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座,这样岂不麻烦?”
“军统说仅临沧、瑞丽、畹町三地,潜伏着一千多敌特几十部电台,目的就是要炸断惠通桥。所以,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怕,这座桥对我们太重要了,一定要保住。”
“师座英明。”
说话间,天上又响起飞机轰鸣声,这次是自南向北,显然与刚才沿着湄公河/澜沧江找到这里的敌人机群不同路,似乎是从泰国清迈基地飞来的。
看来今天晚上日本人来的飞机不止一批,都急着给天皇祝寿。张灵甫再次开始担忧,担忧有什么还没有落网的日军小组突然又点起火光,把飞机引诱到自己头上,他固然说了不怕先进武器的话,但是那其实多少违心,如果给他几门重炮或者飞机支援当然求之不得。没有,那就只能说说硬话壮壮胆气了。
奇怪的是,这批敌机似乎在头上转了一个弯,又向西飞去了。今天他们好心都吃错药了。
空中日军飞行员看到的,仍然是特别小组点燃的火光,林秀轩和马强选的地方都是荒山头儿,不是日军一时半会儿爬的上去的,于是十几架飞机再次飞过来投弹。他们原本的投弹指示,需要更多的火光形成一个空中可以看到的前宽后窄的漏斗型,轰炸机飞进漏斗,直接在漏斗底部投弹,现在只有两处火光,那就直接扔中间吧。
当然由于本时代技术限制,高空投弹也没什么准头,收风偏影响很大,炸弹嗖嗖落下,没有落到刚才的阵地,全都招呼在距离刚才投弹覆盖区800米远的56师团汽车中队头上。
为了明天的进攻,以及夺取县城后的快速推进,渡边将兵力全都集中在前沿出发阵地附近,这些损失大了。
这次投弹当量较之刚才更大,加上风偏,散布面积更广,几乎将藏在山沟里的汽车全都报销,顺带将宝贵的汽油全部点燃,在地面上形成了无法扑灭的火势,辎重部队的马匹也被惊走不少。火势慢慢向辎重堆积处转移,那里囤积了总攻用的弹药,渡边中将赶紧下令松本大队协助辎重大队,将可以移动的武器装备移开。同时咬牙等着那边火光指示熄灭。
日军终于爬上了林秀轩点燃的篝火,用手榴弹将其炸飞。另一端的篝火怎么也赶不急了,直接用各种火力射击,最终天皇法力加持,飘摇的篝火,竟然被迫击炮击中,总算烟消云散,时间刚好赶在了下一批轰炸机到达前。渡边中将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三批轰炸机姗姗来迟,领航员已经看不到标准的制高点火光信号了,但是他看到了地面上的一片火海,那是被点燃的油库,既然没有火光指示,那就按刚才轰炸编队投弹的地点再扔一遍总不会错吧?
地面上日军拼命想呼叫空中,但是日本很少操练这种协同,虽然有约定频道,但是后来航空队发现与美军频道重合,怕被监听,临时改变了备用频道,忘记知会地面部队,所以本质上也就没有协同了。编队就以地面火海为参照,开始投弹。
郭文初的敢死队与最前沿的日军都停下了交战,都开始观看这样的奇观,所有的炸弹都落到了战区后方,落到日本人那边。
腊戌城里无数人涌到城东关帝庙磕头焚香,感谢关帝大显神威,给小日本颜色看。坊间立即有了故事,说新来的张师长是张飞后人,所有关帝显灵格外卖力气。有白天给58师送万民伞时,排在后面的乡绅作证说,远远瞧见张师长确实身高九尺,豹头环眼,颌下一部铁钢髯。
林秀轩与马强会和,等着徐冲赶来。日出后,他们的神通就要大打折扣。不过看起来,敌人29日攻打腊戌的部署被他们自己的轰炸给破坏了,弹药燃料兵力都收到巨大损失,天长节前攻下腊戌似乎几近破产,不过中国军队主力还远在眉苗以南,绕过曼德勒的竹内师团钻破的杂牌49师防线,与渡边师团遥相呼应;杜聿明情报滞后,敌情不明,还在纠结,是否要把重火力带回国,确实走的有些慢了。
