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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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图-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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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也觉得有些歉然之感,人家好好在这里,自己二人上门来欺人,他年轻面嫩,想起来自是伤心了。
  这么想来,蒲天河确实有些内疚,当时踱到帐外,叹了一声道:“兄弟,方才之事万请不要介怀,愚兄赔不是来了!”
  哭声立止。过了一会,帐内才传出声音道:“去吧,你走远点,别在我眼面!”
  蒲天河苦笑道:“兄弟莫非有什么伤心事么,方才之事千万不要记挂,老实说,愚兄实在佩服兄弟你那一身武技!”
  篷内传出一声冷笑,良久才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蒲天河微窘道:“明日早起后,愚兄专程来邀,咱们共同上路可好?现在再见吧!”
  少年没有答话,蒲天河以为他已默认,心中才略微高兴,当时转身自回。
  天方黎明。
  沙漠里浮着一层白雾似的冷气,蒲天河自梦中醒了过来,他由帐篷里钻出来,却见上官琴已在地上生了一堆火,正在煮着什么东西。
  她今天好像没事人儿一样,什么气都消了,看见了蒲天河笑道:“早呀!大哥!”
  蒲天河走过来烤了烤火,上官琴笑道:“我已为你煮了些茶,就着麻子烙的肉饼,你先吃点东西吧!”
  蒲天河笑道:“我要洗洗脸。”
  说罢就走到溪边,见两匹马正在嚼食着溪边的青草,他弯下身子,先用青盐把牙齿擦净,然后掬水洗了脸。
  这时候,忽听得有马嘶之声,蒲天河赶忙站起来,在白雾中,仿佛看见一骑白马,向着沙漠间驰去。
  他忽然记起来,高声道:“啊!娄兄弟,你等一等!”
  说时,他赶忙跑到昨夜那少年宿身之处,却是一切都没有影子了,地上只剩下一堆微微冒烟的柴火,这人竟是先去了。
  不知如何,蒲天河心中有些怅怅的感觉。说也奇怪,自他一见这少年,就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他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直视自己的时候,那时候蒲天河真由不住会想到了娄小兰。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们的目光是像极了。
  把一个男人比做一个女孩子,这种想法真近乎于幼稚可笑,蒲天河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联想力,不过他确实是这么感觉……
  现在他走了,蒲天河真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对着深远的大漠,他喃喃地道:
  “小兰……娄小兰,我的妻……你到底在哪里呢?”
  一阵风吹过来,沙子几乎迷了他的眼睛,他不禁哑然失笑了一声。
  在某些地方上,他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这月余来自己竟然常常会想到娄小兰,甚至于在寒夜的梦中,也时常会梦见她。就像今晨,居然在一件毫无牵连的事情上,也会联想到她。
  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正要转回,忽然发现地下的沙,有一块地方特别平,好似经人整理过。
  蒲天河信步走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了儿行字,那是用树枝划写在平沙上的:“比目连理,万里随君!”
  这简单的八个字;看得蒲天河心中一动,这两句字旁,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还写了很多,只是却认不出来写的都是些什么。
  蒲天河呆了一呆,念了一遍,心中吃惊道:“比目连理,万里随君……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呀!”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那少年忆及其女友昔日之言,一时涂地有感而已,自己何必瞎猜!想了想也觉好笑,暗付他既是去参观赛马,不知自己是否还遇得见他,这一次要是再见着他之后,却是不再随便放他跑了,要好好地交他一交!
