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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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再起-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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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知道,我的女主人,他们趁着风雨和黑夜赶路,来的很快。”

    多兰的眼睛向外望去,黑漆漆的除了雨声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害怕,多兰,根据长生天定下的规矩,蒙古人是不能杀妇女和孩子的。等到也速该征讨完塔塔尔部落,他就会回来救我们的。”妇人一边安慰着多兰,一边思索着计策。去年秋天,她本来要嫁给蔑儿乞部落的也客赤列,可在出嫁的路上遇到了乞颜部的首领也速该。也速该在斡难河畔打猎,发现她长得漂亮,便回去叫上了兄弟前来抢亲。她未婚的丈夫不是也速该兄弟们的对手,只得落荒而逃保得了一条性命,也速该便和他的兄弟们得意洋洋地把她抢回了乞颜部。

    抢亲是蒙古部落的传统,但对于也客赤列本人来说,即将成亲的妻子被抢走,肯定是难以忍受的羞辱。

    难道他说动了蔑儿乞部落的汗,趁着乞颜部落的男人全体离开的时候来救自己了?

    妇人仅仅激动了片刻便冷静下来,低头看向怀中襁褓里的儿子,这是她和也速该的孩子。也速该虽然野蛮霸道,但哪个蒙古人不是这样,何况,自从自己被抢来之后,他对自己也确实也不错。

    如果也客赤列敢对这个孩子下手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杀了他。

    妇人想了想,做出了决定,又从旁边拿过一柄小弯刀,藏进自己的靴筒里。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戛然停止在帐篷的外边,为首留着两撇粗浓胡须的雄壮汉子跳下马来,一把推开多兰,向帐篷里闯去,声音如狮子般低沉威严:“诃额伦,诃额伦!我回来了,我打败了塔塔尔部,抓住了他们的首领铁木真兀格汗。”

    片刻后,他看到了妻子怀中的孩子,瞪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

    “我的长生天,这是我的儿子吗?”

    “难道还会是别人的?”

    诃额伦很生气地骂着这个粗鲁的家伙。随后她看到丈夫像疯子一样跑了出去,也不顾瓢泼的大雨,对着正在下马和走出帐篷的人呼喊起来:“乞颜部的蒙古人,我孛儿只斤也速该做父亲了,我的妻子诃额伦为我生了个儿子。”

    欢呼声顿时在这个小部落中轰然地爆发出来,对于这样的蒙古部落来讲,每一个新生的男孩都将是日后最大的财富。而首领的儿子,也许就将会是他们未来的汗。

    祝福和欢呼声中,有人大声地笑着喊道:“也速该,你打败了塔塔尔人,又添了一个儿子,一定要请客。”

    “当然要请客,我要杀十只羊来庆贺胜利和儿子的出生。”也速该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十只羊不足以满足腾格里的眷顾,我要杀二十只羊。”

    “感谢长生天。”

    又有人叫到:“那你想好给你的儿子取什么名字没有?”

    “我儿子的名字”蒙古人总是不擅长起名字的,也速该为难地抓起脑袋,忽然间灵光一闪,“为了纪念这一次大胜,我要把塔塔尔人的汗铁木真兀格的姓氏作为我儿子的名字”

    “他的名字便叫做:孛儿只斤铁木真。”

    似乎感受到父亲的喜悦,又似乎感受到遥远南方陡然袭来的杀机,刚刚被取名叫做铁木真的男孩儿在母亲怀中扭动着身体,再也不肯喝下一滴乳汁,扯开稚嫩的喉咙大哭起来。

    “听听这哭声,他将会是个强壮的男子汉,恭喜你。”

    有人走过来跟也速该拥抱,拍拍他的背祝福道。

第十八章 抓住你了() 
岳阳城,巴陵驿馆。

    地面上还有些潮湿,手提食篮和药包的妇人步履匆匆,低着头前行,偶尔瞥见廊下的黑衣侍卫,便捏紧裙角加快了脚步。

    “陈家娘子,又给你家官人送饭来了?”

