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瑜亮 [相见欢系列之二]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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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瑜亮 [相见欢系列之二]曲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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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坐下,周瑜递过了茶,一时水气氤氲,模糊了诸葛亮的视线。周瑜询问的声音,就这麼飘了过来,“先生破曹,有何良策?”
“自然是……”
“先生且慢。”周瑜一下子竟按住了诸葛亮的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掉一拍,男人的手指冰凉,渗入心扉。
“都督大人……?”他有些疑惑,水气渐渐消散,男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依然是那种温和的微笑,君子如玉。
“我的计策,方才与主公说了。现在,先生,让我们分别把计策写在手裏,再摊开来看看,是否一致,这样,可好?”
诸葛亮道这应该是试探来著,自然也应了下来。周瑜命下人拿来两墨砚和笔,两人分别在自己手中写下了一个字。最後摊开来一看,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的孙权先是看了周瑜的,又看了诸葛亮的,不禁大笑。“看来你们两个想法一致,刚才公瑾就对我说了,欲破曹操,定要用火攻,先生没来以前,他就料得先生与他想法是一样的,果真如此!”
诸葛亮听了,微笑著应下。却不由得再看周瑜一眼,这个人,竟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如此说来,两个人也是一样的,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的,高山流水莫过於此,头一点,曲未响,便先解曲意。
於是,笑容更深了。

幕四

那一夜之後,一连几日,诸葛亮便也没有见到周瑜了。
只听鲁肃说,那人忙著在三江口屯兵驻寨,编练水陆两兵,天天都忙得天昏地暗,都快忙疯了。
诸葛亮只是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上战场的模样。前几日见的,都是文官的斯文样,却不知道打起仗来会不会像关张两个将军那般神勇无双。
不过这个问题鲁肃倒告诉过他,昔日周瑜陪著孙策打天下的时候,都是平日裏那个模样。
当时诸葛亮就不禁微笑,眼裏尽是赞叹。——周瑜果然轻狂!




然而事实上,好奇还是会继续好奇,听的总不比自己看的来得真实。
最後,他向鲁肃要来了一叶扁舟,随军驻扎,就系在江边,也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
周瑜倒也无所谓,只是嫌商议大事的时候还要大老远地让客人跑来似乎失了待客之道。
然而见诸葛亮心意已决,也就作罢了。只派些卫兵不远不尽地守著。
诸葛亮知道了,对这个都督大人越发地有好感了。——他本就不是怎麼爱被人盯著的人,周瑜想这个保护自己的方法也十分贴心。

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後一连串的事情,恐怕诸葛亮的好感会一路飙升。
先是周瑜让他去劫曹操兵粮,借刀杀人,他不动声色地反击回去。然後又瞒著他请来了刘备,却幸亏有关羽跟著,不然恐怕他的主公现在死到骨头都打鼓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自然接踵而来,居然还叫他十日内造十万支箭!
这次周瑜做得也实在太过分了,本来已然有些不快了,现在更是一股怒火无处宣洩,冷哼一声,马上就立下军令状说三天能把箭都造好,周瑜自然是爽快答应了。
不出他所料的,自然是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准备齐全的。
他也觉得没有什麼所谓了,这一次他就要好好地告诉周瑜,卧龙不是好惹的!
不好撕破脸皮他就去找曹操的晦气,让人平白折了十万支箭,他却还命人在江上大声高呼“谢谢曹丞相的箭”,於是不用想也知道,曹操肯定被自己气得要死了。
结果回到岸边,果然就心情大好了。
周瑜早带著人在岸边等候,一边亲自将人迎了下来,一边笑著说,“佩服先生的才智。”
诸葛亮想这算什麼,於是也不掩饰,“略施小计。”轻描淡写地带过,心裏想著,若今天连你周公瑾也气死了就赚一双了。
周瑜却不恼,只是一直浅浅地微笑。一边的士兵正要点数,周瑜却扬手制止了。“不必了。”回过头,对诸葛亮说,“先生也是辛苦了,一整晚没有休息吧,下去好好休息吧,累著你了,便是我的不是了。”
“哪里哪里。”诸葛亮一时不解,却也不想问下去了。能过关就算了。“都督大人太客气了,亮这就去休息了。”

