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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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尘-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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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春琳,那你想了解那方面呢?我要说顺口开河下去,恐怕这一天都得听我一个人说了。”

    “那,你就说说,你有本事,又有学问,人又漂亮,怎么会和我们一起钻山沟沟呢?”

    姚梦欣笑道:“你还漏了一个疑问,我帮你补上吧,有本事,又有学问,人又漂亮,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念着,何苦跟我们一起钻山沟沟呢?是吧,春琳,我没说错吧?”

    这句话基本就是石垒梦的原话,五个女子在起床的时候就是议论这么几句,姚梦欣说他全听到了还真的没说错,五个女子闹了个红脸,不过,姚梦欣能当众说出来。也表明姚梦欣不在意大家再后面议论她。

    几个女子的兴趣被姚梦欣调动起来,边上的男子也不由目光瞟向姚梦欣。

    “对呀,党代表。你倒是说说。”

    “党代表,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党代表。你打架的工夫比我们男人还厉害,你是怎么炼成?你师父很厉害吧?”

    “……”

    “……”

    话题挑开,问话随之而来,七嘴八舌,姚梦欣也没记着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陈大奎,说道:“为什么愿意跟着你们钻山沟沟?我想,这句话应该倒过来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愿意跟着我和陈队长冒着什么危险钻山沟沟才对。”

    石垒梦道:“党代表耍赖,你还没回答我们呢,你先说,大伙说是不是?”

    有人开头,剩下几个女子跟着起哄,男子倒是消声下去。有时候,女人癫起来,简直就无可理喻。

    姚梦欣笑盈盈地,就是不接话,说道:“垒梦。那你先说说你,你说了,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石垒梦不由神情一暗,咬咬牙道:“我家要我和我舅舅换亲,那,就是我嫁给我表哥,我表妹嫁给我哥哥。我表哥病怏怏的,根本圆不了房。没想到舅舅他,他竟然想向别人接种,让别人在我新婚之夜爬上我的床,我一气之下把那人踹下楼。结果惊动表哥,表哥病情加重。不久就过世了。结果,舅舅还是没放弃原来的想法。我没法子在家里再待下去,只好离家出走,后来就碰到耿大哥他们,算投奔游击队了。”

    石垒梦挑开自己的情史,引发其他几个女子的伤心事,情绪上来,也多多少少说到自己的无奈和不幸。其中两个一直跟着耿秋生的游击队,原因是自己有男人跟红军走了,还乡团报复,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俩人在村里呆不下去,只有跟着游击队。

    刘春琳却是因为要嫁给地主呆傻儿子做儿媳妇,这倒还摆了,那老家伙竟然自己爬上刘春琳的床。刘春琳一气之下杀掉那地主,自己跑上山。被那家地主家丁和聘请的一个班的保安团追捕。刘春琳在逃亡中恰好遇到带着游击队四处寻找理想的落脚之地的姚梦欣和陈大奎,把她给救下。

    另一个女子不愿意多说,想必也有一肚子苦水,姚梦欣也没强求。

    相对于女子,男子沉默,没人愿意把自己的肚皮掀开,给别人看笑话,除非特殊场合,但各种脸上的神情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孤苦。

    陈大奎本想说说自己的**理念,理想什么的,但在这种情形下,说什么理想,信念都显得苍白无力,干脆闭口不言。

    姚梦欣对几个女子的类似遭遇司空见惯,情绪仍然有些波动。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姚梦欣接触过城里的一些龌蹉事情恐怕比乡村还要过分,在江北苏区的时候,姚梦欣也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人和事例,有些可以说是陋习造成的,但更多的是社会和人为因素造成的不公平。

    调整一下情绪,姚梦欣道:“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男同志就没几句要说的?”

    黄海阁闷声闷气地道:“党代表,要说呢,没人没有一肚子苦水,但说出来有用吗,能改变什么?”

    陈大奎瞪了黄海阁一眼,道:“海阁,你也是一个老游击队员了,怎么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说出来,怎么会没有用?至少,我们会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舍生忘死跟**打游击吧?至少我们会明白我们至少能帮助一些和我们有同样遭遇的兄弟姐妹吧?”

    黄海阁脖子一粗,说道:“陈大哥,你不用多说,这世道我们没法混了,那就只能抱团取暖。你说的**那一套,我也认同,既然跟着你,也算是**的人了,大不了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可问题是,我们能改变这个世界吗?我们在自己家里倒自己的一肚子苦水,没来由消磨自己的志气。”

    “海阁,我问你一句,希望你别多想。”

    黄海阁不明其意,不过出于对姚梦欣的敬服,点点头。说道:“党代表,你说吧,我还没这么没度量。”

    “嗯。那就好。你说,你是**的人。你知道**员和**的人的区别吗?”

