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只能以后慢慢图谋。
以前,陈大奎做主溶洞滩的时候,忙于内部整顿,对西林壁仅限于了解,并不熟悉,但知道西林壁自卫队主要针对土匪,他们和官方也不对付。有这两点,大事可为,不想刚一接触就却受阻在此。
本来红军游击队就是靠庄户对他们的认同态度获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这些庄户很有山林捉迷藏的经验,初次接触,不小心,有两人被对方擒住。陈大奎投鼠忌器,更不敢对庄户用强。
但是,陈大奎带来了二十多人抢,都是常年串山林的汉子,于猎户没差什么,加上军人的特殊之处,一干庄户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几个战术分割,也逮住几个庄户。
一方人多势重持枪相逼,一方地形熟悉,有狩猎陷阱为凭,形成对峙。好在陈大奎没有进一步的紧逼,而是喊话,说出自己的来意。
明显劣势之下,负责防卫的猎户石泽跃和陈大奎谈判,结果是陈大奎接受石泽跃派人回村征求长老的意见,石泽跃放回被擒的俩人。
陈大奎把队伍撤回,放出俩警戒哨位,和对面的农户交谈起来。说的都是穷人的家事,说的话还真对庄户的想法,甚至以前自己没有想过的不平,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有道理。不觉间,西林壁的农户对这些土匪不像土匪,农户不像农户的这伙生不出敌意。
都是庄户人家,或多或少地对地主老财的租子太重有想法,青黄不接时节,跟世家大户借贷,对高利贷债务心存不满。只是自己理不清其中的道道,在这个时候,庄户们不愿意和他们作对,能和平解决眼前的事情,当然是好事,反正村里的大户,秋收过后也是要卖粮食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江信北赶到时,正见几个姑娘媳妇围在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妹子边上,很崇拜地听她说话。
马蹄声吸引众人的目光,江信北翻身下马,此时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冲谷和另一山梁也传来马蹄声。
随着陈大奎手势一挥一指,两队十多人的队伍迅速抢占两侧的高地,隐入密林。
骑兵在地势开阔处,战斗力不是步兵能抗衡的,但在山林地带无疑就成了活靶子。
江信北这点见识还有,顾不了这么多,欺身朝陈大奎扑去。
江信北偷袭并没有占到便宜,陈大奎心里诧异,一个黄毛小子,力量不弱,不用心,恐怕奈何不了这小子,看来西林壁的传说不是故弄玄虚,盛名之下,的确无虚。
江信北怒目而视:“你是要干什么,那是我们的人。你这样做,不讲信用。”
陈大奎一方面诧异江信北的反应,一方面对江信北挺身而出的果敢竟然生出喜欢之心,笑笑地问道:“我怎么就不讲信用?”
江信北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石建的话从后面飘来:“信北,我们猎户的特色是什么?不见兔子不拉弦,不见猎物不开枪,没那么容易上当的。”
说话间,马蹄声隐去,却不见多余的人出现,陈大奎测测距离,那些人大约是对所立之处实施包抄。
看到江敬林出现,那腰挎自来得盒子炮的漂亮女子眼神一亮,起身走到陈大奎边上,附耳低语几声,陈大奎便朝江敬林走去。
庄户和拿枪的这伙人没有敌对的迹象,江敬林放下心来。如果有什么损伤,解决起来就很麻烦。
陈大奎听了江敬林说的两点,很高兴地很爽快地答应,今天的目的是筹粮,没必要进村,今天的开局,收获已经很好。
打好的十多挑谷子尽数卖给陈大奎,虽然水分重,但有总胜过没有,弄回营寨,晒晒干燥损失不算大。
庄户和自卫队有序离去,江敬林留下,江信北自然要陪父亲,石建是江敬林的半个徒弟,也没有理由不留下。
江敬林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对陈大奎抱抱手,率石建和江信北转身离去。
看着江敬林三人消失的背影,那女子说道:“如果能在这个村子打开局面,对我们的发展帮助太大了。”
陈大奎道:“那人,你确定认识?”