一旁的鲁肃看得整个人大气都不喘一下。周瑜不禁觉得好笑。“子敬,我有这麼可怕麼?”
“铁了心要杀人的,难道不是你麼?”
“若是他真被杀了,他就不配‘卧龙’之名了。子敬,你太不了解这个人了。他啊,不逼就不肯显露自己的真本事了。”说著,看著诸葛亮远去身影笑得意味深长。“再说,真要杀他,刚才我就可以动手了。”
“公瑾……?”鲁肃不明所以。
“你去数数那些箭的数目吧……”周瑜拾起一支箭,细细端详起来。“曹操这箭造得倒不错。……你借他船太小,怕是装不下十万支箭罢?若真有十万支,你们就要沉到江裏去了,还能回来麼?虽然数目上真正数起来不够,不过也差不多,大概也就八、九万了,这种事情,你认为我会真这麼计较麼?”放下箭,周瑜对著身边的鲁肃轻轻一笑,“纵然明知道他是东吴的大患,我也不是会用这种藉口去杀一个明知道杀不死的人。你真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说著,大笑著离开,火红的披风在半空中划了完美的弧度。
鲁肃看了半天,喃喃道,“若真肯被人了解,你便不是周瑜周公瑾了。”

夜裏,诸葛亮独自一个人坐在小舟上。有些无聊了。
竟然见到周瑜抱来一把琴,还提了两壶酒过来。
不是这些日裏穿的银白铠甲,火红披风。腰间也不挂长刀。倒是一身红底金纹的华服,看起来也十分悠然。
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给来人什麼反应。——说是欣赏吧,谁会喜欢一个一天到晚陷害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说是讨厌吧,但难得有他看得上想结交的人,又忽然觉得这个人不是太讨厌。
或许彼此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无奈罢。各为其主,更是深深明白,今日的盟友,怕就是明日的敌人了。周瑜要杀诸葛亮,倒也很有立场。
扪心自问,若此刻角色调换,诸葛亮自己也觉得,他会忍不住要想杀了他。
毕竟,养虎为患。

最後,他还是站起来,迎了上去。“都督今夜怎麼竟然这般空闲了?”



