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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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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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批赶到的是大荒毒叟一群人,那已是雷堡主走后半个时辰的事了,循雷堡主留下的记号,也向西北追赶。 
  大荒毒叟是右翼群魔的主脑,赶来会合了。 
  雷堡主循踪追了两里地,到了一座村庄,一问之下,村民确是看到右粯与小菁,便据实相告。 
  据村民说,右粯在小菁的搀扶下,并未入村,绕村南而过,向南面的小径急急走了。 
  雷堡主果然找到两人南下的足迹,右粯换了拐杖,拐杖留下的痕迹极易分辨。他哼了一声,向雷少堡主说:“这两个小畜生重新往南逃了,果然奸得很。留下一个人知会后面的人一声,南面不知是否有咱们的人,儿子,我们赶快追。” 
  雷少堡主一面派人留下,一面说:“咱们的方向走的是西北,南面一带,该有护法真人。往西,是教主亲自率领的内坛弟子,要不要派人知会他们一声?” 
  “对,派两个人去禀告教主,走!” 
  他们往南追,追出两里地,足迹消失在一处乱葬冈内。 
  众人四前一分,穷搜乱葬冈,足足搜了半个时辰,南面来了二十余条好汉,领队是护法真人太昊。 
  两拨人会合,又搜了许久,几乎把四周的地皮都翻过来了,最后不得不失望地放弃搜寻,重新再找线索。 
  大荒毒叟也到了,三拨人会合。 
  半个时辰后,教主派来的人传来消息,已发现右粯两男女出现在三阳店,令众人火速前往搜寻。 
  三阳店在乱葬冈的西北角三里左右,雷堡主根本不予置信,按理,根本不可能在三阳店出现。 
  但教主法旨已下,他不敢不遵,三拨人共七十余条好汉,急急向三阳店赶,个个垂头丧气。 
  教主带了三十名手下,在三阳店附近穷搜。 
  据村民说,半个时辰前,有一位美丽的小姑娘前来讨水喝,用一百文钱买了一只水罐,盛了水走出村西便失去踪迹。 
  另一个牧童说,确是亲眼看到一个小姑娘,扶了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从南面来绕向村西走了。 
  两人都带了剑和革囊,黑衣人还用拐杖代脚,好像右腿断了。 
  最后,在北面三里左右,找到一个老村夫。 
  一名穿道装的中年人,稽首道:“无量寿佛,请问施主,北面可有村庄?” 
  老村夫戴着斗笠,弯腰驼背,眯着半瞎的双目,半死不活地说:“有,五里路是黄湖村,又五里是杨集。” 
  “哦!施主可曾看到一男一女?男的腿下不便,两人都带了剑。” 
  老村夫向东北小岔路一指,没加解说。 
  “施主,他们往那一条路走了?” 
  老村夫点头示意,似乎懒得多说话。 
  “走了多久啦?” 
  “快半个时辰了。”老村夫就住在路旁的茅屋里,那时恰好坐在门口打草鞋。 
  “哦!那条路通向何处?” 
  “你看到远处的山么?” 
  “不错。” 
  “那就是九鲤山。那山湾里的鱼,好肥好鲜。” 
  “谢谢施主指引。” 
  “不谢,不谢。” 
  四拔人会合,向九鲤山急赶。不久,第五拨由掌法真人带领的高手,也随后跟上。 
  老村夫坐在茅屋前,冲远去的群魔背影冷笑。 
  柴门开处,出来了村姑打扮的左婷,奉上一只特大的酒葫芦,笑问:“老爷子,这就跟去么?” 
  老村夫丢掉斗笠,拉掉贴在颔下的白色山羊胡,注视着将降下西山头的一抹斜阳,说:“如果不参予这次诛妖大会,我酒狂岂不遗憾终身?时辰到了,丫头,咱们走。” 
  他一回气喝了半葫芦酒,吧唧着嘴唇,满意地举步,老眼不再昏花,背不驼腰挺直,完全换了一个人。 
  左婷回到茅屋内,取出用布卷着的剑,紧跟在后。 
  走了里余,路旁一声长笑,踱出三个男女。 
  中间是英伟不群的池福;右是年轻英俊的池英华;左后方是英华的妻子徐玉芝,小菁的母亲。 
  “咦!池老弟,你也来了?”酒狂兴奋地叫。 
  池福呵呵笑,先让英华夫妻上前行礼毕,方大笑道:“酒疯子,你是不是打算掀翻令徒的摊子?” 
