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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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 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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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氏揪着帕子,不肯出声。

    崔铖冷眼见她迟迟没有松口,便道:“也罢,给你脸面你不要,就莫怪我了。”

    他起身就往外走。

    寇氏急忙拦他,“你去哪儿?”

    “去找阿娘,”崔铖虎着脸道。

    “老爷,你消消气,”寇氏一惊,这事要闹到老夫人跟前,她头一个吃瓜落。

    她拉着崔铖的袖子,即便心里很不舒服,可她非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做出慈和温顺的笑脸。

    “老爷这脾气也太急了,我这就是说一嘴,又没说不办。”

    “当真?”崔铖去势一缓。

    寇氏心头微松,可是想想又不甘心,便话头一转道:“只是三儿媳妇眼见着就发动了,我这也腾不开手,老爷且容我些空,如何?”

    崔铖知她不是刻意推诿,表情柔和了些,“你也不需去寻,我一早看好个人家,是徐仆射的远亲,家里人口简单,家境也还富裕。等到洗三时,你下个帖子,两家见见。若可以,就找个时间,正式下定就是。”

    男人考虑得简单,只要与仕途有利,妻室品行尚可,便已足够。

    寇氏心火一阵猛烧。

    崔铖这是欺她无知吗?

    徐仆射何许人?

    本朝的第三把交椅,以后还有可能再进一步的重臣。

    有这般合适的人家,老爷不想着矶哥儿,反而惦记那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辈。

    寇氏悄悄捏紧帕子,强笑道:“好,我到时会下帖。”

    小寒带着人把饭菜摆上桌。

    崔铖心里满意,便坐下来吃了早饭,才去前院。

    寇氏吃得每一口都如鲠在喉,等到崔铖出了院子,她就变了脸。

    小寒听到她连连的咒骂,上前道:“夫人,小人有事要禀。”

    “有话就说,”寇氏没个好生气。

    小寒将人屏退,将门关上。

    小暑心生好奇,便趁着院里没人,悄悄靠到门边。

    只是没等细听,就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便是瓷盏碎裂的声音。

    没多会儿小寒顶着个巴掌印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只勉强笑了下,道:“进去收拾一下。”

    小暑不敢耽搁,忙带两个小丫鬟进去。

    寇氏便命小暑去请姨娘过来。

    小暑见状,多少也能猜出小寒挨打定跟姨娘有关。

    于是在去请人之时,神情便流露些许。

    姨娘见了,心里也就有了熟了,在见寇氏时,她便分外恭顺。

    但这并没有缓解寇氏的恼火。

    勾搭老爷,贿赂她得用的大丫鬟,还暗中给哥儿挑选亲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怒火中烧。

    寇氏冷着脸,久久不语。

    姨娘半屈膝的行着福礼,动也不敢动。

    只是她到底有些年纪,没多会儿额头便沁出了汗珠。

    小寒端着茶盘从外面进来,寇氏冷哼一声,拿捏着时间命姨娘起身,让她的余光刚好可以看到小寒脸上的五个红指印。

    姨娘脸色一白,情知事情败漏,忙跪地请罪。

    小寒低垂着眼,小心恭谨的退了出去。

    才刚合上门扉,就听到清脆的响动,碎瓷迸到门板,发出细碎的响声。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姨娘眼圈微红的从里面出来。

    小寒眼尖,瞄见她一直紧张的捏着袖口,。

    便知她定是接受了寇氏的胁迫。

    她疾步来到自己所住的门边,三长两短。

    门从里面打开,止儿露出半个脑袋。

    小寒闪身进来,低声道:“当门子已经转手,你去盯着,一旦有情况赶紧回去报信。”

    止儿点头,转身从后窗外翻出去。

    第二天清晨,林琪难得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出了小院,身后跟后跟着满院的丫鬟婆子。

    戴氏去聚福居请了安,便过来探望。

    远远瞧见浩荡人群里有她,立时吓得连仪态都顾不得了,快步奔来的同时还一迭声的道:“小祖宗啊,你这眼见着就要生了,可不敢走远。”

    “我要不出来,她们怎么会有机会?”