  上官琴已在那边叫了,蒲天河赶忙转回,二人就着热茶,吃了一顿丰盛早餐。
  蒲天河因知上官琴对那少年心存芥蒂,所以对那少年的走一字不提。
  饭后,二人把帐篷收好,经过了一夜休息,人马都是精神百倍,此行上路,真正是人矫马健。
  此行大漠,原是很苦的脚程,可是由于上官琴熟知路途,而且定息舒适,蒲天河丝毫不觉其苦。
  他二人停停走走,不一日已来到了一处叫“哈木贴”的地方。
  据上官琴说,到了这里再一日就可到目的地了,也就是春如水“寒碧宫”的所在地。
  这几天,他们没有再看见那个彩衣少年,也许他已先蒲天河二人到了,也许还在后面,也许……
  穿过了大片的沙漠,经过了起伏的山地,来到了“乌兰布哈”这个地方。
  这是沙漠里难得一见的富庶地方,想当年,几次汉人的流窜逃亡,来到了这里,都生了根。
  因此上,这“乌兰布哈”无形中,竟成了一处由内地迁徙而来的汉人的大本营,城内有几条街道,看过去很有点汉人的味道。
  春如水的“寒碧宫”,就是建筑在本城的东面,那是一处极为奢华的大建筑,其富丽皇堂,竟使得蒙古地方的几个王爷宫殿相形失色。
  蒲天河同上官琴来到了这里,正逢一年一度的赛马太会即将开始,所以这里显得异常的热闹。
  蒲天河当日就下榻在本城西大街的一处“上元客栈”里,暂时和上官琴分了手,为了他事机的谨秘,他特别要上官琴答应他,不要把他来到蒙古的消息说出去,上官琴当然答应了他。
  由于各地来此参与赛马盛会的人很多,整个客栈都住满了。
  蒲天河观看赛马盛会,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主要的任务,是要去探查一下“寒碧宫”
  的奥秘,进一步要为师父木尺子,把失去的两箱宝物以及四海珠找回来。
  在客栈里闷了一天,好容易等到入夜,蒲天河把自己装束了一下,内着劲服,外罩长衣,带了兵刃,然后他独自行出了客栈。
  这种边地盛会,别有一番热闹,只见黄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牵着马,人种之杂,更是蒲天河前所未见的!
  在五光十色的帐篷堆里转了一转,蒲天河信步向城东行去,他记得上官琴曾经告诉自己寒碧宫的方向,就大步向着那地方走去。
  这时候,已可看见三三两两的黄衣少女来去地走着,蒲天河想到了春如水门下弟子,都是穿着黄衣,这些少女必定是来自“寒碧宫”了。
  他有了这想法,于是就跟随着前面两个黄衣女子向前走去。渐渐街市荒凉,不像先前那样热闹了,只是道路却越来越宽整平坦,原先黄沙铺的地面,至此已改为四方的大青石块铺成的地面,在道路两侧,栽种着高有数丈的两行柏树,看来真是一新耳目。
  这一带风景绝佳,在柏树行外,是青葱葱的沃野,啼规鸟一声声地啼着,更富有诗意。
  蒲天河在石板路上行着,沐浴在夜风里,抬头看灰黑的天是那么高,几只鸟低低地掠着,这种高空碧野、大地苍然的感觉,比之江南,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顺着石板路直下有里许光景,美景又自不同,但见道路两侧,每约二十步光景,即设有一座焚香石炉,如此下数,少说也有千座之多。
  这里有一点显著的特色,就是行人较先前更少了,即使有极少数的行人,也都限于是清一色的黄衣少女,虽然有几个男士,也都是披着黄色的披风,蒲天河混行其中,确是太明显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停住了脚步,装着浏览附近的风光,把时间磨得更晚一些!
  在接近午夜时分,蒲天河才重新自附近草地里步上石道,却见自远处驰来一辆马车,两名黄衣汉子,各持着一根油松火把,分左右把道旁的石炉点燃,一时之间,光华大盛,这千百座石炉,一齐为火点着,各吐火焰,远看过去确是壮观好看。
  这辆马车很快地驰了过去,却清晰地听到远处云板当当的响了十声,声音悠扬,久久不绝!
