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战争后期兵员非常窘迫,最后派到内蒙的新兵年纪都非常小,不过日本人普遍个子小,否则也不会叫他们小鬼子,这个身高也许还是正常的。
一个小兵道:“下面还有好几具,全挂在雷达上,哎呀我的妈呀,挖着挖着冰里出来一张黑脸,老吓人,俺洋镐都打在自己脑袋上。”
我们都大笑,副班长过来啧了一声:“瞧你那怂样,还有脸说,还不快收拾一下,继续去帮忙。”
这兵大概也是他带的,有点忌讳他,立即不笑了,把冰坨子堆好,又跑了出去。我本来也想出去帮忙,但是副班长说不用了,外面太冷了,他们也呆不下去了,搬完了就得回来。我们只好作罢。
很快,老唐也回来了,把头发上的霜一抖落,头发都整片整片掉下来,一回来立即就蹲到火堆边上取暖,我一下看到他的脸都冻裂了。接着又有两三具冰坨子被抬了进来,之后,人员陆续回归,他们把冰窖的铁门关上,才明显感觉温度有所上升。老唐说还有几具死人,实在挖不出来了,再下去要冻死了。
这外面的温度肯定在下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往火里丢东西,烧得更旺一点,那批小兵喝了好几碗温茶,才感觉缓过来。
有几个一边喝一边就围着这些冰动的尸体好奇的看着,裴青特别的感兴趣,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动,把他们的脸都露了出来,累的直喘粗气。
我在边上看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忽然他翻过来一具的时候,就愣了一下,接着蹲了下来。
大漠苍狼 蒙古篇 五十章,铁壳
我端着茶杯走过去,问他有什么发现。他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个女人。”
刚一说完,拥在一起的小兵闹闹嚷嚷的,一下全定住不说话了,都把头转向这边来。
一下气氛有点怪,我们互相看了看,工程兵的表情都很奇怪,其中一个就站起来走了过来,接着其他人全围了过来看。
当时感觉有点尴尬和古怪,后来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工程兵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跋涉,铺线架桥,这种工作太艰苦,几乎不可能有女人,所以任何一次看到女人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这个年纪对于异性又是有着魔力一般的憧憬,所以即使是一具女尸,也足够让他们面红耳赤的了。
更何况在我们那代人的记忆里,日本女兵的印象就是一个,那就是川岛芳子,那几乎是一个妖艳淫晦的代称,这里不上纲上线的说,小兵们的躁动是很正常的。不是有一句俗话吗?当兵三年,母猪不嫌。
我也走了上去来到那具尸体边上,这里的温度仍然很低,冰坨子基本上没有融化,能够看到里面的尸体和其他几具穿着很相似,但是身材更小,能够一眼让人发现她是女人的,是她的发髻。
中国的女兵总是剪个学生头,或者干脆就是假小子,很少有看到留着发髻的,不过日本女兵都会留发髻。
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工程兵们看着几分钟就发现和他们脑海中的川岛芳子完全是两回事情,百无聊赖都纷纷回去。只有裴青还盯着看着,我叫了他一声,他抬头,有一丝很难察觉的奇怪表情闪过脸庞,不过稍纵即逝,我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他随即就叹了口气:“还是个女娃子,这些鬼子也真狠的下心。”
一边的王四川道:“战争从不让女人走开,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中国人?有什么可怜的。”
裴青涩然笑笑,忽然就对我道:“老吴,来帮个忙烧点开水,咱们把她融出来,我想看看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
裴青忽然这么说让我很疑惑,平时他没有这么积极,怎么看到具女尸就变了样子。
不过他立即就解释了,这里出现女兵很不寻常,这些女兵一般都在日本的特殊部队工作,要不就是佐官的秘书,别看都是年纪很小的女人,但是军职都很高,他想看看这个女人来自哪里。
老唐就道不能用开水融,这些冰的温度太低了,开水一浇就会爆裂,到时候里面的尸体全毁了,等到融化了一地的血水,抗美援朝的时候这种例子太多了,很多志愿军战士的遗体在雪地里被挖出来,没法入敛,最后都是用温毛巾一点一点软掉否则很容易碎裂。
我在大兴安岭呆过一些时间,知道这种现象,那边的知青说起来,冷的往冰上尿尿,冰就会炸开。
裴青没有办法,只好作罢,在这种温度下,要等这些冰自然融化,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他让我帮忙,把女尸推到近火堆的地方。
我心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说出来的理由正当,我也不好反驳,就帮了他这个忙。
冰坨子砸出来的时候很不规则,我一推就滚了一下,尸体翻了过去,裴青就怒道:“你小心点。”忙去翻过来。
我眉头一皱,当时就觉得心里十分别扭,那时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的清清楚楚,不过我可惜我并没有细想,随即我的注意力就被冰块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尸体的背面,可以看到她背着一只很大的,形状非常奇怪的铁盒子,这只盒子是黑色圆形,简直有她半个身子大。整个东西第一感觉是一只铁做的蜗牛。
我一看到这东西就愣住了,直觉告诉我这玩意不寻常。
大漠苍狼 蒙古篇 五十一章,失踪
第一感觉是什么地质仪器,或者是某种地雷,我招呼老唐来看,老唐就道不是地雷,地雷会有引信,他也没见过这种地质仪器,看着就是一个铁壳子。
我感觉这东西就是不太正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反正这东西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就只有这种感觉,到底是在哪里一点记忆也没有。
小兵们精力旺盛,又围过来看热闹,我让他们都看看,集思广益,到底什么盒子会是圆的,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一小兵说会不会是饼干,又被副班长骂了一声,老唐就说他:吴工不是说集思广益嘛,你这样带兵谁还敢提意见?
