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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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迷雾-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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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能了解的世界,并把这种愚蠢当做一种智慧。想到这,我稍稍放了心,至少我还能看到黑暗。我全身绵软无力,背靠着一堵凹凸不平的墙,用点力靠上去时像在给我的背按摩。我可无心享受。地上好像垫着稻草,已经发潮了。我对自己的处境很悲观,也不能相信大李为了帮我而把我安置某个神秘的地方——让我自己逃走岂不是更好?正相反,也许此刻他们正在到处搜寻我。我不怪他。我试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腿酸疼。我小心地举起双手,防止脑袋撞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脚下的稻草窸窣作响。

  “你醒了啊?”

  “谁?”

  我吓了一跳,差点滑倒。

  “啪”一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打火机的火光后面。她的脸上有点脏。她用手捋了捋杂乱的头发,仿佛是为了让我看清她的脸。火光在颤抖,她微笑着。这里空间不大,她几乎就在我面前。

  “你是谁?”

  “我是……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好吧,我叫邬若。你刚才怎么了,是昏过去了吗?他把你背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背了个死人进来,吓死我了——对不起,我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

  “他?他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没事,没事,这里很安全。”

  她伸出两只手,做着轻轻下压的手势,表示让我平静。打火机的火光在摇曳。

  “他是谁?快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才来三柳没多久,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不过他好像有点……不正常,你懂吗?就是那种……好吧,我直说了,我觉得他是个傻子。”
 
四、邬若1   发布时间:2012…03…13 00:24  字数:3000  浏览:20人 
举报写书评转发(3)喜欢(0)回应(0)  “阿托!肯定是阿托!他在哪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嘴上叼上了一根烟,呼出的烟雾朝我飘来。然后她灭了打火机的光,黑暗像水一样涌进了那原本是光的所在。

  “他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得出去。”

  “这是一个地洞,鬼知道是谁挖的,我猜除了他也没别人。我们在树林里的一个地洞里面。我们可以先在待着,这里很安全。”

  “安全?我昨晚——应该是昨晚,操,我记不起来了,我到底睡了多久?操——我亲眼看到他拖着一个死人到了这个树林里。我差点就抓到他了,妈的,阿托这个混蛋。”

  “什么?可是……”

  “你知不知道这个树林里被发现了四具,哦不,五具尸体。”

  “你是说都是那个……傻子干的?”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她深深地吸了口烟,又长长地呼了出来。烟雾弥漫在地洞里,无法消散。

  “他很危险。”我说。

  “可是他救了我。”她说。

  “救你?”我问。

  接下来她一边用二手烟填充着这个狭小封闭的空间,一边眉飞色舞地给我讲述她是如何遇到阿托的。她说,当时是晚上,月黑风高,她站在街上,由于穿得少,冷得发抖。半个小时后,她决定回到租住的旅馆。在一条小河边的小路上,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停了下来,但吓得不敢回头。背后的人不说话,无声无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穿着高跟鞋,而且腿有些发软,但她还是跑了起来,跑了一阵,她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偷偷向后看了一眼,没有半个人影。于是她稍稍放了心,手叉着腰喘着大气向前走,这时又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吓疯了,又跑了起来。这次她决定就是累死也不会停下来。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在跑的过程中,又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于是停了下来,快速地弯下腰脱下一只高跟鞋拿在手里,疯狂地尖叫着转过身去想砸那个人。在转身的一瞬间,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因为那个人比她矮了半个头,就在她目光下移看到一张瘦骨嶙峋的男人的脸时,一只麻袋将她套住了。然后麻袋外面被捆上了绳子,她动弹不得。有人将她扛在肩上。她在麻袋里大喊大叫,麻袋上的纤维不断地进入她的嘴巴。

  后来她被扔在某个屋子里,因为她听到了开门声。她被从头到脚地绑在麻袋里,只能像一条死掉的虫子一样笔直地躺在地上。门被打开了好几次,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后来她听到有个男人说:“明日子夜,献给我主。”另一个男人说:“愿主不弃。”但是后来他们似乎改变了主意,她听到门外的两个男人的谈话:

  “已经决定不用她了。”

  “为什么?太丑?”

  “不是,这人不干净,她的包里很好几个那玩意儿,肯定是个卖的。”

  “那怎么处理?”

  “正好拿她继续做那个实验。”

  “妈的,整个三柳就找不出一个和苏果一样的姑娘吗?”

