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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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岁月-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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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洪荒岁月
作者:离子风
文案:
假使有一天,时光倒流,我们都回到了从前。
那些绽放在岁月长河中的动人旋律绵长依旧。
星空下,那一张张年轻却又沧桑的脸。
笑了,哭了。

我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
最后都遗忘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维聪 ┃ 配角:莫涛|吕肖楠|林梓歆 ┃ 其它:


  ☆、小白脸VS悍妇

  爱怀疑和飞翔的是鸟,淹没一切的是海水。
  ——海子
  2005年6月28号,初中毕业,我们互相拥抱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2008年6月08号,高中毕业,我们魔兽对战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2012年6月XX号,大学即将毕业,我们可不可以拥抱,我们可不可以CS、魔兽对决,我们可不可带着讽刺嘲弄的语气开玩笑说:
  嘿,哥们(姐们),您这是要到哪去?
  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那双红白相间的祖迪斯轮滑鞋上已是满满一层灰,破旧地不成样子。师父打来电话:“你丫个逼的,赶紧给老子滚到轮滑场来,写写写!有毛好写的你!也不怕腰壮腿粗满脸青春痘,位列资深嫁不出人士。”
  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些大,震得我耳膜疼。我缓了会,还口道:“嘿,怎么着,老娘嫁得出嫁不出关你丫什么事!还有,不写,不写我喝西北风啊我。”
  我稍有些郁闷,从高一拿到第一笔稿费开始,我家那位老太太就彻底给我断了经济来源,跟一乞丐差不了多少,就记得样刊到手那天老太太眼睛成了一条线,还是单棍,不带加粗的。那张嘴笑得比颐和园莲花池里的莲花还灿烂,用她老人家惊天地泣鬼神的歪理学说来讲,她丫前世烧香积德,今世我家祖坟冒烟,出了我这么个斯文赚钱的主,往后非得给我跟菩萨佛爷般供着,而那时,也就一篇不到四十来字的装逼诗,稿费下来,连一根KFC里的冰激凌都买不起。
  我死拉老太太袖子,挥泪涟涟,可怜兮兮道:“娘,不带这么整孩子,我丫可是您亲生滴。”我娘捏捏我脸上嫩肉,如徐志摩般挥挥衣袖,决然正色:“娃呀,你现可是咱家摇钱树聚宝盆,去,给妈趴写字桌找灵感换RMB去。”
  老太太眼神可不是一般强悍,那可是连菜市场专门杀猪割肉的王屠夫都怕的。
  于是,我就趴桌子。
  这一趴下去,六年恍走了。
  从开始的英雄钢笔到现在的DELL笔记本电脑,再看看一张比棉花柚还圆还大的婴儿脸,我丫想让精卫将我填海的心都有了。
  揉揉之前因长时间戴耳机听音乐而发痛的耳朵我回应师父,“行了,下次,下次俺一定到,且叫上系里美女啦啦队给您捧场,这次,就恕徒弟我不孝了。”说完我将手机放得更远,等他老人家如平时岁月般暴跳如雷、脸红脖粗。
  嘿,电话那头竟一阵平静,弄得我一愣一愣,这也忒不正常了点。刚想凑前问是个什么道理,好家伙,一股排山倒海、浪潮翻涌之势从话筒里过来,震得老天那么一颤,差点塌下来。
  师父疑似修炼狮吼神功般冲我疯狂咆哮道:“死虫!今个你要不过来,上月在体育用品店专订的天蓝色护膝我就全给你扔隔壁工厂粉碎机里粉碎了都!”
  咕嗵!
  滴滴滴!
