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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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岁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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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

  我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老太太打来越洋电话,开始,我俩都是沉默的,我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感到特别的揪心,还是老太太先开了口,她问我结束了么?我说结束了。她又没了声,我就继续说,告诉她,说他走得很安详,没什么痛苦。
  我感到电话那边老太太的呼吸忽然沉重了下,便安慰她说,人不都这样么,生老病死,总要经历的。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文章的大概内容我几乎忘却了,但有一句话,直到现在我都记得特别清楚,这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生下来,便是要死的,活着,是为了更深刻地接近死亡,所以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忙碌匆匆,匆匆忙碌,都不过天地间的看客。等到那一天,在肉体濒临死亡悄然而至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所追求的,所信仰的,那么的苍茫,那么的无能为力,但灵魂,如花般绚烂绽放,凌空一切。”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魂,但我更愿意倾向于能量这一说法,守恒定律,死亡不过是能量转化成另一种形体,就好像水遇热变成水蒸气,水蒸气遇冷变成雨雪一样。那么,对于何萧的死,也便可释怀了吧。
  何维柯没有跟我一起回国,他要在墨尔本待上一段时间,陪伴他的小姨,照顾她的心情。他送我去机场的途中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车子停在了T2航站楼。
  我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他出声了,说,那,何维聪,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从你十几岁到你二十几岁,长达十年的记忆时光,我想问问,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飞机的隆隆声中,天空拂晓。
  阳光从云层间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恍如梦境。
  我好像,
  又脆弱得哭了。
  回国后的一个礼拜,我就接到了法院传票。三日后,关于抄袭案件在朝阳区法院首次开庭审理。然后,好久未见的林梓歆出现了,她是受我出版社委托,作为此次案件的代理律师出席。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记得自己拽着吕肖楠黑色制服裙,差点跪在丫石榴裙下。我说,姐,我亲姐,我知道我得罪过您,您怎么报复那都是应该必须的,但也别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好么,你特么吓死宝宝了。这林梓歆不就一文学硕士,当老师她还凑合,当律师不纯粹歇我的菜么。
  吕肖楠弯腰轻轻拍了拍我脸颊,笑眯眯的,跟一狐狸精似地,她说,乖,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小丫头片儿眼神还差得远呢,你就好好待边儿瞅着,看看林妹妹怎么大杀特杀。
  我没有出席那天的庭审。
  忐忐忑忑待在温宁家里。
  温宁的老祖宗可高兴坏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老人家拄着拐杖敲着地面,说小虫子,你可久没来家里了,这次啊,可要好好陪陪奶奶,你不在,温宁那死丫头老躲我,害得奶奶想找个贴心人唠嗑唠嗑都难。上次咱说到哪了,对咯,八年抗战,抗美援朝……
  等到老太太终于累得去睡午觉了,我才从书房解放出来。
  温宁刚好递过来一杯西瓜冰沙,看着我闷闷不乐的样儿笑了。她说,何维聪,看看你那苦瓜样儿,这还是你么。
  我咬了口冰沙,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半身陷了进去。温宁坐到沙发背上,推了我后脑勺一下,说你还不知道吧。
  我有些诧异,回头问她,知道什么?
  林梓歆啊。
  她怎么了?
  她呀,牛逼着呢,你就算不相信她,也要相信我爸爸吧。
  这又跟你爸爸扯毛线关系?我更加疑惑了。
  她是我爸爸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北京这里的事务所一半资产都是她的哟。
  卧槽,真这么牛逼哄哄?
