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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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玉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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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新像是不认得付悦一般,道:“姊姊,说谎不是好孩子。明明姊姊说要抱弟弟上地上玩,憨娘才那样说的。”

    纪妈在外面听见里面动静,急忙进来。付新流着眼泪道:“我没说谎,说谎的是姊姊。”

    周老太太大概已经了解个差不多,一把将付新抱在怀里道:“乖憨娘,咱不哭,祖母信你的话。来人,把吕氏喊来,看看她是怎么教女儿的。今天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这么小的孩子,心里这般坏,将来长大了还了得?”

    纪妈也偷偷地出去,给沈姨娘报信去了。

    付新奇怪地瞅着付悦,她不明白,好好的姊姊,瞅起来那样漂亮,但为什么要说谎呢?付新地手紧紧地拉着周老太太不放,好似就怕一松手,周老太太就不信她的话了似的。

    周老太太心疼,更加的讨厌付悦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付悦。

    付悦并不害怕,跪在地上,就好像屋里的人都欺负了她一般。果然,等到吕氏进来,见付悦跪着时,顿时火了,道:“怎么回事?欢娘起来,干嘛跪着?”

    付悦顿时扑到吕氏怀里哭道:“娘、娘,女儿是冤枉的。”

    “到底怎么回事?”吕氏急着问道。

    付悦哭着说道:“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女儿与妹妹在祖母这儿带着弟弟玩,突然婶娘就闯了进来,完妹妹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回来他们就非逼着女儿承认,撺掇妹妹抱弟弟下地玩了。娘、女儿没有,女儿冤枉。”

    吕氏听了,直觉得气冲头顶。怒问道:“你们谁听见欢娘撺掇她妹妹要把五郎抱地上去的?”

    众丫头纷纷摇头。吕氏冷冷地笑着瞅周老太太道:“媳妇知道母亲偏疼新丫头,但也不能这样冤枉我们欢娘。母亲,欢娘才是母亲的嫡亲孙女儿。还有弟媳妇,事情总要看清楚了,不要乱说话。有些人,看着老实,弄不好一肚子坏心眼子呢。”

    “你说谁坏心眼子?”沈蓉这时候冲进来,如小豹子似的护着付新怒斥吕氏。

    吕氏冷冷地笑道:“谁坏心眼子谁知道。我看她大概是怕我们欢娘争了她在老太太跟前的宠,所以想要陷害我女儿也说不定,毕竟什么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

    付新突然大喊道:“我没说谎,说谎是坏孩子,将来下地狱是要拔舌头的。”

    平日里付新看起来老老实实,憨憨的,没想到一到有人冤枉她时,却突然发起怒来。她这一声吼,倒是将屋内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第四回 6

    付新说话条理分明道:“姊姊,其实你说这话时,五郎也在边上,他听见了,而且五郎一岁多,会学舌了呢。婶娘,问问五郎刚姊姊说了什么,不就明白了?五郎才一岁多,按理说不可能说谎吧?”

    可惜付新想得太简单了,而且她也小,对于小孩子并不了解。她以为付宏一岁多,会说很多话,就会学舌,可惜的是,付宏却是什么也说不清。

    付悦一脸委屈地靠在吕氏身上,不时地呜咽两声。

    不论怎么说,蒋氏是不会相信付悦地话的,抱着付宏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打主意打到我孩子身上,我儿子只要伤破点儿皮,我就要咬掉那人一块儿肉来。希望别有下一回。”

    说完,蒋氏不再理会这些烂事,给周老太太行了个礼,抱着付宏就走了。

    付悦现在也有点儿后悔,她太急躁了。她还以为付新很好骗,毕竟才六岁,却没想到沈蓉那么宠付新,竟然没将付新宠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却是分得清清楚楚,说起话来,义正言辞,根本就不给你回话的机会。

    但是付悦并不害怕,因为只要吕氏相信她就好了。付悦低着头,却在想,看样子以后她行事要小心些,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付新还真不能小瞧了。先前付悦一直以为,在沈蓉强大羽翼下的付新,定是个又傻又好骗的。

