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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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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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十七却是知道,这样严重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便是她也得疼得死去活来,再哭个天昏地暗吧,正想着,阴十七便听余佳丽回她的话道:

    “没有如实告诉阴哥哥与展哥哥,那是因为我怕你们起疑,再不肯带我出水月村……”

    自知理亏,余佳丽说到最后是越说越小声,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阴十七一笑,心道小小年纪怎地心思这般重?

    又想到余佳丽是在水月村这样的村子里长大,且还是一个自知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女孩儿,自小自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心思岂能不重?

    给余佳丽细细包扎好左右小腿上的血窟窿伤口后,看着血微微透过洁白布条染出鲜红的颜色来,阴十七蹙了眉头:

    “这样不行,我身上没有止血药,连最普通的伤药都没有,你这两条腿废不废的且不论,就这血要是再慢慢渗透出来,再过不久你必定要因流血过多而昏厥,再久些那就……”

    那就什么?

    阴十七没再说下去,余佳丽却是听得明白:

    “没关系的,阴哥哥不必替我扰愁,佳丽的命就跟村长伯伯说的一样,早在生下的那一刻起,已然是注定活不长久的。”

    这话说得丧气,听着也令人十分悲伤,什么叫做注定活不长久?

    哪里有这样咒自已亲侄女短命的舅舅?

    阴十七这时对余得海的厌恶更是高上一个程度,妥妥的五星满额!

    阴十七不说话,面上却是愤愤,眉头更是自包扎好后就没舒展过,余佳丽见状不禁解释道:

    “阴哥哥不要责怪村长伯伯,村长伯伯也不想我死的,但村长伯伯也是没有法子,为了能让我如愿见到母亲活着的那一日,村长伯伯已经做了许多村长伯伯并不想做的事情。”

    并不想做的事情?

    阴十七想到在暗巷中见到余得海的那会,那时余得海是真的眼带疲累,也真的是有心将水月村的事情与她细细一说,可后来却发生了太大的变故,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事发后她也是将余得海终类于余水一流,并未真正去想过余得海前后不一的神色变化。

    此时想来,当真是她的疏忽。

    还有余佳丽话中明显有可疑的地方,阴十七问:

    “你母亲很早便离开了水月村,村长何以辩别你母亲是生是死?难道他有你母亲的消息不成?”

    余佳丽中空坐了半晌,流了不少血的她很是疲倦,眼皮微垂着,像随时会睡着般,说到这里,赢弱的小身子已然支撑不了坐着,晃了几晃便向后面尚有些距离的石台靠去。

    阴十七见状连忙伸手揽住余佳丽,又小心轻轻移动余佳丽到石台边上去,好让余佳丽背靠着石台。

    余佳丽靠了一会,喘了几口气后,稍觉得好多了便道:

    “也不是村长伯伯晓得我母亲的消息,只是村长伯伯总抱着希望,就像我抱着希望一样……”

    又抬手指了指自已左眼道:“阴哥哥刚才已经看到眼白下那条红线了,那阴哥哥可知这是什么?”

    阴十七想起那条下眼珠子下眼白部分往中间黑眼珠子长的那条红线,摇头应道:

    “不知道。”

    余佳丽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大出来,最后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浅笑来:

    “那是自我祖外婆之后,余家三代长女的催命符。”

    余佳丽说得轻巧,连声音都与平常一样软软,满是稚气,只是这会些微有气无力,显得苍白许多。

    这样苍白无力的诉说很风轻云淡,就像是口中所言的“催命符”不过是平常保命安宅的黄符,余佳丽面上神色不以为意地如常,阴十七却是听得心中一惊:

    “催命符?”

    催命符再加上先前余佳丽告诉她的金蚕蛊,阴十七想起在前世现代偶尔自电视中看到听到的那些苗女,听说苗女是会制蛊的,而蛊不仅可以操控人心,更能无声无息要人性命!

    余佳丽转了个头,侧脸想去看被金蚕蛊拖行到石屋一角的淡蓝短袍村民尸体,但碍于身子轻易动一下便牵得筋疼,索性转头转到一半便不转了,扳回脸道:

    “阴哥哥一定很奇怪那边穿着淡蓝衣袍的大哥哥全身没有伤痕,却气绝身亡,就像我师父一样,都是死得那样奇怪,对吧?”