女子说道:“应该不会错,都快十年了,那时候,我不过十来岁,我不能确定他和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许还是亲戚也说不定。”
回到村里,已经是太阳落山,要不了多久夜幕就降临,江敬林心事重重。
十年的时间,女孩子的变化很大,但那妹子太像了。老友说他大女儿失踪快三年了,曾经托自己帮忙找找,但一直没消息,这个妹子是不是她就太难说了。这妹子现在的身份是土匪,还是什么?土匪好像不是这个风格,是赤匪,可村子周围历来没有这方面的传说。如果真是姚梦欣,又该怎样跟老友说?
第五十章 周掌柜()
出现今天的事情,整个西林壁都沸腾起来,跑各寨长老家的络绎不绝。
西林壁分为鸭嘴弯,大田郡,梅甘岭和大团四个寨子,各寨子的田亩相对集中,平时的防卫,每家最少出一人,各寨子依据本寨的情形调配。秋收护粮,防患土匪,是一年中第一重大事情,仍然按照往年的安排,单靠本寨子的力量,漏洞百出,很不符适宜。
没到吃晚饭,江敬林便被石永刚叫去他家。
江信北很抑郁,估计今年的自卫队集中起来比往年要早,自家大哥不在家,参加自卫队不是二哥就是自己,不论是谁,另一个必然要挑起家里打谷子的大事。具体怎么安排,就等江敬林回来,看长老们商量怎么办。
但无论长老们商量怎么样,江信北认为,自己的事情恐怕要到秋收结束后,才有重新启动的可能。
村里的大事,缺席不得,这是各家各户生存的根本,但江信北不甘心,晚饭吃得心不在焉。
“信楠,想不想去当学徒?”
江信北想起前段时间,父亲有送弟弟到城里做学徒的意向,如果能把弟弟的这事利用一下,或许等父亲回来后,能够争取一两天的时间,到县里跑一趟。
江信楠正高兴地想着,明天和几个朋友到哪条冲去挖泥鳅,捉蛤蟆,没有反应过来。
江信北拿起筷子就朝江信楠头上敲去,被杨卯几挡下,骂道:“你癫了?弟弟犯着你了?动不动就拿弟弟出气,有你这么做哥哥的?你……”
石莺怀里的江玉致好像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喊道:“奶奶,奶奶”
杨卯几只得住嘴,伸手从石莺手里接过小孙女。
江信楠:“三哥,到哪里学徒,学什么?”
听母亲说是让自己去学徒,江信楠倒是没感到委屈,反正三哥历来如此。
江信北显然坏了心情,没有回答江信楠,说道:“算了,还不知道人家答应不答应。等爹回来再说吧。”
江敬林不在家,商量什么都是废话,兄弟仨端着小凳子坐到瓜棚下歇凉,留下石莺和杨卯几收拾。
石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对杨卯几说道:“娘,我看信忠肯定有心事,难说心里有人。”
杨卯几白了石莺一眼,“他会心里有人?放屁都不响的老实人。”想了想今晚江信忠的表现,接着又道:“嗯,可能也是。”
石莺也就提一嘴,嚼舌头根多了不是好事,婆婆骂起人来可不管是谁。
江敬林回来有些晚,江信忠和江信楠都睡觉去了,只有江信北在瓜棚下,头靠在柴堆上,仰头看着将圆未圆的月儿,皎洁月光深处隐隐约约地,偶尔闪现一两点星光。
“村里要从后生仔中抽人组织一支护粮队,你那些事情,明天做个安排,后天没空了。”
江敬林丢下这句话,不声不响地进屋,倒床便睡。
杨卯几见丈夫回来,把收尾事情丢给石莺,心里憋着的话,必须跟丈夫说说。
等杨卯几把自己捡收清楚,江敬林已经睡着了,杨卯几推了几下都没反应,掐着江敬林的肩头肉,狠命的旋转。
江敬林吃痛,醒转。
杨卯几把江信忠晚上的表现琢磨着说给丈夫听,又说了石莺的猜测,江敬林仅仅是哼哼哈哈地回应,杨卯几恨极,又狠命掐了江敬林几把,弄得江敬林睡意全无,一把将杨卯几抱着压在身下,恨声道:“过几天,逼他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你烦不烦?”
