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驯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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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驯夫记-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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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如此轻描淡写,让听得专心致志的孩子们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李氏却点了点头:“这个法子不错,那就这样好了,梁直写字,彬哥儿画图,看看到底谁更差劲。”

几个小儿面面相觑,郭浩儒却无可无不可的铺开了纸墨,反正也不过是为了逗弄妻子玩耍,增添些许闺房之乐罢了,妻子想怎么玩,那就怎么玩好了。

梁直磨磨蹭蹭的到了李氏身前,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白瞎了他那副花容月貌,他凑近了李氏的耳朵,愁眉苦脸的问道:“师傅,真要比?”

李氏板起脸来:“自然要比,你放心。那郭家小儿的画工很次的。”

梁直登时信心大增,想也是,若是郭家两兄弟有一人带着点绘画天赋,李氏也不会独独看重于他。

梁直这人有一个好处,只要他自己信心足了,不管对事情有几分把握,表现出来总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关秀秀颠颠的跑了过去。亲自给研起了墨,此时她身为李氏的开门大弟子,自然要好生给小师弟壮一番声威。

梁直伸手捉起毛笔,架势十足,画画的姿势本就和写字的差不多,他这一动作,却也唬住了郭志礼,心道。莫非真是个字画双绝的?

这年头,但凡会画两笔刷子的,那字必然也写的出色,谁不喜欢在自己的画上题上一跋,再狠狠的盖个印章,证明系出名门?

梁直深呼吸一口气。毅然落笔,笔走龙蛇间,大纸上惊现两个大字,看清楚他所写的字后,识字的几人皆安静了下来。

唯有陆大爷是个目不识丁的货,他上窜下跳急的不行,抓耳挠腮的连声追问:“他写的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半晌,郭浩儒咳了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自家娘子的脸。顿时一怔,李氏唇角勾起,一派温婉柔和,哪里有半点恼意!

郭志彬不耐烦陆大爷的纠缠。终于告诉他答案,指着那张大纸道:“那两个字读作梁直。”

陆大爷喃喃的念了两遍,回过味来了,擦,那不就是梁小儿的大名么?!

梁直雄赳赳气昂昂的放下笔,宛如得胜回朝的大将军,他有什么办法,思来想去,也就自己名字最熟,写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只是在郭志礼等人眼中,却是落了下乘,正经的写书法的人,都要写上佳句名篇,哪里有写自己名字的,难不成有人来求字,就把自己名字一写,然后让人家挂在中堂么?!岂非是个笑话!

李氏素手伸出,拿起了那一页大纸,缓缓点头,浅笑道:“直儿这两个字写的平正端方,颇有中正守和之意,甚佳。”

关秀秀眼睛都直了,果然李氏和梁直才是天生的师徒啊,什么平正端方,中正守和,分明就是横平竖直罢了。

郭浩儒唇角勾起,一本正经的点头应和:“娘子所言甚是,甚是啊。”

李氏说了个甚佳,他便回了两个甚是,语气轻飘,实在可恶。

吴氏一脸同情的看向李氏,还是她家的榆木脑袋好啊,虽然脑筋死了点,可也不会这样绕着圈气人。

李氏浑做没有听见,径直点名道:“彬哥儿,该你了。”

郭志彬听话的走上前来,脚下忽然一顿,拉住了将将要离开的关秀秀,皱眉道:“你干嘛去?”

关秀秀奇怪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道:“我到旁边看热闹去。”

废话,她现在和郭志彬分属两方,难道要她给郭志彬摇旗呐喊么,那不成了欺师叛祖了!

郭志彬眉毛竖起,凶巴巴的道:“不行,你得给我研墨!”

给梁小儿研了,不给他研,岂不是说他郭大爷还不如梁小儿!

