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琉璃纪- 第7部分

　　　　“照、照片……？”高院长一时对这个词显得有些陌生。小李先生马上不耐烦地伸手到怀中，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皮夹。打开之后，皮夹内的透明层中插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小李先生和一位年轻而美丽的女士的合影。小李先生满脸优越感地举起照片：“这就是照片。你没听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高院长不满地嘟哝着：“三十多年以前我也照过的，时间太久，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小李先生哼了一声，收回照片端详了一眼，年轻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好了。而老李先生则微笑道：“那么，高小姐，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嗯……”高院长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小李先生又开始看表，而老李先生仍然端坐不动，温和地问道：“高小姐还有什么顾虑的话，请全部提出来，我们也希望能皆大欢喜，不要留下什么后顾之忧。”

　　　　良久之后，高院长终于长长地叹息一声：“没有了。”

　　　　“那我们的要求，你也清楚。”小李先生马上道。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高院长开始在抽屉里翻找她的钢笔。一只蟑螂慌慌张张地从桌缝里窜出来，吓了她一跳。老院长赶紧定了定神：“我这儿根本没人在意。这最近十年来，都没人过问过我这儿的孩子。”

　　　　“政府机构早就名存实亡了，我们说的不是他们。”小李先生满脸鄙视地掏出一支镀金的精美签字笔，放在高院长面前：“但是，如果有我们公司其他的人来问，你也回答不知道就行。记住，任何人问起，你都回答不知道是谁收养了那个孩子。”

　　　　“不会有人来问的。”高院长拿起签字笔，开始一份一份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将每份文件都拿出副本，和签字笔一起恋恋不舍地递向她的客人：“这样就够了吧。”

　　　　老李先生翻阅了一遍，然后递给小李先生：“没问题。这样的话，收养手续就正式成立了。”

　　　　小李先生也仔细看了文件一遍，收了起来：“现在，让我们去挑选孩子吧。”

　　　　“两位先生请稍等，我去召集孩子们集合。”高院长站起身来，表情有些茫然的伤感。站立片刻之后，她才离开办公桌，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小李先生这才一屁股坐在藤椅里，压出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声。他紧紧地攥着那些文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满足地笑道：“这次出来快半年，还不能透露行踪，总算是让我们找到了。这下终于可以回去见心怡了。”

　　　　老李先生的神情依旧平静：“你现在还不要对她说漏了嘴。”

　　　　“我知道。”小李先生坐直了，好奇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这么保密。”

　　　　老李先生摇头道：“他当然是担心有人对这孩子不利，甚至会发生当年他自己遭遇的那种情况。现在公司高层争权夺利那么激烈，他自己也有很多掌控不了的高层势力。如果消息透露出去的话，肯定有人会盯上那孩子。所以要等祝融计划完成，才能公布这孩子的身份。”

第十一章　注定的挑选（）　
“嗯。”小李先生点着头，好奇地继续问道：“听到这么多次了，可我还不知道祝融计划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老李先生摇头道：“老爷没有详细说，我也没问。你知道老太爷当年去世以后，九太叔趁着老爷年轻想要夺位。九太叔策划多年，趁着老太爷去世时发难。其他高层家族各怀心思，观望为多。而老爷羽翼未丰，经验欠缺，被九太叔控制了国都，他只得逃亡在外。直到前年才实力壮大，回来干掉了九太叔和他的同党，正式上位。”

　　　　小李先生思索着问道：“是，我知道。不过九太叔作乱时我还不到十岁，很多东西都没印象。祝融计划和这件事有关？”

　　　　老李先生抬起眼睛，目光透过窗户上篾片的缝隙看向远方：“老爷逃亡的途中，有一次情势危急，万不得已的时候，躲进了一处古代人的废墟。那里曾经是一个古代的军事基地，在古代战争中被核弹摧毁，至今仍然有强烈的核辐射，所以追兵没敢追进去。而老爷就是在那里发现祝融计划的。”

　　　　“核辐射？那董事长他……”小李先生的神情紧张起来，片刻以后迟疑着问道。

　　　　老李先生叹息着回答道：“所以老爷现在身体很成问题。而且，也没办法再有孩子了。”

　　　　“难怪董事长让我们满世界找这个孩子。这孩子是……”小李先生恍然大悟。

　　　　“是啊。老爷进那废墟以前，曾经在一个小镇上躲了三年。他在那儿遇到了一个平民姑娘，后来他们就有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没出生，九太叔的人就发现了他的行踪。为了不连累那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只能从那儿匆忙逃走，并没有带上她们。等他后来辗转多年，再回去找她们母子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原来如此……”小李先生喃喃地说道。

