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要求大人娶九珠姐姐,那时候,您说九珠姐姐该怎么做?所以,她只能离开了,不让大人您为难,不让自己成为大人与公主间的负担……”
第一九三章 不负伊人
一时之间,秦霄风心里震惊不已、五味陈杂。他从未想过九珠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一直以来九珠都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细致入微地照顾他的生活,听他倾诉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也陪着他度过了那些最艰难的时日。九珠从不想着从别人身上攫取什么,也从未跟他说及过她自己的内心和感情,是他忽略了九珠的感受,忽略了九珠也有自己的喜好和爱情,竟是从未真正去关心了解过她。
其实仔细回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若然有心,肯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因他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想,所以竟是丝毫无觉。
九珠!想到她温婉细心的模样,想到她对自己的处处照顾维护,想到她一个人倔强地选择出走,心里竟是生出丝拉丝拉的疼惜!
秦霄风倒进椅子里,出神地发起呆来。
秦路和环儿见到秦霄风如此模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良久,秦霄风突然抬起头,对秦路道,“阿路,我有一法,可以让九珠自己回来。”
秦路和环儿大喜,秦路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我与九珠成婚!”
秦路和环儿大惊,齐呼,“大人,这怎么可以?”
秦霄风再一思量,打定了主意,详说道,“阿路,你立即叫府内众人准备相应事宜,并且派人在龙城城内城外大张旗鼓地宣传,最好是传得人尽皆知。九珠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听到这样的传言肯定会权衡利弊。她处处为我思量为我考虑以我为主,肯定想得到以我的身份地位若是成亲之时新娘子没有了,会是怎样一件尴尬丢面子的事情?所以,她肯定会回来。”
秦路吱唔道,“可是……可是,大人,您就这样定下自己的婚事,未免太轻率了些?”
秦霄风垂眸,“我辱了九珠清白,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问,那才是轻率……”
环儿想了想,道,“大人您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以大人您的身份地位,若是娶了九珠姐姐,外面肯定会有很多闲言闲语。九珠姐姐也会想到这一点……”
“若是非要门当户对,我可以让朝廷封九珠为义公主。”
“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九珠姐姐觉得自己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实在配不上大人您不回来呢?那可怎么办?”
“若真是那样,我就受尽国人嘲笑,以此作为代价。一个女子的清白和一世幸福,这个代价,尚不够吧?”
环儿叹口气,“大人,您这是为难自己呀!于九珠姐姐,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也是让她为难呀!”
“如论如何,我不能负九珠!”
环儿苦笑一下,抬眼看向秦路。恰巧秦路也看向她,两人均是知晓秦霄风主意已定再说无益,也不知如此决定有无效果,若是能够逼回九珠,那自然是好;可若是九珠不回,那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了……念及如此,秦路和环儿不禁相对苦笑。
很快,龙城上上下下便沸腾地传播着秦霄风将完婚的消息。秦霄风作为声名响当当的东华国第一人,不仅位高权重,人才更是俊美风流,从来都是东华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情人典范,因此,其婚讯引起的轰动自然是比秦路环儿的要强烈的多,更是受到上至皇宫贵胄、下至市民百姓的关心。特别是一些王公贵族的千金,早就巴巴地瞅着秦夫人的位子,此时更是极为关注。及至众人知晓了未来的秦夫人竟是宫里的一个小小婢女,整个龙城更是像炸开了锅一般。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好听的不好听的各尽极限,传的沸沸扬扬。绝大多数人自然是觉得九珠配不上秦霄风,竟有不少达官贵人打着用自家女儿替下九珠的小九九,领着自家千金前去秦府拜访秦霄风。
不出几日,皇宫里传出消息,当今十公主因与九珠投缘,与九珠义结金兰,更请皇上封九珠为“昭义公主”。如此以来,九珠身价倍增,从小小婢女一下子升级为当今国朝的昭义公主,一下子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自然也有许多人猜到这中间是秦霄风做了手脚,可是秦霄风肯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斯,也真正说明了那名女子在他心里的分量和地位。不少痴望嫁入秦府的名门闺秀,至此也不得不放弃心中的痴想了。
第一九四章 踌躇不定
秦霄风的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秦府上上下下一边暗暗继续搜寻九珠的下落,一边紧密锣鼓地准备秦霄风的婚礼。秦路带着去搜寻九珠下落的家丁均是信得过的心腹,他嘱咐了众人不能对外透露九珠出走的消息,是以外界并不知晓九珠其实并不在秦府内。
秦府内部,准备婚礼的过程中常有些事情需要九珠露面敲定,比如量体裁衣、择选首饰、新房布置等,一方面环儿熟知九珠的体型、爱好,很多需要拿主意的事情都由环儿定了,另一方面,环儿对外宣称九珠现在贵为未来的尚书夫人,不能轻易露面,所以在外看来,九珠只是隐居深闺,一切事宜均是通过环儿与外界打交道,倒也没有多少人起疑。