  “你这话有何用意?”酒狂讶然问。 
  “你尚未痊愈,打肿脸硬要充胖子。你如果出现,令徒必定分心,你知道分心的后果么?” 
  “这……” 
  “你还要去?” 
  酒狂双手一摊,哈哈大笑道:“有你出面,我还操的什么心?哈哈?天塌下来,有你福慧双仙去顶,我落得清闲,这把老骨头……” 
  “你该知道,小弟已是封了剑的人。” 
  “怪事,那你来干什么?” 
  “呵呵!来看长江后浪催前浪,看世上新人换旧人,不对么?” 
  “你……你还是袖手旁观?” 
  “呵呵!放心啦!令徒的布置,小弟已经详加勘察了。酒疯子,你值得骄傲。” 
  “当然,有徒如此,我该骄傲。”酒狂拍拍胸膛说。 
  “令徒已先立于不败之地,你可以放心。走,咱们到山头赏月,让年轻人大展所学,用不着咱们老一辈的插手。” 
  “哈哈!有你一句话,我酒狂岂能太俗?”酒狂大笑着说,这才向跟在身后的左婷说:“左丫头,还不上前拜见池大侠?那两位是池公子英华夫妇,也是你的长辈,好好巴结他们,保证不吃亏。” 
  左婷欣然上前,盈盈下拜。 
  徐玉芝亲热地挽起她,笑道:“左姑娘,婆婆一再称赞你,果然是位温柔敦厚的小姑娘。” 
  左婷已是个无亲无故的人,不由悲从中来,依在徐玉芝怀中,凤目中泪光闪闪,楚楚可怜地说:“婷儿孤苦伶仃,能不能叫你老人家一声娘?” 
  徐玉芝轻抚着她的秀发,怜爱地说:“你就做我的女儿吧,我也有一位女儿,比你小。” 
  “婷儿已见过小菁妹妹了。” 
  “我知道。孩子,我希望你们能相处得好。” 
  左婷冰雪聪明,已听出弦外之音,笑道:“娘请放心,婷儿与菁妹妹极为投缘哪!” 
  “那我就放心了。” 
  左婷重新向池福父子行礼,拜见爷爷和爹。 
  酒狂大笑道:“这可好,人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不能亏待她。这孩子天性温柔,太过善良,我老酒疯真不敢带她在身边呢。走吧,再不走便得打灯笼上路啦!” 
  池福注视着夜幕下的九鲤山,感慨地说:“妖道们劳师动众,真也太过份了。” 
  酒狂哼了一声说:“天风谷三子把山东闹了个血流成河,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 
  “妖道们今晚,恐将恶贯满盈,早些除去他们,以免日后无数生灵涂炭。酒疯子,你知妖道们所犯的错误么?”池福问。 
  “他们最大的错误,该是以行军布阵的阵势,去对付飘忽不定的两个人。妖道们在山东作乱时,曾经统率过上万人马,知道一些行军布阵的要诀,自然而然地用上了。他们却不曾想到,方圆百数十里地,附近全是到处可以藏匿的所谓蔽地,百余名乌合之众怎能派得上用场?” 
  “对,那些人而且个个心怀鬼胎,除了几个首要人物之外,其他的人皆不是右粯的敌手,仅倚仗人多是不够的,失败自是意料中事。” 
  “池老弟,你真认为小家伙的死亡陷阱管用?”酒狂不放心地问。 
  池福呵呵大笑道:“我敢与你打赌,只要你进了九鲤山而能活着出来,我输给你百缸好酒。” 
  池英华含笑接口道:“家父白天走了一趟,在家母的引领下,不经意地走上一条岔道,也几乎着了道儿呢。” 
  池福接着说:“大概小家伙没将章华台沼泽亡魂的事告诉你,所以你对他没有多少信心。走吧,天色不早了,去迟了就赶不上啦!” 
