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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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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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秦子骞的一张包子脸上有些微恼,在众人的笑声中反驳道:“谁说我家没有好东西,我们家的松花糕就是一等一的好!南九郎,你说是不是?”

南旭尧别开了脸,明显憋着笑。

秦子骞就不肯了,到底是小孩子,似乎动了些真气。但是被谢葭笑吟吟地一看,又低下了头,暗暗咬牙切齿。

小孩子贪玩是天性,只是这四个男孩子都是家里的嫡子,家里看得紧。毕竟年纪小,胆子倒是大,到底没有谢葭心思那么缜密。

既然她可以想到一个又能吃又能玩,还不用挨骂的好办法,自然是引得众人佩服。

下午下了课,谢嵩让梧桐来把谢葭叫到了大书房的内间。雎阳馆的大书房,规模不输一个大型图书馆。内间是谢嵩休息的地方。

谢葭走进这高顶大屋,不少来往的洒扫书童和管事先生都好奇地盯着她看。梧桐笑着和人打了几声招呼,便引了她进内室。

谢嵩和一个青年男子正低头讨论着什么。看起来应该是桌面上摊着的一幅画。

“侯爷,元娘来了。”梧桐含笑福了一福。

谢葭浅浅行了个礼。

谢嵩便道:“铭书,你先回去,我和我的元娘说几句话。”

铭书抬头,竟然是特意打量了谢葭几眼,态度不卑不亢,也不会过分逾越,这才退下了。谢葭有些惊讶,这人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可看穿着倒和她进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管事先生差不多。她不禁为公爵府的卧虎藏龙程度而吃惊。

谢嵩道:“娇娇,你来坐。”

谢葭连忙爬到了他指的一张小锦墩上。

谢嵩看她娇憨的模样,倒是笑了一声,道:“你去年没有跟着打底,现在上了两日学,觉得怎么样?”

“儿觉得挺好。”

谢嵩又道:“同窗之间,你和虞四郎,南九郎,萧六郎还有秦大郎最要好?”

谢葭略一思索,便坦然道:“父亲,儿才上了两日学,自然是和坐在周围的师兄亲近一些。”

谢嵩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是真心把谢葭当成继承人来养的,所以有些事情,他想她能早日明白。便斟酌了一下,又道:“其他人倒罢了,萧六郎那里,你要仔细着些。”

闻言,谢葭很是有些惊讶。

谢嵩道:“萧六郎是的父亲萧相爷,是萧皇后最年幼的弟弟。这些年萧府里也只剩下那一支正房。萧六郎又是嫡长子。”

他思索着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个七岁的女儿听懂:“萧六郎自幼身体不太好……”

不是身体不太好,是被养得太娇了吧!不过这也难怪,是皇后最亲的侄子,又是萧氏一族的嫡长子,自然是会被捧在手心里宠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哪个不调皮的,时代对男人又宽容。但要是和矜贵的萧逸辰走得太近,难保会有一起玩闹的时候,这娇娇儿要是被磕碰了一下,只怕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大家的出身都不错,明面上不能怎么样,可是萧家人心里一定会有怨忿。

看得出来,谢嵩很不以为然。

谢葭倒是笑了起来,道:“儿明白了。以后一定不随意去惊动萧六郎。”

谢嵩有些惊讶,倒是也笑了,道:“你果真明白了就好。不过君子坦荡荡,为父也不是要你和他泾渭分明。只是要你多体谅他的双亲。”

谢葭肯定地点点头,道:“儿果真明白了。”

其实她只听懂了一半。除了萧逸辰本身的金贵,还有一些政治因素参杂在内。萧氏已经有了一位皇后,现在的太子妃又出自萧氏,送进宫的太孙伴读也有一位萧氏女。外戚日益势大,迟早要和皇权冲突。谢嵩是标准的,并不愿意和外戚萧氏有过多的接触。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如此。

'正文 NO。012:添人'

见谢葭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谢嵩也就放了心。问了几句功课上的事情,让她一起看了桌子上的那幅画,再带她一起吃饭,便让她回去了。

