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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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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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农活忙是农民,农闲是土匪,有些村,根本就是土匪村……”

    见江信北好像不大信,张才景忍不住说道:“信北,事情的确是这样的,每到农闲时候,各地都会有人出去挣钱,但有些人只是借这个名而已,他们借此离开本土,远走他乡,做临时土匪。如果运气好,发了横财,就异地置办家业;丢不下家里的人,还可以更换行头,高头大马的,回来时,充当一下临时马帮,一天抢他个几十百把里,你想想,谁认识他?当然,如果在本地,偶尔一回把,可能还行,次数多了,这那行?”

    这些不过是些穿插,更多话题是一些见闻和乐子,自然也少不了女人之类的调侃。

    没多久,翻到山梁,这里是分水岭。有几条山梁在此汇合,地势平缓,有一座凉亭,不甚宽敞,但位置极佳。

    站在凉亭之外,那一段一段穿梭在群峰峻岭的官道跃然眼前。目光到处,瓜坪镇清晰可见。这一切看着很近,其实弯弯曲曲的山路,隐没在崇山峻岭之中,一算上,到达镇上至少还有六里路。

    三人爬山,早就汗水浸透了衣衫,有此美妙的休憩之地,当然不能放过。

    一时之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任由清风吹拂,那凉爽劲,让人从心底泛起莫名的舒泰。

    凉亭周边多有高大树木,枝叶繁茂。下面,可能是因为光照少的原因,平整多是枯叶,显得很干净。包括凉亭在内,都置身于周边几棵大树的遮蔽之下。只要略微有风,枝繁叶茂摇曳之下便成为一扇巨大的蒲扇。置身其中,说不出的凉爽,仿若融入这山这景,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呼吸。

    江信北找个地方坐下,靠在柱子上,闭上双目。暗道,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之境吧。

    瓜坪镇就在眼前,镇上移动的物点,分不清是人还是什么。此时,街边的酒楼上,正有两人举杯对饮。粟泽贵好不容易能下山进馆子一趟,范勇自然准许他在中饭时间喝点小酒。

    前两天,范勇想派粟泽贵去打听西林壁的情况。幸好,大当家的对这个也感兴趣,自己算是误打误撞,对了大当家的心事,而得大当家的称赞。虽然大当家的心思和自己的初衷不一样,但谁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大当家的不一样呢?

    作为奖赏,范勇今天特意带上粟泽贵来到瓜坪镇,享受一下花花世界的快意。

    范勇在岩林本来就是专门打探消息的头目,只对粱靖负责,算是大当家粱靖的私兵。对于粟泽贵这样的机灵小子,早就有从文顺刚手下挖过来的心思,只要得到粱靖的首肯,文顺刚就算有天大的意见,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几杯下肚,粟泽贵问道:“今天我给你说的那事情,你说,大大当家相不相信?准备动手不?”

    范勇笑了笑,说道:“不该我们管的事情,最好别问,倒是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我手下做事?”

    以前范勇没单独跟粟永贵说道这事,一来没证实粟泽贵是否真的可用,二来也担心山上人多嘴杂,事情还没眉目,走漏风声,惹毛了文顺刚,就算有粱靖的支持,事情恐怕也是好事多磨。

    粟泽贵红着脸应道:“想呀,整个山上,就勇哥手下最是自由自在,孙子才不想。”

    范勇哈哈一笑,有些得意,接着板下面孔,说道:“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问的是愿意不愿意,明着说,想?哼,山上的谁不想?”

    粟泽贵红着脖子,不知道是酒气上涌还是被憋着的,不过很容易让人想起大便不畅。

    “这有区别吗?”

    范勇只是盯着他,有些戏辱的成分。

    粟泽贵见挨不过,只得说道“只要刚哥同意,我没说的,勇哥说什么是什么,刚哥……”

    范勇知道粟泽贵想说什么,摆手止住粟永贵,道:“又不是要你背叛刚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有你这句话就行,来,我们干一杯。”

    俩人说了些题外话,粟泽贵沉默下来,扭头看向窗外,对范勇道:“勇哥,好像外面有好戏看喽。”

    范勇顺着粟泽贵的眼光看去,只见不断有人跑向隔壁的街弄,多是年少者。也不放在心上,这年头,这种景象多半是有好事者街头打架,如果是其他的,想必躲都来不及,那会像这个时候,赶猪上架,凑上去挨刀呢。

    两人酒足饭饱,兴致泱然,走出旅店。

    三四分醉意,两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特别是粟泽贵,在山上呆的时间长,难得下山一次,要不是范勇不让喝了,恐怕还得灌两杯下肚。

    山上弟兄有两百来号人,仅仅平时开销的粮秣就不是个小数字,真正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并不多。当家的几个大哥可以有这个特权,但如果过于突出,就有亏欠手下喽啰,不利于兄弟齐心,所以一般只能是有重大收获,才会有如此的排场。