　　　　老李先生叹息着：“唉。所以，这孩子的身份一旦公布，肯定会有九太叔这样的人盯上他。现在不止一家的人有野心，好几家的人都不安分。如果这孩子消失，老爷就再也不会有继承人。他身体又不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小李先生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神情，低声道：“我明白了。那这次知道我们行动的人，是不是都要……”

　　　　“嗯。回去以后，你把那两个突击队员一个调到阿拉斯加分公司，一个调到撒哈拉分公司吧。交代下去，尽量让他们执行特级任务，争取让他们尽快殉职。”老李先生的语气像是在处理两件物品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小李先生也一样像是在对待两件物品：“行，我去处理。那这边分公司呢？他们也知道我们来了。这儿是胡董事的地盘，我们不好动吧？”

　　　　老李先生眼皮也不抬：“我已经处理了。这儿北边的山区里有一支叛军活动，我早已经安排了人在他们内部。找到那孩子以后我就联系了我的人，等我们走了以后，那些叛军会来帮我们解决这边分公司的。”

　　　　“果然是四叔。”小李先生心悦诚服，但随即担忧的问道：“这样和叛军合作，是不是……”

　　　　老李先生平静地回答道：“你以为？高层哪一家没和外部势力扯上关系的？罗家和变异人早有勾结，方家扶植了一个恐怖组织……这些外部势力，我们也要利用起来才行。”

　　　　“我是听说过传闻……但是有这么严重？”小李先生还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只会比你想象的更严重。”老李先生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总之呢，老爷就是在那军事基地的遗迹里无意间找到了一份古代人留下的资料，记载着祝融计划，是二十二世纪的东西。等你去开始执行计划的时候，老爷自然会交给你。”

　　　　“知道了。我一定不负董事长的信任，尽早完成这个计划。”小李先生满脸兴奋而自豪地回答道。

　　　　“不用急。这个计划也是要保密的。”老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计划没那么简单。老爷的意思大概是把这个计划的成果，当做这孩子成年时给他的礼物。”

　　　　“要这么久？”小李先生愕然。

　　　　“可能吧。”老李先生平静地微笑道：“毕竟是二十二世纪的东西，是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技术，我们十年能完成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你回去以后也别急，好好陪陪小怡，最好把婚事办了。等你们结婚以后，再告诉她祝融计划的事情。”

　　　　“嘿嘿。”说到心上人，小李先生的表情有些忸怩：“她还没答应我呢……”

　　　　“那就加把劲啊。哈哈。”老李先生开怀大笑起来。笑声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高院长在门口轻声道：“两位先生，孩子们都在等着了。”

　　　　小李先生马上从藤椅上跳了起来，老李先生则还是那么四平八稳地起身。两人跟着高院长，很快就穿过咯吱作响的阴暗走廊，来到了孤儿院的空地上。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堆放了不少杂物的空地，两只粉色的蝴蝶在空地角落处盛开的几从野花间悠闲地起舞。一只野猫悄无声息地在歪歪斜斜的篱笆上走了一段，然后纵身跳进篱笆外的灌木丛内，接着，那里就传来几声鼠类的哀嚎。叫声惊起了灌木丛中的一只鸟儿，它慌慌张张地飞过空地上已经排好队的二十来个孩子们，钻进孤儿院的木房子后，再也不肯出来了。

　　　　“客人来了，大家站好呀。不许吵闹。”两位客人出现在门口时，风铃赶紧招呼孩子们道。

　　　　孩子们马上安静了下来，一起盯着两位客人。一张张稚气的小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有期待或是怀疑，更有紧张或者恐惧。

　　　　“孩子们都在这里了。”高院长看着这些孩子们，声音有些难过。这些熟悉的脸蛋很快就会有一张离开这里，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好。”老李先生答应一声，走向第一个孩子。那个六七岁的男孩缺着一颗门牙，正咬着手指好奇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老李先生在他面前停住脚步，慈祥地问道。

　　　　“我叫旺福。”男孩的门牙漏风，但回答的很快。

　　　　“嗯，不错，很乖。”老李先生微笑着向他摊开手掌，掌心中是几块漂亮的糖块。

　　　　男孩飞快地拿起一块糖：“谢谢老爷爷。”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把糖塞进嘴里。老李先生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走向下一个孩子，俯身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小涵……”

　　　　小涵紧张地看着这个老人，不由自主地想躲起来。

　　　　“别害怕，告诉爷爷，你几岁啦？”

　　　　老李先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红润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五岁……”

　　　　老李先生在和孩子们交流的时候，小李先生已经找到了他们真正的目标。那个九岁左右，身形瘦削修长，留着整齐的长发，胸前戴着一串五光十色的琉璃珠串，看起来沉稳而自信的男孩。和他那些目光一致地看着老李先生的同伴们不一样，这个孩子在小李先生注意到他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小李先生，并且用那黑里透蓝，深邃得如同星空一般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

