小手偎在床边:“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吃牛排,早知道你会这么难受,说什么我们也不去吃洋西餐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悄悄退出,把门掩上。走廊上,忽然听见有人在长廊尽头哭泣。走过去一看,是一对穿着蓝色技工服装的中年夫妇在相互抚着肩头哭泣。
  我踮起脚尖看了看血液科病房门的玻璃窗,里面有个青年正躺在病床上抹眼泪,手里还捏着一张揉皱了的照片。
  可能又是个不幸的人……
  我叹息一声,准备离去。忽闻过往的小护士们交头接耳:“听说这个病号是因为晚上和女朋友约会,被人给打成重伤的。”
第62节:迫在眉睫(4)
  高个护士说:“啊,这么惨呀?那他女朋友怎么从来没来看过他呢?”
  扎马尾辫的护士说:“现在的女孩子啊!最现实了……他都到了败血症晚期了,哪个女孩儿还敢要他啊!”
  大眼睛的护士说:“你们说得不对!我听说这男的带他女朋友上了古城楼,遇见几个流氓,结果他女朋友被人当着他的面强暴了,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叫人给打了一顿就一个人跑了……”
  高个护士说:“啊,是这样啊?”
  大眼睛的护士说:“可不,要不怎么后来得了败血症了呢?都是报应!”
  扎马尾辫的护士说:“哦!那可不能怪那女孩子了,这得是怨这男的自己——活该!”
  小护士们小声唠叨着离去。
  我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
  晚饭之后。
  大吉普趴在苹果的病床前睡着了。我悄悄出来,又到了长廊的尽头。穿蓝色技工服的中年夫妇只留下了一个,在病房里的椅子上打盹。我走到那个患败血症男子的床边,捡起他手中的照片来看。
  照片上的红衣女子正是我在澡堂见到的怨灵,虽不是翩若惊鸿,也轻盈婀娜。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孩儿,竟在容颜未老时香销玉殒,令人痛惜。而面前这个人,实在叫人想不通,他怎么能独自逃窜,危难时抛弃她?
  “呃……”病床上的男生醒了。
  我一惊,照片脱手,滑落到地上。
  他像痴癫了一样,顾不上手上的输液管,一头栽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去捡那张照片。
  我赶紧退出那间病房。
  只听见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叫喊:“你别走!别走!我……悔啊……”
  坐椅上那中年妇女的打鼾声突然停止,被惊醒。
  男生仍在号啕大哭:“你别走!回来!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没有一天睡得踏实,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站在我面前,哭着哭着那泪就变成了血,我怎么擦都止不住。你声声追讨要来惩罚我,不会叫我安生,你来吧!我不怕了!我不怕了!回来啊——”
  几个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过去,中年妇女大概在喊要打什么镇定针……
  我在走廊上琢磨:原来他还在乎她!
  回到苹果的病房时,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莫言冲我礼貌地点点头:“怎么不早告诉我?”他像是在问大吉普,又像是在问我,“早说一声我早赶来了。”他把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小边柜上。
  大吉普客气道:“花钱干吗,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了,只喝稀粥。”
  “很严重吗?”
  “不,还好。”大吉普指一指旁边的椅子,让座。
  莫言道:“不用了,我马上回学校,现在十点,再不回去要关校门了。”
  大吉普马上附和道:“那你替我送若惜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苹果。”
  “不!我要在这里陪她。”我执拗道。
  “算了,我陪着吧!你明天白天来换我,好吗?”大吉普征求我的意见,“快回去吧!这里是医院,一个人留这儿就行了,病房里也不让喧闹,人多反而不好。”
  我点点头:“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啦!”他把我们推出了病房。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有点僵。
  “说点什么吧!”我打破尴尬。
  “呃……”他说,“今天一大早,学校出了事,你知道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有个不是本校学生的男人,从理科大楼的天台跳下来,摔死了。这事儿你没听说吗?”
  我知道,大森林干的,可我不能说。那强奸杀人犯也该死。
  他继续报新闻:“那人不是学生,是个民工!”
  “嗯?”我一惊。
  “今天上午还没人认领尸体,到下午就有人认领了,来的是两个东门外施工的民工,他们说死者是他们的老几啊……”他抓抓耳朵,“想不起来了,反正是他们的兄弟吧!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求学校还他们个公道。”
  “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学校被他们讹诈上一笔钱,作为封口费。”
第63节:迫在眉睫(5)
  “学校答应了?”