上级压话副班长才没话说,不过也不太岔气,我感觉这人就是太实在,凡事都是死心眼,所以才升不上去,我拍他说别紧张,别把我当军官。
马在海就道:“这种盘子一样盒子,像咱们的电话布线盒啊,你看盒子的中间有一个凹陷,这是轴承的痕迹,电话线绕在上面,一边走一边放,这盒子肯定是个线盒,里面应该是卷着什么东西?”
另外一个小兵道:“不对吧,机枪子弹也可以卷成这个样子,布线盒的话这个也太大。”
我知道马在海说的没错,这玩意肯定是卷东西的,但是绝对不会是电话线或者机枪子弹,那玩意太重了,其他人身上没背这东西,让一个女兵背,那是不复合逻辑的,这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太重。
这会是什么呢?
正琢磨着,王四川啧了一声,走过来道你们这些夫子少爷就该呆在研究所里做学问,和一日本女鬼子客气什么,来砸成几块把那东西拿出来看不就得了。说着掏出地质锤就过来。
裴青立即站了起来,拦到他面前,怒道:“王四川,你还有没有纪律?”
裴青在队伍里一直是个不阴不阳的人,也没见他和我们太熟络,又不见太孤僻,平时我们商量事情,他也不太发表意见,不过这人火气挺大,和老猫发过一次飚。但是即使如此,那次性质也不同,所以他这举动实在是让王四川纳闷。
不过王四川脾气也不好,裴青这种高调压过来,他最腻烦,立即就蹬大铜铃一样的牛眼:“你干什么?踩到尾巴了你?你说说看我犯了什么纪律了?”
裴青丝毫也不服弱,和他对视道:“一,你这是在亵渎尸体。二,冰中的尸体情况不明,万一有什么危险,是你负全责还是如何?”
王四川愣了一下,就发火了:“亵渎尸体,亵渎个屁,这人是你娘还是你媳妇,你小子该不是日本人的种。”
裴青一下就跳了起来,“贼你妈。”上去就是一脚,但是他怎么可能是王四川的对手,一巴掌就被撂地上了,爬起来抄起边上一砸冰的铁棍就上了。我一看糟糕了,这一次真动真格的了。立即上去拉住裴青,老唐上去走到他们两个中间,就骂人了。
我把裴青扯到一边,裴青才逐渐冷静了下来,把东西一扔,挣开我就往仓库的一边走去。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老唐让我过去看着,别走丢了。
我只好远远的跟着,看着他就走到几堆物资的中间,坐了下来,我想让他冷静一下,就远远找了个地方,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裴青把头埋到双膝,好像抽泣了起来。
看到这情形有点让我起鸡皮疙瘩,我感觉裴青的这种反应过激了,也许是他的童年对于日本人有什么特别的记忆,这个我不便多问,也不可能去安慰他。只觉得看见一大男人哭浑身不自在。
好容易他稍微舒缓了下来,才看他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回到休息的地方,气氛变的很尴尬,几个人都不说话,裴青就拿了自己的东西,换了一个地方,原本他睡的离王四川很近,王四川张嘴就要骂我忙踢了他一脚,喝道:“行了行了,同事一场你少说两句”。
王四川就把话咽下去了,转身就去睡觉,不久就打了呼噜,这气氛送算缓和了一点。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心里想到老猫怎么还没回来,这才想起刚才回来的那两个兵,转头去找,找了一圈儿,却发现人群中没有他们。
我就纳闷了,刚才没看到有人走啊。难道他们回来转转又去找老猫了?