    阴十七道:“是,先前很奇怪,且半点摸不着头脑,但现在我想我有点明白了。”

    蛊虫能入体,中了蛊毒的人体内都会有一只或更多的蛊虫,可以尸体表面半点伤痕不露,内里内脏却是被蛊虫掏空吞食个干净。

    阴十七想着,这会她要是过去淡蓝短袍村民的尸体旁,拿着匕首往他的肚皮上一划,划开肚皮打开胸腔,她大概能看到被嘶咬吞食个所剩无几的五脏六腑,而蛊虫大概早在村民死的那一刻爬出尸体,回到下蛊的主人身边去,等着下一次主人的发号施令。

    光是用想的,阴十七便连着打了两个寒颤。

    而余佳丽接下来的解说,也证实了阴十七所料不差,无论是淡蓝短袍村民,还是徐姐,确实都是死于被蛊虫掏空内脏而亡。

    被蛊虫一点一点蚕食内脏的时候,中蛊人会万分痛苦,绻缩着抱着肚子嘶声力竭地吼叫,痛苦地承受着内脏慢慢消失的剧烈痛感。

    所以淡蓝短袍死的时候,其痛苦其实并不比灰上衫村民死时所承受的少,只是为什么她进洞的时候,没再听到淡蓝短袍痛苦的嘶吼声?

    灰上衫村民先死,淡蓝短袍村民后死,即便后进的阴十七没能听到灰上衫村民惨死的嘶叫声,那么淡蓝短袍村民,又是为什么仅仅在初时求救嘶喊的惨叫过后,再无声息了呢?

    余佳丽道:“在石屋外面的甬道中段那里,那个大哥哥是被金蚕蛊生生咬死的,整张脸都被咬没了……而现今在石屋里的大哥哥却是被金蚕蛊使唤的蛊虫吞食尽内脏死的……”

    使唤?

    阴十七问:“金蚕蛊使唤得动其他蛊虫?”

    余佳丽道:“嗯,祖外婆养的金蚕蛊是母蛊王,只要是在金蚕蛊附近的蛊虫,没有不听它的号令……”

    说到这里,余佳丽身子抖了抖,似是突然一股寒流来袭,她受不住一般颤个不停。

    阴十七看着余佳丽的异状,双手伸了出去将余佳丽抱入怀里: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害怕?”

    又望了望顶上的小防空洞道:“金蚕蛊应该是先前吃饱了,这会待在石棺顶上它自已的巢里没出来,你不用怕的。”

    然阴十七的抚慰并没有止住余佳丽颤个不停的小身子,过了半会,余佳丽用颤悠悠的声音道:

    “它无需出来,便可随时要了我的命……”

    阴十七一怔,随之即刻将余佳丽埋在她胸前的小脑袋给捧起来问:

    “为什么?”

    余佳丽眼眶里有着水光,但她似乎倔强地没让泪珠掉下来,即便害怕得抖个厉害,她也坚决不定眼泪掉下来,好像只要不掉下来,她就能让阴十七不担心似的。

    余佳丽这样倔强柔弱又可怜坚持的小模样,看得阴十七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心疼得阵阵抽疼,倒是泪比余佳丽先落下来。

    阴十七这一落,余佳丽眼眶里的水光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打开闸口般,连酝酿都不必,直接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落得凶猛。

    阴十七心疼地又将余佳丽的脑袋按在自已勒得平坦无异的胸前,抹掉脸上的泪水,再次柔声问道:

    “为什么?佳丽告诉阴哥哥为什么,好不好?”