    范勇拍了拍粟泽贵的肩头,粟泽贵眯着眼睛朝范勇手指方向看去。却见二十来个混混,左手臂缠着白布条,右手举着砍刀或者木棍,向年纪差不多的*个年轻人逼近。

    两伙人咋一接触,那*人便左支右绌,分开逃散。略一停顿,随着缠着白布条的大个子手一指,立即分出抄,大个子带着剩下的几个追击。

    范青和粟泽贵见过血,杀过人,身上多少集聚一些唳气,对这样的全武行,非但没有任何不惹是非的自觉,反而饶有兴趣地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以范勇对瓜坪镇的熟悉,那*人能跑掉的恐怕不多,果然,没多久,有两人绕过街边的房屋,从屋角串出,朝他俩跑来,后面追着的三人,赫然有那为首的大个子。

    大个子其实并不高,只是体积大而已。不知道是武勇过人,还是什么的,竟然跑在最前面,与后面两人拉开不少距离。

    逃的两人,没几步又要闪进侧巷,大个子把手中的木棍掷出,生生击中后面一人的后心。棍头的冲撞之力让那人狂喷一口鲜血,往前急串几步,把前面的伙伴撞倒,自己才前扑倒地,双手搓在石板上,划出两条血痕。

第八章 静水无波,因风皱面() 
“泰合酒楼”,大堂很清静。

    临窗一桌坐着三女一男。年长的女子约莫四十来岁,男子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剩下俩女,模样差不多,十六七,十七八?都难说。衣着不算光艳,但初秋之际,衣着简单,更显玲珑身材。精致的面容就不必说,规模中正的双丘,就很容易让人去臆测被桌面遮掩的一手堪握的小蛮腰。

    江信北一行三人走进大堂,见此一幕,不敢让鼠目放肆,只好左顾右盼。

    三人如此作态,让那双靓女略显愁绪的俏脸瞬间成薄怒。

    那妇人拍拍女儿的手背,叹了口气,说道:“回房去吧。”

    养眼啊,想起前晚的旖旎,不见人家踪影了,江信北还愣愣看着那方向,有些失神。

    张才景捅了江信北一下,转过身来,只见两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联袂走进大厅,完全无视三个小伙子的存在,径直朝楼上走去。

    楼上客房里,拿着茶杯在手中玩转的房如松和一旁站立的龙景阳好长时间没说上一句话。

    房如松原来住在宁通县的瓦当镇,是赤区的边沿。前一阵,红军大举集结把*整得够呛,地盘扩展到二十多个县,部属也从一万多人发展到四万多人,红区空前红火。但,依照以往的惯例,房如松认为,*绝不会善罢甘休,红军也一定会撤离。果不其然,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大军围剿,没到一个月的时间,红军已经光景不再,处境相当艰难。

    这就好比国字号和共字号两大公司因为生意不和,利益博弈,本来咱就是小老百姓,最多是个顾客,谁的货好买谁的货,谁胜谁败,本就不是小顾客可以关心的。可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成为池子里的鱼儿,顾名思义的事情。不选边,不论那方得势,家里都该遭受训问审查。如果是一锤子的买卖,忍忍也就算了。可长期拉锯下去,就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经历了那么多在两强夹缝里生存,房如松也算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并没有像其他人,事到临头才仓促逃离国共战场,那样的出逃的确是灾难。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本来房如松还有些得意,自己分批次地盘空家业,金蚕脱壳很快就完美结束,谁知道却被阻在瓜坪镇上?

    谣言惑众这话真的说得太对了,最先说这话不知道是哪个神棍。就是因为传言土匪闹得欢,自己在这镇子上住了好几天,要不然,此时应该和其他家人汇合了。此去县城有一百多里路,青壮一天时间,当然不是大问题,托儿带小的,起码得两天的时间,这样的话,变数太多。因为传闻,镇上滞留了越来越多的逃难者,其中不乏有家产的富户,真要如此下去,的确目标就太显眼了。别说有土匪出没,就算没有,现在这么多肥羊,恐怕还没引来土匪的目光,市镇上的豪族偏门就已经盯上眼了。

    “去看看,来了没有。”

    房如松忽地站起来,面无表情,言语无波。

    事关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再小心一些。即便请了几个本地熟悉道上的人,目标太大,变数太多,等的越久,要考虑的问题越多。

    龙景阳转身开门,几乎和直冲而进的男孩撞了个满怀,侧过身,手脚敏捷地将人扶住。

    听了男孩叽叽咋咋一阵数落,房如松脸上反而堆起了笑容,对龙景阳摆摆手。

    龙景阳让过穿长衫的两人,看到苏文斌三人坐在临窗一桌,似乎眼光一直盯着楼梯这一方。

    龙景阳受过房家大恩,自己又没个好去处,便投身房家做了家院。平时房如松交办些外办,龙景阳尽心尽力,总能给房如松满意的惊喜。知恩图报,又有本事,自然最得房如松的信任,成为家院头目顺理成章,在王朝时代,就相当于勋贵们家臣家将之类的,地位不低。

    这次龙景阳替房如松打前站,听县城被陈大奎闹过一场,就多了份加小心谨慎。此去县城有一百多里路,有几个本地人帮忙算是给老爷家多上一把保险。

    男人交友其实和男女交往境界相差不多,加上经验和眼力的因素,对上眼了就拢在一起呗。有时候,信任这东西,真的很简单。龙景阳和苏文炳一个找人一个找事,一个郎情,一个妾意,对上眼了,还不一个劲地往被窝里滚?

