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贵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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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贵娇-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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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议事殿外的屋檐底下,跺了跺脚,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雪渣子。议事殿中的两人皆是看到了殿外的卓夷葭。

    北凉直接起身,向着殿外走去:“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在外头晃荡?”北凉一边说一边替卓夷葭褪去身上的大氅。

    而后抖了抖。雪渣子掉了一地。他伸出手,便要去探卓夷葭的额头。

    手刚一伸出去,就被人给抓住。

    赵凤曜站在一边,看着北凉,伸手拉过他手里拿着的大氅:“北凉你先去偏殿,流光将军有事跟朕商议。”

    “不,我是有事跟北凉商议。”卓夷葭抬头,拿过赵凤曜手中的大氅:“皇上先去殿中等下,我跟北凉有几句话要跟北凉说。”

    赵凤曜的脸有些黑,他瞪着卓夷葭:“什么事不能跟朕讲?”

    “这事儿跟你讲没用。”说着卓夷葭转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赵凤曜。而后回头看向北凉:“北凉跟我来偏殿一下。”

    北凉点头,转头看了眼赵凤曜,便跟着卓夷葭向偏殿走去。

    赵凤曜站在殿外,看着两人转身走进偏殿的身影,牙齿咬的咯嘣响。他黑着脸,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良鱼。

    良鱼赶紧低头,将脖子缩了又缩。

    偏殿中,卓夷葭先是走进来,而后吩咐青玲守在殿外。然后关上门。

    偌大的偏殿中只剩下北凉和卓夷葭两人。

    “怎么了?”北凉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卓夷葭,开口问道。

    卓夷葭看着北凉,张了张嘴,开口问道:“我想问你,当年我母后,真的是入传言之中那般,做成人彘而死么?”

    北凉问的眉头倏忽一皱,没有回答。

    “你怎么忽然之间问我这个?”北凉看着卓夷葭,反问道。

    卓夷葭摇摇头:“就是突然想到母后了,所以想要问问。”说着,定定的看着北凉:“虽然母后已然身死,但是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北凉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再然后又张开嘴,才道:“我告诉你便是。不过,说之前,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卓夷葭看着北凉不解的反问道。

    北凉低了低头,而后抬起看向卓夷葭:“就像听到义父为你而死。”

    卓夷葭听得张了张嘴:“怎么突然扯到胡统领了?”说完,她眼中神色大变。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

    “往日你跟我说,替我渡魂的,还有六魄,那六魄……那六魄?”卓夷葭边说边摇着头,往后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柱子,抬眼,看着北凉,不可思议道:“是母后?”

    北凉抿着唇,点点头,而后缓缓开口道:“没了六魄,人是活不下来的。”

    卓夷葭身子一软,直直的坐到身后的凳子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画轴,张了张嘴,又觉着喉咙里像是堵着了一块儿石头,说不出话来。

    “其实当年重生你,便是先皇后的意思。”北凉走到卓夷葭旁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事儿,我本想一辈子也不与你讲。今日你却问道。如此,跟你说明白也好。往后我也不能再照顾你了,先皇后重生你,必然也是想你这一世安康福禄,能够开开心心的。”

    卓夷葭死死的咬着唇,红着眼眶,摇着头,不回话。

    北凉蹲下身子,对着卓夷葭,捏着袖子,替卓夷葭按了按眼角:“今日我是来跟皇上交接护南军最后的军务,腊月底,我便要回江晋了。”

    卓夷葭还在巨大的情绪中没有缓过来,听着北凉的话,她木木的抬头,红着眼眶看着他:“回江晋?”