    余佳丽将脸埋在阴十七怀里,泪很快浸湿了阴十七胸前的衫袍,怪怪难闻的味道直钻入她的鼻息,可她这会却似是丝毫闻不到一般,闭紧了双眼只闷声地掉着眼泪。

    哭了有一会,余佳丽渐渐不再掉眼泪,却也不从阴十七怀里抬起头来,只动了动嘴唇,艰难地一分一合:

    “阴哥哥……我身体里也有一只蛊虫……自我出生便有了……”

    余佳丽幽幽说出来的话,像是复读机,又像是影像回放慢镜头般,一遍又一遍地在阴十七脑海里回响着。

    阴十七僵着声音问:“那红线……”

    余佳丽道:“那红线就是中了蛊毒的标志,我一出生,母亲就翻我左眼眼珠下的眼白,听村长伯伯说,当时母亲看到我果然也有一条红线时,母亲就哭了,哭了整整一夜,险些哭瞎了双眼。”

    余菲生下余佳丽当日就哭了整整一夜,但就在余得海担心了一夜,并天蒙蒙亮便去敲余菲的房门,却许久敲不到余菲在房里的应声后,余得海推门而入,才发现房门根本没闩,而房间里除了刚刚出生一日的余佳丽,余菲早不见了人影。

    余佳丽继续道:“这红线我有,母亲有,外婆也有……”

    余佳丽说她的外婆叫余娇娇,是余菲和余得海的母亲,亡故的时候才三十岁,那时余得海十五岁,而余菲才刚刚出生,兄妹俩足足相差了十五岁。

    余得海因着自小当爹又当娘地将余菲拉扯大,所以余得海对余菲的感情实则是亦父亦妹,余菲也很是依赖余得海这唯一的兄长。

    余得海少年老成,人本就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岁,后因着余菲生下余佳丽后的不告而别,他更是一夕间操碎了心,即担心着余菲离开水月村后能否独自生存的问题,又看着一出生便无父无母的余佳丽垂泪,以致现今明明才四十八的年岁,可在外貌上却硬生生给人五十开外的年岁差距。

    余佳丽有,余菲有,余娇娇也有,这根本这是连着三代余家长女皆中了蛊毒!

    阴十七光想着,就觉得那给余家三代长女下蛊毒的人真真是恨透了余家,她问余佳丽:

    “那连下三代蛊毒的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应该也是一家子,你可知道是哪一家子?”

    问完之后,阴十七又想起金蚕蛊来,想起余佳丽说金蚕蛊是余佳丽的祖外婆养的……

    还没听到余佳丽回答她,阴十七心中已然咯噔一声,随之满面骇然不解。(。)

第一百七十九章 缚灵阵() 
黑苗,苗疆苗族其中一支族人。

    比较为人熟知的除了黑苗,便是白苗,听闻还有花苗,其中以服饰归类差别最是清楚,黑苗以黑袍为主,白苗以白袍为主,花苗则是五彩斑澜的衫袍。

    对于苗疆,阴十七并不是很了解,余佳丽自小在水月村长大,并未去过旁的地方,对于苗疆的黑苗也是知之甚少。

    余佳丽道:“我听师父说过,曾外祖母其实不姓余,苗姓为惠必,这苗姓译成汉姓便是姓徐的,就跟师父一样,原本该是姓徐的,该是叫徐珍绘,只是后来曾外祖母改姓为余……”

    在生下余佳丽的外祖母余娇娇之后,徐珍绘便改姓为余,说是不再配为黑苗族人,不配再有黑苗的姓氏,而余姓是余佳丽的祖外公的姓氏。

    阴十七道:“你曾外祖母随了你祖外公的姓?”

    余佳丽点头:“是,祖外公是水月村的人,水月村里的人大都姓余,祖外公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水月村里的余姓人家。”

    三代下来,余家所生下儿孙也俱未曾远娶或远嫁过他姓,都是与水月村里的其他余姓人家结的亲,所以历经三代,余家的子子孙孙都姓余,但经苗姓惠必译成的徐姓却从未为人所淡忘,反而深刻于心,融骨于血。

    余佳丽娓娓道来,即便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也不管不顾,未喘口气连连说出她余家连接三代的秘事。

    阴十七虽很想听到所有事情的始末,却也担心余佳丽的身子状况,听到这里时,更见余佳丽不知是因着伤势还是悲哀的余家三代过往,她连着咳了好几声,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但是泛起青色。

    阴十七为余佳丽轻拍几下后背道:“还是先不说了,歇会吧!”