    “反正他也醒不过来,就是醒过来也要吃牢饭,我看不如直接便宜我们兄弟。”

    “其它的也可以便宜一下,我们可是来者不拒啊。”

    “天天往这里跑,是不是看上我们中的那一位啦,小娘子不要害羞,直接说出来咱还能给你做个媒,顺便讨杯喜酒喝。”

    “哈哈哈”

    那些侍卫们口中不干不净地调戏着这妇人,直到见她神色仓惶地逃跑,才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巴陵县终究不如岳州城,好玩的去处不多,平日里所见的都是些粗陋的妇人,也就是这陈三的浑家来了,他们才能撩拨几句过过嘴瘾。

    这妇人长相其实并不怎么漂亮,但好在一身细白皮肉,在这群久未沾染荤腥的泼汉子眼中已经是难得的尤物。

    陈氏穿过庭院,走进厢房,这里没有看守,难闻的药味从房间内弥漫出来。

    妇人拉开房门,看了一眼床上平静地睡着的丈夫,把食盒放在几案上,提着药包静静地跪坐在旁边,直到大夫诊脉完毕才开口问道:“郑大夫,我夫君病况如何?”

    “脉象是平静了,但依旧是唇干舌焦眼白息乱,只因之前所受惊吓太大,还需按照药方细细调养。”那鬓角发白的郑大夫摇摇头,开始收拾药箱,直到走出驿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作孽啊,好人家女子偏偏嫁给了这样不争气的男人!”

    “官人,官人”陈氏俯身下去,轻轻地唤了两声,未见回应,便伸手轻轻地将那陈三枕乱的褥子重新抚平,抓住他诊脉时露在外面的手掌,咬了咬嘴唇,硬是忍住了哭泣,将手掌放回丈夫身侧,帮他重新盖好毯子,回到炉子旁边煎药。

    煎药需要一个时辰,天气暑热,陈氏便坐在床头,一边看着火,一边为丈夫打着蒲扇,不到片刻已是汗透罗衫。

    “他们都说官人犯了泼天的大案,可是我不相信,官人一向正直清高,怎么会跟那些烂污人走到一起?你快醒过来,告诉我他们是错的。”她目光无神,盯着房屋的一角喃喃地说着,完全没发现陈三的面孔越来越扭曲。

    “金人来了,仙子快跑!快跑!”陈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突然间扼向妻子的脖颈,“仙子,不对,你不是仙子,你是杀人的恶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咳,咳,官人,松手”陈氏大惊之下连忙去掰掐在喉咙上的手掌,但是那双手在陈三的无意识之下犹如坚硬的钢铁,越锁越紧,渐渐的她已经无法呼吸,感觉眼前发黑,整个人都放佛要轻飘飘地飞起来。

    “砰!”房门碎裂,她的身躯被一道大力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整个人都几乎散架,不过总算再次呼吸到那充满药味的空气。

    嗓子眼火辣辣的,房间内的场景再次回到她的视野当中,她吃力地抬起头,从散落的头发空隙中看到几个黑衣侍卫正拖起床上的丈夫向外走去。

    “住手,停下啊,你们要把我官人带到哪里去?”她心急如焚,挪动着疼痛的身体向前扑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额头,无论她如何撕打斗无法撼动那手臂分毫,那只大手挽起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窗户前,猛地一推把她的脸颊按上了窗棂,随后一个残酷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知所谓!你丈夫是罪犯,你就是犯妇,没有去抓你已经是额外开恩,既然愿意自投罗网,那你就仔细地瞪着眼看吧。”

    背后一凉,随着裂帛的声响,她的衣裙已经被那人猛地撕开,另一只大手则伸过来,堵住了她刚要惊呼出声的嘴巴。

    “呜”

    院子里,丈夫像条死狗一般被黑衣人拖行在地上,面前摆了两只胡凳,其中一个上面坐着的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另一个上面坐的却是个衣着奇异面貌丑陋的老人。

    “案子过了四天,张提举已经等不及了,专门从苗疆找来了巫师给你家官人施展搜魂的法术。”背后的男人低声地解说着,用双腿紧紧地卡住她的细腰,把下身硬邦邦的事物顶在她光溜溜的臀沟上前后滑动,舌头像条毒蛇般地从她赤的脊背一直舔到耳根,恐惧抑制不住地控制了她的身体,让她剧烈地挣扎起来。

    院子里那位身着黑衣的提举大人冲丑陋老人拱了拱手:“颜料和画笔已经准备好,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搜魂了?”