谢葭坐轿子回了蒹葭楼,楼里已经张罗着摆酒,算是迎接墨痕和乔妈妈的。来来去去请了不少府里的丫鬟婆子,谢葭亲自交代去请了已经逐渐淡出内院的杜妈妈。其他的有头面的妈妈,现在大多跟着刘氏做事,谢葭不熟悉。墨痕和乔妈妈就自己把人请来了。

楼里添了人,刘氏竟然很大方地派人送了五十两银子来算是体己。轻罗早就做了主,拨了十五两出来请客。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乔妈妈在内院已经浸淫了多年,虽然不是管着库房等重要处的要紧妈妈,却也是很有几分体面的。她被拨到谢葭这里照顾嫡女,等于取代的就是嫡女乳母的位置,又和墨痕同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所以府里的大妈妈多少都给她几分薄面,晚上也都来讨杯酒喝。

反而是墨痕,她原本跟着谢嵩在外院,如今这样就算是卷入内院之争了。但是她男人到底是谢嵩面前得力的,自己又才名在外,深得谢嵩倚重,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人敢幸灾乐祸。

谢葭自己避在蒹葭楼安静的小楼里念书做功课。听着外面偶尔控制不住的欢声笑语,她倒是不嫌吵闹,兀自品字。

也不都是为了讨谢嵩欢心,她原就是喜欢的。

闹腾了整个时辰,轻罗计算着谢葭应该已经做好功课了。留一个知画在上面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她便斟酌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先上去看看,这副样子自然就被旁人看见了。

墨痕自然是闻弦音知雅意,她常年跟着谢嵩,自有一股子大气做派。淡淡地说了几句话,这筵席也就结束了。

轻罗松了一口气,便亲自带着楼里的几个洒扫的丫头和厨房的厨娘在这里收拾残局。

墨痕和乔妈妈便去给谢葭请安。

谢葭果然已经写好了功课,正眯着眼睛让知画给她梳头。

听到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带着笑的人进了门来。年长的是乔妈妈,她亲手给那个穿着水墨画一般的长裙的年轻女子揭了水精帘子。

比起入画,墨痕的相貌并不那么出色,可是胜在气质绝佳。虽然入画气质也不错,但绝不至于像墨痕这样,出了门去,说是哪家的正经奶奶人家也信。

乔妈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一身常见的栗色夹袄,头上戴着金簪子。虽然完全被墨痕的气度压了下去,可是她笑起来的模样也并不过分谄媚。

“元娘,奴婢来给元娘请安。”

墨痕和乔妈妈都大大方方地给这小女孩磕了头。

谢葭让知画拿了银錁子赏她们,又从妆奁里挑了两副镯子。给墨痕的是一副精致的羊脂玉镯子,给乔妈妈的是一副碧青的蓝田玉镯子。然后叫她们起来。

墨痕和乔妈妈谢过了,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墨痕,往日飞扬跋扈的庶长女谢雪在她面前,也是要收敛几分的。倒不曾想这一直不太起眼的嫡女会有这样的气度。她笑了起来,心里有些明白了。

侯爷只怕还是要她来辅佐元娘念书的吧。

谢葭也笑,落落大方,说了几句委屈她们之类的客气话,就说是要休息了,让刚忙完上来的轻罗先送她们去休息。

待她们走后,知画服侍谢葭休息,还是有些兴奋,道:“墨痕姐姐果然如她们说的一样好看!”

谢葭好笑道:“难道你以前没见过她?”

知画满眼的崇拜,道:“墨痕姐姐是怡性斋的管事妈妈,哪是奴婢想见就见的。只远远地瞧过一眼。像她这样的姐姐,跟着侯爷身边服侍,嫁得好,书又读得多,人家都说……”

她想也没想就道:“大娘也不能同她比!”

轻罗正掀了帘子进来,听到这一句话就色变。

谢葭反而笑了,道:“大娘……不是擅长刺绣么,有什么可比的。”

知画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大敢应声了。

轻罗连忙俯身给谢葭脱鞋,缓和着气氛,道:“我们府里的才女虽然多,可是出色的绣娘也很多呢。”

她笑道:“今天让奴婢值夜,睡元娘床尾吧。”

谢葭也高兴起来,道:“一整日倒好像没怎么见着你,你来,也同我说说话。”

知画就撅了嘴,道:“本该是我值夜的。”

谢葭和轻罗都笑了起来。

轻罗道:“今日就当我跟你换。明儿起让你连睡两日!”

