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珠尘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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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珠尘缘录-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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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浅予确实给了她些许亲近之感,而且饭菜中也并未动什么手脚,但是她的戒备之心却并未消失。倒不是说她对浅予有什么成见,而是她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让这位本来心思单纯的大小姐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眼下就她知的消息,唐府多半已经遭了大难,虽然之前倪鹏程说皇上只是将其亲人打入天牢,但是天牢是什么地方?想必没人比她更清楚。

    当初大皇子李诵就是因为谋逆罪而被皇上打入了天牢,之后唐子昔就再也没见过这位有着温暖笑容的大皇子。当时她还小,有关这件事的大部分记忆她都没有了,但她永远记得李陵说起大皇子的惨状时,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惊恐至极的表情。这个表情是她第一次在李陵的脸上看到,也是最后一次。

    自那以后,幼小的李陵忽然变得乖巧无比,待人更是温和谦逊,唐子昔也就渐渐地遗忘了这件事。直到倪鹏程说她的亲人被皇上打入了天牢,这些已经快被遗忘的往事忽然潮水般涌了出来,让她每每想起都惧怕不已——连当初受尽皇上宠爱的大皇子都没能走出的门,她的亲人能走出来吗?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两滴泪珠忽然落了下来,滴在水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可是现在她被人严密看守着,连脱身都难,更别说赶回洛阳去救人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有了主意,对着水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她已经将脑袋伸进了桶里,就这样保持半跪的姿势,许久都不曾挪动。

    站在门外等候的浅予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暗忖:这丫头沐浴怎么半天也没个动静。强忍着推门的冲动唤了一声:“小姐?”

    无人回答。

    她的心忽然开始不安起来,提高声音唤道:“小姐?”

    还是无人回答。

    浅予这才真的慌了,不管不顾地破门而入,一眼便见到屋内的情形,冲过去一把拽起桶边的少女,惊怒交加地喝道:“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是真的生气了,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她从王府中救出来,为此还牺牲了几个王府的暗线,可不是为了让她寻死的。

    此时的唐子昔已经憋得脸色青紫,若是浅予的反应慢得一步,她这口气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张了张嘴便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浅予惊呼一声慌忙接住了她。

    就在此时,躺在她怀中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她诡异地一笑。

    忘忧楼,三楼。

    一个干巴精瘦的老头倒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那一片狼藉,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沉声道:“你确定是她们干的?”

    “属下看得很清楚,正是他们!”他身后一个蒙面黑衣人躬身,“属下与那青年交过手,此人的锁喉功确实不容小觑。”

    “很好!”老头的小眼睛里射出两缕精光,冷哼了一声道,“去把他们的落脚点找出来,记住不要惊动他们,然后立刻回报。”

    “是!”黑衣人隐进了黑暗里。

    待所有人都走后,老头冲着黑暗中某处道:“看来老夫确实在江湖上沉寂太久了,连一些乳臭小儿也敢在老夫头上作威作福了。”

    “那是你优柔寡断,要我说干脆杀了他以绝后患!”随着骨碌碌的车轮声,一辆轮椅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车上那位生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死而复生’的宇文颉。此时的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确实活生生的宇文颉无疑。

    老头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干脆果断,结果呢?还不是跟丧家之犬一样跑来求我!”

    宇文颉嘿嘿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道:“范青阳,这些年那些事情你也没少参与,现在想跟我划清界限,晚了!我告诉你,现在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活不成你也跑不了。你认为,若是让十王爷知道了,他会留你的性命不成?”

    范青阳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宇文护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宇文颉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道:“我也想知道,我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大公无私的爹。当初若不是他‘成全’,又怎么轮得到我这个外戚做质子。好了,咱们也别互相揭短了,还是说正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跟北宫泰见面。”

    “你?”范青阳瞥了他一眼,目光特意在他的腿上停留片刻,一脸不屑地道,“就算我能安排你们见面,你去得了吗?”

    宇文颉装作沉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道:“是有些不好办,我这个废人确实不太方便亲自去见他,既然如此”说到这里他诡异地笑了笑,朗声道,“你出来吧!”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冲范青阳拱手道:“范管事,别来无恙!”