关秀秀皱起眉头,秀气的小嘴抿了起来,不肯应声。

看着两小儿如同斗鸡一样互相瞪着对方,满屋子的人都头疼起来,李氏知道,自家的这个小霸王遇到关秀秀,那就是秀才遇到兵。

看小儿子那架势,分明是关秀秀不研墨,他就不作画,李氏无力的抚住额,温声道:“秀秀,你就给彬哥儿研一下墨吧。”

关秀秀乖巧的应了,却狠狠的瞪了郭小儿一眼,忿忿的走回到了桌前,出气一样双手握住端砚一头,泄愤一样画着圈子,等她回过神来,手下已经出了一砚台的浓墨。

她愣了下,对于写不同的字来说,墨的浓淡也有讲究,要不怎么富贵人家里专门有伺候笔墨的侍童。

像是她现在研出的一台浓墨,墨汁饱满,若是写横幅,那是刚刚好。

可要是写蝇头小楷,又或者练习丹青之术,却是不合适的了。

那笔尖一落,沾染的墨迹就比一个字还要大,本要描绘的花瓣枝叶也成了败花枯枝,如何写得画得!

关秀秀愣住了,她虽然有些恼。却也并不想破坏这次比试,她抬起头,看了眼旁边的郭志彬,嗫嗫的道:“对,对不起。”

男孩脸上绽放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看上去极是温柔:“无妨,我本来就想要这样的墨。”

这一定是安慰她吧,关秀秀惭愧的看着郭志彬的动作。见他果然沾了饱饱的一泡墨,不由睁大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郭志彬提笔挥毫,潇洒带过,刷的一下,纸张上出现了一条粗粗的墨迹。

郭浩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枯枝?枯枝为何是横着的。房檐?那也太粗了些。

仿佛还嫌弃不够,刷刷刷,郭志彬又连续落下三笔,和第一笔一起,却是画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子。

郭志礼捂住双眼,脚下不自觉的加了力气。家门都多久没有不幸了,怎么又来了呢!

关大宝疼的只想嗷嗷叫唤,郭志礼这濡养功夫什么时候能修炼到家啊!

梁直就差从两个鼻孔里喷气了,这么一个框子,郭家小儿要画什么?难不成是个五斗橱?还是个倒着放的。

只有陆大爷,盯着郭大爷的画看了半晌,又惊又喜的叫了起来:“这个字我认识,分明是个口字嘛!”

陆大爷颇有些沾沾自喜,自己这也算是学业有成了吧?

关秀秀依然紧盯着郭志彬手下。她没有发现。不知不觉的,因了自己的错误,她却开始替郭志彬担心了。

接下来,出乎众人意料的。郭志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手下的毛笔径直的起落,每落一下,画面上就多了一个墨点,片刻功夫,墨框里如同下雨一般,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墨点。

蜂巢?雨水?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了起来,唯有梁直一张脸煞白,死死的盯着郭志彬笔下,他隐约猜到了郭志彬所画何物,如无意外,这次他是要输了的。

郭志彬撒完一篇墨点后,抬起头,又沾了点墨,在墨框上部,又加了一副横梁,随后小心的提笔,把一排排的珠子串了起来。

此时此刻,哪怕是陆大爷也看出来了,日他先人板板,这分明就是个算盘嘛!

只是这算盘也忒丑了点,想也是,郭志彬这种画法,不过是粗粗的画出了算盘的样子,那算盘框也就算了,算珠一个个都是他随手点来,大小不一,又有长有圆,甚是难看。

当郭志彬最后一笔落下,把最后一串算珠串起后,李氏呼出一口气,亲传弟子梁直获得比试的胜利,已经确定无疑了,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梁直要如何和陆小儿较技。

等等,陆小儿是老二带出来的,也就是徒孙一辈的,妥了,梁直这个师叔怎么能和师侄同场较技呢,这不是跌份么!

妥了,她的徒弟已经稳稳的压住了郭浩儒一头,李氏回过味来,突然察觉场内不知道何时变的鸦雀无声,她眉头皱起,顺着众人的视线向着儿子的笔下看去。

因连画了许多线条,郭志彬笔下的墨水已经变的淡些了,他此时伏在案上,甚是仔细的把一个个算珠补足。

李氏瞪住了郭志彬的笔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妙笔生花,黑墨和浅墨叠加,每一笔过去,就有一颗算珠活灵活现的跳了出来。