且不说秦府这边厢一边搜寻九珠下落一边准备秦霄风婚事忙得团团转。
话说九珠一番精心易容自秦府出走,其心思正如环儿对秦霄风陈述的那般。十数年以来,秦霄风早已占据了她心底最重要的位置,随他喜、随他悲,但愿能够一生一世作他身边最温柔知心的婢女。然而她心底也是坚持,坚持秦霄风只能是无瑕公主一人的——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秦霄风对无暇公主的爱,所以她爱秦霄风,却是将一切爱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
况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就算秦霄风知道了她对他的感情,又能如何?她是一个安分的女子,从来不做那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黄粱美梦。
那一夜的情迷之后,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秦霄风和即将回到东华的无瑕公主,她不想秦霄风因她而为难,也不想秦霄风和无瑕公主之间因为她而再生丝毫的隔阂。所以,她思量再三,终于决定了出走。
天地之大,九珠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她在外面没有认识的人,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地方,有很多次,她眼见着秦府的家丁在她眼前询过,都想出声召唤,手伸出一点点,最后却又缩了回来。
那日中午秦霄风派人找她的时候,她尚在龙城内。因她易容之术已有一定的火候,故秦府的家丁有时候从她面前经过,竟也没有认出她来。
第二日,九珠出了龙城。思量着无瑕公主正被人从尚国送回东华国,她便向着尚国的方向前进。虽然不知道无瑕公主是走哪一条路,但是,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顺着这个方向,说不定在路途上能够再见公主一面。
秦霄风即将与她完婚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她的耳中,她疾步走到夏草茵茵的无人山间小路,任自己泪流满面。她知道秦霄风不愿负她,不能不对她负责任,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秦霄风就是她的一生,龙城就是她的家啊!可是,她能由着自己去抓住这不属于她的男人、不属于她的幸福吗?
何况,她虽是一名婢女,心性却也是有些骄傲,秦霄风对她只是责任,没有爱情,与她成婚也只是责任而已,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然而,如果不回去的话,以秦霄风倔强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若然到了婚礼之上她还未回去,而他也未有任何应急措施,那么最后的结果岂不就是堂堂的东华国尚书大人竟被一个婢女放鸽子了?那他岂不是脸面尽失?那叫他以后如何在龙城立足?……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她回去了,以秦霄风如此的地位,竟娶一名身份卑微的婢女为妻,这事情本身也会遭人话柄被人耻笑啊……
九珠在山间小道上,踌躇不定反复思量,真正是被环儿说中了,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第一九五章 黑夜迷途
九珠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回龙城还是该不回,朝着尚国方向前进的步伐便慢了许多。有时候竟是朝前走三步又转身退一步,反反复复,愁思纠结。
如此纠结了五六日,主意没有拿定,倒是纠结地神情恍惚了。这一日,边思边走,竟是没有察觉天色已晚,更没有察觉到所经之地乃荒山野岭,放眼之处皆无人烟。
等到九珠察觉到自身的处境,天色已是慢慢黑了下来。她大吃一惊,前看后看,竟没有看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九珠急了。因为依稀记得来过之路全是一片荒芜,离中午歇息吃饭之地已有五六里的距离,所以只有往前一阵疾奔,希望能够在前面找到落脚之处。
奔走了一阵,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圆盘大的月亮慢慢浮上山岭,丛林之中也不断传出动物猛禽的声息。九珠头脑发麻,浑身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她攥紧了手里防身的短刀,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往前狂奔。
大约跑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的半山腰终于出现了一座类似庙宇的建筑。九珠微微松了口气,手里的短刀松了松,又握紧,紧步朝那建筑走去。
到了那建筑跟前,只见破落的门沿上隐约可见“土地神祠堂”几字,原来是座祠堂,只是字迹斑驳,显然是有些年份;又见门口附近荒草蔓延处处破败,想来是废弃已久了。九珠探着脑袋朝里瞅了几眼,借着月光,只可以见到门口之处散落着一些干枯的茅草,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看不到。九珠面对着祠堂内的漆黑一团,心里已是失了进去的勇气。试想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从小到大虽为婢女却是连独自一个出门的经历都没有,此刻又哪有勇气进去这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未知之物的黑屋?