　　　　小李先生从来没想到过一个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目光。那眼睛虽然清澈，却一眼看不到底。其中蕴含的也不是好奇或者期待之类的情绪，而是一种审视的意味。被这孩子盯着，小李先生似乎有一种被脱光衣服，用放大镜检查身体的感觉，似乎心中的任何秘密都已经被这孩子发现，无处可藏。

　　　　这种感觉让小李先生有些想要避开这孩子的目光，但自尊心不允许他向一个几岁的孩子示弱。当他越来越不安地和那孩子对视的时候，老李先生总算也走到了他面前，像对着前面那些孩子一样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昭。光明的明，昭示的昭。”那孩子的声音沉稳而自信。谢天谢地，他总算移开了那令小李先生浑身不适的目光，就像是移开了一块大石头，让小李先生呼吸一畅。

　　　　“哦？”老李先生惊喜地睁圆了细长的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仔细端详明昭一番，笑道：“孩子，你竟然认识你自己的名字？不简单啊。你几岁了？”

　　　　“谢谢老先生。我九岁。”明昭平静而淡然地回答道。

　　　　“好。好。”老李先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笑容满面地问道：“你想不想有个家？”

　　　　其他的孩子们马上窃窃私语起来，空地上顿时显得有些嘈杂。不少孩子满脸失望，而另一些孩子则显得如释重负。

　　　　明昭微笑着回答道：“老先生，我已经有家了。这儿就是我的家。”

　　　　老李先生更加惊奇，赞赏道：“好出色的孩子。不过，我说的是真正的家，有父母，而且会给你一个姓。”

　　　　“什么姓呢？”明昭似乎是第一次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兴趣。

　　　　“姓李。”老李先生有些自豪地回答道：“你愿意叫李明昭吗？”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明昭已经被选中了。风铃和云涛都高兴得合不拢嘴，而高院长脸上的皱纹也像花朵一样绽放起来。但明昭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对不起，老先生，我不愿意。”

第十二章　三个要求（）　
“明昭？”“为什么？”“明昭，你不要胡说。”包括高院长在内，其他人都叫了起来。风铃也焦急地喊道：“快答应啊，明昭。不要胡闹。”

　　　　明昭微笑起来，看了伙伴们一眼，却没有改口。老李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惊疑的小李先生，然后再次盯着明昭的眼睛，用好奇的语气问道：“哦？你不愿意被收养吗？”

　　　　“对，我不愿意被收养。老先生，你还是挑其他人吧。”明昭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小李先生忍不住着急起来，上前一步，站在老李先生身后，提高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这样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难道你愿意在这儿受苦一辈子？”

　　　　“先生。”明昭转向他，似笑非笑地回答道：“是啊，我愿意留在这里，不行吗？”

　　　　小李先生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老李先生倒是保持着平静，微笑道：“孩子，这不合常理。我们刚才和你们院长高小姐签署了文件，文件内容规定我们可以挑选一个孩子收养。如果你拒绝，我们至少有权利知道理由。否则就是你们违约哦。这可是违反法律的行为。”

　　　　明昭毕竟只是个孩子，老李先生的这段话还是让他紧张起来。他看了看满脸焦急的高院长，又看了看一样焦急的小伙伴们，他迟疑着说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些猜测。要收养我，成为我父亲的，并不是你们两位，对吗？”

　　　　两位客人对视一眼，知道无法隐瞒，只能一起回答道：“对。”

　　　　明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并没有流露出得意的神情，而是皱着眉头继续道：“你们身份尊贵。那辆古代汽车，现在全世界应该不超过十辆。你们开着这样的车，却是为收养我的那个人办事，证明收养我的人身份更不一般。再加上你说我会姓李，我觉得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

　　　　小李先生赶紧喊道：“小朋友，不要乱说。这样胡乱猜测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明昭微微一笑：“嗯。好吧，我们都明白就行。再来，前天那两个突击队员在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是你们派来的吧？你们有命令突击队员的权力，而且一直在暗中关注我们，对吧？所以你们并不是现在临时挑选一个孩子收养，而是早就选中我了。刚才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这一点。”

　　　　小李先生满面通红，却哑口无言。而老李先生则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孩子，难以继续保持淡定。其他的孩子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明昭，只有风铃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

　　　　“现在我已经证实了，收养我是你们的任务，别的孩子代替不了，对吗？”明昭自信地继续问道。

　　　　小李先生突然觉得阳光已经升得很高，照得他的脸颊有些灼热，于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一股汗水马上顺着手指流了下来。而老李先生则站起身，放低声音，严肃地回答道：“孩子，你说的不错。我们这次就是专门来带你走的。请随我们一起走吧。相信我们，你马上会过上你以前难以想象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