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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他提早的成熟了。
然而最终，陈曦沉默地伸手接过他送她的礼物，冬天风有点冷了，她触碰到他冰冷的手指，一如他的表情，过于冷淡，让人无法接近。
“你冷吗？”
她说。
他低下头看她，手套棉鞋围巾耳罩，一层一层的裹起来，像个巨型粽子。
冷吗？
他怎么可能冷着自己，然而嘴巴微动，说出口的确实，“冷。”
他看到她犹豫的表情，像是挣扎了许久，还是伸手裹住他的手，隔着厚厚的手套，他能感觉到一点点暖意，虽然只有一点点。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欧阳清誉猛地抽回手，“我走了，你快上去吧，这么冷的天，小心感冒。”
他很少说关心人的话，哪怕是对着柳意卿，所以他说得磕磕巴巴的，说完还很不好意思，脚步就有点急促，那是惊慌失措的表现，虽然他强装镇定。
然而毕竟陈曦还年轻，不懂少年多变的心思。
她只是站在宿舍楼下面，撇撇嘴，“又发什么神经啊。”
隔着厚厚的手套，拿着第一份送来的礼物，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学期的课终于结束，领导的检查也终于结束，送菩萨一样送走了传说中的专家，学校的领导们终于大发慈悲开了网。
但临近考试，大多数学生都泡在读书馆，并没有多少人像陈曦一样，还有多余的时间爬上游戏。
望着阔别已久的千年世界，看着公会频道那些绿色的调侃字眼，陈曦默默的湿润了双眼，心中一阵一阵的洪波涌起，她抹干眼角若有似无的泪水，非常猴子地说了句：“孩儿们，爷爷我回来了~”
公会频道似乎寂静了一会儿，然后猥琐的众人一致扑上来内牛满面。
【公会】流水潺潺：OH抗忙贝比！人家想死你了~
【公会】狂笑天：OHNO！贝比你怎么可以叫别人贝比T。T
【公会】燃烧的腿毛：OH抗忙！你愿意成为我的贝比吗~
【公会】燃烧的胸毛：OH抗忙！腿毛你已经是我的贝比了！
【公会】燃烧的腋毛：OH抗忙！腿毛和胸毛~你们都是我的贝比~我们三个人是彼此永远的贝比~
……
在一批又一批快速刷过去的YD声中，陈曦下意识地去寻找某个人的只言片语。
她往上翻聊天记录，失望的发现，并没有他的。
打开公会频道，也并没有在在线名单中找到他的痕迹。
真不巧，他还是不在啊。
私密了流水潺潺，却听说萝莉现在已经不长上游戏了，据说和他一起的那群人——像墨诗如画啊一干人，也都很少上了。问其原因，说是因为考试。
陈曦想大家也都差不多，学生嘛，毕竟还是以学业为主，想到自己的不思进取，又想到家里的老妈，顿时一股愧疚涌上心头。苦逼地抬头看书架上崭新的课本，做贼心虚的感觉就产生了。
她是不是……也去图书馆学习学习比较好啊……
流水要牵她刷图，陈曦咬咬牙，回了一句我要下去看书了，被流水潺潺一阵狂吐之后，陈曦果断爬下去了，果然还是看下书比较好啊，咱不求高分，只求合格就够了。
扭头又看到欧阳清誉送来的礼物，那是一套古版手抄的红楼梦，不知道他是哪里找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知道她喜欢红楼梦。
恍然想起来，他刚才好像说过：“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那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他会一直都知道？
陈曦盯着礼物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ＪＱ……他难道……注意她很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梦中都是千年游戏中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梦到了欧阳清誉，他坐在他的跑车里，从窗口看进去正好能看到他铁达尼一样的下巴，她朝他走过去，他轻声勾起嘴角，“孩儿们，爷爷我回来了。”
梦里的陈曦……蛋疼了。
☆、殷勤
柳意卿身体很差，隔三差五的就要去看一次医生，所以不在学校住，欧阳清誉拿她跟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柳意卿也过得舒坦，想来上课就来上课，不想来上课就不来上课，谁都知道她是欧阳清誉的女朋友，谁都不敢为难她，但是谁都不知道柳意卿的家世到底怎么样。
陈曦知道柳意卿讨厌她，从一开始见面柳意卿对她就抱有敌意，只是她不知道这份敌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又没杀她妈，又没欠她们家一百万，什么都没做呢凭什么就给人敌意了？
然而这次柳意卿重新回到学校，对她的态度那个三百六十一度大转变啊，陈曦看着她那双不符合身份的慈爱的眼睛，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毁容了？不然为什么人家柳大小姐要这样同情地凝视着她……
总不能是柳小姐眼抽了吧？
陈曦上课的时候出神想文章情节，被老师点到名回答问题，她那个苦逼啊，这个老师有个习惯，上节课点到名的同学一般总要隔一节课才再点，上节课点到陈曦了的，于是这节课她就放心地神游，但是这个社会已经没办法活下去了啊，不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注意力是会出生命危险的啊——她就是个例子。
前后左右要么没人，要么就是成绩和她半斤八两的，还有个貌似“敌人”的柳意卿坐在自己身后，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陈曦几欲泪流满面。
山穷水尽之时，忽然传来一阵天籁之音，貌似是问题的答案，陈曦心中窃喜，有救了！照着那个声音原摸原样复述了一遍，看到老师满意的答案之后她坐下来松了一口气。想要谢谢那个帮她的人。左右看了看，没一个人搭理她的。陈曦仔细想了想，那个声音……不就是柳小姐的吗？