    周老太太也非常烦躁,揉着额头道:“一天天就不能安生会儿?总生事,总生事,多早晚把我气死了,你们也就开心了。说没说的也弄不清楚了,你们都各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去吧。老二媳妇,不是我说你,你别一天天拿你那闺女当个宝,小心明儿把你卖了,你还给她数钱呢。她,不一般。”

    吕氏如何听得进去?只当周老太太偏心,冷冷说道:“不是媳妇说,咱们家离了京城,就一点儿付国公府的影子也没有了。谁家里任着嫡亲的孙女儿不亲,却拿个庶出的当个宝?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我们家欢娘,谁让我们家欢娘傻呢,还巴巴地往祖母这儿贴。”

    说完,拉着付悦就往外走,道:“你想亲近你祖母,谁可要跟你亲近?看你还长记性不,一门心思想往这儿来,可有什么便宜让你占?”

    周老太太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二儿媳妇一点儿办法没有。摸了摸付新,道:“乖孩子,吓着没有?你今天做得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定要心里有主意,听见没有?”

    付新点头道:“孙女儿知道。孙女儿也怕弟弟摔了,才不会让弟弟做危险的事情。”

    沈蓉无奈道:“可什么时候是个头?以前日夜防着二娘子,现在她女儿也一个得性。老太太,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要不老太太放我们娘俩个下庄里住去吧,还省心。”

    周老太太道:“竟胡说,我同意,老二也不能同意。乖,咱们这么些人,还能让她们娘俩个做出妖去了?你带憨娘回去,好好给她压压惊。”

    沈蓉道:“那女先生的事呢?要不就算了吧。我看二娘子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周老太太叹道:“安不安什么好心,你也不能护着她一辈子,离了咱们家,到别人家里,难不成就全让着她?正好让憨娘历练历练,省得明儿嫁出去吃亏。你说呢?你看今天的事,新丫头做得就很好。你放心,这孩子看起来憨,可不傻。”

    付新小脸一扬,道:“人家本来就不傻。”

    沈蓉笑着摸了摸付新的脸,道:“嗯,咱们憨娘最聪明了。”

    周老太太又问道:“你最近身子怎么样?我听丫头们说,光医生就换了好几个了,要不要托人请个太医来瞧瞧?别小病养成大病。”

    沈蓉笑道:“让老太太操心了。我没什么事,就最近总觉得心疼得厉害,无故的就心慌,看了几个医生,都说我这是思虑过重。大概吧,我总担心我们憨娘吃亏,怕憨娘上别人的当,忧虑过了。”

    周老太太问道:“那医生怎么说?”

    沈蓉道:“医生说让我万事放下,别总放心里想。”

    周老太太沉默不语。终说道:“你带着憨娘也回去吧。你就听医生的,万事不还有我们呢?”

    沈蓉无奈地笑了笑,靠谁也是靠不住的。当年她进门当妾的时候,周老太太和付伟的话言犹在耳,可是结果呢?她一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当然眼珠子似的。

    回到凝香园,付新看出沈蓉郁郁不乐,摸了摸沈蓉的脸道:“娘别伤心,我不会上姊姊当的。况且那是弟弟,我怎么忍心让弟弟受伤?我见到婶娘进来时,有意大声说,让婶娘听着的。”

    沈蓉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也睡出她不安好心来了?”

