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沉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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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沉浮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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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方急怒道:“这有何关系?你不想着如何出逃避难,却问这些细微之事作甚?”

    付薪施了一礼后,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邯郸城在傍晚时分得到朝庭的传报,而襄国县必然与你那弟子前后脚同时传来传报。可是现下襄国县内尚未有异变发生,想来事情还有可缓解之处,所以要问问清楚,我等现在已到了何种危险的境地。”

    罗方这才忍气说道:“老朽那弟子有一位表亲,正好是城门守卒什长,所以……”

    付薪又问道:“那弟子现在何处,你是否已将他放走。”

    罗方跳脚的说道:“如此大事,老朽如何敢轻放他离去。他现正在老朽房中等候,我儿正在房中陪着他。”

    付薪击掌说道:“罗执事,朝庭不可能无故的说我太平道谋反,可能大贤良师确有其事。只是我等皆是教中于各郡县的重要人物,各地郡县官吏都知之甚详,朝庭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若是我等轻易潜逃,未必能够逃得过朝庭下发的海捕文书。那么,我们现在只能是搏上一搏了。”

    罗方一阵呆滞,喃喃说道:“真要谋反……”

    成章沉重的点点头道:“罗执事,我与付大兄不过是区区两人,想要出逃易事尔。只是你在襄国县有一大家子的老小,怕是出逃不易吧,不然你也不会前来我处问计了。所以为了家人与你自已,能搏还是搏一搏为好。”

    罗方满嘴的苦涩,点头说道:“确实,我罗氏一门上下十数口,哪里能够轻松的出逃。好吧,不知两位高贤可有定计了。”

    付薪说道:“首要之事,速速让你那弟子前往城门处问询,邯郸是否已有飞骑传报前来。有,必是襄国县县令怠政,还未及时观看。我等为以防万一,需立即起事,攻夺襄国县城。无,则是邯郸城那边一时失误,未及时派出飞骑传报。那么我等可立即派出劫杀之人,半途劫杀。其次,不知大贤良师是否已经知晓此事,需速速派人前往巨鹿禀告大贤良师。请大贤良师立即起事,并寻回陶头领,回来主持襄国县大事。”

    罗方点头道:“好,我这就下去安排弟子教众前去。”

    付薪又问道:“那城中有多少我教教众?兵械有多少?守城官兵有多少?各自驻守在哪里?襄国县县令与县尉性情如何?大意还是谨慎?”

    罗方细细一思,说道:“襄国县共七千余户,四万余人,我教教徒有四千之众,不过大都分散在乡里,城中千六百户,只有不足六百教众。兵械大都是陶头领掌管的,老朽不知细数。想来刀弓剑矛可供三四百人使用。襄国县并非边郡,守卒并不多,只有百人左右。但紧急之时,加上各乡各亭的捕盗、义勇,可聚五百之军。县令与县尉平素少与我等来往,又是外郡新任之官,却不知晓他们的性情。”

    付新听后哑然失笑,说道:“襄国县我教有如此的实力,只要是有胆魄之人,便可轻易取之,而你却被吓得如此的惊慌失措,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罗方面色胀红,不悦的说道:“反叛乃族诛之事,谁人能轻易定下。襄国虽是以老朽为主,但老朽只管传教事宜,不管其他。而且张大医就近在邯郸,也从未告知于我,老朽初闻之下惊慌失措,也是人之常情。这取襄国县城虽说简单,陶头领不在,老朽也能取下,只是取下之后呢?邯郸与邻近数县若派兵来攻,教众们未习军阵,不懂旗鼓,老朽也不懂征战之术,这可就无能为力了。”

    付薪笑道:“区区不才,虽然年青,但是也读过几部兵书,对征战之术还算略知一二。原本襄国县之事,是罗执事与陶头领份内之事,与在下无关。但在下与成贤弟同困于襄国县内,这就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番了。若是罗执事信得过付某,付某可为罗执事挡住从邯郸与邻近数县来伐之兵。”