陈曦顿时僵硬了。
这……天要下红雨了吗……
咔咔地扭过头去，正好撞进柳小姐饱含着神情的眼神，陈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谢谢啊。”
柳小姐温婉地看着她说，“不用谢，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以后要是叫道我我不会的，也要仰仗你呢。”
陈曦扯动嘴角，都不知道扯的弧度能不能划入笑的范围，“当然当然。”
当然个Ｐ！
这……她这怎么这么不安呢……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好处？是她最后的晚餐吗？
思及此，某人内牛满面，能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这不会是宫斗吧T。T陈曦内牛满面，伸手接过柳小姐送上的生日礼物，哆嗦着一双不是很倾城倾国的手。
为什么她有一种抛头颅洒热血的悲壮感……其实这里面装的才是定时炸弹吧……陈曦惦着那份礼物，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放学后在教学楼下面看到站得像棵松柏一样的欧阳清誉，柳意卿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他则是穿着深色的大衣，颇有种玉树临风的气质，看到她出来，两人齐齐向她看来。
陈曦浑身一颤，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抽搐。
柳意卿亲切和蔼地回报她一个甜蜜的笑，还挥挥五指葱白的玉手朝她挥了挥。
陈曦则是觉得自己的嘴角已经不是自己的嘴角了。
一切都发生地太不可思议，人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好了？
陈曦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用筷子扒拉着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菜黄了一张受惊过度的小脸。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轻声嘀咕：“这要是让她家老娘看到了，会不会抡起擀面干就往她身上招呼……”白眼一翻开始想象老娘抡擀面干的模样……诶，没事，就老娘那力气，还没有她大呢，指不定是老娘抡擀面干还是擀面干抡老娘。
稍稍定下心来的陈曦又被噼里啪啦的手机铃声惊得一跳，回头一看，他丫的，这不是老娘的来电吗！
干净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按下通话键，“喂？妈啊？”
老娘：“妈什么妈！你们班主任都打电话过来了知道不知道！说你挂了2门！2门！”老娘一直强调2门这几个字，陈曦一脸菜色，这！班主任你TMD……简直不是人！
有这么背后打小报告的么！大学了！这都大学了！又不是小学初中，考试不及格还要往家里打电话来着！
她平时在老娘心里可是个乖乖女啊！她的形象全没了……
那天晚上她和老娘解释了好久自己为了梦想奋斗的事情，企图蒙混视听，得到老娘的宽恕。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啊，女儿什么品性老娘还能不知道？
肯定不是写小说写的！
肯定是堕落堕的！
肯定是谈恋爱谈的！
于是老娘坚持要陈曦把她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的号码给自己。
但是陈曦没有啊，她内牛满面，终于决定坦白从宽。
“妈啊，其实我是玩游戏玩的。”
老娘那边沉默半晌，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少转移话题！电话！”
T。T
陈曦泪奔，娘我说的是真话啊……为什么这年头说真话还没人相信呢！
“妈我真的是玩游戏玩得啊……你相信我好不好？”
但是老娘坚持要女婿的电话，根本不把女儿的狡辩听进去。
于是陈曦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件不孝的事情——生平第一次将老娘的电话给挂了！
老娘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过来，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陈曦跑到楼下去，老娘怎么可以这样坚持不懈呢……明明生了她这么懒的女儿……
她的大学基本上都是宅在寝室里，很少接触外界，活得和尼姑差不多，女生都不认识几个，何况男生，有勾搭的也被她一巴掌拍死在发芽状态，这事到临头，哪里去找一个活生生的野男人搪塞老母亲呐T。T陈曦几欲挠墙。
肿么办呢T。T
陈曦默默望天，又想起表哥婚宴上老娘的积极表现，心如瓦凉，她下意识想到，其实找欧阳清誉帮忙不是挺好的吗……
☆、触不到的恋人
她在下面蹲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忍受不住爬上楼去，老娘坚持不懈地打了三十多个电话，陈曦汗颜。
为了阻止老娘的疯狂轰炸，没奈何，她只好拨通了欧阳公子的号码。
接通电话后，欧阳清誉似乎很吃惊，“怎么了？”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忧虑，在富二代的心中，自己之于陈曦犹如洪水猛兽，如非世界末日这样的大事，小姐她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所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一边穿外套一边朝车库走去。