    出门在外惯了,龙景阳笼络人还是很有一套,和苏文炳打过招呼,不一会儿,四人就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有什么为难的大事。

    瓜坪镇虽大,但河道并不宽敞,对岸的高呼大叫,时不时地可以传进大堂,透过窗户,还能隐约看到人们跑进跑出。苏文炳猜想,街上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龙景阳道:“我们这次到县城,路上可能不平静,我虽然不以为然,但既然主家担心,我想小心不为过,兄弟们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这点还请放心,相信,这点,你们比我更有底。”

    做暗镖,这是苏文炳来的路上就跟江信北和张才景说好了的,但具体怎么安排还得听主家的。三人并不担心安全问题,熟门熟路的,报酬不低,凡是有点门路的人并不拒绝这个差事。以前有些外地商贩也多是找几个有些牛气的本地人同行,期在熟悉路途村寨,别在细节上节外生枝,就算有土匪出没,本地人总是熟悉情形些,能规避自然很好,就算避无可避,总是可以事先做好防备,真正遭遇土匪之类的,还有可能利用本地人从中斡旋。

    龙景阳的话,苏文炳并不放在心上,说道:“阳哥放心好了,我们知道的,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就是。”

    江信北三人在房如松看来,虽然重要,但还当不了他亲自安排招待,打发一伙计前来叫龙景阳前去商量上路安排,龙景阳歉意地朝三人笑了笑,转身而去。

    来人叫房运多,是房家管家的小子,依照房如松的吩咐,点上酒菜,正欲离去,江信北道:“不知道你们房家在县里有落脚点了没有,如果没有,还不如就在瓜坪镇落脚,如果有,我看不如派人先到县里与家里人约定时间,让他们到半路接应,更加稳妥。”

    房运多不免多看江信北几眼,不过也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说:“我会把你的想法跟家主说的,你们慢用。”

    三人用过中饭,日头偏西颇多,却正是天气最燥热的时段,不知道是房家疏忽,还是房运多遗漏,竟然没有安排他们休息的处所。

    张才景说道:“我们到桥下去坐坐,那里不但有桥身遮阴,而且河风里夹杂着河水清凉,很爽的。”

第九章 节外生枝() 
陆盛标和谭建强简直是倒了血霉,被石峰和金长兴几个狠狠地揍了一顿,石峰还把陆盛标身上的十来个大洋尽数搜走,那可是他几乎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没了,除了心疼,就是心里不平至甚。

    两人到郎中处,郎中一方面是可怜陆盛标的伤势,一方面也是怕惹祸上身,不敢提及资费,对陆盛标手掌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其他伙伴不知道跑那里去了,陆盛标和谭建强四处寻邀朋友,试图在石峰和金长兴身上找回场子,拿回属于自己的大洋。若然不成,陆盛标便想着回村搬兵。

    可是如何找理由却是个伤脑筋的问题,村里即使愿意帮忙,也得有个正当理由。

    当陆盛标问及谭建强时,谭建强有些躲闪,今天莫名其妙挨打,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好的感觉,石峰和金长兴他都认识,仔细算起来,还有些交情。但是今天他们却没有留任何情面,往死里下手,莫非那件事情才是根由?既然石峰和金长兴知道了缘由,用不了多久,陆盛标也应该会猜得到,如果拿其他的理由糊弄陆盛标,只怕到时会弄出更大的冲突,理论起来,自己就只能背黑锅了。

    “回村叫人的事还是算了,如果能找到朋友帮忙最好,如果找不到,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一时。不知道他们几个跑哪去了。”

    正当陆盛标没了注意时,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张望,见到张才景三人向自己走来。好像没娘的孩子,忽然从天上掉下一个娘亲,陆盛标恨不得立即奔向斯人的怀抱,倾述满怀的思念。可惜因失血过多,提不上劲,心疼大洋的心思和找人不着人的绝望不由得一下子化作的委屈的目光,一激动,竟然眼睛湿润,泛起泪花。

    张才景和陆盛标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见陆盛标脸色泛白,手上也有伤,那样子凄凄惨惨的,一副可怜相,忙问起情由。

    陆盛标对被打没有过多的描述,对自己工钱被抢耿耿于怀,说道此时,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金长兴大伙都认识,至于那个大个子,除了谭建强外,苏文炳也认识,听陆盛标的叙述,苏文炳问谭建强知道是石峰,说道:

    “金长兴虽然是街头混混,但还是很讲义气的,莫不是你们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石峰是县城的人,不可能和你们有仇吧?”

    听着陆盛标和谭坚强七零八落的言语,张才景泛起怒气,被打或者打人那可能有些纠纷,真的理论不清楚,只能找机会还报。但被抢劫钱财,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太掉价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为弟兄出头天经地义,再怎么说,被这么不明不白抢钱,怎么都得去讨个说法,你说是不是?”

    苏文炳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总要弄清楚一些状况,能打赢自然是好,但打架肯定解决不了问题,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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