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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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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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母静观其变,不动不睁眼,任阴十七在她的家忙活着。

    直到阴十七轻声唤醒她,说让她吃点清粥,她方缓缓睁开了眼,任阴十七慢慢将她扶起身,靠着床板坐着。

    阴十七见哑母虽还是面有菜色,一脸病容,但瞧着哑母睁开了双眼,精神已是好了许多,她由衷地笑了开来:

    “伯母,你醒啦!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这是我顺道买来的清粥,伯母将就着先喝点吧!晚些时候我再来,一定买些营养些的菜啊肉的来,现今你刚退了高热,还是先吃点清淡的粥,等……”

    她滔滔不绝,说的都是关心哑母的话,全心全意的。

    哑母看着她一张小脸十分认真正色的模样,念念叨叨地像个小老太婆,她的眼渐渐湿润了。

    阴十七念了好一会,刚把盛了清粥的汤勺递到哑母嘴边,便见到哑母眼眶都泛起了泪花,一时间她怔住了,她小心翼翼:

    “伯母,是不是我说错或做错什么了?”

    哑母摇了摇首。

    阴十七松了口气:“那就好!伯母也不必多想,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水仙的案子,伯母不想说的事,我不会再问的,伯母怕是还不晓得其实我家里只有一个祖母,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

    哑母突然握住她的双手。

    阴十七笑道:“没事的,伯母,五年来,我都习惯了与祖母相依为命的日子,我与伯母说这些,并不会勾起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伯母,我不是为了案子来的,我只是纯粹地见不得与我一样孤独的人……病了也没人晓得……”

    哑母奇怪地看着她。

    阴十七想起她刚刚才说过她有一个祖母的话,遂又拍了拍自个额头:

    “瞧我,说话颠三倒四的,伯母定然是给我说糊涂了!”

    她又将陶婆婆并非是她亲祖母,及在五年前她是如何被陶婆婆救了一条小命,并捡回家认做了孙儿养到如今的事,一一说了个遍。

    说道完,哑母也将一碗清粥吃完了。

    待她将碗拿回厨房并洗了放好后回到寝屋,哑母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她。

    阴十七迟疑地看着哑母,哑母只是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接过那封看起来写了好几页的信封,开始拆看。

    书信中的大意大致是——

    “如若有一天她水仙死了,那么她的死必定与李世宝脱不了干系!

    因着她亲眼目睹了李世宝发疯的模样,那是在一个夜里,李浩刚从她这里出了英翠楼,就在她房间后窗的街道里,一个疯狂的少年打肿了李浩的一只眼,事后她问李浩那是谁,李浩讥笑着说,那是他名份上的龟儿子!

    从那一刻起,水仙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因着她看出来了,李世宝并非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他有着疯狂的暴力倾向,更有着绝对的破坏力,李浩被打掉的两颗门牙及那只被打得费一月余方消了肿的眼睛,皆是最好的证明,那不过是一拳所致!

    自从李浩口中听到李世宝的脑子确实有些问题之后,水仙欣然暗喜,她想这是一个大秘密,她可以从中得到某些利益,比如钱财,而她也自吕氏那边得到了。

    可每当想起吕氏那阴阴的眼神及李世宝打人的那一幕,她心中开始惶惶。

    她并不怕吕氏,可她怕极了那个看似正常实则不正常的李世宝,他不打人不动怒之时,他正常得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她料想有一日,她被杀了或失踪了,那么定然与那不正常的李世宝脱不干系!”

    看完了水仙提前所写的书信,阴十七心中的所有云雾似乎在瞬间明朗。

    聪明的水仙早预料了自已的危机,并写下了这样有因有果的书信,来告知关心她生死或查她案子的人。

    这时哑母向阴十七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她如哑母的意走近,在床榻边沿坐下。

    哑母抓起阴十七的手,开始在她手心写字:

    “阴快手,你是个好人,请你一定要为我家水仙报仇,水仙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若非为了我这一副老骨头……水仙她……”

    哑母写得极为缓慢,边写着泪边掉落在她的手心上。

    她看着手心一笔一划写着的字,心里感受到哑母在她手心上写着每一个字上所蕴含的悲伤、愤怒与无奈。

    阴十七问:“我与展捕头初次登门之时,伯母为何不将水仙的这一封书信交给我们?”

    倘若一开始哑母便交了出来,那她与展颜会更早地抓住李世宝这条线,倘若李世宝真的就是凶手,那么田月街的四条人命兴许还能挽救回来……然而,这世上没有倘若。

    哑母似乎被她问住了,哑母顿了有片刻长的时间,方又在她手心里慢慢写道:

    “水仙是个好孩子,她只是为了我……她并非真的想去敲诈那些富贵人家,她只是想早日攥足了赎身的银两……当初她也是为了有银两葬她父亲才卖身青楼……”

    看到这里,她有些明白了。

    哑母是怕这书信一曝光,衙门的人会追究水仙敲诈吕氏多次钱财的下九流行径,在水仙本来就不清白的秽名里再加上一笔污黑。

    兴许在外人看来,水仙本就已是一张全黑的纸,再加上一笔或两三笔污黑根本没区别,可在慈母的心里,那便是割在她心头的一刀。

    阴十七保证道:“伯母放心,这封书信只会助我们早日抓到凶手,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处,令水仙在天之灵得以瞑目,至于其他……我们不会多言!”