杨卯几推不开丈夫,却明显感觉到丈夫的身体变化,做做样子,自己的呼吸反倒急促起来。
有江敬林一句话,江信北无奈的同时有觉得庆幸,有一天的时间总比没有的好,村里的事情缺席不得,适应大环境,遵守大规矩是必须的。
前天南河城北布染坊发生火灾,死了五个人,同时还伴有枪声,闹得这几天南河县城鸡犬不宁,保安大队陆陆续续逮捕了一百多人。
“八珍荟萃”有周凡跑进跑出,偶尔会有几个酒店掌柜和菜摊登门,没什么异像。
早上,周凡带着伙计早早地门营业,趁着还没人上门,周凡带着女儿去吃早点。
下单,理货,送货,有个伙计看着就成,这次跑趟长沙,顺便结了几笔帐,带回订单。八月十五就要到了,轻松这几天,又有得忙的,周凡觉得给伙计们轻松几天,挺好的。
“呵呵,周掌柜,有新鲜货来没有,我正想抽空到你家店铺去一趟呢?”
“货倒是有,才几天功夫,上次给你送的货,就卖完了?莫不是你藏私,另有目的?”看到周凡抱着小女周开妍走近,菜摊摊主笑呵呵地招呼道,周凡不惮用灰暗的心思跟摊主开玩笑。
“呵呵,我还真想这样干,自从我从你那里进山货,光顾我菜摊的人都多了,买不买倒是没关系,看到山货,总会有人问价,连带给我带来不少人缘。买菜,在那个菜摊都是买,在我这问价,自然在我这买菜的机会就多。所以,一些稀少山货,总得放些做式样,图的就是招人眼球。”
周凡听了,没想到山货贩卖还有这个功能,脑子一转,说道:“这个真是个好主意,要多少,你说吧。”
摊主道:“如果我要多些,你还能不能再给降些价钱?”
周凡笑骂道:“你就不怕撑死?我给你的价,你去打听一下,全城有比我更低的吗?我也是给人做事,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
摊主笑道:“不用打听,我知道,我这不是跟你打商量么。”
周凡:“商量的事情,门都没有,不过,你想多要点,我看我可以考虑。”
两人开玩笑似的讨价还价,对之前的协定没有丝毫的改变,两人也没强求,只当说说笑话而已,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反正一个需,一个求,都是买卖。
“何家小吃”店主是个体型显胖,和周凡年相仿的汉子,满面笑容地上前打招呼。
“周掌柜来吃饭,稀客呀,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怕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什么掌柜,连你也敢笑话我。是不是想退货,好啊。”
“蚊子再小,浑身也是肉,不叫掌柜叫什么。”
周凡和店主的对答,显见两人极为熟悉。
这位胖汉是店主,是周凡的哥们。
“八珍荟萃”的货物走中高端路线,把收购来的山货挑选品类珍贵,卖相好的进行包装销往向其他城市,这样不但利润高些,而且销路更有保证。剩下的落脚货其营养价值和口味没有改变,丢掉可惜了。周凡把这些挑选剩下的重新包装,尝试送货上门的销售模式。胖何就是周凡强行拉到“八珍荟萃”订购的实验对象,反正朋友就是拿来试验的。
何店主亲自端上汤水,站到一边,笑笑地看着周凡,问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他知道“八珍荟萃”的上等货物,都是销往外地,而且销路很好,变成有市无货的状态。剩下的落脚货,周凡开始的时候,还死乞白赖地赖上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要一些。虽然挑选过一道,只要做菜时候,手工上下些工夫,和卖相好根本就没有差别。周凡起初的心思,他很明白,左右只当帮朋友一把,现在反倒觉得占了一点小小的便宜。
从何记小吃出来,周凡带着女儿优哉游哉地回到“八珍荟萃”。
“周掌柜的,东家让你去一趟。”
周凡看了伙计边上那人一眼,道:“潘叔,什么事情?能先告诉我吗?”
