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你这般模样,还想让为父将这王家交给你,休想!”王珪怒喝一声,竟自己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只是也仅仅是这么一会儿,便躺在床上,依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再次变的如同往常一般有气无力,口鼻之中,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
“既然父亲不给,那就只能孩儿自己来取了。”王敬直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王珪的床前,径直走到王珪房间的另一边,那是被屏风隔出的一方天地,这里面摆放着两个硕大的书架,还有一方书案,那是王珪平日里闲来无事在房间里看书的地儿。
而王敬直的目标,自然就是王珪的印鉴,只要这印鉴落到了这封手书上,即便是王崇基回来,那也是无力回天了,到时候王敬直只要对外声称,王珪是病情严重,临了胡言乱语,就再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王崇基的说辞了,而王敬直手里有这封手书,自然就会成为这王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到时候联合郑家,争取卢家,这样一来,王家就有了足够的资本,自己就能够站在太子殿下身侧,等到太子殿下成了这大唐的皇帝,那么长安王家,或许能够成为下一个卢家。
自然这当中少不得一些经营,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是,王敬直要拿到王家家主的位子。
王珪房间书柜的后面有这么一个暗格,这王敬直是知道的,这暗格就藏在书柜的中间层,中间层后面的那块木板是块活的,只要将书架上的书搬下来,将那块活木板取下来,就能够打开那个暗格,而王珪的印鉴,就放在那暗格之中。
靠在床上的王珪眼睁睁的透过那薄纱屏风,看着王敬直的身影,看着他取出自己的印鉴,满脸的笑意,虽说隔着一层薄纱,但是却是那么的清晰,王珪的眼中一片清冷,原本还以为能够让王敬直迷途知返,现在看来,果然啊,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
就算有了那道手书又能如何?就算王崇基在外,王敬直趁着这个机会将王家家主的宝座拿到手又能怎样。
王敬直那斑驳的劣迹,足以将他置于死地,这些事情被揭露出来,就算是南平公主,也不会放过王敬直的。
叹息一声,王珪缓缓的躺了下去,双目望着头顶上的青纱,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拿到了完整的手书的王敬直脸上洋溢着笑意,满眼之中,尽是喜色,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王敬直没再与王珪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王珪的房间,回到了后院自己的书房内,将这封手书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王敬直离开王珪的房间之后,原本在房间里伺候王珪的那些丫鬟下人,一时之间没敢走进王珪的房间,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回到了房间里面,只是放在桌子上的那碗汤药,已经凉透了。
进了房间的丫鬟先是走到王珪的床边,看到王珪双目无神,吓了一跳,轻轻的呼唤了一声,看到王珪的眼神变的有了焦距,这才放心下来。
王崇基这边,先是去了东山侯府,随后去了神侯府,却被告知,玄世璟现在正在玄武搂,这一趟跑下来,到是让王崇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人这一辈子()
再次来到玄武楼门口,王崇基的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只是想着自己的父亲现在正在府中等着,也来不及多做什么感慨了,翻身下马,马缰一丢,自然会有楼中的伙计帮着安顿,王崇基这是直接跑进了玄武楼,打听到玄世璟之后,在楼中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玄武楼的五楼。
“你是说,王大人要见我?”玄世璟疑惑的看着王崇基。
王崇基点点头:“恩,我父亲什么都知道了。。。。。。也有意将王家家主的位子交给我,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玄世璟问道。
“要我保住敬直,也就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王崇基说道。
玄世璟狐疑的看着王崇基:“你答应了?”