    黄海阁挠挠头,目光转向陈大奎。陈大奎不知姚梦欣问话所指,没有理睬黄海阁。

    黄海阁只好据实作答,说道:“**的人当然是**员,**员当然是**的人。作为党的人,行动听党的指挥,就算搭上性命,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姚梦欣双手相击。道:“答得好,这样看来,你确实是**的人,你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众人都是点点头,甚或有几个出声答道:“是。”

    姚梦欣道:“那么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过在党旗宣誓吗?有的请举举手。”稀稀拉拉地有两三人犹犹豫豫地举起手,黄海阁觉得不举手,似乎对不起刚才那番言语。

    扫视一圈,姚梦欣接着道:“好,那么我再问大家。**在哪里?听**指挥,为**效命,是对我?对陈队长?还是对刚才举手的几个?”

    没想到姚梦欣会有如此一问。包括陈大奎都有些迷茫,场面一时静悄悄的。

    说姚梦欣是**,当然没错,党代表不是**谁是?但陈大奎也是呀,黄海阁也认为自己是,

    但反过来说**是姚梦欣,是陈大奎,是黄海阁就大有商榷的地方。

    “攘外必先安内”,在特定场合下。的确是至理名言。姚梦欣似乎找到了工作突破口,但没有丝毫的欣喜。

    “如果我。或者在场举手的同志都牺牲了,那我们的党在哪里?我们听谁的?”

    姚梦欣接着一问。自己也借着问题快速整理思路。

    姚梦欣不怀疑现有游击队员的忠诚,更不怀疑这些游击队员的牺牲精神,但思想统一,认识提高却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对党的理念的理解更是大问题。

    黄海阁道:“党代表,你也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吧。”

    “……我把我的经历告诉大家,一来是解答刚才大家对我的疑问,二来也是告诉大家,其实**的人和**员是有区别的,**的人是指认同**的理念,靠近**,积极加入**的人,从这点上来说,我们大家都是**的人。**员却必须是具有坚定的**信念,并不惜牺牲性命,并站立在**组织内的人。**由人组成,但不是一个人。就比如,我现在是党代表,但我牺牲了,哪怕在坐的举过手的都牺牲了,**仍然还在我们中间,为什么?唯一的原因是我们的信念还在,不会因为一个或几个党员代表的牺牲而迷失自己的方向,也就是说,**是一种信念,是一种精神,是一种追求。从这点上来说,我们距离**员的标准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姚梦欣有意停顿下来,让大家消化一下刚才说的话。

    大伙听得似懂非懂,**的人和**员的区别倒是好理解,宣誓与不宣誓的区别,但什么信念呀追求呀和今天说的话题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知道姚梦欣还有话要说,大家都各自想着自己的理解,没有出言询问。

    果然,姚梦欣接着道:“刚才海阁说,在自家里倒苦水没有用,我觉得,不是没有用,只是这是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是我的工作失误。

    大家想一想,我们经历的这一些,我们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的亲人身上吗?我们愿意这些事情发生在与我们有类似家庭背景的人的身上吗?”

    “当然不愿意。”

    石垒梦和刘春琳不约而同地答应,声音高亢而尖丽。其他人等似乎受到感染,参差不齐而低沉地应和几声。

    姚梦欣转头向俩人笑笑,说道:“当然不愿意,不愿意怎么办?那就要打破这种不公平,建立一个公平的社会,打破旧的陋习,建立新的文明。

    说国家,或许离我们太远而显得空洞。但过去和现在,我们看得见,摸得着。起码,我们得为我们的过去讨要一个说法,为我们,以及和我们一样的人们讨要一个公平。

    这就是我们的信念,也是**的信念和追求。在这个意义上说,在家里倒到苦水,不是没有用,不是消磨我们的志气。恰恰相反,我认为,这能激发我们同仇敌忾的勇气和决心。如果我们能把我们的这种信念推及其他人,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星星之火(续)() 
接下来,姚梦欣几乎解答了石垒梦几个女子的所有疑问,说的很有煽动性。众人至少听懂了兄弟姐妹不单单是血脉之亲,更泛指处于同一阶层,具有相似境遇的民众,只有将自己的冤屈和仇恨融入这些人的憋屈当中,才会获得这些人的支持,自家的愿望才有可能实现。

    但男人的尊严,不会让黄海阁等一干男人在几个女人面前说自家的那点事情。

    不过姚梦欣很满意今天的效果,陈大奎除了满意,还产生了对姚梦欣的一些说不清的感情。在游击队里,军事行动上,姚梦欣基本不插手,游击队取得的现有成就几乎和军事行动关系都不大,但离开了游击队的军事行动又显然不成。在陈大奎看来,这就是姚梦欣的水平和能力,是润物细无声,当春乃发生的本事。