    罗方不由一阵犹疑,今夜只是一时慌乱无计,才来寻这初见的本教之人问计,可是若将襄国县教中的所有生死大事托付于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这便有些迟疑不定了。毕竟这是反乱之事,若是失败便是族诛之祸。

    罗方又细细想了一遍襄国县中其他的教中要员,发觉并无一人可当此重任。有心开口托付重任,可是转念一想,巨鹿离赵郡相隔不过百余里,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一日的时间。

    自己只要在今夜取了襄国县,并坚守一日,谅陶升明夜就能回归了,又何必再将此事托于两个未明底细之人。

第五章 夺城困守() 
罗方镇定了一下心神,微笑道:“非是老朽信不过付高贤,只是这毕竟是生死大事,涉及到老朽全族许多人的性命,不得不小心一二。老朽方才想起一人,或可能助老朽,老朽就不打挠两位高贤了。还请两位高贤在此安坐,老朽这就去取了襄国县。再送两位高贤安然离去。”

    罗方来时慌里慌张,去时却是从容不迫。成章见他走远,不悦的摇头说道:“大兄,这罗执事求人之时,与求人之后的作态,真让人不爽快。你认为这罗执事是否能够成事,攻下襄国县?”

    付薪神情也有些郁郁,坐回榻上说道:“单单只是襄国县,以有心算无心的话,无论是谁统领教众都可以攻下?毕竟襄国县近巨鹿郡,大贤良师在此地的声望太高,襄国令与县尉的实力并不占优。只是攻下之后的作法,才是此次大事的重中之重,弄得好,单单是襄国一县,便可凭空变出数千大军来,弄得不好,只怕……功亏一篑”

    成章问道:“哦,大兄可有什么未尽之语没有说完?”

    付新摇摇头,躺回榻上,过了一会才说道:“没有,可能只是初次与人出谋画策,心中有所不安罢了。”

    成章亦不擅征伐之道,见付薪说没有,也认为是付薪初次出谋,心中有些不踏实。于是劝了几句,便一同睡在榻上闭目养神。

    不多久,突闻城中呼声四起,火光与求救声大作,更听到一阵混乱的大叫,最后汇成了一句完整的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句口号初时只有数百人在呼喊,慢慢地越聚越多,最后变成了满城唯一的音符。这十六字的真言,此时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声音,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一个时辰后,这十六字真言的呼喊声,猛然间变得最大,升到了最顶点。整个襄国的天空,似乎都沸腾了起来,半支起身子的成章,侧耳听了半响,才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捉到了襄国县的令与尉了?襄国完全被占据了?”

    付薪鼻翼间发出“嗯”的一声,又过了一会,呼吸渐渐的沉重了起来。成章摇摇头,也俯身睡下了。

    待二人起床出了院门时,整个襄国县以成欢乐的海洋,人人都是喜笑颜开。二人没有参与昨夜的大事,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为了不与他人有异,只得面带微笑的去找罗方了。

    听闻罗方此时正在县衙中安坐,当二人找到县衙时,只见县衙外围满了数不清的人,老老少少的一大群,不下千人之众。

    二人拼命的挤了进去,却见到罗方那削瘦的身子上,正披着一件汉室制式的县令之官服。两旁各站在二十名手持粗木大棒的青年壮汉,正分别按倒、责打数名锦衣华服的中、老年人。那几人浑身的血泪与声声惨呼声,未能引起他人的同情,反而引得上千观众的大笑与兴奋。

    成章向一旁的人询问了几句,才向付薪说道:“这几人是城中的几家豪族的族长。”

    付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中暗叹一声道:原来是他们,自已昨夜不安之事也正是此事了。太平道相对于汉室来说毕竟太过弱小,两者之间所争者,不正是这群遍及全国十三州的豪族与世族世阀么。