    余佳丽却很执拗,再咳了好几声喘过气来后,便摇着头道:

    “不,阴哥哥,我怕我一睡下就醒不过来了,还是现在说说吧,不然我怕没机会亲口与阴哥哥说个明白了……咳咳咳……”

    余佳丽又咳了起来,阴十七看着只能干着急,又不能强制性让余佳丽闭眼休息,何况她也真怕余佳丽这么一闭眼,还真的再醒不过来。

    又见余佳丽紧捂着自已的嘴巴不让自已咳得太大声,阴十七不忍:

    “你这是做什么?该咳就咳出来,要是憋着憋着更严重了怎么办?”

    余佳丽停下咳嗽,由着阴十七手抚着她胸口帮她顺气,半会顺了些气后方道:

    “阴哥哥可去那边看看,看那大哥哥的嘴里……”

    阴十七不疑有他,想着余佳丽让她去看,定然是淡蓝短袍村民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可当她起身移步到淡蓝短袍村民身侧蹲下,并扒开他的嘴后,她惊道:

    “他的舌头……没有了?”

    余佳丽虚弱的声音即刻传来:“金蚕蛊最是讨厌大吵大闹的声音。”

    所以余佳丽捂住自已的嘴巴,不让自已发出太大声的咳嗽声来。

    阴十七也明白了另一件之前她没能想通的事情,当淡蓝短袍村民被体内蛊虫嘶咬吞食内脏时,只惨叫了几声,求救了几声,并不是他不痛苦不嘶喊尖叫,而是金蚕蛊嫌他太吵,很快咬食了他的舌头!

    无法形容这个感觉,阴十七只僵着步伐走回余佳丽身边时,她连抬头去看顶上那小防空洞里的金蚕蛊巢穴的勇气都没有。

    恍惚之间,她已重新在余佳丽身边蹲下,双臂不由抱紧了蹲着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阴十七只觉脑袋里嗡嗡嗡地响,好似千万只蜜蜂在她耳际吵闹一般,让她连余佳丽连唤她几声都没听到。

    最后被余佳丽一个使劲拉扯,阴十七方似是梦中初醒,看着余佳丽,以眼神询问着余佳丽怎么了?

    余佳丽道:“阴哥哥不必害怕,阴哥哥盯着金蚕蛊的血红复眼看,却能不让它迷惑,这说明阴哥哥不会中了金蚕蛊的阴招,而金蚕蛊未曾向阴哥哥正面发起攻击,这也说明了它对阴哥哥有所顾忌,在阴哥哥不主动去挑衅它的前提下,我想……金蚕蛊应当是不会主动攻击阴哥哥的。”

    一长串说下来,余佳丽的脸色又青了一分,两瓣唇更是发白得可怕。

    余佳丽的话让阴十七想起两次与金蚕蛊正面交锋时,所遇到的那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就像是明明她的人还在石屋里,可灵魂却像是自由的,不知不觉中便飘离了她的身体,前往不知名的远方。

    那种感觉很飘渺,也无法掌控,而无法掌控的事情便是再美好,也令人心生惧意。

    阴十七也不例外,此刻想着这两次如坠入迷雾中无法自拔,随时都会行差踏错掉入万丈深渊的感觉,越想越是后怕,心更是不禁跳快了两拍。

    阴十七手指指向石棺侧面围绕着黑宝石的符纹方向,眼睛却是连瞄都没瞄过去半眼:

    “那些符纹是什么?先前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便让它迷惑得差些出不来。”

    余佳丽没仔细去看,只侧瞄了眼便知道阴十七所指的是什么:

    “那是曾外祖母特意刻在石棺的慑魂咒,谁进了这石屋,并看了这慑魂咒,谁便得成了金蚕蛊的傀儡,继而成为它的食物,它那血红复眼也是一样,同样有着慑人心魂的作用。”

    随着余佳丽一字一句地说明,阴十七后背已是冒了一身冷汗,心说倘若那会她后背的图案没突地一抽疼,将她自迷惑中惊醒,那这就她便如余佳丽所言真成了金蚕蛊操纵的傀儡,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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