  电话瞬间被挂,半分犹豫不带。我手握手机有些发愣,这似乎是丫第一次挂我电话,也忒他妈伤人了点。
  沉默半秒,我忽地一下悲呼出声,差点哭了。
  奶奶滴,专订护膝,五百块钱哪。
  匆匆忙忙用毛巾抹了抹因长时间对着电脑产油发亮的脸,我拽上唯一那款女性手提包呼啦一下冲出房门,如狂风暴雨般迅速。
  这刚拉开门,一人迎面上来,就觉脸上一痛,对面一声惨叫,特别凄厉。霎时,冷风呼呼、寒气逼人,那程度怕是跟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有得一拼。我被撞得原地转圈,不一会就头晕眼花东南西北找不着方向,好容易停下来,直愣愣对着自家大门,脑袋都钝了,就见过年我在大门上贴的咸蛋超人手拿鞭炮对着我笑得灿若莲花,怎么看怎么没心没肺。
  我捂着半边脸嘴里唏嘘个不停,脸上一片火辣,转头就想看谁丫这么冒失,我家门口就敢这么嚣张,一怯怯男声过来:“小虫姐,你没事吧?”
  顿时就觉如沐春风,那声音让人听之甚为凉爽,我原本破口大骂的心思就这么忽地消失无踪,就见眼前这人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长相清秀,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消瘦却不至于被风吹倒,用温宁的话来讲,要搁古代,这丫标准的小白脸相。我啐她一口,说不用古代,就现代也确确实实小白脸一个。
  没错,门口这人我认识,我最好朋友温宁的学弟——程子嘉,清大美术系广告设计专业大二学生。
  说开了,跟这家伙相识颇为戏剧。去年,温宁应他们系号召去火车站接新生,一堆人中就她一女生,于是死活拉上我。可巧,那天天气闷热,火车站就像一巨大蒸笼,没多久天上就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竟下起瓢泼大雨,且一下下去半天停不下。
  我和温宁一人手一只冰激凌,在离出站口不远的德克士屋檐下打着红色横幅,横幅早就歪歪扭扭倾斜得不像样子,而我们两个却一脸优哉,特逍遥,跟别学校那些站在雨中打着宣传牌,虽撑着伞但浑身上下被雨淋透的学生相比,真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咬了几口冰激凌我咬不下去了,说:“温宁,我怎么思量来思量去咱俩躲在这真不是人干的。”
  温宁刚咬进嘴里的奶油差点没给喷出来,她使劲瞪我一眼,说:“你丫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这不是人干的,她对着雨里正在奋斗的人士努努嘴,难不成你觉得像他们一样‘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便是无敌英雄了?咱俩这是幕后懂不!”
  我刚想说这不是怕坏了纪律给你添麻烦了不是,一躲在校车上睡得正香的男生被带队老师像扔麻袋一样踢里咕嗵弄下了车,老远就听到那老师咆哮:“丫是不是男人!有你这么让女孩子站雨里自己跑到车上睡大觉的!什么玩意儿!!”
  正说着眼睛往雨中寻思过来,似乎想认证自己说得话。
  等视线里出现两个女生奋力举着胳膊,横幅在风雨中坚如磐石、分外明晰,老师微微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转身回到校车前座坐下,与司机师傅唠起了家常,神情一改刚才的凶厉。
  雨顺着头发下来,不一会身上衣服就湿了。
  我和温宁郁闷得想找块豆腐来撞的心思都有了,在老师发现之前闯进雨里,慌乱中,我那根冰激凌不知掉到了哪去。还好之前里面穿了件黑色背心,雨湿了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温宁就没这么乐观了,她双手握着竹竿防止横幅被风吹跑,嘴里还叼着剩下一半多的冰激凌,雨水、奶油水一起往下掉,看得我胃海翻涌。她今天上身穿得一件白色衬衫,底下蓝色牛仔裙,雨还没上去多少,衬衫里的黑色文胸就显露出来,秀出她傲人火热的身材,加上一米七的个子,旁边几个男生霎时目瞪口呆,嘴里直咽唾沫,喉结一上一下的。
  我脸上黑线,就觉四面八方全是赤裸裸的眼神,腾出一只手我推温宁胳膊,说丫头,赶紧找地方躲躲。温宁一张脸比猴屁股还红,尴尬得就想找条缝钻进去,她强装镇定,说我倒是想找地方,可现在我丫能去哪?