第156章 狼狈为奸() 
“是你!”范青阳看清来人的相貌后不由吃了一惊。

    来人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暗红色斗篷,全身上下密不透风,单单露出了一张脸。只是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脸上全是扭结交错的疤痕,一双眼睛光秃秃的只剩下眼睑跟眼珠,睫毛、眉毛之类的连影子都没有,鼻子只剩下一小半软塌塌地歪在一边,整张脸看起来最正常的就是那张嘴唇了,不过也只是比其他部位稍微好上一些,而且贴近嘴唇的地方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似乎是被人一刀从下巴砍向了右耳。

    他显然很满意范青阳吃惊的表情,桀桀怪笑道:“没想到范管事还记得老夫,真是让老夫倍感荣幸。”他这张丑脸配上这鬼气森森的笑容,要多骇人有多骇人,若是胆子小上一点,光看他的笑容都要被吓晕过去了。

    “你不是已经被林弃杀死了吗?”

    虽然早就觉察到附近有人,但是没料到这人居然他也认识,正是曾经在义庄假扮福伯引唐子昔上钩,后来跟林弃交手败退的那个黑袍人。不过范青阳却不知道她其实是一位女子,只是奇怪对方何以能在无双阁长老的手上全身而退。

    “你当然希望老夫死了。”黑袍人看着目光闪烁不定的范青阳嘿嘿笑道,“可惜老夫命不该绝,被刚巧路过的宇文公子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听闻宇文公子与范管事是盟友,老夫自然也想见一见故人。”

    “很好!老夫倒是小看你了!”范青阳看向黑袍人的目光慢慢开始变得阴冷,丝毫不掩饰满脸的杀机。

    黑袍人也不甘示弱,斗篷开始慢慢鼓胀,里面隐约有尖利的叫声传来。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宇文颉忽然滚动车轮拦在二人中间,张开双臂道:“二位有话好好说,自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谁跟你这阴险小人是自家人!”范青阳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丝毫不给宇文颉面子。

    宇文颉却丝毫不动怒,好脾气地笑道:“范管事此言差矣,如今正是你我携手合作之时,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虽然我们的志向不同,但是至少就现在来说,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范青阳冷冷地道:“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配跟老夫联手?”

    宇文颉拦住黑袍人,再次笑道:“范管事这么说的话就不对了,我们虽然都是残缺之躯,但是并不代表我们的能力就差了。事情恰恰相反,我们比很多正常人都要有决心,有毅力。而且我们只问利益不问缘由,范管事大可以放心地跟我们合作。”

    范青阳眼中神色变幻不定,道:“既然如此,把你们的计划说来听听!”

    宇文颉颌首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推辞了。按照我目前收到的消息来看,如今梁州城最棘手的人物,分别是无双阁的林弃,天罡教的荆飞煦,以及黑沙国的计无咎。”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范青阳,笑道,“不知范管事觉得我分析得可对?”

    范青阳摇头道:“你漏掉了一个人!”

    “谁?”宇文颉奇道,“莫非还有隐藏的势力是我不知道的?”

    范青阳缓缓吐出三个字:“苏大人!”

    “苏璟?”宇文颉闻言微微一怔,接着缓缓点头道,“我倒是把他给忘了,不错,还要加上这位洛阳来的苏大人。”他的手在椅背上轻轻敲击了一番,接着又道,“无双阁虽然势力庞大,但是他们在立阁之初就曾号称不会插手江湖中事,加上他们与朝廷的微妙关系,所以这一次这位林长老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而天罡教的荆飞煦嘛。据我所知,昨日他中了别人的计,被人重伤了五脏六腑,此时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离忘忧楼不远的明月楼的某扇窗户后面,一个中年美妇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听到对方提到‘荆飞煦’的名字,她不由冷笑了一声。

    正在侃侃而谈的宇文颉似乎心有感应,扭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黑袍人觉察到了他的异样,探询的目光朝他看去。

    宇文颉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道:“所以也妨碍不到我们。再然后就是我们黑沙国的计国师了。嘿,嘿嘿”他忽然停了下来,自顾自嘿嘿笑了起来,其他二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却没有打断,过了一会儿只听他接着道,“这位神秘莫测的计国师我自有办法应付,只不过到时候还需要管兄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恐怕要牺牲一些血蝠。”

    范青阳听到‘血蝠’二字,默默看了黑袍人一眼没有说话。

    黑袍人毫不犹豫地道:“管某这条命是宇文公子救的,别说是区区几只血蝠,就算是要管某以命相搏又何足道哉。”

    “好极了!”宇文颉抚掌笑道,“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那位苏大人了。实不相瞒,在下对他不甚了解,不知范管事可有良策应付?”

    “没有!”范青阳淡淡地道,“这位苏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就连老夫也看不透他。以老夫之见,有可能他才是这几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宇文颉沉吟片刻后道:“不知这位苏大人有什么弱点?”

    范青阳看了他一眼,道:“连无所不能的宇文公子都不知道的事,老夫又如何得知!”