    付新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不告姊姊的状,那是小人行径,但我又怕以后姊姊再对弟弟不好,所以才会那样大声说。我想……我想姊姊定是妒嫉自打有了弟弟,祖母总抱他,都不抱我们俩了。其实我也嫉妒,可一想到他是弟弟,我也应该爱他,就不嫉妒了。”

    沈蓉将付新抱在怀里,叹道:“你这样让娘怎么放心?那个黑了心的人,教出一个比她还坏的女儿来。”

    付新其实并不明白沈蓉说的话,小小年纪也有小心眼,见她娘最近总是请医生看,笑着安慰道:“娘放心,憨娘可聪明了。”

    沈蓉摸了摸付新的头,见丫头端着药进来,让绣燕带付新出去玩。沈蓉与纪妈打听在老太太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纪妈的学话,完全与沈蓉猜得一样,气得直骂:“黑了心的,也不怕招报应。”

    纪妈连忙安慰沈蓉,并劝着沈蓉将药喝了。

    由于外面依然的冷,绣燕带着付新过到了耳房里玩拼色游戏。那是一种为了学习绣活的一个前期的基本配色,弄成了孩子的游戏。

    地中桌上铺着一大张画好的绣图,然后根据底料的颜色,再将图重新配色。你说这块儿上红色,她说这块上绿色,主仆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有外面侍候的小丫头来报说,二娘子身边的宝香求见绣燕。绣燕有些奇怪。她与宝香本来是一同进府的,宝香吕氏要走,而她则分到了凝香园。要说有交情,也算是有一点。毕竟是一块进府,开始时,也都是在一块儿学规矩,从新进丫头做起的。

第四回 7

    可是自打宝香进了宝安堂之后,越发的妖娆起来,有一段时间天天往凝香园跑,不过后来被付伟狠骂了一回,不再来了。然后宝香由吕氏做主,嫁了外院的一管事的。

    宝香一贯眼睛长到头顶上,并不怎么理会这些个一同进府的姊妹的。怎么最近,却突然的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忙着跟她划清界线,隔三差五的便就来找她。

    这不得不让绣燕心下打鼓。虽然绣燕进付府晚,但依稀也听人说过,吕氏脾气暴躁,一般都是直来直去的。但最近,绣燕觉得吕氏好像变了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

    高墙大院里的阴私,不说也都知道的。绣燕面上笑着,嘴上说着:“快请进来。”脚也是连忙地往门口去迎,其实心里非常不想宝香来。谁可知道宝香打得什么主意?

    付新没当回事,手中拿着各色的绣线,挨个的比划,看哪个更好看。

    绣燕亲自打帘子,宝香进到屋里,见屋内生着炭火,笑道:“妹妹这日子过得就是滋润,年都过完了,屋里还生着火。我们这些侍候的,早早的过了十五,就连炭边都摸不着了呢。”看见趴在桌上的付新,笑道:“憨娘玩什么呢?”

    付新抬头冲着宝香一笑,然后低着头继续往画上摆线,一会儿换一个颜色。

    绣燕一面让座,一面叫小丫头去厨房煮茶来,笑道:“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可是二娘子有事找姨娘?”

    宝香坐在哪儿,也看付新趴身下的画,然后帮着付新出主意,指了几处道:“这几处红色最好了,亮点儿绣出来会好看。”

    然后宝香又回绣燕的话道:“瞧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行来看看你?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就总想起一块儿进府那会儿的事,所以就来找你说说话。别人也都放的放出去,没放出去的,也因为各种事被发卖了。我还能找谁去呢。”

    绣燕坐在边上,小意陪笑道:“可不是,姐姐要是不提,都没注意,那时咱们一块儿进来有十来个呢,一个没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竟就剩咱们两个了。姐姐还记得宝纹吗?可惜,难产死了,孩子也没留下。年前庄上送东西,我看见他男人了,说又娶了一个,孩子都挺大了呢。”

    宝香和绣燕便就开始话起家常来。说着说着,宝香问道:“唉,对了,最近我看姨娘这里总请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姨娘病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绣燕看了眼付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姨娘最近睡不好,请医生来给调理调理。姐姐不也总看见姨娘,精神着呢,哪有什么病?”

    宝香笑道:“我就说呢。”瞅了眼付新,宝香又说道:“不会是又有了吧?”