    虽然自已因已身的经历对各地的豪族、世族痛恨有加。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当今天下,得世族之心者得天下,失世族之心者失天下。这些世族不能惹,也绝不好惹。至少在太平道的天下未定之时就绝不能动他们。即使天下已定,手中握有百万的雄兵,想动世族也还需谨慎小心。更何况是太平道初起弱小之时,便大加迫害士族呢。

    看来这襄国县之事,在不久的将来必定难成。既然罗方不信自已,那自已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儿了,还是去巨鹿郡吧。想必大贤良师与罗方这等鼠目寸光之人有所不同吧。

    付薪不想去面对正是得意之时的罗方,于是让成章前去找罗方要离城的手令,罗方随意的让一人前来送引二人离城,付薪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刚走不远,便听到县衙中一声尖锐的叫声“斩”。数声惨叫声之后,上千观众又一次沸腾到了极至。

    二人离城后,成章问道:“大兄我等此去哪里?”

    付薪说道:“去巨鹿吧,大贤良师在彼,巨鹿一郡易取尔。马/元义大方被擒,也不知我师现在何处?是否逃回了巨鹿?我身为他的弟子,自然要去瞧瞧他。”

    成章点头赞同道:“说得也是,邯郸太平道教众被擒,我的那些师兄弟们怕是一个不存,我也想去巨鹿拜见一下师父,看看他会有何事物交待小弟去办。”说完,二人向东而去。

    刚行不过十里地,便瞧见远远的一大队人马匆匆赶来,付薪急拉住成章朝路旁的野地中躲去。

    不多时,人马以近,二人偷偷的探头观看,成章惊问道:“大兄,可是邯鄣来人了?”

    付薪心中计算着人数,口中应道:“不是,邯郸离襄国有九十三里的路程,大队人马即使是轻车简从,也需两日的时间方能到达,而且必是从南方而来。此队人马不过六百之数,服色混杂,兵械不一,不是邯郸的兵卒。再看他们身形沉稳,也不似行了远路之人,应是襄国本地的兵卒、各乡各亭捕盗与本地豪族的私奴所组成的军队。”

    成章看着骑马之主将身后的李姓旗帜一惊,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原来他,襄国县的李氏族长李怀。”

    付薪奇道:“贤弟认识他?”

    成章摇头道:“不认识,有所耳闻罢了。襄国李氏的开基之祖,乃是先秦时赵国的相国武安君李牧。此代族长虽然不肖,却也曾做过汉室的县令与校尉等职。数年前因与鲜卑作战失败,被问罪罢官免为庶人。虽然此时闲居在家,也唯有他,方能聚集起襄国的数百兵卒前来攻城平乱。”

    付薪一惊,喃喃说道:“原来是武安君的后人。”武安君李牧可是付薪少数佩服的几人之一,面对他的后人,也不敢心生不敬之念。

    付薪知道成章方才所说的是六年前汉室与鲜卑之战,汉帝曾派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自率领骑兵一万多人,分兵三路出边塞,深入鲜卑国土二千余里。最后被鲜卑大汗檀石槐所败,夏育等人甚至连符节和辎重全都丧失,各自只带领骑兵数十人逃命奔回,而汉军战死的士兵占十分之七八。

    付薪没想到那战这襄国李怀也在其中,那战檀石槐虽胜,可也不是真正的大胜。只看他转年便因伤重而死,其子和连根本无法运用他的威望来统领鲜卑各部,便知汉室未必是输得最惨的一方。

    看这李怀率兵来的急速,便知昨晚他看到襄国县火起,就猜到襄国县有民叛乱。不等朝庭下令,便以待罪之身连夜聚齐起数百兵卒,来攻、救襄国县城,便知他亦是个有能耐之人,非一般的寻常将领可比。

    付薪望着远去的大队人马叹息道:“若是我来统军,或者有可能击退李怀,罗方么……危已。”

    成章劝道:“大兄既然离了襄国县城,就不要再去为罗方之事烦心了吧。咱们还是速速前往巨鹿才是。”

    付薪微微摇头道:“不成啊,罗方不能成大事也就罢了,可是连守都守不了这就不成了。襄国县西是太行,东是巨鹿郡,用兵之处唯有南北二地。进可攻邯郸,取邯郸之铁官坊打制兵械,就近威胁魏郡。退可助巨鹿郡的大贤良师牵制魏郡的大部分兵力。这可算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能轻易的失了。”

    成章愁眉劝道:“不说罗方不愿交权给大兄,况且此时大兄就是去了,也赶不急了,我二人还呆在这里作甚?”