    “范管事,这就是你不对了。”宇文颉笑道,“等咱们与北宫泰谈判成功,梁州城的财物人口固然是归了西凉,但是离这不远的那一片可是归了你范管事,而我则什么都没有。说起来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范青阳被他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说得怒极反笑,道:“那老夫岂不是还要感谢宇文公子?”

    “感谢倒也不必!”宇文颉笑眯眯地道,“只需要范管事到时候将十王爷交给我就行了。”只不过他这倒吊的三角眼,让他的笑容实在真诚不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副奸猾之相。

    “你住口!”范青阳忽然厉声喝道,“有老夫在的一天,你们就休想打十王爷的主意,老夫从没有背叛十王爷的意思,只是想替安阳王讨一个公道。况且,当初找老夫合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啧啧啧啧!”宇文颉惊讶地看着气得额头青筋直暴的范青阳,翘起大拇指道,“好一个忠肝义胆的范管事!在下佩服!”话方落音忽然诡异地笑了笑,接着道,“只不过范管事怕是忘了,现在正与敌人勾结的可是你范青阳范管事。在下也并未食言,更没想伤害十王爷的性命,只是用他换一个人而已。而且范管事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又何必屈居一个黄口小儿之下呢。”

    范青阳顿时语塞,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安阳王固然待他恩重如山,但是十王爷对他也不薄,若是为了替安阳王讨回公道而伤了十王爷的性命,这让他一时之间如何取舍。

    “你不必感到内疚。”宇文颉好心地替他说道,“毕竟当初救你全家于水火的是安阳王,不是平阳王。如今王爷的后人尚且流落在外,你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留着这条命,寻找你的小主人!”

    范青阳猛然抬头看向宇文颉,那眼神犹如看着一个妖怪,颤抖着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宇文颉耸了耸肩,不知可否地道:“一不小心就知道了。”

    范青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道:“宇文颉!老夫真的是小看你了。”

    “小看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缺你一个!”宇文颉不以为意地笑道:“跟我合作你绝对不会后悔。在下虽然是个废人,好歹一双耳朵还算灵敏。”说到这里他似有深意地道,“所以奉劝范管事一句,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范管事不要做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如今既然咱们已经同坐一条船,我也不会蠢到自己窝里反。只要范管事履行约定将李柷交给我,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说不定还会告诉范管事一个好消息。”说完拍了拍手道,“好了,在下言尽于此。回到最开始的那句话,什么时候安排我跟北宫泰见面?”

    范青阳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语气也平静了下来,道:“明晚!”见到对方询问的目光,解释道,“明日十王爷会随大军出征,到时候城内戒备会放松,所以明晚是最好的时机。”

    宇文颉点头道:“这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地点?”

    “就在此地如何?”

    “好!”

    黑袍人抓起轮椅的靠背,带着宇文颉从三楼一跃而下,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里。

    范青阳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忽然一掌拍在房门上。好好的房门顿时四分五裂,尖利的木刺划破了他的手掌也不觉得,目光中满是铺天盖地的杀意。

    在二人离开的同时,明月楼的某处屋脊之上,有几道身影悄悄尾随二人离去。

    “教主,您真的打算趟这滩浑水?”

    没多久,一个姿色绝佳的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中年美妇身后不远处躬身道。

第157章 天罡教主() 
“敢伤我煦儿的人,通通要死!”

    中年美妇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看起来比眼前的女子还要美艳几分。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皮肤依旧白皙细腻,斜飞入鬓的长眉,配上那双隐隐带着煞气的丹凤眼,顾盼流转之间别有一番威仪,只不过饱满丰润的嘴唇里吐出来的却是杀气腾腾的话语。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森冷地道:“既然早就知道他出了事,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属下知罪!”女子见她动怒,慌忙跪下道,“属下也劝过公子以大局为重,但是公子说他一定要去救那位女子,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而且公子还威胁属下说,若是敢将此事报与教主,他不仅会停止修炼轮回诀,还会去那烟瘴之地寻,寻”女子小心地看了一眼美妇的脸色,到底没敢说出下面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道,“属下不敢累及公子性命,只好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这孩子就跟他爹一样!”美妇闻言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子道,“算了,这事我也有责任,起来吧!”

    “谢教主!”女子闻言爬了起来。

    美妇问道:“可有查出那迷惑煦儿的女子是什么人?”

    女子赶紧点头道:“已经查明。”说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上,“这是昨日洛阳分舵传回来的。”

    美妇接过信笺展开一看,没多久脸色一变,道:“她是唐明儒的女儿?”

    “正是!”女子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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