  “苏果自愿献给我了我主,她多幸运。”

  这时候她重又开始疯狂地叫喊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她想自己就要成为一群变态的试验品,在麻袋里绝望地嚎啕大哭。

  “我去撒泡尿。”门外的一个男人说。

  接着,她听到那个男人的尿冲刷着墙壁的声音,而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响声。撒尿的男人大喊了一声:“谁!”便匆匆向门边跑去,脚步声她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她听到了第二声沉闷的响声。随后,她听到了呻吟声,脚步声,某种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开门声。门外进来一个人,她透过麻袋闻到浓烈的异味,几乎让她呕吐起来。她被这个浑身异味的人扛在了肩上,难闻的异味像洪水一样涌入她的身体,充斥着五脏六腑。后来她就被扛进了这个洞里,那个人解开了绑着她的绳子,拿走了套住她的麻袋,像鬼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口齿不清地说:“不要出去,先不要出去。”

  “献给主什么意思?被杀死吗?”我问她。

  “大概是吧,谁知道呢?我怎么知道一群变态是怎么想的?”她说。

  “苏果死了……”我一直安慰自己苏果不会死,现在到头了。

  “你认识她?”她问。

  我没有回答。

  “好吧,对不起,大概是你的伤心事。”

  她也沉默了。久久的沉默。

  “你有没有闻到这里有什么味道?”

  “烟味。”我说。

  “还有呢?”

  “没有。”

  “好吧……我知道你肯定早就闻出来了,但顾及我的面子没好意思说。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自己说出来,是的,我在这里撒了两泡尿,我也没办法,人有三急,这不可耻,对吧?”

  “对。”

  “我跟你说吧,我一个月前才来到三柳。你知道我出了这个洞第一件事要干什么吗?离开这个鬼地方!并且再也不会靠近这里了。”

  她的情绪很高,一直在说着话。她表现出来的悲愤更像是兴奋。

  联想到刚才打火机的光下她的样子,紧身短裙包裹着臀部,低胸的紧身衬衫展露着雪白的?房,还有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你那天晚上在街上……接客?”

  “混口饭吃。”

  “我在三柳长大,从来没见过一个站街的。这个镇才多大,一共才多少人,晚上站在街上会有生意?”

  按邬若的说法,在她到来之前,三柳是没有站街女的,所有的妓女都在路边的按摩店和浴场里。所以,这是她的独家生意。她住在一家破旧的旅馆里,但只是偶尔将客人带回去,怕被旅馆里的人看出来后报警,大多是在外面当场解决。她的客人多是酒后游荡的人,若没有酒精壮胆,在三柳这样一个小镇,很少有人会在黑暗的角落里跟一个陌生的妓女OX。她说,这些人半醉半醒,却永远不会忘记讨价还价:

  “什么?一百五?我去浴室里干一炮也就两百,那里还有床呢。”

  “那你去浴室好了。”

  收了钱,她就直接解开男人的皮带,将手伸进他们的裤子,在男人的要求下為他们咬。然后一条腿被他们高高地抬起,酒气熏天的身体将她重重地压在墙上,沉重的喘息在她耳边连绵起伏。如果客人的长相尚可,她会张开双臂,围住他的脖子,就像拥抱着一叠硕大的纸币。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在警察找上她之前,她就会撤离,然后坐上一辆公共汽车,要是她高兴,她也可以坐上一辆火车,去往另一个地方,就当是旅行,她说。这是危险的生意,因为你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抢劫犯、强奸犯还是变态杀人犯。她被强奸过一次,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当时她感到自己就要被他巨大无比的肚子压出肠子来了。就当碰上神经病了,倒霉,她说。

  “你为什么不去发廊桑拿浴场之类的地方,要比你站街安全多了吧?赚得也多很多吧,站在街上会那些地方生意吗?”

  “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我沉默。

  “你挣的是干净的钱,我这是见不得人,对吧?”她自嘲似的笑着。

  “我没有工作。你是靠劳动挣钱,比很多人都强。”我说。

  “我就那么脏,连他妈的变态都嫌弃。”她说。

  “弄脏这个世界不是你,你很干净。”

  “谢谢。”她又笑了两声,像在嘲讽我,又像在嘲讽她自己。

  “你到这个洞里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进来之后上面开始下雨。洞口用木板盖着,我们能听到雨打在上面。那个……那个人来了两次,给我拿了几个馒头。馒头上也有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你知道我吃得多恶心吗?但他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吧,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不吃这些馒头,他会不会把我吃了。”

  “你打算在这里多久?”

  “我是这样想,那群变态发现我不见了,估计会找我,找了几天找不到呢,应该就不找了,我那么脏,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我想,过几天出去应该会比较安全。”

  头顶上方一阵响动,漏进一缕光进来,刺得双眼生疼。现在是白天,雨已经停了。我眯着眼睛看上去,一片落叶正好落进来,逆着光,看到的是一个飘然而下的暗影。一个人的黑影正在朝里面看。

  “阿托!”我喊了一声。

  那个黑影颤了一下,立刻跑了开去。

  “我想我们有麻烦了,得马上出去。”我说。

  “为什么?那个你叫他阿托的,应该不是和那群变态一伙的吧?”她说。

  “你刚才闻到阿托身上的味道了吗?”