周瑜也毫不客气,将琴和酒都递给诸葛亮以後就上了船,解下了系住船的绳子,用船篙一点江岸,便将船开了出去。
诸葛亮先是一惊,马上又镇静下来。“都督大人这是……?”
“今夜是来赔罪的,泛江对饮,先生不觉得很风雅?”周瑜头也不回,只顾著撑船。但诸葛亮也不难想像此时此刻的他,一定在微笑。
“都督大人,可这样随便到江心,叫曹操的人发现了,又该如何是好?”
“先生,明人不讲暗话,难道你竟不知道今天夜裏江上会起大雾?”周瑜立在舟前,衣襟飞动,飘然若神,手下竹篙不时轻摆,小舟倒驶得又快又稳,如履平地。
“哈,那麼十日造箭是有心试探?”
见快到江心了,四周果然是一片大雾弥漫,周瑜将竹篙放下,低身走入船舱。“可以这麼说。只是想不到先生这般急切,利用了第一场的大雾罢了。”说著,与诸葛亮对面而坐。
“我道是都督大人军情急用罢了。”诸葛亮暗自吃惊,被他这麼说,他也真觉得自己过於急切了。与平日的内敛沉著居然相去甚远。竟然一激之下就沉不住气了。
“这样也好。”周瑜微微一笑。“说起来,近日连番得罪先生,真是失礼了。特地带上了陈年的好酒,还有这琴,如果先生不弃,我自罚一曲吧。”
诸葛亮先是疑惑,却也不问。“早听说‘曲有误,周郎顾’,想必都督大人精通音律,看来今天亮能一饱耳福了。”
“让先生见笑了。”周瑜拿过了琴,横在桌上,指尖划过冷冰冰的琴弦。诸葛亮看著他,乌黑的琴身,尤显得周瑜的手苍白,修长,乾净,本就应该是弹琴赋诗的风流才俊。
琴声先是悠远绵长,低回婉转,像是情人在轻声诉说著些什麼。渐渐地,越发拔高,渐渐地,变得慷慨激昂,仿佛刹那间是铁骑突出,刀枪吟鸣。一折,一扬,气势浑然天成,就像千军万马打破敌军的奋勇英悍。
周瑜自然没有看诸葛亮,他闭著眼,嘴角依然是那浅浅的笑,带了几分轻佻。
诸葛亮却能见到这个男人在烽火狼烟之际,依旧谈笑自若的风度翩然。这琴声,就如同他的人。容易让人变得钦佩起来。
一曲终毕。那琴声像是依旧回荡。周瑜笑著看著他,眼裏竟是不是平日裏的神色。温柔而深邃,诸葛亮心裏就几乎漏掉了一拍,急忙移开视线。“都督大人好造诣,此曲只应天上有,足以绕梁三日,回音不绝。”
“先生赞谬了。”周瑜推开了琴,拿来方才带上的两壶酒,拍开封泥。“先生喝得酒麼?”
“怎麼喝不得?以前就经常和士元一起偷先生酒喝,被先生骂惨了。後来出山了,大家就少见面了,见上了难免也会贪杯。”诸葛亮接过其中一壶酒,酒香醇厚,他先是喝了一口,不禁大赞。“入口芳醇甘甜,入腹酒香绕喉,绵长不绝,好酒!”
“这是十年前伯符与我一同埋下的女儿红。”
“呃……”刹那间,诸葛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麼了。
倒是周瑜笑了笑,“无妨。好酒酬知己嘛,反正他也喝不到了,不好浪费。若是先生当真喜欢,相信伯符也会高兴的。”
“……”诸葛亮看著周瑜,半天,才微微一笑。“若是知己,你何妨叫我孔明呢,公瑾?”
周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是啊……孔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章五

“对了,孔明,你可知道,刚才为何我会弹这一曲?”两人慢慢地喝著酒,周瑜忽然问了这麼一句。
诸葛亮听了,自然是摇了摇头。“这曲不像前人之作,倒听得出公瑾你的雄心壮志来。”
“这曲子是我当年写的。”周瑜的目光一下子竟落到了很远,“确实是很有雄心,想著自己定要做些什麼出来给世人看。不过,现在,这一曲是专门为你而弹的。”
诸葛亮一听,先是一惊,接著竟然有些不争气地感到脸上有些燥热。“公瑾,这……这让亮,有些受宠若惊了。”
“孔明,你锋芒尽收,不觉得可惜麼?”周瑜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这麼看著他,温柔而地些惋惜,让诸葛亮有些莫名地心跳加快。“连日来我做的种种,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什麼时候才让我看到你真正的才华。否则,明知道这些小计谋也瞒你不过,我又何必故意招人说我气度狭小呢?”