他画的极慢,却没人敢出声打搅于他,屋子渐渐的昏暗下来,郭志彬笔下的算珠却渐渐完整。

当他收回最后一笔,夕阳的余晖也恰好映入斗室之内,阳光的余韵的照耀下,那大纸上的算盘活灵活现,仿佛就真的有这么一个算盘放在案几之上。

陆大爷惊呼一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碰那算珠,却只沾了一指尖的墨,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指上的墨迹,对郭大爷这次是彻底的服了。

神了。

连郭浩儒都是一脸诧异,自家小儿子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厉害了。

李氏拿起那张大纸,皱眉看了两眼道:“空有其形,而无其神。”

郭浩儒瞥了娘子一言,不由腹诽道,一个算盘能有什么神,就算是财神爷附体,怕是也会被嫌弃铜臭太多!

郭浩儒不去接李氏的话茬,咳了两声问道:“娘子,这场比试。究竟是谁赢了?”

李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算盘,几乎要把纸上灼出一个洞来,半晌,她把手里的画纸往桌子上一拍,冷冰冰的道:“急什么,不是还没比完么!”

郭浩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有注意到他这动作和郭志礼一模一样,他迟疑着道:“也好。让梁直和棋风再比一场?”

李氏素手一挥:“不用了,反正梁直也输掉了,我们重新比过,秀秀,你来!”

吴氏展颜,带着不知名的优越感:“我们秀秀一定行。”

关秀秀愁眉苦脸的到了李氏身边,难道要她和陆棋风比写字,和郭志彬比打架?倒也有几分胜算。

郭浩儒极有大家风范的看向了儿子和徒孙。温和的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陆棋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梁直呢,爹说了,这个世界上最留不得的就是细皮嫩肉长的跟女人一样的小白脸,若是碰到了,逮住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揍上一顿,注意。拳脚一定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谁知道转眼间就换了个对手,从小白脸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小母老虎!

陆棋风头一扬,极有骨气的道:“我爹说了,好男不跟女斗!”

郭浩儒脸上笑容一僵,他的确和自家娘子斗个不停来着。

郭浩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妨,毕竟只是徒孙而已,不懂道理那也是郭志彬教的不好。他和煦的看向郭志彬。“那彬哥儿和秀秀比一场?”

郭志彬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关秀秀,见她低头望着脚尖,眉尖蹙起。心中一软,不悦的看向父亲:“连陆叔叔都知道的道理,爹爹怎么不懂呢!”

郭浩儒脸都黑了,这小儿子岁数一大,怎么越来越像老大了!

仿佛嫌还不够刺激亲爹,郭志彬又补充了一句:“爹爹不如直接和母亲比试。”

李氏心情愉悦的牵着几个孩子出了书房,想到抑郁的相公,不由笑出声来,她拉住吴氏道:“天也黑了,不如我去整治一座酒席,咱们姐妹好好喝上几盅。”

若是平日里,吴氏惦记家中,定然不允,只是今日看着郭家叔叔几次言语欺压,明里暗里瞧不起女子,等他被两小儿刷了面子,竟然有一种奸人得惩的感觉。

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岂能无酒,吴氏痛快的应了下来。

几名妇人下厨,又唤郭志礼和关大宝去割了点熟肉,当真整治出了一桌子酒席,关柳擦了擦双手,往后退去,李氏一怔,拉住她道:“姐姐往哪里去?”

关柳一头雾水:“这不是给郭相公置办的么?”

李氏啐了一口:“休要管他,我们只管自己玩乐!”

在她出嫁以前,经常有各府送了帖子过来,甚么赏春会,品秋宴,打从出了正月就没断过,一直延续到年底,妇人们又不能出门交际,只能在府中取乐,吃点酒席实在不算什么。

关柳满脸错愕,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该守在灶上,若是遇到良人,会把酒菜拨出来一些,那稍差的,也能吃口剩菜。

自己上桌吃饭的机会,可以说相当罕有。

李氏却不管那么多,加上终于压过了郭浩儒一头,心里正畅快着,哪里允许关柳如此扫兴,她单手挽住了关柳,带了几分小女儿娇态的央求道:“好姐姐,就陪妹妹吃上一盅嘛!”