  那自然,没有金刚钻不揽磁活,你就一边偷乐去吧。
  我从温宁那了解到,林梓歆除了是清大最年轻的文学副教授之一,另一身份便是北大法律系高材生,双学位,正儿八经的人才。
  即便对林梓歆从开始的绝望到后面衍生出希望,我依旧不太乐观,主要来自叶文慧,来自叶氏企业,来自他们为达目的,甚至勾引莫涛吸毒,这种不择手段的表现,让我感到极具的恐慌。
  这种恐慌得到了证实。
  法官以证据不足驳回我方观点,好在林梓歆娴熟的辩护技巧,获得了押后审理,并未当庭宣判。
  我得到消息后,跟温宁一起在距离我姐酒吧不远的一家咖啡厅等着林梓歆。
  不久就从玻璃窗上看到林梓歆的汽车停在了室外停车场,她下了车,一身黑色女士西装,拿着公文包,画着淡妆,特别的干练,一看就一职场女强人,气场忒特么强大,不好惹的样儿,我觉得应该把百变女王的桂冠送给她。
  林梓歆坐下后,点了杯冰拿铁。
  最近天气冷到了极致,也不怕冻坏丫的。
  她喝了口拿铁,将杯子放下,说,都知道了吧。
  我“嗯”了声,埋头说,知道,不就官司输了……然后一道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吓得我差点被咖啡呛死。
  林梓歆咬着牙说,不是输了,是押后再审,再审你知道么。
  我切了声,说有毛线区别,要搁温叔叔,哪还有“再审”俩字。
  你一没手稿,二发表日期在人之后,在对方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我能争取到再审已经是很给力了好么。说真的,你到底得罪了谁,我问了出版界的一些朋友,那书压根就没印象,好像凭空出现。但是,我查对方书号,确确实实显示在你出版之前,我觉得这里有很大的问题,必须好好查上一查。
  林梓歆分析了好几个方向,问我了很多细节,包括写那本书的初衷。
  等到她问的差不多了,华灯初上。
  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先问我吃了吗?又问我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一一回答。她就让我把电话给林梓歆。我不知道她俩说了什么,就看到林梓歆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眼神看起来有些冷,让人感到害怕。
  终于她挂了电话。
  我问她,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然后觉得吧,有些敷衍我,便开口解释,也没什么,就一些案件上的切口,阿姨挺关心你的,问了我老多问题。
  我知道,老太太一定告诉了林梓歆什么,不然,那一刻,林梓歆的眼不会那么冰冷,浑身上下不会散发着一股寒意。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是她女儿,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了。
  哪怕她觉得我幼稚,不稳重,可起码告诉我一些,让我有所了解,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惶惶无措。
  我真的,可以,为你肩负起什么了。
  而最近,吕肖楠跟没音了似地,她的处境比我还要糟糕,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分公司发生了化妆品毁容事件,牵扯了四个年轻女性,而且,在事情发生之时,被媒体拍到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了曝光,连给公关部公关的时间都没有。
  质检局得到消息后,开始对公司其他化妆品进行检验,与之对应的,公司股票一夜下跌,损失惨重,一时间人心惶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哭

  2013年的春节浑浑噩噩,冷风呼啸。破碎的天空里,阴霾霾一片,我想要看到的纯白雪花落满了肩头,却始终看不到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吕肖楠终究不是神,没有逆天转命的能力,有关部门以其涉嫌欺诈消费者,并导致消费者重伤将她告上了法庭,甚至当天下午,在她还在参加高层会议,当着公司所有董事,所有员工的面,将其逮捕入狱。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坏消息席卷了整个北京。
  李林生哭了。
  他不知道我知道他在哭。
  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开车往公安局赶,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汽车引擎呼啸的声响,特嘈杂。他没等我说话就说,虫子你放心,别说这件事你姐没做,就算你姐真做了,老子就是真枪实弹地炸了看守所,也要把你姐给捞出来。
  他喘了喘气,压低了声音,有些语无伦次,说虫子你知道么,我跟林梓歆不一样,真的,我俩不一样,你姐也不是飞翔,飞翔当年就是被诬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狱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姐也这样,她是我的命。
  我去找我爸找我妈,找一切我能找的关系,虫子我拜托,你要林阿姨也想想办法,肖楠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最后的声音都开始嘶哑了。
  我哽住喉咙,我说你特么神经病啊,肖楠是我姐,轮得到你拜托嘱咐么。我心里暗道,你特么算哪根儿葱,我姐还没光明正大地承认跟你处对象好么。可我没说出来,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我就说阿生哥你放心,我姐她一定没事,我这就给我妈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拨了好几次,都没能接通。我继而打电话给王叔叔,同样是占线状态,再打手机就成了不在服务区。
  我随即拦路挡了一辆出租往河北赶。
  因为上次车祸,单位给我妈放了三个月的带薪假,她现在在北京与河北交界的一家疗养院里休养。
  上了高速没几分钟,温宁的电话突然过来。
  怎么了?我问她,我说我现在有些忙,有事回去说。
  温宁压低声音,问我,你在哪?
  去河北的高速上。
  温宁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严肃,你现在听我说,让司机立马在下个路口下高速,随便爱去哪去哪,就是别往河北赶。
  我有些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我说不清,你妈要我拦住你,反正你听阿姨的没错。
  我就震惊了,我妈为什么要温宁转告我?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我说温宁你别吓我,我妈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那为什么不要我去河北?
  你现在去了也没用,阿姨现在又不在那。
  那她在哪?
  我吼了出来。我妈到底怎么了,温宁为什么说话不清不楚,是想急死我么。
  电话那头,温宁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那声音带着些许哭泣,她说虫子,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肯定告诉你,可我没法知道,阿姨没来得及说,她只要我拦着你,让你别去找她,让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她说她没事,过段时间联系你。
  我忽然就瘫在了后车座上。
  拿着电话的右手垂落在车垫上,电话那头还不停地传来温宁“喂喂”的声音,以及她要我发给她我目前定位的话语。
  什么叫来不及说?