王崇基摇头:“没有。。。。。。。所以我父亲让我来寻你了,他知道,这一切的根结,就在你,敬直是生是死,在你一句话之间。”
玄世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拄着下巴沉思,皱着眉头,显然这件事情若是想得出答案,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你怎么想的。”玄世璟抬起头,看向王崇基。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想选择,无论敬直到最后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与敬直之间,兄弟之情,恐已再难保全,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王崇基说道。
“王敬直不会死,况且,在长安城要置人于死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也不愿意给侯府招惹上这么大一件事儿,再将侯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玄世璟拄着下巴说道:“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否则,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以为本侯是软柿子,人人都可捏得。”
“玄侯想要如何?”王崇基问道。
“王敬直的罪名定下来,若是侥幸不死,也逃不过发配的命运,本侯只是想让他帮本侯做些事情罢了。”玄世璟笑道。
过两天煤炭勘测也应该有结果了吧。。。。让王敬直帮着去挖煤,呵呵,不错。
王崇基不知道玄世璟要开矿,只是觉得,玄世璟这人,年纪不大,却是十分大度,王敬直与他之间的恩怨如此之深,玄世璟还愿意用他。
“如此,某在此就先替敬直谢过玄侯了。”王崇基抱拳说道。
玄世璟笑着摆摆手。
“不要急着谢我,我这不算是放过王敬直,就以三年为期限吧,三年之后,我变完完全全的放过王敬直,王敬直以后做什么,便与我无关系了。”
“恩。”王崇基应声。
只是王崇基完全不知道,他这一声应下,那便是王敬直三年煤工生涯的开始。
大唐不同于后世,后世下井挖煤有那么多设备,而大唐,可完完全全就只能靠人力了。
“玄侯,现在可否与某一同回府,我父亲那边。。。。。。”王崇基看向玄世璟询问道。
玄世璟起身:“走吧,王老大人相邀,身为后辈,自然不敢不从。”
玄世璟和王崇基出了玄武楼,骑了快马,冲着王府赶去。
到了王府门口,王崇基将玄世璟的马和自己的马一起交给了府上的小厮。
自从王珪病了之后,登门拜访的人,有,但是不多,都是些无关紧要,来攀关系的官员,所以干脆王府便闭门谢客了,这段日子前来王府登门的,也就只有王崇基带回来的李泰和玄世璟罢了。
王珪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王府到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气氛严肃与慌乱,这也能看出来,王敬直或许在某一方面还真有些优点,只是这些优点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而已。
到了后院,进了王珪的房间,王崇基便很自觉的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间里的人都带了出来,关上了房门。
玄世璟走到王珪的床前,拱手行礼。
“后辈玄世璟,见过王大人。”
“老夫朽木之躯,当不得玄侯这一礼了啊。”王珪叹息道。
“王大人是世璟的长辈,自是当得。”
王珪笑了笑:“罢了,也不与你多说别的了,老夫的时日无多啊,在临终前,老夫想求玄侯一件事儿。”
“王大人严重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世璟便是。”玄世璟说道,刚才在玄武楼的时候,玄世璟便已经大概的才想到王珪想要与自己说什么,反正这事儿在玄武楼的时候已经更王崇基说过了,现在再亲口跟王珪说一声,也没什么,至少让王珪走的放心。
王珪现在的情况,玄世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虽说面色红润,说话也很平静,但这的确已经是回光返照的表现了,当初在大安宫含元殿之中,李渊不就是这幅模样吗?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王珪声音沉重,虽说王敬直行事偏颇,现如今更是犯下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行,可那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怎能撒手不管,所以王珪也厚颜一次,向玄世璟求情,反正将死之人,这点儿颜面,王珪也能舍得出去,若是这般能够换得王敬直一命,那王珪也就十分欣慰了。
“王大人想说什么,小侄已经知晓了,王大人放心便是。”玄世璟轻声说道。
看着王珪渐渐没了神采的双眼,玄世璟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柔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王珪最终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只是却是渐渐没了声音。
那就好。。。。。。
三个字,寄托了王珪多少心思,即使对王敬直保住性命的庆幸,也是对王敬直的一种失望,更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犯了错的儿子的宽恕,以及爱。
站在原地,玄世璟叹了口气,轻轻的走上前,将王珪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轻轻的为王珪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吧。。。。。。”玄世璟轻声说道:“这一辈子,无论是于公于私,都做的很好了,足以青史留名了。”
说完,玄世璟转身离开,出了房间,走到王崇基面前。
“怎么样,父亲跟你说什么了?”王崇基问道。
“跟你所说的差不多。”玄世璟脸上十分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那表情在王崇基眼里,跟哭也差不多。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王珪去世(加更)()
“怎么了?”王崇基不明白,怎么玄世璟回露出这个表情。
“王老大人。。。。。。已经去了。”玄世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十分复杂,难以言表。
“父亲他。。。。。。”听到玄世璟的话,王崇基一愣,然后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随后越过玄世璟,直接冲进了王珪的房间。