    “唔。”丑陋老人从鼻孔里应了一声,随后无数的漆黑肥腻的虫子从他的袍子里爬出来,顺着地面爬上了陈三的脸庞,而后钻进了他的鼻孔嘴巴耳朵和眼睛里,一时间陈三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便如同吹猪一般肿胀起来。

    “不要”陈氏陡然间瞪大了眼睛,随后用尽全力地去挣扎呼喊。然而背后那人更加兴奋,三下两下解除了自己的衣衫,粗鲁地分开她的双腿,猛地把丑陋的事物撞入了她的身体。

    当下身撕裂般的疼痛传递到脑海,视野中丈夫的脑袋像一颗西瓜般爆开,陈氏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叶狂风巨浪中的小舟,顷刻间便沉没在黑暗的海洋中。

    绝望,就此没顶!

    巴陵东南的山峦间,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的病痨汉子在丛林间飞奔,时而纵跃,时而攀爬,看上去速度惊人。

    他的身后,十多个黑衣侍卫不紧不慢地吊在他的背后,无论这汉子跑得多快,都无法真正甩掉这些人。

    “为何追捕于我?”

    病痨汉子跳上一块断崖,喘着粗气,搬起身边合抱粗细的石块砸了下去,冲着崖底慢慢围拢过来的黑衣人愤怒地喝问。

    “知府大人有令,凡是丐帮首领,一概捉拿下狱。”

    声音阴柔,就在身后不远处,病痨汉子猛地转身,只见树后转出一位县衙主薄打扮的官员,手中翻着一本账册样的东西。

    “我又不是首领,我只是看那些乞讨的孩子可怜,私下里照顾他们而已。”

    “不要这么快就着急嘛。”这官员听到病痨汉子的反驳,倒没有再多说,而是继续沾着口水一张一张地翻阅手中的账册,“啊,找到了涿州人段景住,原是贩马的好汉,因为生的赤发黄须,面容奇异,江湖人称金毛犬,后来加入梁山匪伙,坐第一百零八座交椅,绰号地狗星,啧啧,最末的一位”

    听到对方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和绰号,病痨汉子反而平静下来,只是身躯微弓,作势欲扑。

    “哎呀,这记载的不对,上面说段景住死于宣和二年,在征方腊的时候因为船破被淹死了,但是现在我眼前又出现了一位段景住。”那官员笑嘻嘻地合起手中的账册,看向段景住道,“宣和二年至今已经过了六十余年,别人或许会认为你是另外一人,但我不会这么认为。最起码,我觉得绰号能够叫做金毛犬的家伙,肯定不会被区区一点儿水淹死。况且六十年来,你的相貌还是一点儿也没改变呢。”

    “你究竟是谁?”段景住厉声喝道,脸上闪过一丝惧意,脚下开始慢慢地向后移动。

    “嘉佑三年,殿前太尉洪信在龙虎山误放妖魔,而后祸乱了大宋一甲子,闹得国力衰微,连太庙都被金人占据。你是那地宫中的妖魔,我自然是龙虎山的法师。”那官员继续笑嘻嘻地回答,只是眼中并没有什么笑意,“龙虎山张铮在此,金毛犬妖,还不束手就擒!”

    喝声如雷,片刻之后,战斗在山崖顶端爆发开来。

    巴陵驿馆,陈三的污血在地面上流淌,黑色肥腻的虫子再次爬回到老人身上,那名丑陋的巫师两眼泛白,双手执笔,抽风一样地蘸着各色颜料和地上的血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涂抹,他的画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不过人形的轮廓还是慢慢地显示出来,那人一手执火一手持刀,恍如站在血河地狱之中,脚下满是狰狞的人头和断头的尸体。

    张泉从座位上霍然起立,盯着画卷上渐渐清晰的黄裙少女,咬牙切齿道:“抓住你了!”