    北凉勾着唇,点点头:“娥皇,我要回家了。”

    卓夷葭抿着唇,红着眼眶忽然偏过头,眼已经溢满整个眼眶。她不敢看北凉,只是身子向前,抱住北凉,闭着眼睛,张嘴哽噎道:“嗯。”

    此时,最亲的人要离去,她亦是说不出话来。就像面对二叔时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去了。

    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如此悲伤。不知是因为得知母后的死因,还是北凉即将的离去。

    她张着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压住了眼中的泪意,放开北凉。而后扯着嘴角笑道:“我要跟你讲的话都讲完了,你去跟皇上谈事吧。”

    北凉看着面前的卓夷葭,像是儿时一般,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一句话也没有讲,起身,往殿外走去。

    偏殿的门打开,冬风夹杂着白雪灌了进来。

    北凉走后,卓夷葭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着手中拿着的画卷。

    忽而,她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不对!

    母后既然死了,为何石楼中还有她最爱用的白釉杯子?插着她最爱的红梅?

第五百五五章 活着() 
卓夷葭看着手中拿着的画轴,眼中化不开的疑惑缠绕着她。北凉告知他,向来就将他所有知道的事都告知了。北凉不会骗她。

    一会儿是人彘,一会儿是渡魂。若是深宫中,谁能知道真相?

    兰贵妃便是窥的这天大的秘密才丧生的。兰贵妃?

    卓夷葭眼中忽而精光一闪。

    对了,兰贵妃,设计兰贵妃的便是孙贤妃。

    孙贤妃!

    卓夷葭拿着画轴,向着殿外匆匆走去。

    是了,深宫之事,要说谁最了解,莫过在深宫呆了两朝的孙贤妃了。

    宫变之后,孙贤妃被她禁足在昭阳宫中。她本想等着找到庆王之后,就是她的死期。却不曾想还有用到她的一日。

    卓夷葭走在路上,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昭阳殿外,全是赵凤曜的侍卫。将整个宫殿都围了起来。

    卓夷葭走到昭阳殿外,拿出将才赵凤曜给她去冷宫用的令牌。

    守门的侍卫见到皇牌,退开一步跪了下来。

    卓夷葭收起令牌,走向昭阳殿中。

    昭阳宫的院子里头,没有修过的枝丫有些凌乱。被雪一打,折断之后又落在地上,覆盖着一层有一层的白雪。像是披了一层极厚的白毛毯子。

    卓夷葭穿过院子,走向昭阳宫殿之中。殿中侍卫皆是退开,替卓夷葭打开了殿门。映目而来的,便是一扇绣着牡丹的画屏。

    孙贤妃正在宫中刺着绣,坐在火旁,眯着眼。一针一线,轻而缓慢,像是享受着时光远去的老人。她本乌黑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许多白发。

    她坐在窗下,任由窗外的冬风时不时的夹着雪吹进来。

    吹乱她的鬓发,她又伸手理了理,而后继续绣起来。

    卓夷葭站在昭阳殿门口,看着窗下坐着的孙贤妃,伸出手摆了摆。

    殿中众侍卫和照顾孙贤妃的奴仆皆是退了下去。只剩青玲跟在她身后。

    卓夷葭走向孙贤妃的面前,站定。

    窗户的光被挡住,孙贤妃拿着针线,抬了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女子。

    “你是?”孙贤妃开口,看着卓夷葭疑问道。

    卓夷葭看着孙贤妃,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孙贤妃目光掠过卓夷葭的发,而后扫过她腰间的宫绦。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流光将军。”孙贤妃说着,缓缓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起来:“长得这般好看,怪不得都说要立后。”

    卓夷葭在孙贤妃面前蹲了下来。她伸出手,捏住孙贤妃的下巴,一抬,轻蔑的道:“我是谁?”

    说罢,卓夷葭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孙贤妃向着自己扯了过来:“睁大你的眼睛,再瞧瞧,我是谁?”