  蒲天河这时足下加快,沿道飞奔,过了两处大石碑坊,可就看见了那座规模宏大的“寒碧宫”了。
  那是一处占地极宽广的殿宇,乍然看去,真令蒲天河吃了一惊,他曾在青海、甘肃,见过不少的大殿字,可是没有一处的规模,能与这寒碧宫相比。
  但见翠色瓦墙,有如起伏的一条巨蛇,延绵出足有数里之遥。
  在这闪着碧光的殿墙之内,那座“寒碧宫”,可真是集宏大、金碧为能事,飞檐雕梁,金顶明珠,衬以五色灯光,远望过去,简直就像是一片琼瑶世界。
  蒲天河本以为这寒碧宫,不过是富户的一座巨宅,即使是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此刻一见,真不禁吓了一跳,莫怪乎,那春如水如此气派,以此看来,却也是其来有因了。
  渐行渐近,蒲天河蓦然驻足,抬头一看,正前方一座大石牌,高有八丈,正中一方白玉板上,镶着三个大赤金字——“寒碧宫”。
  这座大楼牌上,少说悬有百盏以上的明灯,最妙的是这些灯光,各为红黄蓝白不同的透明彩色点缀,幻化成一片眩目的奇彩,上冲霄汉。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原来那条宽阔的石板,至此已是尽头,自这座彩牌楼两侧,却是天生的青石高峰两边对峙着,衬托出正中的牌坊,真可谓十分惊险,如在兵家眼中看来,这地方真可称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绝险之地。
  蒲天河首次进访这“寒碧宫”,不知道这里诸多的关卡,都设在这些楼牌之内何处!
  他身子立在楼牌下,正在端详不已,忽然间,一道灯光劈脸照射而下,自那高有七八丈的石牌之上,“刷”地飘下了一条人影。
  蒲天河身子后退了一步,这人却跟着上一步,厉声用汉语叱道:“你是什么人?”
  蒲天河一打量眼前这人,矮小的身子,四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身上披着一领杏黄披风,左手上持着一面黄色大旗,一双鼠目向着蒲天河身上一个劲地打着转儿。
  蒲天河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干脆一言不发,足下一点,已扑了过去。
  持旗汉子见状,惊呼了一声,左手的那一杆黄色大旗,猛地一展,他竟用那旗杆的顶尖,直向着蒲天河面门之上点来。
  蒲天河生恐这楼牌上还有别人,不敢轻视,眼前之势,只有尽快地把这家伙收拾了才是上策。
  这汉子一旗走空之下,已逃不开悲惨的命运,就见蒲天河身子向下一伏,右手由下而上一掌击出,“砰”的一声,正中这人前心之上,黄衣汉子身子一晃,一交栽倒在地,顿时人事不省。
  蒲天河把他身子一夹,纵身到一边道旁,向着山边随便掩藏起来,然后再回过身来,足下用力一纵,腾身上了牌楼,只觉得夜风极大,吹得他透体生凉。
  这时候,似乎有一股风力,自他头顶上掠了过去,蒲天河大吃了一惊,赶忙向石柱后隐住了身子。
  却见一条人影,燕子也似地落了下来,现出了一个疾装劲服的少女身影。蒲天河方想注意看这人是谁,耳边却听得一人哑声叱道:“好奸细,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看打!”
  蒲天河知道有暗器要打出去,果然这“看打”两字方一出口,就听得“砰”的一声,自这座牌楼左侧方,蓦地飞出了五点寒星。
  这五点寒星一出手,即呈现出梅花形状,直向那少女身上打去。
  前边的少女,身子猛然间向地上一塌,她只当是普通暗器,一时也没有在意,却没有料到这种暗器,正是厉害无比的“梅花针”,是用弹簧硬崩出来的,劲道极大。
  少女身子一塌一转,口中“嘤”了一声,向前打了个踉跄,看样子像是受了伤!
  这时那牌楼之上,却发出了一声狂笑,两条人影分左右一并窜了下来,身子向下一落,其中一人冷笑:“姑娘,你好好给我躺下来吧!”