  四周扫视一遍,人来人往,就是一只蚊子都没处躲藏,我哀嚎,这也太悲催了点。
  温宁突然扔下竹竿,横幅一边没了支撑倒了下去。她冒雨往前跑了几步,我以为她找到地方躲藏,却不想她抓住前面一男人衣服,嘴里说着什么,又从自己裙子口袋抽出三张老人头塞那人手里,出手特宏大,而后直接将人灰色风衣扒下来,忒有女流氓的范。
  当温宁将扒来的衣服套在自己湿掉的衬衫上时,我和那男人同时愣住了,且我还因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惊得嘴巴半天没能合上。温宁可不管我合得上合不上,她将我手里竹竿扔地上,拉上我避过老师视线,最后躲进地铁候车室。
  也就这时,我们碰到了被称小白脸、腼腆男孩的程子嘉。
  他当时被一群女人,准确说来是一群中年妇女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拿着雨伞指着他连哭带骂:“哟!长得好、长得俊就不得了了,就弄坏别人东西可以不赔了,这年代,就是鸭子弄坏客人东西也得三赔四赔的,何况你这啥都不是的!”
  程子嘉涨红一张脸,嘴里懦懦支吾:“我,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难不成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冤枉你了,本来没什么,赔了弄坏的东西也就罢了,可现在不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你今就甭想走!学生了不起了,走,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咱现就到你学校去,让学生处给评评理。”那妇女拉着程子嘉书包带,另外一个貌似是她帮手的拽住程子嘉右手拎的行李箱,就想拖走。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程子嘉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死命拉着行李不让那些人带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圈,他说:“我真没弄坏你们伞,它原本就是坏的,而且我根本没拿,是你搁我手上它自己散架的,从头到尾我都没动过。”
  拉着程子嘉书包带的妇女讽刺似地说:“没动过?没动过它怎么散架,你这话骗鬼都骗不过去,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妇女声调突然一高,一下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忒是伤心,一副孟姜女古穿现代,嘴里哀嚎:“哎呦,现在年轻人真不像样,这么多年知识都给学屁眼里去了,做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弄坏俺一把伞,俺今天就白出来了。”
  她对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哭诉,“我这家里除了两个八十岁老人要养,还有个患了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就等我每天这点卖伞钱,你黑心弄坏了我伞,纯粹就是不想让俺一家活了,那还不如现在杀了俺!杀了俺得了!”那女的说着一弯腰就往程子嘉身上撞,眼泪掉得更凶,仿佛外面正哗哗下着的暴雨。
  程子嘉原本瘦弱,被那女的撞上几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脸上更委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几下就被那女的抢白过去,弄得他脸一阵红一阵白,活脱脱一大男生,硬是给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旁边一些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碎碎念叨,边念边无奈摇头:唉,中国教育败到这种地步,学生学得连最起码的道德素质都没了,这做人,还是得将德性放首位,不然学再多东西出来都是危害社会。
  这下,程子嘉真哭了,眼睛立刻红了一圈,嘴里重复:“我没有,我真没有。”但这几句话说得软绵绵,忒没力度,他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说服力立马萎嫣下去,倒更坐实了他弄坏人家伞这件事。
  耳边突然响起一童音:“爷爷,那阿姨为什么每天都要拉住一个哥哥或姐姐哭啊?她发生什么事了么?难道没钱买糖了?”
  温宁和我同时转头,就见旁边一白发老翁拉着一三四岁女孩,女孩小手指着那个正对程子嘉破口大骂的妇女问她爷爷,那老翁蹲下去将小孩抱怀里,说:“嘘!乖,别多说话。”他谨慎地往四周瞅了瞅,抱着自个孙女坐上自动电梯走远了。
  女孩趴爷爷肩膀上扑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疑惑不解,直到消失在电梯尽头。
  哦——
  我和温宁心领神会,一副恍然大悟,接着我便在她眸里看到了点点星光,嘴边还挂着奸诈笑意,就像一只刚偷吃完葡萄还没抹嘴的小狐狸。
  她朝那边努嘴:“虫子,怎么着?”
  我说:“路见不平!”
  她接上:“拔刀相助!”