“公瑾……”诸葛亮本是低下了头,却又抬起头来,他想得不错,这个男人懂他,这个男人当他是知己。一时之间连日来的不快也一扫而光,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麼。
“孔明,你又知道,我为什麼要你做真正的卧龙?”
“不知。”诸葛亮说的倒是大实话,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谁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真正养虎为患呢?
“因为我想和你赌。”周瑜忽然握住了诸葛亮的手,他整个人身子一僵,“很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如此让人心仪的人物。後来老臣们跟我说过你过於年轻,名号怕是吹出来的,我偏不相信。那日你我在院裏各自写在手心裏的‘火’字我就明白,你并非浪得虚名。但一直觉得十分可惜,你竟然如此收敛自己的才华。你也知道的,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敌手,若对方不肯尽力而为,就会失却兴致。你既是我唯一的知己,也怕是我今生唯一的敌人。这麼说,你能明白麼?”
诸葛亮抽不回自己的手,一时窘迫,不敢看周瑜。“公瑾和讨逆将军难道不是知己麼?亮怎麼会是唯一……”
“伯符……?伯符不是我的知己,从来不是。他是我一辈子要追随的人。一个真正让我周公瑾心悦诚服的人。”周瑜想到了孙策,自然免不了一叹。“可惜他死得早,看不到我为他打下的天下。你若见了他,便不会觉得刘备是明主了。”
诸葛亮听他这麼一说,心裏也没有什麼不舒服。“主公从来就不是明主,他过於仁慈。但是……总是那四个字吧,知遇之恩。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哈,是我失言了。罚酒。”说著,两人又各自喝了口酒。“听闻孔明你有‘隆中对’,未出门就知道天下三分。我有些不服气,不如我们就赌这个吧……若是天下当真三分,便是我输了,如果不是,输的人就是你,如何?”
诸葛亮也不挣扎了,由得男人就这麼握著自己的手。他抬眼,多少是来些兴致。“那赌注呢……?”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其实周瑜说得不错,两人既是知己,又是敌人,对对方心思可谓是了若指掌。若是真的斗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禁对这个结果万分向往。
“赌注啊……若是,你的心,我的命,如何?”这回,周瑜笑得眼都眯起来了。
话一出口,诸葛亮就愣住了。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只觉得他脸上有些发烫,有些无法面对男人的目光。
周瑜也不为难他,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再不回去,子敬会以为我们都失踪的。”於是,说著便出了船舱,拾起竹篙,把船撑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周瑜下了船。诸葛亮才抱著他的琴走出来。
“这琴就放在这裏吧。”周瑜微笑著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他走到诸葛亮面前,抚著琴身,“这琴叫‘怒涛’,当年我在舒城,夫子送我的,我十分喜欢。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後来觉得觉得琴声苍茫,却有股惊涛迭起的气势,於是就起了这麼一个名字。”
“确实是很相配的名字。”
“不用送我了,陪和我喝了大半晚的酒,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答复……你不要了麼?”
“我从来就没有准备过你会拒绝。”说著,转身便走,十分潇洒。
看著周瑜走远了,诸葛亮才觉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切,便宜都让他给占光了!”越想越是忿忿不平。狠狠地抱著“怒涛”,有些负气地转身,进了船舱。

很多年以後,诸葛亮会为那一晚周瑜的霸道感到会心一笑。
因为,他倒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温润如玉的人,就会真的那麼风度翩翩。
相反,周瑜是个怎麼样的人,不知道为什麼,他却觉得自己能明白,是十分合理的。

章六

接连几天,诸葛亮都小心翼翼地应付著周瑜真心实意对他的陷害。
他知道,那一晚,周瑜说的都是真的。
他引他为知己,也明白他是他的敌人。
既然赌的是天下三分,那麼诸葛亮就明白三分天下裏缺了哪一个环节也是输了。
曹操不能赢,却也不能死。
刘备必须赢,那麼诸葛亮就不能死。

“若是真的天下三分了……你可真的会死麼,公瑾?”诸葛亮坐在小舟上,指尖流连“怒涛”的琴身,垂下眼睫,回想起了那一晚,周瑜那一曲的铁马金戈,心念一动,琴声流泻而出。




他的指法不若周瑜的繁复花俏,而是端庄雅致。琴声沉稳蕴籍,颇有古风。随著音律绵长,琴声如同涓流渐浓,渐深,流转于回肠九曲间,一音,一切,不同万马齐发铺天盖地的磅礴气势,却是杀气绵延,潜伏著,又随时迸发而出的惊寒。
这时却有悠扬萧声传入。一折一荡,配合得天衣无缝。战场生死多了几分冷寂清凄。
诸葛亮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吹萧的人必然是周瑜了。
合奏一曲,两人皆明白,知己便该如此,我头一点,曲未响,你便解我曲意。高山流水般登对,也是天下无双。
诸葛亮仿佛能想像,那人就在不远处,与自己想著相同的问题罢。——若是天下不能三分,你的心,会是我的麼,孔明?
尘世间种种无可预料,竟然一时让两个大天下奇才困惑起来。想到这裏,诸葛亮也不禁要失笑。
想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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