然而听到的事情却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让他……扮演她的假男朋友给她妈妈打电话……
欧阳清誉垂下漆黑的眼睛，沉沉的盖住了他眼中的浓墨重彩。
真的……要给她母亲打电话吗……
陈曦忐忑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老娘的电话就想催命符一样催过来了，陈曦苦哈哈地接起电话，“妈啊，你让你女儿多睡会儿吧，你女婿等会儿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老娘贼笑一声，小兔崽子还想和她斗，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你妈妈面前都如同浮云，这世上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丈母娘想要和女婿沟通的心情了。
然而陈曦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一通电话，将那么多的事情都牵扯了出来，如果当初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找欧阳清誉假扮她的男朋友。
好久没有上游戏，又忙着期末考试，等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她发现千年这个游戏又变得有些许的陌生，只是在里面认识的朋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渐渐的，眼神就不再追逐那个穿着圣诞装哭起来很可怜也很萌的小萝莉，渐渐的，很他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是什么终究阻隔了曾经比别人亲密的感情，时间？或者距离？
其实，是人心变了啊。
她恍然记得那时候上线问流水潺潺他们他是否在线，流水潺潺和平时不一样的沉默，当时的她并没有多想，然而，他身边，终究还是站着了别人，是别的徒弟，是别的笑颜。曾经，在最初的最初，她要过他一个承诺：老湿，只收我一个徒弟好吗？
记得他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记得，他一直带到她出师，却还是在带她。
流水潺潺密她：你甘心吗？
陈曦呆了会儿，什么是甘心，什么是不甘心呢，其实，也许这只是一场游戏中的风花雪月，一切都太过暧昧，一切又都太过虚幻，游戏里的感情太容易破碎，谁都不知道网线那头的心，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墨诗如画说，他曾经很是在乎你的。
陈曦想，曾经的自己，又何曾不是很在乎他呢？
其实，自己也没有资格怪他，不和他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不是也没有拒绝欧阳清誉吗？
墨诗如画说，他们是现实中的，你知道，游戏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
陈曦想，是啊是啊，就像她和欧阳清誉，就像萝莉和那个叫墨色的法师，她显然什么都不知道，111级的小号，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羞涩地在公会频道说着些什么。很多知道的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尴尬，因为不管说什么，总有些心会伤。
萝莉对那个叫墨色的法师说，这是你师姐。
那个小法师很是敏感，问师姐是男是女啊？
陈曦没有说话，萝莉说是女的。
公会频道没有别人说话，气氛有点诡异。
墨色说是女的啊，那你当初就没有下手啊？
流水终是发了个邪笑的表情，卷卷行情老翘的嘞，追的人一卡车一卡车的都装不下，哪里轮得到考比啊。
墨诗如画说卷耳你就答应我吧，你拒绝了我不下一千一白一是一次了。
瞬杀说卷耳是我老婆的徒弟，按理说也是我的徒弟，老公应该是由我和我老婆决定，墨诗你还是省省吧。
陈曦其实也挺奇怪的，为什么初次见面的落雪成风会无缘无故对她一个小菜鸟好，难道是大神的同情心泛滥了？
陈曦笑了笑，嘴角有些许苦涩，又有点释然。
站起来去阳台上吹吹风，真切地感受到冬天的风彻骨的冷啊。
她脱离这个游戏已经很久了。
听说跨服公会战已经打了好几场。
听说传说中的游侠之王萧明庄重现江湖。
听说九曲盟的名气还不错。
听说马上就要去北京聚会了。
全都是听说而已。
等陈曦重新回到游戏，已经有好几个人红字密语她了。
连瞬杀都私密她，问她是不是要去北京。
对于瞬杀的密语，陈曦有点受宠若惊，这个酷酷的弓手其实比落雪成风更让陈曦在意，以为他很酷，对人也爱答不理的，所以能被他搭理一下，陈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她想了想，反正钱是游戏公司出的，不去白不去啊。
瞬杀说要是萝莉也去呢？
陈曦轻笑了下，师徒见见面也好的。
瞬杀很久没有再密她，就在陈曦以为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线了的时候，红字有出现了。
【私聊】瞬杀：那就去吧，这个把柄拿在手里，以后还能威胁他。
陈曦当时就碰了，不得不说，瞬杀这个存在，实在是异常犀利……咳咳，好吧，说猥琐毕竟不怎么好听。
陈曦忽然想到，曾经让她垂涎欲滴的神级武器怎么样了。
瞬杀似乎很忙，又是隔了好久才回她，说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拿了去，后来也不见那个人有什么高调的举动，那把神级武器似乎就这么沉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