如今曼德拉自腊戌的铁路已经彻底被截断了,当初通过铁路运来的重炮和坦克,再拉回去,已经不太可能;但是那些膛线已经磨损殆尽的150重炮对于中国军队是何等的珍贵,其价值甚至已经远远超越了武器本身,转而成为了精神支柱。林秀轩甚至可以理解杜聿明的矛盾心情,这一代的中国军人确实太缺少钢铁了,但是这样的犹豫,将极可能会断送远征军最后的生路,一旦退路被封死,这些炮一样运不走。
日军第15军指挥部刚刚从仰光前移到塔瓦提,饭田司令官眉头紧锁站立在天皇戎装照片前发呆。他已经听说了夜间轰炸搞砸了,炸弹全都落在渡边头上。渡边正夫是他喜欢的军人,心眼活络,不抱残守缺,不抗拒潮流,鬼点子很多,但是这次他要求的夜间轰炸,确实太超前,超越了航空队的战术能力。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再是越过腊戌,完整夺回惠通桥,而是摧毁它。
他原本并不愿意摧毁这座桥,如果能夺取,就可以在怒江对岸的保山开辟一片桥头堡。尽管大本营还没有从西南进攻中国的计划,但是他可以预先做一些准备,将来华中日军主力朔江攻打重庆的时候,他可以从这个方向发起一次对昆明的攻击,作为策应。但是现在敌人主力51师已经到了大理附近,困在缅甸的第5第军,虽然缓慢却又有序地在向腊戌撤退,所以必须不惜一切炸毁这座桥。他最担心的是第5军用两三天时间赶到腊戌,然后留下部分兵力守住怒江以西的松山;松山天险是对双方都极为重要的要冲,任何一方夺取松山,都可以借助地利最大程度节省守备兵力,这一点中国军统帅部似乎还没有领悟到。
他颤抖着抓起电话,打给第五飞行师团,虽然他有一万个理由把私自改动通讯频道的桑冢参谋长骂个狗血喷头,但是最终忍住了,他出言安抚了一下正在沉痛反省的桑冢城大佐,对他们敢于在黑夜中冒险进攻的忠勇,给与肯定,然后指令参谋长立即将轰炸惠通桥的计划拿出来,不要等,今天就投入攻击,当然是昼间轰炸。如果能将惠通桥炸断,早上炸到自己人的失误只是小事情,他既往不咎。
桑冢大佐一听可以将功赎罪,立即来了兴致,向司令官赌咒发誓,今天一定把这座铁桥炸断。
429惠通桥()
饭田挂断电话又沉思片刻。航空兵的保证他当然不会相信,昨天他们还信誓旦旦,一定将腊戌化为火海,帝国军人固然不怕死,但是有时候保证来的太轻巧。他立即又给南机关机关张铃木敬司打了一个电话,要他启动特工计划,务必把铁桥炸毁。
完成了这两项部署,饭田稍稍安心,尽管挫折不断,但是时间仍然在自己手里,一旦关上返回中国的大门,十多万中国军队就要在缅北这片险恶的山林中饿死,想到这些,还真是让人快慰。
56师团仍然在白天发起了对腊戌的攻击,当然在受到了巨大损失后,攻击锋芒受挫几次进攻均被击退,即使是疯狂的日军,在接二连三被自己人轰炸后,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林秀轩在城外监视了一会儿,确认今天日军绝对踏不进腊戌半步,但是坏消息是秦小苏监听到了第5飞行师团给下属几支轰炸机部队下达的决死炸毁惠通桥的命令。确保惠通桥特别小组无能为力,并且林秀轩知道,只要日本人放弃了对那座桥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它一定会被炸断,这只是个决心问题。
趁着夜色,两艘日本航母穿越了布干维尔与舒瓦瑟尔岛之间的狭窄水道,向南快速挺进。它们得到了布干维尔岛上侦察机的支持,循着美国航母消失的方向追去,不过航线一会儿转向西,日出后又折向东南。程大洋在海底全程观察这些复杂的套路,也不得不啧啧称赞。
威克岛交战以后,日军航母编队的作战技巧又有了长足进展。它们的作战计划,已经完全不受累赘的战列舰拖累,在大洋上横冲直撞,后面紧跟着几艘加速很快的巡洋舰,这说明他们的对现代海战的理解又进了一步,日军战列舰很可能会从此退出一线海战序列,成为一种近海支援舰。