    孙贤妃身子被扯了出去,的双手撑在绣架上牡丹花团上,下巴被卓夷葭捏着,仰着头被迫跟她对视。

    “你要细细的看看我的眉眼,看看我像谁。”卓夷葭说着,勾着唇轻蔑一笑:“你一辈子也猜不出来我是谁。”

    说罢,手上一甩,将孙贤妃摔了去。

    孙贤妃被摔在地上,绾着的发散了些许。她双手撑起身子。慢慢转头,看向卓夷葭:“我知道你是谁了。”

    说着,她一笑。撑起身子坐回绣架旁,将身上的衣裳理了理,埋下头,拿起针线继续绣了起来。轻声开口道:“你是来问你母后的事吧。”

    卓夷葭眼中情绪一暗,她眯起眼,看着孙贤妃埋着的头顶。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卓夷葭看着孙贤妃阴郁的开口。

    孙贤妃一边绣着牡丹,一边轻声道:“你娘将她的魄渡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卓夷葭紧咬着牙关,看着孙贤妃:“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什么?”孙贤妃依旧平静的绣着面前的花儿,一边轻声道:“我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跟你讲?”

    卓夷葭抬腿,一脚踢翻孙贤妃面前的绣架,拿起旁边青玲拿着的伞,伞尖一指,挑起孙贤妃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冷笑一声:“你现在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不。”

    孙贤妃任由卓夷葭挑着下巴,而后亦是跟着笑了笑:“不过只剩一条命罢了。要你就拿去。”

    卓夷葭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孙贤妃,收回伞尖,杵在地上,点了点,上头还沾着的雪渣子掉到地上,很快化成一点水渍。

    “你该不会忘了,你那流放到幽陵的八十岁老母吧。”卓夷葭低头,看着躺坐在跽坐在面前蒲团上的孙贤妃,拿着的伞又点了点。地上又多了两团水渍。

    孙贤妃面上惊疑之色闪过,她抬头看着卓夷葭,不信的冷哼一声:“她们都流放到了幽陵,千里之外,你能怎么她?”

    “正巧不巧,我的人一直看着她们呢。”卓夷葭看着面前的孙贤妃,阴阴笑了一声:“还有你那小侄儿孙浩然。那是你们孙家唯一的男丁,能不能保,就看你了。贤妃娘娘。”

    孙云舟当初托付她的一家子老小,她终究是派了人过去照料。

    孙贤妃看着卓夷葭,摇着牙关,恨恨的看着她。而后她闭上眼睛,吞了吞口水,才长叹道:“便告诉你罢。”

    说着,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卓夷葭,一字一句缓慢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你母后,你也不必恨我。她如你所愿,还活着。”

    卓夷葭听着孙贤妃的话,呼吸越来越重,她缓慢的向后退了一步,靠着窗户,得以稳住身子。

    “她如今在哪里?”卓夷葭问的很小声,轻的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孙贤妃偏过头,看向卓夷葭的旁边窗外的雪景,开口有些苦涩的道:“应该是跟着皇上走了吧。”

    孙贤妃嘴里的皇上,自然不是赵凤曜。

    背后风雪凉着,面前的火盆暖着,冷暖之间让卓夷葭有些不适。她张开嘴,声音哽噎着:“去哪里了?”

    “去哪里?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孙贤妃看着窗外的景色,呆呆的回道。说着,她回过头,看向卓夷葭:“你想找你母后么?”

    卓夷葭抿着嘴,不敢回答。

第五百五六章 恍然() 
“你母后怕是不想你找她的。”孙贤妃说着,目光落在卓夷葭另一只手里一直拿着的一幅画轴上:“不然她也不会将这幅画留下了。”

    卓夷葭听着孙贤妃的话,木然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紧攥着的画轴,哑着嗓子张了张嘴。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带刺的石头,堵得有些干涩刺痛。

    孙贤妃低身,将面前的绣架扶起,拿好针线,开始细细说道:“你知皇上当年为何将我跟你母后留下么?因为他要留下你母后,却又怕世人诟病她,所以干脆连我一起留下。如此,留下了先皇后宫,世人诟病的,就是他这个皇上不顾伦理道德,欺占亲兄的后宫。”