知画这才高兴了,就告退先下去了。

轻罗笑着服侍谢葭躺下了。

谢葭躺在床上,听她说起今晚的筵席:“……有头脸的妈妈,来了几个?杜妈妈来了吗?”

“杜妈妈推说身子不舒服,怕扫了兴,没有来。其他人,倒是大多都来了。奴婢瞧着,墨痕姐姐到底是外院分进来的,和内院的人关系倒不是很好。但是乔妈妈长期在内院,现在升了元娘身边的二等管事妈妈,很和几个人咬了耳朵。”

她把那几个人的名字说给谢葭听。谢葭自然不知道那些是谁。轻罗便解释说都是府里的二等管事妈妈。

主事的妈妈们倒是都拿着架子,没有多说。

谢葭轻声道:“那你留意过没有,那些主事妈妈都在干什么?”

轻罗道:“奴婢留意了一下,其他妈妈都是看着赵妈妈行事的。赵妈妈只开始的时候和墨痕姐姐说过几句话,也没有咬耳朵,谁都听见的,说的是恭喜讨彩的话。后来……她就自顾自地吃喝上了,偶尔和旁边的小丫头搭腔。”

“旁的妈妈看赵妈妈不出声,便也都不出声。”

谢葭笑了起来:“姨娘的本事不小呢。”

一目了然,她果然已经不动声色地成为了这郡公爵府的女主人。

虽然近日来相安无事,但谢葭无法忘记刚来的时候,日日躺在床上灌药的情景。满鼻子都是药味,喝水也很容易呛着,晚上根本别想安生,即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每到凌晨必定也会咳醒。

好了伤疤,疼忘不了。

如果不想再过那样的甚至更坏的日子,那么警惕心绝对不能失去。她刘冬儿,难道就不是失了警惕,才大意地让谢葭步步为营,最终下了地?

第二天一早,墨痕来请安。

谢葭正晨读。墨痕看得一笑,一日之计在于晨,难为元娘小小年纪,就这样勤勉。

“元娘。”她俯身行了礼。

谢葭道:“墨痕姐姐。”

墨痕倒是一怔,随即笑道:“奴婢是个下人,元娘怎么好叫奴婢姐姐?快别折煞了奴婢。”

谢葭笑道:“墨痕姐姐当我年纪小,便什么也不知道么?我早就知道了,墨痕姐姐早就是自由身,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的正妻。留在文远侯府,当然不是奴婢。”

墨痕开始有些惊讶了,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笑道:“既不是奴婢,那元娘说是什么?”

谢葭仔细想了想,好像颇苦恼,然后欣然拍手笑道:“是门客!”

门客即是幕僚了,自古哪里有女子做门客的!

但谢嵩没有这种男女观念,待他们夫妻皆如客卿!

看着年幼的谢葭,浓眉大眼,像侯爷。琼鼻小嘴,却像了先夫人。墨痕就感觉自己心里软了软。

“元娘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叫旁人听了去只会以为我们府里坏了规矩。”虽然是斥责的话,但是语气却很温柔。

谢葭笑了笑。这种有傲骨的人,必须要以诚待之。

墨痕又道:“元娘有晨读的习惯?”

谢葭道:“父亲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

墨痕道:“读弟子规?”

谢葭翻了翻手里的书,道:“读起来朗朗上口。”

墨痕笑着点了头。

然后墨痕就和她面对面地坐了,给她讲了弟子规里的故事。谢葭全当故事听了,并没有什么负担。

乔妈妈和轻罗一前一后送了早饭上来。

“元娘。”

乔妈妈笑得很谦卑,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很随意,显得很亲昵:“墨痕姑娘,先停一停。常要念书费脑子,早上一定得吃好。废寝忘食也要等到元娘的身子骨好透了再说。”

虽然在教养妈妈之中她的学问是头一份,但是有墨痕在这里,那么她的主要作用当然不是来督导元娘念书的。墨痕到底年轻,也没有生过孩子。

墨痕这才放下书,笑道:“是我疏忽了。”

然后乔妈妈和轻罗一起来给谢葭请安。

谢葭吃了早饭,眼看时辰还早,便和屋子里的人说着话。

她道:“听说乔妈妈除了学问好,针线也是府里头一份。”

墨痕关切地道:“元娘想学?”

