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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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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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月下来,李克清和煤场的管理层清点煤场账目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一个月时间,荆襄公司就赚取了足足5000多两白银,按照股份分红,属于李克清的那份就有2000多两银子,其他人从几百两到几十两分红不等,连普通矿丁也有几两银子分红。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银子,在场的所有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这么多银子,他们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挣不到,银子能换来什么不言而喻,美女、宅邸、土地等等。

    当下,场中的人不少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算算自己一年能分到多少银子,虽然跟公司有约定,前两年的分红只能存到公司库房内,只能领取利息和工钱,不过,再怎么说,这银子只是暂时寄存在公司了,不管任何时候,银子还是自己的。

    看了看屋内心思各异的伙伴,李克清对他们的心里的小九九当然是一清二楚,银子谁都喜欢,银子也能凝聚人心,同时也能离间人心,能使人为你卖命,也能让人背叛。

    虽然煤场上下几百口子现在因为银子而团聚在自己身边,日后也难免会有人同样因为银子而弃自己而去,所以自己不能失败,哪怕只有一次。

第二十章 荆襄船行() 
在对煤场的管理层作了一番勉励之后,李克清鉴于煤场的规模日益扩大,感到人手开始有些不足,便交待身在谷城县的刘信跟黄兴汉留意找些账房先生或者懂得读书识字的人才来煤场,工钱待遇从优,但是必须先由李克清亲自拍板之后才能任用。

    煤场现在有了刘永安等人的操持,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李克清汇报外,其他一些日常的事务也不需要李克清来亲自过问,因此,李克清也难得清闲下来。

    这天,三妹李夏荷突然跑到煤场,并给李克清带来了口信,在汉江上的船行里做船工的侄子李正杰回家探亲了。

    对于这个侄儿李正杰,李克清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知道在侄儿才刚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被大哥李克元打发出家门跟江上跑船的老船工当徒弟,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跟李克清的关系虽然不算生疏,但也绝谈不上亲密。

    但是在李克清日后的发展计划中,自己的侄儿李正杰可是其中的重要一环,李正杰因为常年靠江吃饭,不仅水性好,熟悉江上的风向和水流,而且在驾船操舟方面是一把好手。

    自己若要在南方起事,水师一环势必不可缺少,而自己的亲侄儿莫过于未来水师统领的最佳人选。

    放下手中的事情,李克清便跟着三妹李夏荷回到了家中。

    大哥李克元此时正在院子里与一名个子高高的青年说些什么,两人一边说一边笑,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情景也令李克清触景生情,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教导犹在耳边。

    “二叔。”

    那高个子青年也发现了刚到家的李克清,扭头对李克清打了声招呼。

    “嗯。”

    望着自己的亲侄儿李正杰,李克清不由有些唏嘘,自己的侄儿明明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因为常年在江上受风吹日晒,黝黑的皮肤上业已爬满了不少皱纹。

    “正杰你这次回乡探亲,可要在家多住几天,咱们叔侄俩一年多没见过面了,可要好好熟络熟络。”

    面对李克清的热情,李正杰开始显得有些不适,毕竟以前的二叔李克清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亲近的话。

    “嗯,侄儿这次回来足有一个月的空闲,正好可以在家多住些日子。”

    得知李正杰将要在家呆上一个月之久,李克清也不由的有些意外,自己的侄儿李正杰所在的“和盛船行”可是汉江上首屈一指的大船帮,船帮底下大小商船、货船足有七八百艘,不仅垄断了汉江上的货运生意,而且还涉足长江沿线的荆州府、武昌府的水运,势力遍布湖北,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船工们在“和盛船行”手底下做活可谓是全年无休,只要船行里有活儿就得不停地干,压根儿就没有休息的空闲,并且工钱也是常年一成不变,船工们普遍怨声载道,可是为了糊口,为了妻儿老小,也不得不忍受船主的剥削和压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江上任风吹雨打。

    这七八年来,侄儿李正杰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就那么五六次,而且每次回来不超过三天,在路上就得耗费两天时间,真正待在家休息的时间仅仅才一天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这船把头怎会突然给李正杰放一个月的假,当然在这一个月里是没有任何工钱的,李克清和李克元都很好奇,这船行不是一直缺人手忙不过来吗?