    林琪微微一笑,眼睛晶亮,半点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那也不能为了这个,就拿孩子冒险,”戴氏的语气难得的严厉,“便是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呢嘛。”

    “三婶,”林琪有些感动,又略带撒娇的拉了拉戴氏,低声道:“我知道三婶担心我,不过没事的,我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林琪微侧过头,小声道:“还请三婶记得,等我发动之后,莫要着急,待到我派人来请,三婶再来也不迟。”

    “你这是要作甚?”

    戴氏听出她话里的肃杀,忙问她。

    林琪浅浅的笑了笑,道:“做身为一个母亲该做的。”

第六百九十九章 暗交锋

    戴氏还想再问,林琪已笑着与她擦身而过。

    戴氏侧过头看她腰背挺直的身影,心头有些发颤,总觉得是要出什么事情。

    四月的天气已经回暖,枝条抽出,绿叶舒展,园子里繁花似锦,行走期间只觉周身都被香氛围绕。

    江嬷嬷等人紧张的跟在林琪身后,橘青和橘白一人一边的扶着她。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聚福居。

    艾叶和谷芽一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林琪,两人急忙就迎了过来。

    林琪笑着摆了下手,道:“我身子重,这会儿你们可扶不动。”

    两人的确心里忐忑,便没有强求。

    进了厅堂,老夫人便叫她坐到跟前,道:“你这眼见就要生了,怎么也不好好在院里养着。”

    林琪往后仰了下,苏子恰到好处的塞了个软垫,让林琪可以靠在里面。

    林琪轻吐了口气,走了一路,她也累了。

    冬儿抽出帕子给她擦汗,林琪拿过来,自己抹了两下,笑道:“今天天气好,我想过来看看太婆,不然可就要夏天才能来这儿讨食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知道她是在打趣,便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笑着拍她一下,道:“都是当娘的了,还这么没正经。”

    林琪嘻嘻的笑,老夫人让人端来些蜜糕和果子水。

    林琪也没客气。

    待会儿她还要耗费好些体力,这会儿得赶紧的补充。

    老夫人见她吃得香甜,便道:“吃慢着些,”又吩咐麦冬,再去做些,以后每天早上也都多做一份,送去林琪那边。

    麦冬领命出去。

    林琪垂下厚密的睫毛,只觉喉咙有些发梗。

    她喝了口甜酸的果子水,笑道:“多谢太婆。”

    老夫人眯着眼,岁月的褶皱微微弯下,面上满是慈和的笑意。

    林琪有些无法承受,她别开眼,笑道:“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回了。”

    老夫人看了眼艾叶。

    艾叶忙撩了帘子,往外望一眼,道:“软椅已经来了。”

    老夫人这才放了人走,又叮嘱林琪道:“我知道你习惯在自己小院,只是你跟前的都是些没有生育的,生产之后的讲究她们都不清楚,你阿娘好歹也生了几个孩儿,对里面的忌讳都懂。”

    林琪笑着点了点头,搭着橘青的手上了软椅。

    两个婆子等林琪坐稳,便一使力,很是稳当的把椅子抬起,晃悠着出了聚福居。

    林琪一手搭着扶手,一边看着风景。

    橘青和橘白一左一右的护着。

    忽然橘青轻咳一声,在林琪看来时,眼睛往右边一瞟。

    林琪会意,往前望去。

    一丛初绽的蔷薇花障处,寇氏端坐在石椅上,姨娘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

    林琪示意婆子停下,扶着橘青过去。

    寇氏瞄了眼她肚子,皱着眉头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林琪笑道:“好些日子没来探望太婆,趁着今天天气好,便出来走动走动。”

    “难为你有孝心,”寇氏脸色略缓,斜眼轻斥道:“没有眼力见,还不快把软垫拿来。”