潘晓晨道:“那到没什么,好像有个乡下小子来找东家,东家便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第五十一章 江周论道()
江信北见周开妍一个人在小凳上坐着,上前抱住,亲了一口,说,“叫叔叔。”
周开妍看样子很很老实,却和江月华有得一比,稚气地哼了一声,说:“不叫。”
江信北很无语,跟周开妍不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像她这样的小女孩,过了生人的阶段,进入最会讨人喜爱的年龄。
周开妍就是不肯叫江信北一声叔叔,江信北觉得有趣,问道:“那你爹呢?”
小姑娘嘟嘟嘴,说:“不告诉你。”
江信北弄不清楚这是不是小孩子的天性,每次只要自己和这样的让小家伙交谈,小家伙几乎都一律不配合。
这时,周凡跟着赵元茂走出来。周凡要女儿叫江信北叔叔,周开妍紧闭嘴巴不开口,被周凡逼急了,眼泪吧嗒吧嗒就要往下掉,瘪着嘴,带着哭腔,说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年小的,该叫哥哥吗?”
昨天,赵元茂就向周凡交待了江信北的事情,周凡心思玲珑,意识到赵元茂对江信北的看重,今天又一再强调,周凡心里迫切想和江信北把关系理顺,从生意上说是师,在生活交往中就得把江信北当朋友兄弟来看待。江信北和周凡的心事几乎一样,只有处理好和周凡的关系,以后才能有良好发展,现在有周开妍这个喜气的桥梁,江信北自然把她和侄女江月华同等对待。
赵元茂看着这两大一小,如此纠结,倒也是一种乐趣。
江信北见周开妍可怜样,说,“妹妹别哭了,别哭了,就叫哥哥,可是,我叫你爹哥哥,你叫我哥哥,那么你该叫你爹什么?”
周开妍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眼巴巴地望向周凡。
对人的称呼当然不能以年纪论,而是以班辈论。周凡的兄弟不论年龄大小都是长辈,小大之分,才有叔伯之别。至于其他偶遇之人的称呼,以年纪论,多半是出于礼貌,博取好感。年纪就不是可靠的因素,常常因为,语境的不同,同一年龄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称呼,这就是家人和外人的区别。
周凡总算给周开妍讲明白家人和外人的不同,周开妍一下子高兴起来,时不时地叫江信北一声“叔叔”,想必小家伙认定江信北是她家的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
周凡听着,多了一份舔犊之情,女儿见她母亲的机会都不多,见其他家人的机会就别说了。小小年纪对家人的概念可能不完整,但对父母是自己最亲近最可靠的人,无疑是感受最深的年龄。从她对江信北改口后,叫的亲甜,叫的高兴,可见她对亲情天伦的渴望。
感同身受的也有江信北,周凡耐心跟周开妍讲解什么是亲人,心里某处被柔柔地摁了一下,以前很朴质地认为,父母兄弟就是亲人,其实是狭隘了些。
赵元茂走后,屋内只剩下周开研清脆的童音,来回勤快的跑动声,周凡和江信北只顾着欣赏周开研欣悦的声影,最多偶尔一两句话。
天真无畏才敢讲真话,似乎没有童真无邪才感人,来得更贴切。
江信北的心思云游宇外,仿若浩浩蓝天盘旋的雄鹰,寻觅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