    她话中的“其他”自然指的是水仙敲诈吕氏钱财的那一段。

    哑母顿时老泪横流,她听了出阴十七的话中之意,她挣扎着爬起身,就那样跪在床榻上,她不住地向阴十七磕头。

    阴十七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哑母向她磕头之举,心中感触。

    即便水仙在所有人眼中早已是残风败柳,毫无清名可言,但哑母心目中,水仙是她最心疼的女儿,水仙再行差踏错,哑母仍然想保住水仙的最后一点尊严。

    于是哑母在初次阴十七与展颜登门时,内心十分挣扎,她既想衙门的人能尽快找到凶手为水仙报仇,却又矛盾地想保住水仙生前隐瞒了所有人的那一段不光明。

    那时的阴十七虽直觉觉得哑母有所隐瞒,却没想到哑母所隐瞒之事竟是这般重要。

    水仙的一生充满了戏剧性,及悲剧性。

    她初时卖身,是为了她的父亲,尔来则是为了她的母亲,再后来铤而走险敲诈不该属于她的钱财,不过是为了早日离开那令她败坏家门、令家人亲族蒙羞的风尘之地。

    只是水仙未想到,她的铤而走险最终将她推向死亡。

第三十九章 糟预感() 
展颜紧攥着杨氏的这条线,将杨氏生前三个月左右,甚至再推前一两个月前前后后的行迹给查了个底朝天,终于让他发现了杨氏生前一个常人瞧着很平常规律,却令他生疑的奇怪之举。

    每逢初一、十五,杨氏必得出门一趟,说是去寺庙上香。

    这是蔡富贵所说的情况,展颜也跑了趟县郊外千光寺,证实了蔡富贵所言不差,杨氏确实持续了这种情况五个多月,每回都是上完香便走。

    展颜问了千光寺的一个小和尚杨氏每回来寺里上香所用的时间长短,他再细心算了下时间,与蔡富贵说杨氏归家的时间并不符合,中间竟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杨氏不知所踪。

    他突然想起另一个地方!

    阴十七本来打算看望完哑母,为哑母煮了清粥、褒了药便去一趟曾家村,再探探姚氏所隐瞒的事情,但她觉得她应该先与展颜说一声水仙所留的这封书信,将这封可称之为真正的遗书的事情先给他透个风,让他心里有个底。

    皆竟李世宝这个信息太过重要!

    倘若李世宝真是凶手,那他的射杀技术几近恐怖,展颜便是身手再好,若是搞不好一个不提防,展颜必定吃亏!

    几乎没有耽搁,她一出水仙家便直接跑出衙门。

    到了衙门后,她却发现无论是展颜还是花自来都还没回过衙门。

    站在衙门口,阴十七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跑了起来!

    先去找了蔡富贵,知道展颜可能上了千光寺。

    思量再三,她又跑回衙门牵了马,骑着马到了县郊,其间摔了三次。

    当到达千光寺的时候,她几乎虚脱地滑下了马背,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两旁。

    一不小心碰着了摔马的伤口,让半弯着腰的她喘气之余疼得直咧着嘴呲牙,双眸却紧紧直盯着前方的千光寺。

    千光寺是洪沙县出了名的寺庙,听说求平安、求姻缘什么的都很灵验。

    听陶婆婆说,救她的时候,她已断了半个命,陶婆婆极力救她之余,便是上千光寺求的平安。

    她一直来想看一看这个似乎有份救她一命的千光寺,但一直没有机会来。

    想来也是她的不诚心,不然怎么会没有机会来呢?

    千光寺并不似其他寺庙修建在山顶或半山腰,它就在出了县里不到半个时辰的西南方向,因着地方不远,更是香火鼎盛的主要缘由。

    将马儿拴到千光寺石阶下的大树旁,她一鼓作气跑上了九十九层台阶。

    听说这台阶是有讲究的,九十九,而非一百,代表了未能圆满,警醒着前来拜佛的香客们,凡事皆无法十全十美那般圆满。

    进了寺庙,阴十七拉了好几个小和尚问,费了两刻多钟的时间才终于问到那个曾被展颜拉着问杨氏状况的小和尚。

    小和尚说,展颜早走了。

    看着小和尚阿呢陀佛之后离去,听着周遭两两三三香客作伴而来的诚心求念,她就站在足有她一人高的青铜香炉鼎前,思绪一下子仿佛被放空。

    她需要冷静,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展颜是跟着杨氏这条线的,他去找的蔡富贵,蔡富贵跟他说了千光寺,他便上了千光寺来找线索,除了千光寺,蔡富贵还说过什么?

    ——“对了,美娟她每回到千光寺上完香回来,还总能带回来两包上好的‘日铸雪芽’,问她怎么来的,她说是顺道茶庄买的……”

    日铸雪芽又称兰雪,因芽细而尖,遍生雪白茸毛,故有此名,属炒青绿茶之古今名茶!