  在夜幕降临时,群魔沿小径追入了九鲤山死亡陷阱。 
  今晚天宇中万里无云,冷风彻骨奇寒。日落不久,月华上升,地面开始结霜,山野间隐隐泛起一层低低的薄轻雾,夜枭的啼声如同鬼哭,好一个凄清的夜。 
  群魔的前面不足百步,右粯与小菁搀扶着全力逃命。 
  雷堡主一马当先,咬牙切齿狂追。月色下,逃走的人无所遁形。 
  后面,有人将走在中段的教主法旨传到:“教主有令,不许用暗器袭击,务必生擒,违命者按教规处治。” 
  猎犬追跛兔,逐渐追及,双方从百步拉近至八十步、五十步…… 
  追入一条山沟,满山都是苍松翠柏、幽篁。 
  被追的人蓦尔失踪,这地方到处都可藏人。 
  雷堡主大恨,大吼道:“散开,搜,包围这附近。” 
  后面的人左右急分,梅家的人与大荒毒叟的手下,上了左面的山脊。教主与其他的人,上了右面的山梁。布置停当,开始合围。 
  大荒毒叟带了二十名得力爪牙,下沟底参加搜索。正走间,走在前面的一名爪牙兴奋地叫:“瞧,前面有两个人。” 
  一株苍松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身影,倚树而立,不言不动。 
  大荒毒叟发出一声警哨,拔剑飞扑而上叫:“小辈,还不投降?” 
  人影屹立不动,无声无息。 
  大荒毒叟在两丈外倏然止步,羞怒地叫:“是草人,好狡猾的小狗。” 
  一名爪牙横剑护身,小心地探进说:“也许是他们伪装草人呢,属下试试看。” 
  “他们哪有工夫伪装草人?搜这附近。”雷堡主恨恨地说,向山沟下方急搜。 
  “嚓”一声轻响,一个草人被剑刺穿胸部。 
  “是草人……”递剑的爪牙叫。 
  “轰!”巨震撼天。 
  耀目光一闪,两个草人同时爆炸,强光一闪之后,无数火焰向八方飞射,无数拇指大的石块呼啸着远射五丈外,声势骇人听闻。 
  首当其冲的递剑爪牙,崩裂而飞。 
  大荒毒叟与一些爪牙,已经远出六七丈外,但仍被强烈的爆震所震倒,惊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十余名腿慢的爪牙,倒在地下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整株苍松开始燃烧,火焰飞腾。 
  爆震抛射出的火球,把四周预先栽下的枯枝引燃,成了一片火海,人体的焦臭刺鼻。 
  火光中,雷堡主带着人飞掠而来,大声叫:“怎么一回事?” 
  大荒毒叟浑身尘土,狼狈地爬起,扭头一看,只惊得血液都快要凝住了,片刻方心胆俱寒地叫:“我的人完了,我的人完了。” 
  他的人并未全完,还有三个跟着他的人,爬起脸无人色,浑身在战抖。 
  雷堡主的人到了,骇然惊叫:“我的天……” 
  火光熊熊,照亮了六七丈外另一株大树,树枝上挂了一块木牌,白漆红字,极为醒目,写的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左面山脊上,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动魄惊心,此时此地,尤其令人心惊肉跳。 
  “啊……”右面山脊接着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惨号。 
  然后是来路方面,传出可怖的惨叫。 
  “救命……”左面山脊又传来求救声,其声急切凄厉,闻者毛骨悚然。 
  雷堡主带来的人中,几个胆小鬼魂飞魄散地拔腿便跑,向沟上方向狂奔,片刻间便奔下三二十步。 
  雷堡主如同恶梦初醒,大喝道:“回来!你们干什么?混帐东西……” 
  骂声未落,一声惊叫,跑得最快的人突然向下陷,后面的三个人刹不住势,连续下跌失踪。 
  “轰隆!”倒塌的声音震耳,尘埃滚滚。 
  是一座大型的陷坑,坑壁下方已经挖空,底部设了支架,顶住坑壁,人往下跌,支架崩塌,坑壁也就随之塌下,把坠坑的人活埋在内了。 
  不远处,护法真人带了五名道装打扮的人,与十二名青衣高手赶到,远在三二十步外便高声问:“雷副教主,怎么一回事?谁在放火?巨响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荒毒叟一身冷汗,脸色如厉鬼,惶然地抢着说:“不知道,先是发现两个草人,接着便变成这样。” 
  雷堡主悚然地说:“定是印小狗的毒计,咱们中计了。” 
  护法真人太昊看了现场景况,也吓白了脸,沉声道:“那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整整追了他一天么?这一天当中,可说他一直就未离开你们的监视,一直追到此地,他哪有机会捣鬼?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啊……”远处不断传来刺耳的可怖叫号。 
  雷堡主身侧不住发抖的鹰爪王说:“这里好像是九鲤山,这地方我来过。” 
  “九鲤山?” 