美军航母正从拉纳尔岛赶来,距离已经不远,白天双方似乎都在等着一件事,就是等自己被对方侦察机看到,然后引诱对方过来,试探较之昨天更加大胆些,似乎距离打上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为了藏住阴谋,日军两艘飞龙级留在后方,既没有参与袭击莫尔斯比港,也没有与两艘祥鹤级太靠近。不过声呐可以监听到拉包尔起航的一支驱逐舰队开始向乔马德水道航行,它们将会绕过新几内亚最东端突出的罗尼德角,转向西。一旦这支舰队对莫尔斯比发起攻击,还会得到单独作战的凤翔号航母支持,日军的兵力优势使得其它们在澳大利亚西北的群岛破碎地带,横行无忌地展开兵力,这必然给与美军极大压力。无论美军以歼灭日军航母为目的,奔向第5航战,还是以拯救新几内亚上几万澳军为目的包抄日军驱逐舰队,都将处于兵力劣势。
不过,日军的主力舰队之间的协调仍然不是很默契,虽然他还没有必要冒险伸出一根天线去监听敌人动静,但是程大洋可以从不同舰队之间即时的航线做出判断,至少两艘飞龙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
“政委,日军还是攻其必救的后手啊,这样美军再谨慎也还是要上钩。”程大洋说道。
“穿越者一定给日本海军做出了非常周祥的建议,如果美军嫌这里距离拉包尔太近,不上钩的话,他们就顺手拿下莫尔兹比了,那样,盟军的损失就要堪比第二个新加坡了。”
“是啊,敌人现在是何等的优势,何等的主动,真不知道原先怎么会打成那样?”
程大洋摇头道,以他对目前局面的判断,日军其实只要步步为营地展开进攻,凭着两三艘美国航母不大可能翻盘。夺取新几内亚的战略意义自不必说,并且战役上还可以调动美军舰队靠近更有利于日本海军战区。但是原来历史中的日本人还在遥远的珊瑚海打了第一仗。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双方都没有意愿在夜间交战,而我们在白天的行动大大受限制,既无法使用无人机,也不能用桅杆探测敌人通讯。”政委说道。419当然希望双方在夜间靠近,这样有利于419从中做手脚。但是本时代航母夜间起降显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所以双方达成了默契,夜里明显都回避。
“是啊,现在敌人第5航战比较远离第2航战,周围只有几艘秒高级重巡,正是交战的窗口,我看我们应该冒一下险伸出桅杆,给美国人透点情报。”
“我有不同意见,”一直沉默的舒平突然插话,“今天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等晚上回收了无人机信息,对明后天的气象情况做一个判断,再实施计划。”
程大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舒平的谨慎不无道理,如果万里晴空,无风无浪,飞过的飞机很也许会看到天线深度的潜艇,尤其只露出桅杆,无法使用警戒雷达,模拟日方通讯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模拟不同舰只间的电报,才能像那么回事。只要是低空云层,或者下雨、浪涌中有一样,潜艇在白天靠近水面就要安全很多。即使419的传感器可以监视巨大的海面,只要浮在水上,潜水水中的舰船都逃不过她的监视,但是这艘潜艇每每靠近水面,都有一定的暴露风险。