  什么叫作别去找她?
  什么又叫过段时间再联系我?
  一串串的问号在我心底激起了涟漪,将心烧成了荒地,不安、恐惧,夹杂了对于未知的迷茫与忐忑。
  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我决定听温宁的话,毕竟那是妈妈的嘱托,她希望我平安无事,我就不能扯她的后腿。
  我问司机距离下一个高速路口还有多长时间?
  司机估摸了下,说20分钟多吧。
  行,师傅下个路口下高速,掉头回北京。
  司机惊讶了下,应声说好。车子以60码的速度奔驰,道路中间的绿化带快速向后掠去,不久就看到了路口标示。就在此时,后面忽然冒出一辆黑色汽车,速度特别快,像是有意识的向出租车接近。
  我感到不对劲,这似乎……眼看车就要撞到车尾,我立马喊道,师傅,右转,快点右转。司机师傅脸都绿了,朝右一个回盘,与对方的车头惊险错开。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噗通”一声,车身震颤,出租车前右灯撞右边的防护栏上,与此同时,左后灯被撞碎,左后轮翻起带动车身滞空几秒,落了下来,后车厢玻璃全碎,而我,整个人飞起,狠狠撞在右车门上,一时间整个人都蒙了。而对方似乎还不想放过,踩着油门冲了上来,我绝望地看着那辆黑色汽车朝我们奔来。
  就听“轰隆”一声,谁想对方车子就跟电影特技一样,竟然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到左前方,翻滚好几下后,停在路中央冒起了烟。
  几秒不到,“噗轰”一声,着起了大火。
  然后我就听到了温宁的声音,她连连叫着,虫子,虫子,声音特别着急,带着哭腔。我晃晃抬头,看到她的那辆小QQ前车头凹陷,她跟程子嘉俩人朝我这边跑来。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头顶流向了耳后,滑腻腻的。
  看着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就想对她笑笑,以此告诉她我没事,不要担心。可我还没咧开嘴,就陷入了昏迷。
  恍然间,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再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了担架。
  有人不断在我耳边说,坚持住虫子,千万别睡着了,你不能死知道不,说了要一起变老,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算是头发苍苍、牙齿掉光,也要一起压马路、滑轮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声音“嗡嗡嗡”的,真吵,我想。
  再然后,我看到了我妈妈。她整个人似沐浴在黎明来临之际的晨光中,带着笑,很温暖的样子。她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手臂怎么也没法抬起来。我喊她,说妈,疼,真疼,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没指望我妈帮我擦眼泪,因为她老觉得我娇气,老大岁数了还哭来哭去特丢人。
  可这次,她却伸出了手,她的拇指拂过我的眼,轻轻的,像是怕弄疼我一样。
  我好像听到她在说,孩子,别哭。
  可眼泪还是肆无忌惮涌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
  妈妈,我不想哭的,真的。
  可眼泪,为什么止不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那些冗长而逼仄的梦境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深处上演,浮华而梦幻,似乎是真实的,又似乎是虚幻的,我隐隐约约知道李林生他们隐瞒了我什么,可他们不说,我是一丁点都不知道的。
  车祸没想象中的严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加上右胳膊骨折,养上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可包扎得特别严实,尤其眼眉上被玻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缝了三十多针,就跟一重症患者似地,看起来特别恐怖。
  吕肖楠在我车祸三天后被放了出来,她来看我的时候,两眼泪汪汪,似乎只要我一个动作,她就能立马掉眼泪。
  我笑着问她,说你这是怎么了?就算你妹妹我破相了,命也还在,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等着享你妹妹的福气吧。
  吕肖楠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说,得了吧你,人都这样了,还贫来贫去的。
  那能怎么着?我瞅瞅病房四周的洁白墙壁,慨叹道,多无聊啊,电脑不让玩,小说也不让看,都生茧子了,活人都该憋死了。
  吕肖楠破天荒地没随着我侃,她只是很难过地看着我,很难过,很痛苦,很无助,很彷徨……铺天盖地的悲伤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而来,将我笼罩完全。她坐在我旁边,哭得眼泪跟鼻涕混为一谈,捂着嘴,一抽一抽的,就跟那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她想要抱住我,却害怕弄伤我的手。她想告诉我很多很多,说很多的话,讲很多的事,可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说不出来。
  也没法说出来。
  我只知道,我的眼眶瞬间通红,我朝吕肖楠伸出了左手,拥抱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我轻轻拍着她肩膀,嘴里喃喃着,似乎在说“没事的”,“没关系”,“不要紧”,可就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说了些什么。
  我要说些什么呢?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林梓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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