  OK,两人达成共识,我雄赳赳气昂昂往程子嘉那边走去。可走了一半不到,往后一瞧,他丫的,温宁身影正好消失在拐弯处。
  手机铃响,打开一看,温宁发来消息:“虫子,你先顶上,我这就给咱找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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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见不平一声吼

  温宁找没找刀我不知道,我丫可是货真价实空手上阵。
  一上去我就抓那女的的手,满眼星星笑得灿烂,那幸福劲跟抓着国家主席差不了多少。我说:“大姐,您真是活雷锋,雪中送炭雨中送伞呀。”这两句来得莫名,那大姐被我这么一侃像一雕塑直接愣住,似乎在想,我这演的是哪一出。
  我清清嗓子,挤了挤眼,丫还真给挤出来几滴眼泪,疑似哭岔了气,说:“您不知道,这小子人面兽心、猪狗不如,您看看,您看看……”我一边拉那女的一边走到程子嘉身边,先扯扯他上身T恤,再扯扯他韩版乞丐裤。
  我撕心裂肺痛心疾首,那模样像是掉了几百万人民币,不,几千万英镑,肉疼得好像满世界都是瘟神,接着道:“虽说俺大他几岁,老牛啃嫩草,可这五六年下来他身上哪件东西不是俺的,丫不是人,吃老娘用老娘的,一看老娘欠了一屁股黄河流水般的债,竟直接将老娘一踹,唯一那辆Q版汽车被他整到二手汽车市场,丫不知道,我是费了多少头牛多少头老虎才找到这浑小子!”
  我刚扯程子嘉的手瞬间扯住妇女衣袖,比她鼻涕眼泪拉得还长,这演技怕是去竞争奥斯卡金像奖都有得一拼。我说:“大姐,您必须帮我,咱同是天涯沦落人。”
  大姐继续傻愣那。
  怕她不明白,我说:“你看他弄坏了你伞还横得不赔,这明显人品问题不是?”
  大姐点头,但眼神特迷糊,围观群众更是迷糊得不着边际,仿佛周围三四圈蜜蜂嗡嗡直响。程子嘉到没给被我忽悠过去,他抹了眼泪,脸涨得通红,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你那种关系……”
  我一拍大姐肩膀,“您看,这不跟刚才和您说得一样,他这人我最清楚,死不认账,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这一张肥嘟嘟婴儿脸贼是亲切,让大姐瞬间有了俞伯牙初会钟子期视为知己的感觉。大姐说:“大妹子,我听明白了,这家伙就一禽兽,今天这么多证人在场,不搞得他身败名裂姐姐我名字倒着写。”
  嗯嗯嗯,我把头点得比小鸡啄米还要飞快,冠上高帽过去,“大姐您可是人民群众的正义卫士,一定得给妹子做主。”
  大姐一拍我肩膀,气力大得吓人,差点将我拍地下去。
  “那当然,不是姐姐吹牛皮,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姐姐想让谁是杀人犯他就得是杀人犯。”那女的斜眼瞄了程子嘉一下,“哎呦,还真没瞧出来,浑身上下牌子货,原来都是当小白脸赚得卖肉钱,害得老娘以为逮了个富二代,费心费力跟你唠嗑半天,早知道我坑别家去——”
  她一把捂住嘴。
  我接茬道,一副恍然大悟的调调,“哎呦,大姐,原来您丫是坑的啊,我还以为您真有证据能帮我指证呢。”
  围观群众霎时明白,唏嘘声一波接一波的。
  女的拉下脸警告我,“大妹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说这不照你说的。
  “别跟我贫,你才多大,嫩着。”
  我摸摸鼻子堆出笑容,“大姐,我不贫,您进局子里跟警察叔叔贫啊,哦,对了,忘了跟您说,刚才那几句貌似已经进了叔叔耳朵里。”
  那女的一惊,往后一瞅,一男一女俩警察,她先一怔,接着拔腿就跑,一堆伞哗啦哗啦掉了一地,特是凌乱,跟进了垃圾站似的。
  警察扶着帽檐,边追边喊:“站住!别跑!丫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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