不久,房间里传出王崇基凄厉的喊声。
“爹!~~~~~”紧接着,便是一阵痛哭的声音。
贞观名臣,再去其一。。。。。。玄世璟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亲身经历了王珪由朝堂上生龙活虎的肱骨之臣,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这种感觉,让玄世璟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回想王珪这一生,玄世璟也有耳闻,毕竟在长安城内,就算不可以去查探,酒肆茶馆,茶余饭后也能听到不少言论,一来二去,长安城的人物风貌,也就知道个十之八九,更何况玄世璟是神侯府的总指挥室,现在神侯府牢房底下的密室,还存放着那么多的资料。
王珪出生在祁县,出身于世代官宦之家,“性沉澹,志量隐正”。这是在坊间听到的最多的对于王珪的评价。
隋开皇十三年入仕,但是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重视,好在叔父王颇对他十分的器重,到了仁寿四年的时候,其三叔父王頍因为参与了汉王杨谅的谋反,被诛杀,王珪受到牵连,之后便隐慝于南山中。一直到了大业十三年,李渊占据长安。经丞相府司录李纲引荐,被任命为李渊世子李建成的咨议参军。
唐武德元年李渊称帝,立世子李建成为太子,王珪转授东宫舍人,原本以为这便是仕途之中的柳暗花明,谁承想李建成和当今的李二陛下当时争权夺利闹腾的厉害,最后还闹出了玄武门这么一桩惊天大案,王珪身为太子属吏,始终站在建成一边,结果事儿还没出的时候就被流放。
后来兄弟两个打仗,李二陛下赢了,惜王珪之才,捐弃前嫌,召回长安授以谏议大夫职,留做身边顾问。王珪也从此知恩图报,“推诚纳善,每存规益”,深受太宗信任。
从这会儿开始,王珪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在朝堂上展现出他的才华和才干,与李二陛下和群臣一起,将一个一贫如洗的大唐,兢兢业业的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可以说,如今强盛的大唐,王珪,始终是参与其中的。
如今王珪故去,多多少少,有些让人唏嘘,开创大唐盛世的人,到了临了,竟然走的如此的了无生息,临终遗言,也只是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玄世璟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些压抑了呢。
玄世璟站在王珪房间的院子里,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王珪刚刚故去,王府之中,还有些事情,恐怕王崇基是解决不了的,玄世璟是想留下来看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震慑一下王敬直。
现在玄世璟不希望王敬直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这算是给王珪一个清净,虽然玄世璟知道,人死如灯灭,可是心里还是有一股子执念,不想王珪被打扰,无论是什么事,等到王珪入土为安再说,也都来得及。
想到王珪临终前的神态、目光,玄世璟总是一阵恍惚,对于王敬直,玄世璟似乎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恨了,只是事情还是一码归一码的好
王珪辞世,王敬直自然也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仆从便到了王珪的院子,见到玄世璟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只是对着玄世璟拱了拱手,没有说话,便进了王珪的房间。
王敬直的反应并没有玄世璟想想的这么激烈。
紧接着,王府的下人们都赶到了王珪的院子中,跪在院子里,哭成一片。
只是这哭,玄世璟却是不知道这些人当中,几分真情,几分逢场。
人这一辈子啊,如同白驹过隙,说实在的,王珪这一辈子,苦难有过,荣华富贵也有过,到了这些年,也是位极人臣,人生也是圆满了,若是没有王敬直这档子事儿,王珪完全可以含笑九泉,只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房间之中王敬直与王崇基并没有什么言语间的往来,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斗争,开始打算着为王珪料理后事。
王敬直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出格,王珪毕竟还是他父亲,真的到了王珪故去的时候,王敬直反而成了最沉默的一个人。
灵堂被搭建了起来,就在王府的前厅之中,整个王府一时之间,一片缟素,房檐下的一串灯笼全都变了颜色,原本象征着喜庆的灯笼全都被取了下来,换成了白色的灯笼,堂下挂着白缟,王崇基和王敬直兄弟两个,披麻戴孝,跪在王珪的灵柩前。
整个王府的上空,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悲伤气氛。
玄世璟成了第一个吊唁王珪的宾客。
作为王珪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玄世璟的吊唁,也十分真诚,恭恭敬敬的给王珪上了香,行了礼,也说了送别的话,十分诚恳的与王珪“聊”了几句,受了王崇基和王敬直兄弟两个的回礼。
王珪故去的消息被送进了宫,传到了李二陛下的耳中,李二陛下换上素服,亲自到了王府来吊唁。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道旨意,追赠王珪为吏部尚书,谥曰“懿”。
玄世璟吊唁过后,便离开了王府,之后,长安城与王珪有交情的人,全都陆陆续续的来了王府,前来吊唁王珪,至于什么情景,玄世璟是看不着了。
以为王珪去世的缘故,走出王府的玄世璟,心情也一直是低落的,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这话说的果真一点儿都没错。
一时之间想不出要做什么,玄世璟干脆骑着马,晃悠回了东山侯府,打算回房间盖上被子蒙头睡一觉,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王珪去世,算是将玄世璟心里的那份压抑都爆发了出来,干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稳稳的睡上一觉,或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却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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