第十九章 悦来客栈()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荆楚大地,低矮的墨云堆积,白日宛如黑夜,过了几个呼吸,指头粗的雨线便鞭子般地抽打在广袤的土地之上。

    桐柏南麓的广水镇里,家家户户闭门关窗,就连路上的野狗也喘着粗气,吐着红舌,以最快的速度跑跳进任何一个有遮盖的旮旯去。

    悦来客栈的老板重重地合上两扇店门,再用力插上厚厚的门闩,把狂乱的暴风雨关在外边。

    他最后到达的客人们,一群从汉阳赶往中原的江湖客刚在座位旁边围坐起来。有人大声地吆喝着上酒,有人围在柜台前要房间,有人则脱下淋得湿透的外衣对着外面的天气骂娘,小二和账房忙得团团转,整个客栈里乱哄哄的,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汗臭的味道。

    “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老板一边致歉一边呼喝着小二赶紧先把大锅里的煮肉和后院窖藏的酒坛搬出来,自己则从柜台里抱出一摞大碗帮着摆到每个人的面前。

    江湖客嘛,只要有酒有肉,后面就好说话的多了。

    手中酒碗很快地发完了,老板歇了口气,让开上酒肉和碗筷的伙计,擦擦额前的汗水后退到楼梯上,准备清点一下人数,顺便看看还有几张桌没有照顾到,不过数着数着他的脸就渐渐地苦起来。

    他这间悦来客栈只是一家镇子上的小客栈,总共也就十来个小房间,而且之前已经住下了几间,但是眼下大厅里的人数怎么也不会少于三十个,就算这些人愿意两三个人挤在一块,客栈的房间也是不够用的。

    于是他飞快地跑进柜台,然后望着空荡荡的钥匙架开始发呆。

    账房把手一摊,一脸为难的样子:“他们直接跳进来抢的。”

    老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已经开始后悔提前把酒送到桌上了江湖客不喝酒还能讲点儿道理,喝了酒就只会用拳头讲道理了。

    于是他只能偷眼瞅瞅,想看看哪一位还没有喝得太多,或者面善一点儿愿意听自己解释的。可惜厅中人人都是碗中酒不空,直到看到角落里他才发现两个滴酒未沾的人。

    一个是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小女孩,一个是长相更加漂亮的少年人。不过老板并没有什么松口气的感觉,这两人只看衣着他就知道非富即贵,比那些江湖人更加惹不起。

    这两个人自然是张钰和岑青。

    今天是五月初一,距离从汉阳出发已经是第九天。商队在上一座城市的时候就转路襄阳去西北了,车行的马车也仅仅送到这里为止,从这里到中原的一百多里崎岖山路只能自己买马或者步行走过去。但是在路上颠簸了这么久,没有人愿意继续行路,再加上天降大雨,大家只能挤进这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里。

    不过这家小店的规模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不够住的样子。

    “你没有去抢钥匙,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张钰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岑青。

    “很多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如果钱也不能解决,那就只能靠势力和拳头。”岑青笑了笑,语气揶揄地调笑着小女孩,“在这些人中你是最有钱有势的,而我是拳头最大的,所以不用担心,一定会有地方住。”

    “可是其他人怎么办?”张钰还是有些担心,“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

    岑青又笑起来,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或许他会讽刺一声圣母婊,但是张钰这样说他却觉得很有趣,毕竟一个还懂得关心其他人的贵女总比腹黑自私的贵女们更可爱不是么?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伙伴的情况下。

    “他们也会有地方睡的,你看这大厅的地方有多么大,就算再来三十个人也住得下。”岑青非常有耐心地给张钰解释,“其实很多事情都有办法解决,就看他们能不能迈过心中的那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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