    她喜好喝茶,却不讲究。

    这让她上哪儿找日铸雪芽?

    她得找个懂茶知茶的人问问。

    阴十七烦燥地抓了抓脑袋,此时此刻她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人来问!

    展颜知多识广,他应是晓得的,若她猜得不错,他该早早地找去了!

    突然灵光一现——听陶婆婆说,千光寺主持便是个喜茶好茶之人!

    似是在黑暗中徘徊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曙光的那一刻,她抓住了这一线光拼了命跑向千光寺住持的禅院。

    千光寺住持法号慈眉,也真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

    他本在禅院的禅房里静坐已思,却被外间的吵闹扰了清修。

    对于她这样横冲直闯毫无礼数而言的小子,慈眉展现了他宽阔的心襟,慈悲为怀地将还在拦着她不让她入禅房的两个小和尚一挥手便挥了出去,转而笑着问阴十七:

    “小施主这般心急如焚,可是有何急事需老纳帮上一二?”

    阴十七心急,闯进来时失了礼数,此刻见慈眉如此宽厚待她,她不禁惭愧:

    “慈眉大师见谅!俗话说救人如救火,在下也是情非得已!扰了大师的清修,十七改日定当再亲上千光寺请罪!”

    慈眉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小施主并无过错,何来请罪?”

    阴十七还想再言,却让慈眉笑着提醒道:

    “小施主不是说救人如救火么?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施主有何急事,不妨直言。”

    阴十七感激道:“在下谢过大师!大师可曾听闻这洪沙县里外附近哪里有茶庄,茶庄里有卖上好的‘日铸雪芽’?”

    慈眉想了想道:“倨老纳所知,倒是有两处,一处是县里城中有名的袅袅茶庄,一处则是在离本寺不远的芝兰山庄,这两处的‘日铸雪芽’皆是上等茶品,听闻还是同一个老板所开,且有些神秘,外人皆不知是何人……”

    下了千光寺后,阴十七翻身上了马背,想着展颜若也千光寺住持一样晓得这两处地方,那么他一下千光寺,便会顺道先上一趟芝兰山庄。

    芝兰山庄果真如慈眉所言,离千光寺并不远,行走需三刻钟左右,骑马则需一刻钟不到,在这一刻钟里,所幸她没再摔下马去。

    万分庆幸的同时,她先在芝兰山庄外研究了好一会,方瞧出点眉目。

    安静得过份,莫非庄里出事了?

    山庄正门紧闭,于是她翻了侧面的墙入内。

    墙并不高,墙沿上也未有点缀上什么碎石瓷片等类似的尖锐小物什,来防潜入山庄的小贼小偷。

    入庄内后,她发现庄内竟是空无一人,连个守守门防防盗的下人也没一个。

    这山庄主人不是心够大,便是有真能耐的人,方才如此放心放任诺大的山庄这般大唱空城计。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第四十章 瞬夺弓() 
这种可能,阴十七实在不愿去多想。

    但进入山庄越里面,这种可能性之高便越发清淅地显现于她的脑海中。

    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似乎有疯狂的叫声,也有不停劝解十分焦急的声音,还有一些似是两两三三成团围观的私下议论声。

    她寻声而去,走得缓慢且极其小心。

    一路上几乎没有露出半点声响与痕迹,她潜到了山庄后院的一处院落里。

    偷偷附身在院门处的围墙下,她往院门内瞧去。

    这一瞧,她险些叫出来!

    展颜!

    那是展颜!

    他受伤了,一支箭矢穿透过他的肩胛,流了满肩的血。

    幸好他虽脸色苍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背靠着一棵大树的粗树干正饲机而动。

    一个对眼,他看见了阴十七!

    却只是淡淡地一瞥,他便转开了眼眸,继而看向那些围在院落里的人。

    她明白了他的示意,随之看了过去。

    院落里的那些人看起来应该是芝兰山庄里的下人,全是成年男子,被围在中间的也是一个成年男子。

    但在这个男子转过脸来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已判断错误了。

    这个男子虽是身形高大,脸却未脱稚气,她从未看错人,这个男子,不!应当说是这个少年绝对未行过冠礼,年岁在十三与十五之间。

    她粗粗数过,至少有二十多名男子将少年围在中间,其中还有一个领头的中年男子,这人满面悲痛,亦是无奈。

    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初次发生,而是屡屡发生过,且回回让中年男子束手无策。

    少年情绪很激动,也很冷漠,说出来的话更冷透人的心扉:

    “谁敢再拦我,我便连他也一并杀了!”

    说这话时,少年是直盯着中年男子说的,明显是在告戒中年男子莫再拦着他。

    阴十七避在院门外高墙之下,双手紧紧握成拳,脑筋快速的转动着。

    她得救展颜,不能让展颜死!

    这些人显然是护着展颜的,以中年男子为首阻拦着少年射杀展颜。

    她再偷偷瞄了眼少年手中高举的弓箭,箭已在弦上,随时可发!

    她现在也不能冒冒然出现,她相信以中年男子为首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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