话罢,不容关柳拒绝的,李氏把她推上了上座,单手掐腰,指着一旁的食盒,不容拒绝的吩咐道:“志礼!你和大宝一起,把这个食盒给你爹爹送去,然后就在那里陪着他用饭,不用回来了。”

郭志礼摸了摸鼻子,这是发配边疆了吧!

他认命的拎起食盒,待出了门,又自然的递给了关大宝,关大宝认命的接了过去。

看着两个年长一点的少年走出了客厅,关柳的眼睛都睁圆了,把她们要吃的饭食拨出去一部分给当家的男人,这原本不是女子的待遇么!

莫名的,她心中却觉得舒爽至极,也起了喝酒的兴致。

三个妇人坐了上首,下边围坐了四个小儿,陆大爷从一上桌。那双眼睛就盯准了各色肉菜,什么酱猪蹄,红烧蹄髈,看的陆大爷口水直流。

要说他们陆家条件也不差,就是天天吃这些也没什么,耐不住他老爹总是招惹家里的母老虎,他姆妈对付他老爹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吃素,连带着他也跟着倒霉了。

李氏一说开动。陆大爷的筷子立刻稳稳的伸了出去,夹起一只猪蹄就啃了起来。

梁直提起筷子拨了拨,了无兴趣的放下了筷子,这些东西,在他家里都不屑于去做了。

郭志彬却盯着关秀秀,看她望向什么菜,就给她夹过来,殷勤备至。

梁直百无聊赖的望着二人互动。心中无名火起,好啊,这小表妹虽然泼辣了点,但也不能那么容易就成了你姓郭的了吧。

他捅了捅一旁吃的正欢的陆大爷,陆大爷眼睛睁开,恼怒的瞪了小白脸一眼。爹说有小白脸在的地方就别想安生,果然没错。

梁直朝着郭志彬二人努了一下嘴巴,陆大爷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随即明白过来,郭大爷这是看上了小母老虎了吧。

不行,作为兄弟,他得拉郭大爷一把。

两个小儿各怀心思,却有着共同的目的,很快勾搭成奸。陆大爷仗着身手灵活。趁着上席的三个妇人不注意,偷摸倒了一碗酒来,又和梁直二人一人取了一碗清水。

二人端着碗,硬是挤入了关秀秀和郭志彬中间。陆大爷举起酒杯:“郭大爷,恭喜你今日战胜梁小儿!”

梁直手一顿,这人怎么说话的,这临时拉来的同伙就是不靠谱。

没等郭志彬说话,关秀秀在一旁恼了:“你们年纪小小,怎就学起大人喝起酒了。”

梁直赶紧把自己的碗送到了关秀秀嘴边:“我们以水代酒,不信你闻闻。”

关秀秀狐疑的看着梁家表哥,当真去嗅了嗅,不由放了心,只觉得三小儿颇为好玩,便也凑趣道:“郭大爷,既然陆大爷敬了你酒,那你就喝了好了。”

美人劝酒,色壮英雄胆,郭志彬豪气顿生,二话不说的夺过了陆大爷手里的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全灌了下来。

陆大爷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大爷,半晌回过味来,发现自己的好搭档早已经躲的远远的了,哼,爹爹说的对,小白脸果然不是好东西!

陆棋风也迅速撤离,看的关秀秀满头雾水,回过头来,继续和郭志彬方才的话题:“你那算盘怎么画的那么像?”

郭志彬的酒劲还没上来,只觉得喉咙里一阵火辣,小腹之中如有一团火在烧,他舔了下干裂的双唇,笑嘻嘻的应道:“还不是给你写信,不是每次都要画算盘么,只是题目简单了些,我一下画完算盘,又无事可做,就想着不妨把算盘画的逼真些。”

所以才养成了他先粗粗的画上一个算盘的样子,再细细的勾勒的习惯么?

这么说起来,梁直岂非是作茧自缚,当初可是他执意要跟郭小儿通信讨论术数的。

关秀秀默然,现在的郭志彬和她记忆中的郭志彬越来越不像了,以前的郭志彬在科考一路上一门心思的走到了黑,经典古籍俱都背的磕磕巴巴,哪里还有闲工夫学什么术数。

“秀,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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