    “他自小便深爱着童瑶,夺皇位也是为童瑶;留下我也是为童瑶;留下你的命也是为童瑶;甚至江将这天下都给你,亦是为童瑶。”孙贤妃边轻轻的说着,边一针一线的绣着,眼泪也边滴在绣布上,晕成一团团的水渍,像是暗纹的绣球。

    “可他却不知道,我自小也恋着他呀。为他嫁给景文帝;为他留在这深宫蹉跎年华;为他护着童瑶;为他背上残害先皇后的恶毒名声;甚至为了他,看着我孙家倾然倒下。他却,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孙贤妃说着,闭上眼,微微仰着头,泪水在眼角汇成一条小河,流到耳边,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着。

    良久,她颤抖着嘴唇,微微张嘴:“他大概不记得,年少时,他也曾对我讲过一句话。”

    河畔美人俏丽,灿若三春牡丹。

    孙贤妃说着,微微张了张嘴。

    卓夷葭靠着窗户,任由窗外的风雪吹着,她看着面前生无可恋的女子,一句话也讲不出。

    良久,孙贤妃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满是泪渍的面容看着卓夷葭:“不过童瑶也一样,这些年,从未回过头看他一眼。”

    说着,孙贤妃低下头,看向面前的牡丹花,伸出手,轻轻的抚了起来:“你以为是你们赢了,却不知,是童瑶用一生换来的。”

    说着,孙贤妃目光看向卓夷葭手里紧攥着的画轴。

    “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娘还是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了。”说着,再一次偏头看向窗外的风雪:“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你罢。”

    说完,孙贤妃,低下头,继续绣起了面前的牡丹。

    卓夷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昭阳殿的,她缓行在风雪之中,没有打伞,也没有让青玲靠近。

    只是默默的走在前面。

    冬风愈浓,旁边行过的宫人看着卓夷葭皆是紧张行礼。卓夷葭旁若无人的走过,连枝桠上的雪吹落在肩头也没有感觉。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风雪。木然而颓圮。

    她重生,本想夺回这天下,以为可以替母后和父皇好好活。

    她以为她失去了所有,她为了复仇,撇去了一切的感情。

    她冷血,她凉薄,她残忍,她自私。

    等用半辈子夺回着天下,才发现,她什么都没有失去,除了她自己。

    到最后,却是母后为了她能活,再一次牺牲了自己。

    卓夷葭怔怔的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银花雪树。

    原来,这么多年,二叔除了夺皇位和杀父皇,从没有想过伤害母后。

    原来,孙贤妃也不是她以为的恶毒。

    就像是她最恨的孙云舟到后来她也原谅了一般。

    原来,这世间并没有好人坏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愿。

    就像她,自以为忠诚正义,为了夺这天下,也曾屠杀了一城又一城的人。

    她夺了这天下又如何?依旧输了母后。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见了。

    这些,都是在这一世输掉的。在仇恨中输掉的。

    卓夷葭忽而双腿跪下,整个身子软倒在宫道上,放声大哭。

    母后用命给她换的一生,就在她的自私和凉薄中蹉跎了十几年,在她的仇恨中苟且了半世。

    卓夷葭放声大哭着,身后的青玲要上前来搀扶她,被她制止。

    她只是孤零零的跪在雪地中,撕心裂肺的哭着。眼泪掉在地上,融出一个一个的雪洞。

    她这一世从接受这具身子后,再未哭过。她这一世都在隐忍,身死时没有哭,重生发现失去所有时没有哭,边疆踩着尸体厮杀时没有哭,身上一刀一刀被砍时没有哭。

    却在最后,将天下夺回来的时候哭了。

    卓夷葭甚至忘了上一世,她还是嫡公主时,有没有这样哭过。

    卓夷葭双手撑在雪地里,冰冷的雪融化,冻的她的双手通红。她仰着头,看着天上浓浓的云,大叫一声,哭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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