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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脑洞大。”安队长注视着经过身边的渔网，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再等等，指挥部准备和那个人工智能摊牌了。”
再争取一下当然更好，但云涛也知道不能抱什么希望。深红确实有人类的感觉，但再像人类，它也只是程序。它守卫了这里几百年，不能指望它仅仅通过劝说便敞开大门，任由他人予取予求。更重要的是，这几百年来它都对入侵者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云涛目送着渔网被送进通道，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次不一样了。云涛想。人工智能会因为损失或者压力而作出妥协吗？不管它会不会，这次公司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自己作为一名前线的战斗人员，遵照指挥行动就行了。
很快，安队长就宣布了其实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它拒绝了。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队员们齐声答应。安队长则不停地报告着前方的进展：“前面的弟兄把渔网架好了。现在他们在继续前进。”
“深红还在警告，语气越来越严厉。”
“无人机又出来了。这次前面的弟兄说，看到它们是从各个通风口飞出来的。估计也只有人工智能才能把那么多无人机协调得像一个人一样。真是不简单。”
云涛同意安队长对这位前所未见的对手的称赞。深红确实是一位出色的对手，可以说让云涛大开眼界。战胜这样的对手，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渔网确实有效。”安队长终于宣布了大家最期待的消息：“前面的弟兄还是有损失，但是，现在至少说得上势均力敌，不是之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可以说还占了优势。”安队长笑容满面：“战果相当不错，已经消灭了不少的无人机。”
云涛想象着前方的同事们挥舞着渔网，就像挥舞着大号的捕虫网网住飞虫一样网住那些无人机。虽然他没有参与战斗，但是也感到自豪。人工智能终究只是程序，而我们是人。云涛想。
我们才是万物之灵。
刀剑对阵人工智能和无人机这样不对等的奇怪战斗因为几张粗糙的渔网而改变了局势，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奇妙。不久之后，安队长再次大声宣布道：“对方又撤退了。”
这一次，对方无疑是被打退的。云涛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安队长却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第一梯队的弟兄损失很大，特别是防爆队员，已经没办法继续下一步作战了。我们准备进去。”
云涛和其他队员的吼叫声在山洞中回响，洞口外簌簌地落下一些雪块，似乎在附和着他们。
随即，他们就跟着一队防爆队员跑向第一道大门。一进门，云涛就感觉到了气温的急剧变化，温暖的空气从前方涌来，吹拂着他的面颊。他能感觉到汗水在背上聚集，然后流下。他控制着注意力转向其他方面，但除了队友们整齐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沉闷地回响成一片之外，听不到别的声音。射灯的光柱从身后打来，眼前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队友们的影子扭曲地缠绕在一起。这种只有明暗构成的景象让这段通道显得非常宽阔，比在门外看着的时候宽阔的多。云涛可以确信，这段通道足够两辆大巴车并排行驶。
古代人的一切都让人叹为观止。公司或许有能力开凿这种规模的地下通道，但云涛很清楚，在这种地方是做不到的。公司确实还保留着一些古代的大型工程车辆，却没有能力把它们带到这极地来使用。
这段通道是安全的，但安全的范围在第二道门前戛然而止。一进门，云涛就闻到了淡淡的硝烟味，似乎还混杂着血腥味。这种味道让云涛越发感到身上厚重的衣物成了束缚自己行动的锁链，但幸好安队长停住脚步，让队员们轻装。
云涛马上迫不及待地甩掉毛茸茸的沉重外套，接着是让他迈不开脚的皮裤子。身后马上有尾随他们的保安队员上来帮他们整理好这些保暖衣物，并且在门边统一保管起来。
“如果感觉到温度变化，马上报告，撤退到这里来加装。”安队长仔细叮嘱着自己的部下。云涛这才意识到，温度其实是对手在控制着。这种感觉让他不怎么舒服，但虽然和对方发生了战斗，温度却没有变化过，很有可能对方不会把温度当做武器来对付自己。
它是不会，还是想不到？又或者是想到了，也有能力迅速改变温度，却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采取这一手段？如果是这种原因，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人工智能的弱点？无论答案是什么，云涛都感觉到了深红和人类的区别，这让他更加自信。而穿回平时的紧身衣更让他精神百倍。从离开国都不久，云涛和队友们就一直穿得很臃肿，并且越来越臃肿，在自己的动作长时间受到束缚而开始习惯笨拙和迟缓之后，他甚至已经开始忘记正常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总算回来了。虽然带着一种遥远的陌生感。云涛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得像要飞起来。他满面笑容地看了看其他一样满面笑容地队友，分辨着他们是谁。大家的状态显然都很好，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每个人都像云涛一样，期待甚至渴望着战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三道门（）