  大荒毒叟身后的双尾蝎脱口叫:“天!是当年楚汉相争,十面埋伏覆没楚霸王的九鲤山?我们完了。” 
  护法真人怒叱道:“闭嘴!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两名青衣人从远处奔来,老远便狂叫道:“于副教主,快去救人。” 
  “救什么人?”大荒毒叟惊问。 
  来人奔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上面,上面……” 
  “上面什么?” 
  “上面有一块荆棘地,咱们的人看到火光,想奔下看个究竟,黑夜中不知荆棘有鬼,里面布了不少锋利的小刀和可怕的钉钩,割伤了双腿,走不了三二十步,一个个都倒了。荆棘中洒满了毒药粉末,请副教主赶快去救人,也许还来得及。” 
  护法真人大惊失色,叫道:“于副教主,快带人去看看。快发讯,赶快撤离此地,咱们中了圈套。” 
  大荒毒叟带了死剩的爪牙走了,由雷堡主发出撤走的警讯。 
  护法真人刚准备离开,突然身躯一震,上身一挺,啊了一声,晃两晃向前一栽。 
  “哈哈哈哈……”不远处突传来震天狂笑。 
  “是他!姓印的……”雷少堡主怒叫,拔剑便待追出。 
  雷堡主一把抓住了他,沉喝道:“不许妄动!你找死?” 
  两名老道一声怪叫,向笑声传来处飞跃而去。 
  一名老道俯身急扶护法真人,骇然叫:“被箭射中脊心,完了。” 
  护法真人的背心上,插着一根奇异的竹箭,削竹为杆,以硬的树叶为羽,射中处有一个小布包。 
  布包原来包在箭尖上,里面包了些毒粉末,贯入人体,箭尖刺把布包带的毒粉贯入体内,布包仍附在箭杆留在体外,恰好掩住了创口。 
  这一箭正中红心,即使不附带毒药,妖道也活不成,深入肺腑矢尖几乎透前胸而出,怎能不死? 
  箭上的毒药,是大荒毒叟炼制的霸道奇毒,是右粯从双尾蝎手中夺获的战利品,派上了用场。 
  天风谷三子,少掉一个老二。 
  另两名老道大惊挥手叫:“把师父的灵骸带走,撤。” 
  抱起护法真人的老道惶然叫:“三师兄,两位师兄已追出去了,不等他们?” 
  “不等了,快去会合师伯。” 
  另一老道向雷堡主叫:“请雷副教主守住后面的矮林,小心了。” 
  三老道一走,雷堡主冷笑着向鹰爪王说:“贤弟,咱们也走。” 
  “走?教主……” 
  “管他娘的教主,咱们该为自己打算了。” 
  鹰爪王悚然地说:“是的,咱们该为自己打算了,印小辈在章华台沼泽,就是用机关削器杀了八位威镇宇内的高手名宿,目下他又用来对付咱们,咱们毫无机会。可是,咱们这一走,还不是要毒发而死?” 
  “咱们去找大荒毒叟。”雷堡主咬牙切齿地说。 
  雷少堡主也恨声道:“对,先去找大荒毒叟,他如果不给解药,咱们活剥了他,然后再找印小辈决一生死。” 
  “走!”雷堡主断然下令。 
  火势渐衰,事先已断了火路,因此火无法蔓延,要不然全山的草木皆将被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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