    付薪坐于石上皱眉苦思,好一会才说道:“襄国县之事,或者还有挽回的可能。”

    成章不解的问道:“那该如何挽回?”

    付薪笑道:“离城之时,罗方虽然作了一些守城的事项,但似乎还未聚齐襄国县各乡里之教众。那李怀此去进攻县城,一时之间也未必能下,却也堵住了各乡里教众的进城之路。你我二人可在外围收拢教众,再见机行事。”

    成章沉吟道:“各乡里的教众四散太广,我二人即使假借大贤良师神使之名聚齐教众,没有一日的时间,也难以聚集起多少人来。况且咱们又没有兵械,也难以与李怀相斗,若是罗方守不了今日呢,那又如何?”

    付薪说道:“放心,李怀乃是沙场老将,虽说去得速,却只为了震慑,让各乡里的教众惧而不敢投奔罗方,也让罗方惊慌失措,坐守孤城,难以做大。所以不一定会攻得也速。你我的时间来得及。至于兵械之事,我亦无法,只能是斩木为兵了。幸好李怀的这六百人也没有几幅铁甲,皮甲也不过才半数,其他人也是布衣。”

第六章 虚实夜战() 
李怀领军直逼襄国县城五十步方止,城头立时惊慌成一片,不断的呼喝叫骂着,还有女人孩子的呼天抢地声。有胆大的青壮拿起弓箭乱射,箭矢要么高了,要么低了,能射到平乱军的,全被坚盾所挡。数百平乱军就这么看着城头上的杂乱与不堪。

    李怀冷哼一声,说道:“襄国令与尉果真无能之及,只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就夺去了城池,而且连命都送了去。”

    旁边一个年近三旬的壮汉笑道:“叔父,太平贼道鼓惑人心还有一套,这行军作战么,他们还差得远了。今日天色尚早,我们这是要马上攻城么?”

    李怀沉冷的说道:“固儿,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为将者不但要有锋锐之气,更要有谨慎小心之念。无论何时,必先以保证自身安全为首要之事。传令,安营扎寨,明日破城。”

    李怀领军就在东门城外一里处下营,全然不顾及城中的上千太平道教徒。

    罗方站在城头望着急速赶来平乱的朝庭大军,浑身颤抖惊恐的问道:“怎么会,怎么会,朝庭的平乱大军怎么会来得如此之速?”

    罗方的三子都在其后站着,唯有小儿罗培在旁应道:“爹,是襄国县本地的人马,不是朝庭的平乱大军。您看,那人不是城东李氏的族长李怀嘛。”

    罗方听罢愈加的惊恐,说道:“是他?怎么是他?他不是庶人吗?凭什么能召集起数百大军来攻我?”

    罗培叹道:“李氏在襄国已然立族数百年,爹你又不是不知,哪任的襄国令与尉在就任之前,不是先去拜会李氏的。若是李氏不喜其人,又有谁能够当得长久的。李氏在襄国县声望如此之高,李怀又曾任过朝庭的校尉,在危急之时,召兵平乱又有何不可。此战过后,说不定他又能官复原职了。”

    罗方面如死灰,转头问向小儿道:“成小方与付头领走了多久了。”

    罗培瞧了瞧大兄,说道:“大兄送别他们离去时,已过一个多时辰了。”

    罗方忙叫道:“他们是步行而去的,定然不会太远,大儿,你速速骑马从北门出,去追他们,请他们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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