  “啊?没有。”
 
五、邬若2   发布时间:2012…03…13 16:55  字数:3784  浏览:17人 
  “完了完了,我们被人发现了,这下死定了,要被抓去做什么该死的实验了。”邬若焦急地念叨着。

  那个人跑开了,却没有盖上洞口的木板,借着外面的漏进来的光,我看到这个地洞差不多三米高,洞壁上布满了被铲断的树根,从黑色的泥里伸出来,像一条条挣扎的手臂。树林里的地里树根盘根错节,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铲断那么多树根,挖一个这么深的洞?想到这儿,我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他平时都是把绳子绑在外面的树上,然后顺着绳子进出的。”邬若说。

  我试着攀着暴露出来的树根出去,不幸发现那些树根都被剥去了皮,光溜溜的奇滑无比,根本无法踩住。洞壁上的泥土更不用说,一抓就掉,不可能像攀岩一样爬到洞外。至少要出去一个吧,我想。我看了一眼邬若,她站在旁边,微张着嘴,焦急地看着我。

  “邬若,”我蹲下来,抬头看着她,她的上半身成了光里的一个剪影,“踩到我肩上,等我站起来,你就用力爬出去。”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条腿,发现裙子绷得太紧,无法抬高。她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裙子撩到了腰际,露出一条大红色的内裤,不怎么好看,但十分耀眼。虽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做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我还是跌了一下眼镜。所幸邬若并不是很重,她两只脚颤巍巍地踩在我的肩上,两只手扶着洞壁。我慢慢站起来,她不断说着:“慢点,慢点。”我站直了,向上望去,她的身体从一个黑色的剪影慢慢显现出来,我感到不很好意思,仿佛一看到她的内裤就好像在对她说,你的内裤很不好看。但此刻她的屁股就像红色的太阳一样悬在我的头上。她的肩膀正好出了洞口。她趴在洞口东张西望。

  “快爬出去。”我朝她喊。一些泥土掉进了我的嘴里。

  她双手撑着地,肩膀拱起,两只脚在我的肩上小心地移动。

  “不行,我不上去。”她说。

  树叶和泥土源源不断地落到我的身上。

  “你扶稳了,我把你举起来。”我说。

  我把她的两只脚抓在手里,她晃动了一下,惊叫了一声,我连忙叫她稳住。我咬着牙,不知道是她的腿在抖还是我的手在抖,抑或是我们都在抖。她的上半身出了洞口。她趴在地面上,拼命地往外爬。我的手上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她两只脚悬在那里,在洞壁上摸索着。她踩住了一截断根。

  “小心!”

  我刚喊出口,她便惊叫了一声,那只脚从树根上滑了开去,重又荡在空中。我担心她会掉下来。

  “往外爬,用两只手往外爬!”我喊着。

  她弓起一条腿,膝盖到抬到了地面。她撅着屁股爬出去了。她的屁股依然像一个红色的太阳,居高临下,却无法照耀我。那一刻我很失落,就像在茫茫无际的汪洋中挥别一个共同漂向死亡的同伴,迎接彻底的孤独。她扭动着身躯拉下黑色的裙子,慌张地四处张望,撩了一下耷拉在眼前的一撮头发,对我说:“你等一下啊,我去找根绳子。”

  我说:“你快走吧。”

  “你等着,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她说。

  她一转身,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我从洞外树叶的缝隙中看到了天空。今天是个阴天。

  我发现她的黑色高跟鞋遗留在洞里。她要赤脚走路了,这可不容易。但我不相信她会回来。准确地说,我对人性从来都缺乏信心,不相信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再说谁也没有这样的义务。至少,我不相信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人。而且,我打心底里理解这样的背叛,如果这能称得上背叛的话。想到她会马上离开三柳,我为她感到高兴。

  我在地洞里静静等着掳走邬若的人过来,心里想着也许阿托能比他们更早地过来。他杀死了那些手臂上纹着黑凤凰的人,也许他们就是掳走邬若的人,黑凤凰是他们的标志。从邬若的讲述来看,这个组织更像是一个宗教。阿托跟他们有什么仇恨?他又为何将我弄到这洞里?苏果竟自愿献身于他们的“主”了,她真的是自愿的吗?想到这里,我倒很想知道他们的“主”有什么样的吸引力。苏果已不在这个世界,我也不想留在三柳了。如果我能出去,我会出去哪里?我想不出来。这世界没有一处是我想永久停留的地方,我是不是注定没有归宿?也许只有死是万物的归宿……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我的视野只有洞口大小,天空被树叶割成了碎片。我想起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的一段话:

  正是彻底的

  恐怖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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