    见李克清跟李克元好奇,李正杰只好把实情如实告诉自己的父亲和二叔。

    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两年北方的河南省接连遭遇旱灾、蝗灾,百姓颗粒签收,官府又横征暴敛,许多破产农民、小贩等社会底层的人员实在活不下去,一部分人就逃荒到临近的湖北,由于这些逃荒者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男性青年,往往为了一口饱饭不惜贱卖体力,因此最近的和盛船行外渐渐聚集了不少外地逃荒者,而这些逃荒的流民为了填饱肚子不惜自贱身价与原本本地的船工互相杀价,导致和盛船行坐收渔利,原本紧张的人手现在却很充裕,导致很多本地船工都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而李正杰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节约成本,和盛船行下面的船把头便开始清退手下多余的船工,不少原本的老船工因为竞争不过廉价的外来流民而陷入失业境地。这次船把头给李正杰名为放假,其实就是变相的裁员。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一项大胆的计划逐渐在李克清的脑海里形成,从李正杰那里得知本地的不少驾船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因为受到外地廉价流民的冲击,不少人失业在家,若是自己出钱让侄儿李正杰招募些老船工组建起本家的船行,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反正以后荆襄公司发展起来,蜂窝煤的运输也需要雇佣船队,不如就自己组建船行好了,而且以后也可以利用组织船行的的机会暗地里发展水师,为日后能在南方的江河上驰骋做准备。

    说干就干,李克清立马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哥李克元和侄子李正杰,大哥李克元听完后眼前也是一亮对李克清的想法很是赞同,而李正杰更是激动万分,虽然在刚回到家没多久就听三姑李夏荷说起了这段时间家里所发生的变故,也知晓了二叔李克清的一系列事迹,但是当听说二叔李克清要出资组建船行,还让自己来负责,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忐忑,毕竟自己这么些年来一直做帮别家做船工,这一下子就鲤鱼跃龙门成了船行的总把头,真的还有些不适应。

    这船行的名字李克清决定还是延续公司的名字,就叫“荆襄船行”,船行的码头李克清决定就选在谷城县城外面的汉江边上,谷城县城距离汉江边只有不到十里的样子,本就有一座小型的钞关码头,自己只需将船行总舵驻扎在码头就行,不过要想顺利组建船行,借用钞关码头还得经过谷城县令叶文泰的同意才行,看来这次的谷城之行必须尽快启程了。

    在简单的将自己将要组建船行的事告知荆襄公司的管理层后,没过几天,李克清便带着李正杰离开刘湾村去往谷城县了。

    到达谷城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因此,李克清决定就在荆襄公司在谷城县的门市里先住下,等第二天再去拜访叶知县,在得知李克清来到谷城县后,原本一直就在谷城县门市里的刘信和黄兴汉喜出望外,在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李克清就随便问了一些蜂窝煤的售卖情况,在得知蜂窝煤已经在谷城县成为千家万户使用燃料的第一选择后,李克清对未来打开襄阳市场更多了一分底气。

    当李克清和李正杰到达谷城县衙外的时候,知县叶文泰此时正和师爷唐延敬在衙门后堂谈笑风生,二人的心情也看似极好。

    “师爷,这名家的真迹和色艺上佳女子找的怎么样了,可有眉目?”

    叶文泰抿了一口今年新出的铁观音,询问道:“这三年的‘大计’眼看没剩下多少天了,你可要抓紧呐!”

    师爷唐延敬宽慰道:“东翁请放心,属下已经出价2万两银子购得一副前明徐渭的一副真迹,并且属下已派人在荆州府已经物色到一个色艺上佳的名妓,只是跟那青楼的老鸨子价格还没谈拢,还未为其赎身。”

    “嗯。”叶文泰点点头,对唐延敬的办事能力还挺满意,只是听说买下徐渭的真迹就花了2万两银子不免有些肉疼,追问道:“那青楼的老鸨子要价多少才肯放人?”

    唐延敬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那老鸨子要价3万两银子。”

    “什嘛?三万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啊!”

    叶文泰听闻价格吓了一跳,怒道:“师爷,就算是身家清白,相貌周正的少女,出个三五百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了,就算有些才情出众,三五千两银子也就上天了,那老鸨子要价3万两银子,这分明就是讹人嘛!”

    见叶文泰有些气恼,言下之意有些怀疑唐延敬办事不利,想吃回扣的意思,唐延敬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然在购买徐渭真迹的交易中,自己确实吃了五千两回扣,可是在买人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想过要吃回扣,那老鸨子真的要价3万两,不仅高的离谱,而且一分不少,哪有再给唐延敬吃回扣的余地。

    不过,在亲自见过那位荆州府的佳人之后,唐延敬缺觉得这3万两确实很值得。

    “东翁,若是普通青楼女子当然不值3万两银子。可是这位却与众不同。”

    此刻,听唐延敬这么说,叶文泰怒气稍消,兴趣也被勾了起来,好奇道:“哦?那女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师爷且说来听听。”

    见叶文泰来了兴趣,唐延敬趁机说道:“听那青楼的老鸨子说,那女子原名叫胡雨柔,正是二九年华,四年前被其叔叔卖到青楼,那胡雨柔不仅姿色秀丽,端庄闲雅,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里生了变故被其父亲托付给相熟的人,没想到却被卖到青楼,当时就足足花了青楼五千多两银子。”

第二十一章 南河钞关() 
“唔?那青楼女子胡雨柔的身世也挺可怜的。”

    叶文泰有些悲悯的摇了摇头,感慨道:“若是她真像你说的那样,本官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岂不是救人脱离苦海,大好事一桩啰!”