怒江上,由七根钢筋铁锁连接而成的惠通桥上,一辆十轮大卡缓缓驶向对面。这座铁锁桥目前几乎就是中国连通外界的唯一通道,作为一座吊桥,用来运输实在勉为其难,随时只能有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通过,所以两岸都有宪兵把手,一则负责控制桥上次序,通过旗语协调来错开往来车辆,二来是在距离铁桥两百米外的检查站,对每一辆卡车进行检查,除了检查军统核发通行证还得盘查人员,这一带是日军间谍机关重点关照区,每天都能抓到几个刺探军情的间谍,但是挡不住日本人白花花的大洋买通,总有人铤而走险。
卡车上站满了士兵和背后插着汉奸牌子,五花大绑的犯人,这些人就是半天前为日本轰炸机指示目标的南机关特工,除了6名头领移交给了军统进一步追查,其余十人都在这里。卡车行驶到桥梁中央时停下,士兵向天开枪,将两岸抢修道路,挖掘防线的军民注意力吸引过来。车上匪谍预感到命运不妙,开始哭爹叫娘起来。天空中响起嗡嗡轰鸣声,似乎是日本人该死的飞机又在靠近,不像重型轰炸机。空袭在即,来不及宣读军事法庭的判决,十名人贩,被从车上提下来,一个个扔到了怒江里,两岸军民无不拍手称快。
排列整齐的日本轻型轰炸机从云层里钻出来,一架架翻滚下来,迅速进入近垂直的俯冲姿态,可以看到每架都只挂了一枚炸弹。
两岸的防空阵地同时开始开火,使用苏罗通或者厄利空高炮进行拦截,随着敌机靠近,一些守备部队的马克沁也开始加入射击。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是整个中国防空最严密的地方,小口径火炮的密度肯定超过了重庆。当然日本人也知道高空轰炸全然无效,所以必须派出俯冲轰炸机来钻火网。对于日军来说,炸掉这座桥并不是问题,只是取决于决心,第5航空师团随时可以找出几十个愿意在天皇诞辰日用自己命来撞击铁桥的人。
99轰炸机投下炸弹散乱落在两岸,密集的高炮分散了日军飞行员的注意力,无法发挥精度。两架轰炸机被击中后拖着烟向东南逃走,它们得尽量向南跑远一些才能跳伞,只要是飞行员落到中国人的地面上,随时被整村的老百姓用扁担拍死。
桥边的宪兵和军统缉私部队,正在四处躲避炸弹,场面出现了一些混乱。一辆在北岸排队的卡车突然冲出车队向桥边冲来,它直接撞开宪兵挡在路口距马,旁边士兵有驳壳枪射击,全然挡不住了。
正从桥上驶离的74军卡车见状,立即加大油门冲过去,就在距离大桥引桥20米地方撞向那辆可疑车辆。这次果断撞击,瞬间引爆了车上炸药。两名日本特工与中国卡车上十几名中行刑队士兵一起灰飞烟灭。
北岸守备军官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日本人是来拼命的。
防空警报一直没有停歇,空中第二批呼啸而来的日军轰炸机又到了,再次展开俯冲投弹。但是这回,机头喷涂着鲨鱼嘴的美国战斗机及时赶到,加入了战斗。如果日本人轻型轰炸机丢掉炸弹,甚至可以与p40周旋一下,但是日本飞行员怎么舍得提前扔了炸弹,他们从高空下来,只是微微修正目标,使得自己如同一个完全不机动的理想靶子。很快旧有三架日军拖着黑烟坠落到江里,每一架日机在坠毁前,都试图修正航线像撞到桥上,但是都失之毫厘。
随后赶到的两架日军飞机不再从高空进行俯冲轰炸,而是远远降下高度,紧贴着怒江冲向那座铁索桥。高处的p40果然不敢下来,这倒不是飞虎队不敢低空交战,而是美国飞行员十分忌惮两岸密集的防空火力伤到自己。
两岸防空阵地的大部分高射炮部署在了制高点上,现在出现了射界不足的问题,日本飞机甚至低于了大部分高射炮的炮口。只有步兵的马克沁和dp机枪可以扫射到他们,但是99式轰炸机的装甲,可以暂时抵挡这样的火力。
一架飞机在前方拉起,将火力吸引过来,这架飞机随即被摧毁吗,并撞到附近山头,另一架稳住方向,奋力穿过剩余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