这种时候更要冷静，谨慎。云涛回忆着教官的教诲，仔细倾听着安队长的命令。
“两三人一组，还是以前的组合。每组中由枪法最好的那名队员负责射击，其他队员用近战武器掩护。射手注意不要误伤队友。接近的无人机交给近战人员。”安队长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战斗，所以吩咐得格外仔细：“不需要控制弹药使用，保安队的弟兄会带着补给，跟着我们进行支援……”
所有的安排都是针对那些微型无人机的。因为这是一场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时代的战斗，必须有针对性才有胜算。云涛反复思索一遍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其他队员们也没有提出意见。还是只有朴副队长，作为一名合格的助手，向安队长提醒道：“我们的敌人只有那些无人机？”
“暂时只遭到无人机的攻击。”这是安队长的答案。
会有其他种类的敌人吗？云涛想不出来。其他人也是一样。凭空猜测毫无意义，如果出现新的敌人，再想办法针对它战斗就是。所以，安队长在确认大家没有问题之后，转向那五名沉寂了很久的神秘同事，问道：“你们几位……”
“不用安排人专门保护我们。”为首的那名文雅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一件防弹衣，手中摆弄着一把手枪，脸上的书卷气变成了专注，甚至有些凶悍的气质，让云涛有些诧异。他摆弄手枪的手法非常专业，丝毫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弱不禁风。而那四名突击队员更是名副其实，他们两人端着枪，两人握着剑，姿势和动作毫无破绽。
云涛一下子放心了不少，这几位同事应该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看样子，正是因为足够优秀，他们才会被委以重任。他敬佩地看着这几位不但知识丰富，而且还有不俗战斗力的同伴，暗自思索自己能否有一天像他们那么出色。
但安队长仍然作出了谨慎的安排。他没有对他们提出质疑，而是简单地吩咐道：“英姐，小高，你们两组人就在这几位前后行动。”
听老冯说过，绝大部分任务中英姐都会冲在最前面。这样的安排表明了安队长还是有些担忧。这时老冯凑到云涛身边，头罩下只露出闪闪发光的眼睛，低声道：“你枪法应该比我好，负责射击吧。”
“好。”云涛赶紧答应，心中感激。虽然老冯说是因为云涛枪法好才这么安排的，但云涛知道，是因为射击会比较少遇到意外情况。这种所有人都没有经验的战斗开始之后，场面肯定会比较混乱。如果有大量无人机在自己和队员身边乱飞，很容易造成误伤。而射击就只需要攻击远处的目标就好了。
于是云涛从背上取下那支步枪，把弹夹压进枪膛。检查了一下保险和扳机，然后端了起来。这时候他有些踌躇，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激光瞄准，因为这次要面对的敌人应该没有生物，红外线瞄准可能发挥不了效果。
一道红色的光束从瞄准镜投向前方，云涛眼中则出现了一个红点。他觉得很满意，因为这支枪和对手相比总算是科技含量接近的东西，不至于被无情的碾压无数个世代。老冯则握着一把剑身像是柳枝一般细长柔软的剑，气定神闲地站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捻着自己的胡子。
这样的动作让云涛一下感到格外平静。
队伍保持着战斗队形，继续前进。云涛和老冯还是在队伍的中段，离那五位神秘同事不远。但他们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云涛也得不到什么信息，只能专心地执行任务。不知道走了多远，当云涛开始怀疑这条通道是否一直穿越这道山脉时，终于看到了前方第一梯队的身影。
于此同时，云涛也看到了脚边地面上出现了血迹，油污，散落的零件，还有被击毁的无人机。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这些无人机都是通过旋翼而不是固定翼飞行的，更类似于直升机而不是固定翼飞机。云涛有些吃惊，但非常理解。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战斗，速度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相比之下，旋翼更灵活。
这些东西肯定会作出复杂的飞行动作，垂直升降或者悬停，突然改变方向和速度。云涛又一次感到棘手，并理解了它们为什么会对第一梯队的弟兄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但我们还是找到了它们的弱点。云涛注视着脚边的一架被砍得几乎裂成两半的无人机，结构其实非常简单，就像一只直径半米的圆环，一副旋翼安装在圆环的中央，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一副只有云涛枪上弹夹大小的导弹发射器掉落在一边，可以看到十枚导弹中的六枚已经发射了。
这么小的导弹威力如何？就像是玩具一样。但云涛马上就得到了不怎么值得高兴的答案：一柄长剑掉落在路边，已经弯成了几乎九十度。而弯曲的中央处的剑身，已经被灼得乌黑。
被这种威力的爆炸直接击中的话，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有死路一条。程子介不由得对深红心生感激，因为它确实手下留情，没有夺取那些同事的生命。接着他感到的是歉意，因为他们还要继续攻击这座基地。