九珠又是一阵踌躇。进吧,怕黑,不进吧,外面丛林间传来的越来越多的动物叫声同样使她感到害怕。
一阵山风吹来,凉凉的,九珠不禁打了个寒颤。山里的温度一向比城里低了个几度,何况又是晚上?九珠赶紧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长袍来,披在肩头。
又是一阵山风吹来,九珠冷不防“阿嚏”地打了一个喷嚏,并且脑袋也开始有些混混沌沌的了。这些天以来,她一边走路一边考虑是否回龙城的事情,虽然脚步较慢,但也走了数十近百里的路,加上日日纠结就算投栈歇息也是睡不好,所以身体状况已是不容乐观。此刻独自在山林间,既害怕,又被山风一吹,竟有些伤风感冒的症状。
九珠抚了抚满是冷汗的额头,心道,“要是在此刻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荒山野岭的,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嗯,里面虽然黑乎乎的,但是瞧这祠堂的门窗墙壁还甚为完整,料想能够逼得一时风凉。不管了,且进去瞧瞧。”主意拿定,边点亮了火折子,探头探脑地朝里面走去,边走边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问了数声,里面并无半分声息。于是大胆进去先拢了些干草点了一个火堆,然后借着火堆的光亮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祠堂内有土神爷爷的雕像,面容倒是和蔼,瞧了也不害怕;雕像前面是沾满灰尘的供桌,供桌上尚有散落的果盘之类的器具;其他各处倒也干爽,虽然灰尘蛮多,但是瞧着也不是蛇虫鼠蚁杂生的所在……
九珠对着土神爷爷的雕像暗暗祷告了一阵,随便吃了些干粮,然后就坐在火堆边对着火苗发呆。
没过多久,瞌睡虫就来打扰了。这些日子,九珠身心疲惫,此时此境,她虽不想睡,又怎能抗拒的了疲惫的身体的需求?
扛了一阵实在抗不下去了,九珠只好打算睡觉了。她看到土神爷爷的雕像其实是在一个很大的坐墩之上,坐墩的面积较大,后面尚有一些空间,并且土神爷爷左右两侧有木柱挡着,因此,在外面一眼看过去倒也发现不了。九珠先捡了些干草铺在坐墩上,灭了火堆,然后从侧面绕过去,钻到了土神爷爷雕像后面。
九珠蜷缩在黑漆漆的雕像背后,起初还有些害怕,大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然而她实在太累太困,不一会儿就沉沉进去了梦乡。
昏昏沉沉一顿好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似乎还未睡够,就被外面一阵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第一九六章 无端遇凶
只听一个粗狂的男声大喇喇地喊道,“大哥,俺们直接杀进虎踞岭,将那两小子砍了不就行了,何必叨叨搅搅使个什么计策,害的兄弟们风餐露宿,吃尽苦头?”
另外一个沉厚的男声道,“张兄弟不是跟你说过了么?现在云天帮的帮主文致远和帮主夫人凌霜正在虎踞岭,若是直接杀过去,怕是兄弟们会吃更大的苦头。”
那张兄弟哼道,“文致远和凌霜那两人,有那么厉害吗?再如何厉害难道还能敌得过大哥的向家刀法?”
沉厚男声道,“他们两人是近两年来江湖中崛起的新秀,武功人品均是极得江湖朋友的称赞。说到武功,若是只有一人,大哥我自认是绝不会败,但若是以一敌二,那大哥我就落了下风了。而他们属下精英不少,所以,若是贸然前去挑衅,在武力上我们并捞不到什么好处。”
那张兄弟恼道,“那,难道李立和曹朋两兄弟就白死了吗?”
另外有些人声也纷纷附和,“对呀。这不是让人欺负到我们头顶上吗?”“这让我们白河帮声名何存?”……
沉厚男声“嘭”地拍了一下身侧的大石,声音中略带怒气,“白河帮岂是这么好欺负的?这笔账,我向天来若是不算,就如此石!”手掌挪开,大石裂成数片。
另外一个男声呼道,“大哥,我们信你。你再跟我们讲讲你的计划吧,路上新来的兄弟可能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向天来略一沉吟,问张兄弟道,“张兄弟,你刚才检查了这座祠堂,确实并无人迹吧?”
张兄弟拍拍胸脯,道,“放心,兄弟我都检查了,没半分人迹,连蛇啊虫啊这些会动的畜生都没有半只。只有这火堆痕迹,似是今日数时辰前的,大概有人临时落脚此处,又离开了。”
向天来道,“那就好。云天帮肯定知道我们会有所动作,要是被他们的探子知晓了我们的计划,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因此,这项计划,除了我们白河帮的兄弟,外人决不能听到半分。各位兄弟坐拢些,详情听我说……”然后就是一阵咕隆咕隆的话语。
九珠被吵醒后紧紧蜷缩在雕像背后,大气也不敢出,那名自称向天来的男子的话语却是一字不错地钻入她的耳中。呆愣了半天,猛然记起向天来说的“外人决不能听到半分”,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向天来一说就是好一阵子,九珠捂着耳朵手脚不敢动弹,不一会儿就手脚酸麻了。坚持了一会儿,双脚的姿势实在别扭的难受,终于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
哪知道,不动还好,一动,黑漆漆之中就碰到了雕像旁边的木柱。那些木柱年久失修,已被蛀虫蛀空了柱心,九珠轻轻一动之下,竟碰到了木柱,导致木柱一下子轰的一声倒塌了。
然后,立马有几只火把映着几张惊异的男人脸,虎视眈眈地向她盯来。
九珠避无可避,只好捂着耳朵跳下坐墩,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一开始说计划,我就捂着我耳朵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这就走开给你们让地方。”
向天来瞪了张兄弟一眼,气道,“你不是检查过吗?怎么还有人?”
张兄弟面红耳赤,道,“我确实检查过,可是那雕像后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转过头来对着九珠,叮的一声拔出佩刀搁在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