    绣燕一本正经道:“姐姐可别乱说这种话,这不是咱们当奴婢该说的话。姐姐来看我,我高兴,咱们说咱们的,主人的事情,可不是咱们随便私下议论的。”

    “瞧你板个脸,怪吓人的,我就那么一说,开个玩笑吗?”宝香站起身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我出来这么一会儿,该找了。等明儿有空了,我再来找妹妹。”

    绣燕起身想送,道:“最近姐姐在忙什么?我看家里又是换挂灯、刷地打扫的,比过年还忙。这是要来贵客?”

    走到门口的宝香停住脚,笑道:“听说广陵郡守的一个同年家眷不知道要去哪儿,正好打扬州过,请过来玩几天,嫌自家的园子小,说是跟二爷提了,到时借咱们家的园子一用。听说可是要热闹几天呢。怎么,二爷没跟姨娘说?”

    天宝元年,唐帝将扬州改为广陵郡,所以宝香才会这么说。

    绣燕笑道:“就是说了,姨娘也不见得跟我们下人学啊。再说,宴请谁,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宝香笑道:“说得也是,一到这时候,还得是二娘子、三娘子忙里忙外的。你们倒也省心。”

    绣燕没答言地笑了笑,宝香出去,绣燕站门口道:“屋里还有憨娘,姐姐慢走,就不送了。”

    宝香前脚才出去,纪妈过来问:“她又来做什么?最近她走动得比较勤。跟你说了什么?”

    绣燕如实说道:“也没说什么,我看着样子,是见最近咱们这儿来回的进医生,大概是二娘子让她来打听姨娘身子的吧?她还说姨娘是不是有了呢。”

    纪妈道:“依着二娘子的脾气,应该直接过来问姨娘了。这么迂回,不像二娘子。”

    说完也没当回事就放下了。过了几天,在周老太太的主持下,终于找了一位女西宾。这位女西宾姓郑,原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自小进了宫,到了四十多岁,一直侍候宫里的武娘娘,因为武娘娘死了,李隆基不忍看她们,便就都放回了原籍。

    可是郑西宾回到家后,父母都不在了,依附着兄嫂过日子,到底不自在,又不想嫁人,给人当添房,就托了人,想寻个谁家里教教女孩儿规矩,也好有个托身之处。也省得依傍着别人,受人白眼。

    于是在有心人的牵引下,周老太太亲自见过了郑西宾,直说果然宫里出来的,行为举止就是当年的付国公府,都比不过。当即拍板,延请她来教付悦、付新。

    将周老太太的连院一个小跨院收拾出来,给这位郑西宾住。然后专门让人看了日子,才请她进来付府,又给她指了两个小丫头侍候。

    到了正式拜师那天。沈蓉早早的起来,也没去给周老太太请安,而是就在凝香园吃了早饭,收拾妥当了,沈蓉亲自送付新上学。

    最让沈蓉放心不下的,便就是上了付悦的当。所以打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叮嘱付新,离付悦远着些。付悦让她做什么也别听她的,多长个心眼。总之,沈蓉千般的不放心,但又不能不让她去。

    在万安堂门口,没意外的,碰见了一样送付悦来的吕氏。从来吕氏见着沈蓉,也没有过什么好脸。付悦拉了拉吕氏的手,盈盈走到沈蓉跟前行礼道:“姨娘好。”

第四回 8

    沈蓉看着付悦,勉强答应了声,再没有别的话。

    付新依着以前的称呼,上前也给吕氏见礼道:“二娘子安。”

    吕氏本来想说两句刻薄的话,付悦连忙又过去拉了拉吕氏的手道:“娘,咱们进去吧,祖母和先生都等着呢。今天和先生第一天见面,失了礼不好。”

    付新又冲着付悦甜甜在喊了声:“姊姊好。”

    然后付悦主动上前,拉着付新的手笑道:“妹妹也好,咱们一块儿进去吧。以后就要一起学习了呢。好开心。”

    付新好奇地问:“学习好玩吗?”

    付悦笑道:“学习当然不好玩了,学习就不能玩了。咱们现在已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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