抱歉。云涛默默地想着。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张烧毁的渔网被扔在路边，扭曲或者断裂的网绳显得颇为凄惨。
云涛完全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战斗的场面。
前方的安队长已经和第一梯队中的突击队长会合了，包括朴副队长在内的几名前线指挥官正在一起交流信息。云涛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但能看出那些同事的动作都有些疲惫，而且那位队长自己也受了轻伤，一只眼睛覆盖着纱布。同时，他看到队伍的最前方，有几位突击队员正举着长杆，杆上是撑开的渔网。这些渔网很大，面积足够覆盖通道的横截面。这样的渔网防线前后一共有三层，确实形成了那些无人机的克星。
当然，这些渔网也破损非常严重。
而在渔网前方，是第三道门。门已经开了，门内灯火通明，但空无一物。云涛甚至看不到门对面的墙壁，这景象让他不由得想起外面的雪原，仿佛这道门是出口而不是入口。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土而出（）
几位指挥官的短暂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第二梯队的防暴队员接替第一梯队的突击队员，撑着渔网走进了似乎有些脆弱的门，云涛所在的突击队紧随其后。身后的大批人员也排好了队列，有些准备留在这里接应，有些则准备随着云涛他们一起前进。
然后云涛总算看到了门内的全貌。这应该算是一间大厅，或者说是巨厅更恰当，因为大是不足以形容这里的面积的。云涛甚至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到对面已经因为距离太远而像是一条线的墙。
这么大的空间，却空无一物。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白色，特别是地板，似乎是一块块半透明的玉石铺成的一般，平滑得让人莫名地感到似乎非常柔软。
这么大的空间本身就能让人产生敬畏感。云涛也觉得自己一瞬间变得非常渺小。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么宽阔地方该怎么对付无人机？疑问太多，但不能停下脚步。就在云涛走到门边，正准备伸脚踏上一块玉石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峻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
“最后一次警告。”显然是深红在徒劳地驱赶着入侵者：“你们已经到了禁区。立即停下脚步回头，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这里什么都没有。干净得连一粒灰尘都看不到。云涛不明白深红为什么说这里是禁区，更不明白它在守护什么。大概只能以人工智能不会变通来解释。开路的防暴队员短暂地停住了脚步，便举着刚刚架起的更多渔网朝四周散开，同时都在仰着脸，盯着头顶上均匀分布的通风口。
云涛也看到了那些通风口，无人机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他端起枪，枪口在近处的几个通风口之间来回逡巡，同时再度抬脚，准备进入大厅。
“只有杀戮虽然没有效果，但绝不杀戮也好像没有效果。”深红似乎在自言自语，接着便不再出声。但当云涛的鞋底终于碰到一块光滑的地板时，最前方的防暴队员突然遭到了攻击。
不是无人机。攻击不是来自于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提防着的头顶，而是来自脚下。大厅中央的几块地板突然升起，在温润洁白的玉石下面，有什么东西像幼苗一样破土而出，但这些幼苗带来的不是希望和生命，而是绝望和死亡。
那是云涛只在训练教材中看到过的加特林机枪。八挺这样的机枪安装在底座上，从地下无声无息地冒出来，枪口迅速转向入侵者。其中一挺正对着云涛，他觉得那排成一圈的六个枪口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让人一时间僵住了。
因为不可能为这种怪物供应足够的弹药，公司早就放弃了保存这种武器。云涛也只是听教官提过它的威力，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弹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最前面的几名防暴队员的身体化成了几团血雾，带着浓烈的腥味扑向云涛。打湿了他的脸颊，然后他听到枪声完全搅拌在一起。
但突击队员们不一样。十年严酷的训练在这种时候有效地保护了新队员们。他们是最快作出反应的，无一伤亡。而老队员们甚至都没有做到零损失，一名第一梯队的突击队员上半身被打成肉酱，而云涛的队友老队员小高，或许是因为把注意力放在那五名要保护的同事身上，而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所以一条腿在空中飞了一段，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但幸运的是，那五位重要的神秘同事安然无恙。四名突击队员把为首的年轻人死死按在地板上，子弹如同潮水漫过沙滩一般流过他们头顶。云涛也感觉像是要被淹没，屏住呼吸，有些困难地把目光转向新的敌人。这些加特林机枪的枪管还在高速旋转，同时喷吐着灼热的铁流。让云涛感到悲哀的事实是，这里所有队员的火力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其中任何一座机枪塔。
但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的射击终于停了。是没有弹药了吗？但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