  说话的人手中使的是一口厚背鬼头刀,刀尖一挑,一口雪亮的刀刃,直向着少女背上砍去。
  少女身子一偏,掌中剑向外一撩,“呛”的发出了一声脆响,把这人刀刃崩在了一边,可是她看起来,好像是左腿上有伤,不十分着力,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那另外的一个汉子,手中同样的是一口鬼头刀,他却是由左面进身上来,掌中刀“铁锁横江”,猛地赶上来,一刀向那少女前胸上劈来!
  蒲天河居高临下,更加上附近灯光明亮,下面一切都看得甚是清楚,此时见状,不由大吃了一惊,他如今也是见不得人的人物,自不能贸然现身,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却又不能见死不救。
  情急之下,他一声不发,右手向外一翻,“哧”的一声,抛出了一口匕首,这口匕首顿时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着那持刀汉子的背心上飞了过去。
  那持鬼头刀的汉子身手竟是不弱,他足下猛然向前一跨,身子霍地向后一弓,掌中刀“当”一声,已把蒲天河所发出的匕首磕飞数丈以外!
  就在蒲天河发出飞刀的同时之间,一条灰色的人影,暮然由一边山峰上斜扑了下来。
  灯光之下,蒲天河看出了那人是一个光头的老尼姑,不由心中一动,这才忽然想起了她二人是谁。
  这尼姑身子向下一落,口中叱道:“苹儿别怕,为师来也!”
  说话之间,这尼姑双掌同时伸出,双双贴在了那左面持刀汉子的背心之上,接着向外一抖,那汉子“啊”了一声,掌中刀修地撤手,身子“噗”一声倒在地上,整个脸撞在地上,顿时就不动了。
  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掌中刀猛地抡起来,照着尼姑脑袋上就砍,老尼黄蜡似的面上,带出了一片怒容,身子一转,右手从左腋下忽地递出去,只听得“砰”一声,正击在了这汉子面门之上,顿时把那汉子打了个满脸花,身子一踉,就倒地不动了。
  老尼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连杀了二人,看上去自是余勇可贾!
  她身子毫不停留地已把一双尸体提起来,飞扑到山峰边,把这双尸体掩藏了起来,然后又扑向原处扶起了受伤的少女,一路腾纵飞驰而去。
  蒲天河这时暗中看得清清楚楚,这老尼正是当初天山之会的多指师太,至于那个少女,却是她心爱的弟子杨采苹。
  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出现,怎不令人心疑?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蒲天河的事了,他身子自牌楼上飘身而。下,却见那多指师太,扶着其弟子杨采苹,一路倏起倏落地已驰出了数十丈以外,蒲天河自不能后人,紧紧随在二人身后一路行了下去!
  眼前已是“寒碧宫”的正门,多指师太扶着其弟子杨采苹,方自来到门前,忽听得云板当当两声大响,一扇侧门“刷”的一声打了开来,由其内一连扑出了四名黄衣少女。
  四女之中一人高声道:“大师父午夜光临寒碧宫有何见教?”
  多指师太和杨采苹蓦地转身,却发现身后两侧,同时又拥出了八名少女,连同正面的四名,共为一十二名。
  这一十二名少女,每人都身着杏黄色的长衣,背后一口长剑,看过去一个个俱英姿飒爽。
  暗中的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追得太近,这一十二名黄衣少女,出来得竟是如此突然,好似事先都已有了准备,而且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多指师太师徒而来!
  眼前正有一座高大的石狮子耸立在面前,蒲天河赶忙纵身上去,借着狮身,把自己身子遮住。
  一十二名黄衣少女,由三个方向同时出现,其中一名举手为号,十二名弟子,猛地散开来,各站一方,按“十二星宿”的位置,把多指师太师徒二人围在中央。
  这时那个老尼姑,却呵呵一笑道:“如果贫尼老眼不花的话,姑娘你们定是寒碧宫的‘十二金钗’了,失敬!失敬!”
  十二名少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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