于是抓牢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老猫队里的人,他们都摇头,说一点印象也没有,全是老唐的兵。
我一下就感觉有点不对起来,摇醒了王四川,和他说了这事情,他转头往小兵堆里看了一圈,也认不出来。
我心说难道是我们刚才弄错了,这些工程兵都穿着日本人的大衣,刚才和我们打招呼的两个不是老猫的人?再问有没有人和我们说过大坝泄洪完成的事情,还是摇头。
老唐看我们脸色不对,就问我们怎么了,我就把这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异样,虽然这事情不算什么诡异的事情,但是有两个工程兵突然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说起来总是有点问题。
副班长就道要么找找,也许看我们忙的时候又回去老猫那里了,人多眼杂,看不清楚。
我就点头道:说起来老猫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怎么样也应该回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说起这碴子我们才感觉到不对劲,老唐点了副班长,叫了几个人就往仓库的里头找去。副班长立即叫人就出发了。
这仓库的纵深相当大,里面堆满了物资,我们还没有往里面深入过,我看着里面黑漆漆一片,心里有点发悚。
副班长进去之后,不久我们就听到他们的叫喊声,没听见老猫的回应,只听得叫喊声一路深入,显然没有进展。
老实说当时我有点神经紧张,老唐让我抽他的“铁鹰”说没事情,这地方能出的事情都出了,不会有什么,他们一定是走的太远了。
铁鹰是很老的烟了,解放初期的国防烟厂最老的牌子,我都看直了,心说这年头还有人能搞到这烟,抽了一口,味道不纯,但是带劲。再转头往仓库里头看,这时候连副班长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仓库到底有多大,现在想来,那吊装仓库的结构之复杂,也很难用语言完全形容出来,那不能用什么形状或者多少见方来描绘,这是一个立体的相当不规整的空间,仓库的顶就相当高,顶上还有一层一层堆着物资的铁栅栏板,有铁轨可以拉着活动,下面的物资也叠起来很高。显然鬼子研究大坝的形体,已经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这里的空间。
我们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副班长音讯全无,即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老唐却还是让我等着,说带着枪呢,要真出事肯定会开枪。
我有些心神不宁,但是我知道不能把这种情绪传染给别人,只好走开去看那些尸体,裴青就坐在那具女尸的边上,看着上面的冰融化,一边发呆。
我递烟给他,他也没要,我就越发郁闷起来,看工程兵们没注意,就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情?
裴青就没理我,看了我一眼继续看着冰,似乎根本不想和我说话,我推了他几下他就拍开我的手。
我没办法,又去找王四川,他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推他他也不醒。
我彻底没辙了,心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边安慰自己——老唐经验丰富,对副班长他们也很了解,他说没事应该没事情,而且确实没有听到什么枪声,也许他们有什么重大发现暂时回不来,也是相当有可能的。我被这里的环境搞的过于紧张了。
于是就缩到火边上,躺下来休息,看着仓库顶上杂乱的线缆和绞索想事情。火光照上去,那些线缆的影子不停的抖动,就有睡着了,这一睡又是六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副班长还是没有回来,而且连老唐也不在了,四周只剩下马在海和几个不熟悉的工程兵。
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事情坏了。
我问马在海人呢?他道老唐见副班长长久不回来,自己也带人去找,这不也两个小时了,也没有了动静。他正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也想跟去看看。
我心说这仓库会吃人还是怎么的,心里就打起了鼓,推醒王四川就让他们收拾一下,我们必须要干点什么。
王四川醒来也蒙了,不过他体制相当好,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抽了一根烟就说这事情恐怕糟了。老猫做事情很精明,这么久出去,如果有什么耽误,肯定会派人回来报信。现在这个状况必然出了事情。
我说这不是废话嘛;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王四川挠头;说要不我们也去找找?负重给养全在这里;他们如果没出事肯定得回来。要不就在这里干等;不过这是个没头的事情;要不就是出去找。
这没什么可犹豫的;我看了看;裴青远远的也睡了;留下的工程兵有三个;我让马在海跟着我们;这家伙机灵能办事;裴青就让他睡着;我们三个打着手电就往仓库深处探去。
我原本没想过这仓库能大到这种程度;还以为其中的黑暗后面就应该是墙了,不过我知道大坝坝基的空间是很大的;能弄容纳这么大的空间。
王四川拿着他们砸冰的铁棍;四处敲那些物资;发出声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因为物质堆放的不规则;走不了多久后面的我们休息地方的火光就看不到了;气温骤降;地上都有冰花;相当滑;难走的要命。
我们小心的前进;地下也能看到其他人走过的痕迹。转了几道湾儿;几个人都一楞;我就发现前方到头了;前面出现了一面混凝土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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