    姨娘低应着屈膝一礼,摆了个厚厚的软垫。

    裙摆上,茜粉色的葫芦荷包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暗香浮动。

    林琪谢绝,一手扶腰,一手抱肚子道:“我这个样子最怕坐没有靠背的东西,总觉得稍一不注意,就会仰倒过去。”

    寇氏扯了下嘴角,道:“既如此,那就回吧。”

    林琪笑着往软椅行去。

    寇氏也起身道:“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林琪心知自己便是推脱了,她也会强硬跟来,不如就顺了她的心,也免得耗费口舌。

    她笑着谢过,便上了软椅。

    寇氏便带着姨娘亦步亦趋的跟着。

    林琪斜了眼去看姨娘。

    她受寇氏胁迫不假,被她们算计也是真,但这般的卖弄力气,就很让人心寒了。

    橘青有些按捺不住,脚下使绊子,想要把姨娘拦下。

    林琪瞪她一眼,无声阻止。

    她摸了摸肚皮,感觉到一点隐隐的抽痛。

    应该是快要发作了。

    软椅晃晃悠悠很快进了小院。

    林琪搭着橘青的手从椅子上下来,笑问:“阿娘要不要进来坐坐?”

    “也好,”寇氏顺坡下驴,

    姨娘脚步娉婷的跟着。

    林琪侧目,看她,有些诧异,“姨娘也来?”

    姨娘侧目看了眼寇氏,见她没有吭气,便笑道:“夫人和奶奶说话,我在旁服侍。”

    “我习惯使唤跟前的,就不劳烦姨娘,”林琪勾了勾嘴角。

    姨娘脸色变了变,用力抿了嘴角。

    寇氏知道林琪是个矫情的,暗忖那当门子药力很强,走了这一路已足够林琪发动,便道:“这里不用你了,退下吧。”

    姨娘垂着眼,缓缓走开。

    林琪微笑着与寇氏相携入内。

    坐在铺着椅靠,垫着厚厚软垫的圈椅里,林琪笑眯眯的跟寇氏请教生产时的经验。

    寇氏为了拖延时间,回答得很是仔细。

    林琪将她所说一一记在心里,未免自己慌乱之时忘记,她又反复的问,借此加深影响。

    寇氏开始还回答,后来见林琪还老神在在的坐着,不时还命人弄些吃食,便气恼的起身道:“我还有事,这些个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林琪温顺的答应着,并起身送她出门。

    寇氏走到门口,看了眼她肚子,又看看她自如的神态,暗忖这娃还真是安生,这样也不发动,便道:“你这日子过得有些多了,若明天再不发动,怕要请产婆来催产了。”

    林琪笑着应声,道:“一切都听阿娘的。”

    这大概是寇氏这两天听到最顺心的话了。

    她满意的带人走了。

    橘青一直按捺着,待到寇氏才一出门,她就一把抱住林琪,并低喝道:“快,把帐幔弄开。”

    橘白和江嬷嬷等人急慌慌的撩帐、挪被、烧水。

    “不用急,才刚开始呢,”林琪软软的靠在她怀里,脸色尚算正常。

    产婆被冬儿带到跟前,小夜寸步不离的紧跟在她跟前。

    产婆被塞在小耳房里两天,吃住都在里面,声都不敢大出。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生孩子的,吓得腿脚发颤。

第七百章 尘埃定(打赏加更)

    林琪朝她笑了笑,道:“不用怕,这事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全家人翘着脚,躺着花了。”

    “多谢奶奶,”林琪的打趣并没有让产婆摆脱战战兢兢。。

    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这位贵人不差钱,她只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呢。

    “烦请奶奶上榻,”产婆心里害怕,却也不敢耽搁,忙示意橘青把人抱去铺着厚厚褥子的榻上,她来查探情况。

    厨下那边很快就烧开了水,橘青和橘白一手一个木桶,直接往里拎。

    林琪捂着抽痛频繁的肚子,道:“听雨阁能看到这边的情形。止儿,去外面张罗,尽量把动静弄大,让寇五发现这里不对。”