谢葭想了想,道:“我怕我学不过来。”

'正文 NO。013:态度'

她又笑道:“我去年病了一年,整日闷怕了。现在瞧着什么也新鲜。”

轻罗也笑道:“乔妈妈的针线自然是头一份。连大娘都跟她过艺呢。”

谢葭淡淡一笑,但是心里已经生了些许警惕。谁知道她们师徒情分到了什么程度呢。

她道:“那正好。过几日是三娘的生辰,我正寻思着送什么过去。乔妈妈不如就做件小衣裳,也当让我做个人情罢。”

这种小要求,乔妈妈当然不会推脱。刚进元娘房里,既然有特殊的手艺得到重视,自然是好事。

谢葭便同往日一般去了雎阳馆。

放学的时候,她正和虞燕宜说话,回头看到来接她的轿子,竟然有刘姨娘的心腹赵妈妈跟着,她不由得一怔。

赵妈妈忙行了礼,笑道:“元娘安好。我们姨娘今日见了一位故友,夫家是宫里的御医,她本身也懂些医理。姨娘惦记着元娘的身子还没好透,所以特地让奴婢来接元娘,先跟元娘打个招呼,待会儿回了蒹葭楼,便让刘夫人来给元娘瞧瞧身子。”

特地派了身边得力的大妈妈来这里,还要一路送回去,只为打个招呼,这礼数真的是非常周全了。

虞燕宜听了,就问谢葭:“你的身子不好?”

谢葭回过神,道:“大冷天的落了水,留了点小毛病。”

秦子骞道:“大冷天的你还跑到水池边去玩水!”

谢葭抿了抿唇。

虞燕宜就笑道:“下雪路滑,葭娘要多小心才是。”

谢葭笑着点了头。

秦子骞见自己惹了谢葭不快,心里就有些着恼。

谢葭和众人告别,又看了知画一眼,那小姑娘对她做了个鬼脸。她就一笑,在赵妈妈的服侍下上了轿子。

宫里的御医都是有品级的,陈夫人自然也是正经的官家太太,虽然和文远侯府的身份到底有些差距,但倒也不至于自惭形秽,姿态很是落落大方。

谢葭打定主意,她说的任何话自己都要保留三分。

陈夫人给她把了脉,又大致检查了一下,倒是没有夸大其词。

“……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平时吃食上注意一些,冷天不能冻了。再佐以食补,慢慢调理就好了。”

竟然是一副很敬业的医生模样。

她又检查了一下谢葭的四肢,然后才去擦了手,笑道:“元娘保重身子。”

墨痕做主让人封了个红包给她。

她走的时候,墨痕去送的。下了楼梯,她对墨痕道:“妾身看元娘的肺病倒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她的手足当时都跌伤了的。听我家大人说起,膝盖冻伤有些严重。到了阴冷天的天儿要紧着一些。”

墨痕笑道:“陈夫人费心了。”

陈夫人感慨道:“费心的是你家的刘姨娘。不过也难怪,她侍奉公爵夫人那么多年,夫人只留下这么一个血脉,又身子不好,她花心思也是应该的。”

墨痕道:“奴婢便送到这里了,夫人仔细脚下。”

陈夫人淡淡谢过,便走了。

这话要是让轻罗听了,少不得要一句一句说给谢葭听。若是乔妈妈听了,大约也会提上一两句,让孩子知道做长辈的关心她,总还是能讨她欢心的。

可惜听的人是墨痕。墨痕认为刘氏关心嫡女是理所当然的,回去之后也没有提起,只让乔妈妈先把三娘的生辰礼放一放,先赶着给谢葭做两件舒适的护膝。

陈夫人又去和刘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谢雪就侍奉在生母身边,面带笑意,道:“原来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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