    “不错!正是如此。”

    唐延敬见叶文泰有些意动,顺口说道:“听说其只卖艺不卖身,为保自身清白不惜以死相拼,要不是因为其色艺双全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来捧场,老鸨子有些顾忌,只怕待在青楼里日子久了也是清白难保。”

    “原来如此,照你所说,那名叫胡雨柔的青楼女子还真值得这3万两银子。”

    叶文泰捋了捋颔下长须,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

    唐延敬跟着建议道:“不错,只多不少,若是将此女献给知府大人,东翁的升迁可就十拿九稳了!”

    叶文泰摇头晃脑的盘算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嗯,就这么办,虽然价钱有些高,不过为了本官的仕途,这3万两银子本官出了。”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叶文泰颇为不悦道:“哼!要不是为了喂饱齐布泰那个混蛋,堵住他那张嘴,这几万两银子本官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原本假串票案事发后,在官府抄了贾安的家后,富商吴有德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主动提出将身家大半献给叶文泰以求活命,叶文泰看在银子的份上决定放吴有德一条生路,可是这谷城县可不是他叶文泰一人说了算,还有游击将军齐步泰也得分一杯羹,虽说齐布泰只管掌军,无权干涉地方,可是人家可是地方驻防八旗,有监视地方,向朝廷上密折的权利。

    因此,叶文泰决定把从吴有德和贾安身上抠出来的银子分出三成交给齐步泰,哪成想齐布泰胃口太大,狮子大开口硬是要了六成去了,这下可令叶文泰心痛滴血了许久,可转念一想,谁让人家是旗人呢!

    最后落在叶文泰手里的银子只剩下了不足8万两,剩下12万两全都被齐布泰给吞了。

    这次为了迎合知府大人的胃口,叶文泰也是拼了,又出了5万两银子的血,可谓是倾尽身家啊!

    “禀报县爷,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刘湾村保正李克清的人求见,大人见还是不见?”

    正当二人为了知府大人“考课”的事情着手准备如何应对的时候,县衙的门房老吏此时忽然跑了进来。

    “刘湾村保正李克清?”

    叶文泰一愣,这李克清不是刚刚当上了刘湾村的保正并且帮着自己打理煤场吗?不好好的待在刘湾村,跑到县衙里来做什么?这约定的“缴租”期限貌似还没到吧?

    叶文泰与唐延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不明就里。不过既然李克清来了,肯定是有事,还是先见见再说吧!

    叶文泰随即对那门房吩咐道:“让他进来吧!就说我和唐师爷在后堂等他。”

    那门房得令后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李克清和李正杰二人便出现在了衙门后堂,在一番虚情假意,假装客套之后,李克清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孝敬银票,一份给叶文泰,一份给唐延敬,不过唐延敬的那份就由李正杰悄悄塞给唐延敬。

    “刘保正,你这是做什么,本官一向清正,使不得。。。使不得。。。。”

    叶文泰装模作样的推辞了几下,最后实在是“身不由己”,只好接下李克清送的银票,把银票往袖子里藏的时候还不忘悄悄的看了一眼,只见票面上写有一千两等字样,不由心中暗喜。

    “唉!李保正,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本官在这谷城县为官多年,可谓是两袖清风,清廉之名家喻户晓啊!你这要本官以后如何自处呀!”

    李克清看着叶知县正襟危坐的姿态,一脸的道貌岸然,仿佛痛心疾首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要是两袖清风,那天底下就没有人贪赃啦!李克清虽然心里瞧不起叶文泰的虚伪做作,可嘴上却阿谀奉承道:“叶知县自从担任本县的父母官以来,的确是清名远播,两袖清风,特别是处置贾安一案以来,刘湾村百姓无不交口称赞,这点银子权当是小的代表刘湾村乡民的一片感恩之情,断不会污了大人您的清廉之名。”

    “咳。。。既是刘湾村乡民的一片好意,那本县就自当笑纳了。”

    叶文泰轻咳一声,然后满面春风的带着笑意对李克清道:“不知李保正到县衙来所为何事啊?若是能帮的上忙,本县责无旁贷。”

    叶文泰主动提出帮忙,李克清也不推辞,拱手道:“这回小民还真的有事需要劳烦知县大人。小的打算组建自家的船行,想把总舵设在城东的南河钞关,还望大人能从中协调。”

    “办船行?”

    叶文泰闻言大吃一惊,这李克清刚接手刘湾村煤场这个烂摊子还没多久,哪里来的钱办船行,办船行可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就能办成的,得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才能维持运转,就凭刘湾煤矿一年的出产,能按时给咱“缴租”就不错了,想要办船行,真是痴人说梦!

    一旁暗地里收了李正杰银票的师爷唐延敬也禁不住提醒道:“李保正,不是我埋汰你,这刘湾煤场一年能赚多少银子你我都清楚的很,你想在南河钞关办船行怕是不大现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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