    “橘白,你腿脚快,去那边盯着,等她的孩儿一出世,就去请二婶和三婶过来。”

    橘白点头,直奔外面而去。

    “橘青,守在次间,有人擅闯,就地拿下,不管那人是谁,只要不死,残了也无所谓。”

    橘青点头,抽出腰里的软剑,道:“放心吧奶奶,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放一个人进来。”

    软剑寒光闪闪,产婆吓得背脊一阵冒汗,人恨不能顺着墙缝溜出去。

    林琪感觉到她的恐惧,便忍着疼痛,努力柔声道:“我听说,你常跟人家说,你接生的手艺比城里的王大脚好多了,这事可是真的?”

    婆子赶忙点头,道:“不敢欺哄夫人,我这手艺乃是祖传的,我太婆、阿娘,全都是吃这碗饭的。”

    林琪笑了笑,忽觉一阵抽痛,她抽了口冷气,又道:“好,若你保我和孩儿平安,以后你在城里行医,可仗着我的名头。”

    婆子有些迷糊。

    冬儿一边给林琪擦汗,一边握着她的手,道:“听见没有,还不赶快卖点力气。”

    “我们奶奶可是官家亲封的县主,有她作保,你以后的身价可比那个什么王大脚高多了去了。”

    婆子没想到林琪竟还有这一层身份,心头顿时定下。

    毕竟皇亲可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婆子一叠声的多谢,拍着胸脯,拿自家性命保证定保得林琪母子平安。

    林琪松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要的就是这一句。

    抽痛逐渐剧烈。

    初时,林琪尚且还能忍住。

    能听到寇氏已经赶来,还在张罗挪床,去正院,但被橘青拦下。

    疼痛一波高似一波,林琪很快就已顾不得了,在她神志迷糊之前,她看到溅到帷幔之上的一点血迹,和陆氏厉声大喝的声音,她轻轻松了口气。

    随后,她便只能听到冬儿的安抚和产婆大声呼喝,命令她用力,再用力。

    她脑子空空,一切全凭本能。

    终于,肚子一抽,一个东西出溜一下就滑了出去,她觉得身体瞬间被掏空。

    产婆麻利的将脐带剪断,细看了番,便笑道:“是个哥儿,恭喜奶奶。”

    林琪疲乏的笑了笑,低低的道:“我说话算话。”

    产婆呵呵的笑,照着孩子屁股就是一巴掌。

    哥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声音洪亮得几乎都要掀翻屋顶。

    “小腿还挺有劲,小公子以后修习六艺可不发愁了,”产婆笑呵呵的说着,手法熟练妥帖的给孩子净身,以仔细揉搓过的软被包裹住,放在林琪身旁,又利落的给林琪收拾妥当,便退去一边。

    林琪歇了会儿才有力气去看她差一点就失去了的宝贝。

    大约襁褓舒服,宝宝又哭了两嗓子,就瘪着嘴,一努一努的。

    冬儿笑呵呵的弯腰看,道:“哥儿长得俊,像奶奶。”

    林琪失笑,“我哪儿有那么丑?”

    才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红通通的,小小的脸皱皱巴巴,整个一个红脸小猴。

    “哥儿不丑,”冬儿很严肃的道:“你看他眼睛弧度,跟奶奶闭眼时一样,还有小嘴,也好看的紧。”

    林琪摇头,不跟她辨。

    江嬷嬷带着奶娘从外面进来,为了避人耳目,排查和问话都是张掌柜来的,能进来这儿,就是没有问题了。

    林琪按了下自己的胸口,传闻中涨奶一类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只有些略微的难受而已。

    江嬷嬷小心的把宝宝交到奶娘手里。

    奶娘显然是个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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