  “民工嚷嚷着要学校一定给个说法,不然就请司法人员介入。你也知道,这是学校的软肋,他们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不利于学校的消息传播出去,影响声誉和入学率。”
  “那……死者的身份弄清楚了吗?”
  “还没呢!”
  等莫言回到学校之后,我马上和他分道扬镳,折回医院。因为,今天晚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医院的长廊里。
  脚步声清幽而断断续续。我在走廊里走走停停,一抬头就能看见一袭白纱裙。
  韶华未老,却沧桑尽示。她固执地留下一抹游魂,只为了淡淡诉说落寞之后的桑田沧海。蓦然伫立,在被幽暗碾过身体,掩藏着凉秋的微风中低吟浅唱。我已然嗅到了几许苍凉的味道。她在对我浅笑,尽管那张容颜渐渐模糊。她就要烟消云散了,我能帮她的,一定要快!就在今晚!
  我撩起袖子看看腕表。指针就快要指向午夜十二点了。这支Doubie Chrono Classic陶瓷飞行腕表IWC是狄明阳送给我的。很奇怪,在面对阴阳两界的时候,一想起他,我就会鼓起勇气。
  Right!
  就是现在!
  走廊上空无一人,日光灯发出枯燥的“嗞嗞”声,值班护士趴在桌子上休憩。现在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没人仔细去听我唱歌,除了一个,对这首歌极其敏感的人。
  是的,唱歌!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谁曾爱我,时而风光,时而坎坷,谁怜惜一个我,镜花水月,没法断绝……”
  我在利用我的灵力。正像奶奶说的,使用得当的时候,它可以救人!
第64节:尘埃落定(1)
  尘埃落定
  我把敏感的脑电波传送给那血液病房里的病人,这种能力愈强,愈可以制造意想不到的臆想,甚至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梦境。
  患血液病的男生缓缓坐起身,睁开眼睛,窗台上的白色窗帘在不停地飘舞。这是我看到的,也是他看到的,此刻我们寄生在同一组脑电波上。他惊讶地左右张望,歌声越来越嘹亮,渐渐地深入骨髓,像一记滚烫的烙印,砸进了心窝里。
  清冷的白月光倾泻到床头,逆光的黑影中,站着一个人,那是我。而他看到的,有可能是她。他看不清我的脸,只能见瞳孔中闪烁出的银白色光亮,像寒冰,穿过夜的凄凉,直刺进人的心肺。
  我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没有声响。
  屋里仍如死了一般寂静。
  男孩儿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在做梦吗?”他问我。声音苦楚。
  我心里忽然涌上一丝酸涩。不语。却有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对不起!”他闷声地哭,“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语。仍等待。
  “我明白了。”他低语,“你恨我。可如今我也是个将死之人,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只要是为你,我一定做,一定做。”
  人在浑浑噩噩的年华中行走,总是惶惑向左还是向右,抉择就像是人生轨迹上无法穿越的两个定点,总是重复地摆在面前,很难找出可以退却的逃避。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一个人逃走,而是两个人一起受死,或许今时今日的苦痛会成就两个人的甘甜,可是一朝错,换来满腹恨。他把自己逼入了幽谷,周而复始地品尝独酿的苦果。人们总在痴缠离合中遁入尘封的浓情记忆,无法忘怀往昔闪烁的眼眸。
  我不语,心里悸疼。转身离去,留给他的,是她对他的遗恨。
  “你别走!别走!别走啊!”男生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抓拽,什么也留不下,“我去!我去报案!在我死之前,一定为你报仇!一定……”
  号啕的哭声唤醒了守夜的母亲,声音混杂中听见:“儿啊!你又做噩梦了……”
  我已从这脑电波干扰中抽身。回首时,又看见了长廊深处,遁入无边黑暗中的那袭白纱裙。纤细单薄的肩膀,寂寞的背影,愈走愈远,却始终逃不开那苍茫的黑。
  痴了,缠了,麻了,木了,终了,都成了空……
  周日中午,我再来到医院,拍拍大吉普的肩头:“我替换你,去吃午饭吧!”
  他离开后,我坐在床沿边削梨给苹果吃,嫣然而笑。
  她问我:“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骗人啊!我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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