    座谈会散后,黄海阁仍然带着自己的队伍去开山拓荒,石垒梦几个被姚梦欣派往另外两个分队,通知分队长前来队部开会。

    陈大奎和姚梦欣一致认为,党委成立刻不容缓,抓住了思想,也就抓住了人,这对下一步建立稳固的游击区至关重要。

    杨宗德二分队连同杨宗德在内共计九人,石垒梦和刘春琳俩通知到的时候,已经是旁晚。

    问及这次通知发送的前因后果,石垒梦说不清楚,刘春琳接过石垒梦的话头,把今天上午在队部进行座谈会说了一遍,并加上自己的揣测。

    杨宗德是老游击队员,也是老**员。从刘春琳的叙述和猜测中,杨宗德佩服姚梦欣的同时,很敏感地认识到这招的用处,其实这招不仅仅可以用在游击队内部。也可以用在深入与村民的具体交往当中。如果取得成效,那将会让二分队的群众工作取得长足的进步,在附近村寨中的群众基础得到空前的拓展。在以后可能到来的艰苦日子。这将会给游击队提供莫大的支持,即便遭遇极端的困难。也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三分队有十二人,队长吴振,一直跟着陈大奎,从南昌起义到溶洞滩,再到三岔坪。从南昌溃逃出来,跟着陈大奎的十多个兄弟,如今只剩下四个,五年多的时间。一事无成,吴振真的很想到苏区,哪怕战死沙场都比在游击队里混的半死不活强一万倍。

    接到龚月俩人带来的口信,吴振初略了解一下三岔坪的近况,对这次回三岔坪议事有一份热望。无论如何,得争取扩充一下游击队,像苏区红军那样轰轰烈烈地来一场。随即想起,这段时间,陈大奎对姚梦欣似乎言听计从,吴振又有些无语。按姚梦欣的办法。游击队确实日子好过多了,吴振就是感觉到有力无处使,心里憋屈。

    第二天早上。杨宗德安排自己的副手把人员集中起来,学学党代表的做法,以增强队伍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安排好一切,杨宗德石垒梦和刘春琳上路,赶往三岔坪,吴振比杨宗德所在位置远反而先到三岔坪。

    “宗德,你倒是尊神难请呵。”

    吴振正和姚梦欣陈大奎说话,见杨宗德走进,情不自禁地想挤兑一下。

    “呵呵。吴振,你当是赶考中举?还是想中状元呀?坐着不动。跑起来倒快。”

    姚梦欣和陈大奎饶有兴趣地看着俩人斗嘴,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弄得吴振和杨宗德想停下也不行。

    杨宗德:“你俩是怎么做领导的?八成你们是想我和吴振掐一架?不过,你俩倒还真像夫唱妇随,配合默契。”

    吴振:“是啊,如果是真的,我可要讨杯喜酒喝喝,可不许耍赖。”

    几句对白下来,杨宗德似有所悟,对姚梦欣和陈大奎展开反击,吴振打狗随棍上。

    陈大奎取笑人不成,反把自己弄得很尴尬,姚梦欣倒是没在意,说道:“如果我有嫁人的那一天,一定请你俩当座上宾,陈队长,我可不敢保证哦。”

    陈大奎略略感到失望,不过现在的日子,今天不知明天事,稍稍马上就释怀,笑道:“好了,请你俩回来,不是听你俩耍疯放肆的。”

    说到正事,杨宗德和吴振收起一副无赖的嘴脸,坐下,安静。

    陈大奎围绕着苏区失败,三岔坪与上级组织完全失去联系两个方面提出三岔坪可能面临的局面,提出今后武装割据要做好长期心理准备的问题。

    接着姚梦欣提出关于在三岔坪游击区成立党委,和开展群众工作,夯实游击队生存基础两个问题。

    昨天起,姚梦欣和陈大奎几乎做了两天的准备,虽然两人拍板就行了,但程序上好像说不通,当然俩人也期待杨宗德和吴振能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和意见,毕竟老古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良久,杨宗德道:“这个会议是不是跟全体党员说一说?其实我们的党员也不多,我们在坐的四个,另外只有五个。”

    陈大奎解释道:“这个问题,我和党代表商量过。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以党员的名义开这个会,可能会人为地拉开党员和一般战士的距离,关键时刻,造成不必要风险不发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也没通知海阁。”

    杨宗德道:“海阁早应该入党了。”

    陈大奎道:“这就是我们这两年来到处流窜的后果,一直没怎么重视组织工作,所以才有打算再今后把组织工作抓起来,避免再出现类似情况。”

    吴振道:“成立党委,我倒是没意见,不过这党委的名称也太吓唬人了,好像一方诸侯似的,我看,这名称还是叫支部比较好,各分队设党小组就成。”

    姚梦欣道:“嗯,你这个建议很好,不过,支部同时负责游击队全面工作,那队部至少应该有三个人负责工作。否则仍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实际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你们看。支部增加谁比较合适?”

    吴振道:“如果从其他党员里提起来,于理不合。不能不引起战士们的猜测,我嘛,想的是能扩充分队,还是呆在分队比较顺手。那还是宗德吧。”

    杨宗德摆摆手,说道:“我,就算了。我现在手上的事情刚刚进入角色,换一个人,工作不熟悉。只怕得重新来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耿秋生。原本三岔坪一带就是他带着十多人在这里坚持,要不,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在此地立稳脚跟。现在把他派往其他地方,倒好像我们没有容人之量,让原来的游击队员怎么想?我看倒不如把耿秋生调回来,放到队部,加强支部的领导,一举多得。”

    成立党支部,把落下的组织工作抓起来。众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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