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小姐，小的们就先告退了。”
沈云素摆了摆手，周妈妈带着一群人疾步就离开了。
要知道目前沈府上下都在盛传，之前那个痴傻懦弱的三小姐不在了，现在的三小姐可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素儿，怎么了？”
听到柳氏孱弱的声音，沈云素立即奔到了屋子里，轻轻给柳氏掖了掖被角，“没事儿，夫人送来了新衣服，让我午时过后去云香苑。”
“素儿，你……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的，娘亲。”
沈云素看着柳氏那张越发苍白的脸庞，眼眸微微深了一些，她知道，这一次其实是沈心傲提出来要见一下自己的三个女儿，而云氏为了不让自己太丢面子，便提前找人给自己打扮了一下，只是上一世的自己自从懂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沈心傲，再见就未免懦弱了一些，沈心傲自然不喜。
这也是后来她被云氏做主嫁给慕天熵的时候，沈心傲都未曾出言反驳。
“素儿，你听娘亲一句话，能忍就忍。”
柳氏看着沈云素眼神里滔天的恨意，急忙扯了扯沈云素的袖子，虽然她还是自己的素儿，可是她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之前的素儿可没有这样狠厉的眼神，也不会让沈府的小人都噤若寒蝉。可是柳氏却不想沈云素边变成这样的人，她只希望自己的素儿能够平平稳稳得过完这一生。
只是柳氏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沈云素愿意，也有一些人不会让她们如愿以偿。人都有贪念，总希望能够拿到更好的东西，只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更好的。
这几日伙食好了起来，并且那些下人们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虽不知为何，但是柳氏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了，上次在青璃院里看沈青璃和云氏的眼神太凶狠了，她倒是有些了，怕云氏会借机对付沈云素。
“娘亲，别担心了。”
沈云素嫣然一笑，轻轻拍了拍柳氏的手背，出声安慰道，“我会注意的。”
忍让？
上一世自己忍让一世，可是到最后呢？骨肉分离，尸骨无存。
不，她不要再忍，既然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必定不是让自己再继续忍让下去的。
沈云素又陪着柳氏说了一会儿话，等到柳氏支撑不住睡去了，她才起身来。
桌子上摆着的是云氏送过来的衣裙，一展开，荷绿的长袖流烟裙，上面还摆了不少的首饰，上一世自己就傻傻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插在自己的脑袋上才会被沈心傲那般厌恶的。
这一次，她定要给云氏一个下马威。
第17章 沈心傲（）
云香苑。
云氏嫁给沈心傲的时候，沈心傲不过是一个四品的官，而云氏三朝为官，朝中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当初云软香嫁给沈心傲的时候，云氏上下都认为是沈心傲高攀，唯独云软香的母亲认为沈心傲有前途，便做主将当时云氏的嫡出大小姐嫁给了沈心傲。
云氏本就嫡出，加上沈家一脉单传，沈心傲的娘亲早早去世，她嫁过来之后，家世单纯，倒也是清闲。
只是随着沈心傲的官位越来越高，云软香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渐渐管不住沈心傲了。
外出应酬便也算了，竟然从外带回来一个妓女，自此沈心傲像是着了魔，整日宿在那个女人的房里，云软香怎么能够接受？千方百计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可是却让沈心傲越发心疼那个女人，到后来发展到竟然不再到自己的云香苑。
云软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
“周妈妈，那个小贱人怎么说的？”
周妈妈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轻扬，露出一丝鄙夷，“那小贱蹄子倒也没有说什么。”
最后一根发簪插入发髻里，云软香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依旧是二十**的年华，可是那个女人却苍老到那般的地步，这世间哪有什么****可言，唯独可以依靠得便是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那个小贱人竟生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但是那性子……”
云软香轻轻搁下手中的簪子，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青丝未乱，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可是即便如此，脑海里还是显露出柳氏的影子来。
沈心傲昨夜告诉自己今日要见一见自己的几个女儿，她本以为只有沈青璃和沈青玥，却不曾想到沈心傲单独提出来了沈云素。
她怎么能忍？
但是母亲说得对，自己若是真的动了怒，只会让沈心傲厌弃自己，索性就让那个小贱人见见世面。
沈青璃经过调养，身子骨倒也好利索了，只显得面如桃花，更是娇嫩无比。
沈青玥一身鹅黄，本就娇俏可爱，这样一映衬更是显得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唯独沈云素，依旧是一身素布麻衣，发髻也只是一个简单得双髻，未有任何首饰，甚至于比云香苑里的丫头们都还显得要下贱一些。
云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瞬间就猜到了沈云素的用意，只是沈心傲已经来到了门口，她只轻描淡写得看了两眼沈云素。
但是沈青璃哪里知道沈云素的用意，只当是沈云素已经身无分文，心中更是鄙夷，只有沈青玥在看见沈云素的样子的时候，嘴角微微一勾。
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刚刚下朝回来已经换上便装，身上没有任何酸腐气息，反倒是显得儒雅而又干净，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又颇具大将分度。
上一世，沈云素也是当上皇后的那一日见过沈心傲，他对自己说，“母仪天下便是要以天下人为自己的子女。”
如今再来想这句话，沈云素觉得有些可笑。
“父亲安康。“”
沈云素倒也是和沈青璃等人规规矩矩得行了礼，云氏快步上前掺扶住了沈心傲的手臂，“老爷，孩子们都在这里了。”
沈心傲长得本就不错，年轻时也算是翩翩佳公子，而此时看着恭敬站在下方的几个女儿，心中稍安。
只是目光落在沈云素身上的时候，微露诧异，但是他在官场爬模滚打多年，哪里会这般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呢？
“都起来吧。”
“是！”
沈青璃率先走到沈心傲的身边，轻执起一杯茶递到了沈心傲的手边，“父亲，你可是多日都未曾指导女儿的学业了。”
略带着娇嗔和可爱的语气这般说出来，倒是惹得沈心傲哈哈一笑，“你个混世魔王，如今还记得学业啊？”
沈青璃娇笑着跺了跺脚，“不依，不依，女儿不依。”
沈青玥和沈云素两个人只淡定得看着这一幕，沈云素只觉得心微微一疼，若说她不丝毫不在乎倒也不是，毕竟两世为人，她尤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被沈心傲抱在怀里的，只是渐渐大了一些，他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前一世她竟然单纯得以为是父亲生自己的气了；如今才知道，只怕是他也不信任柳氏。
“父亲，这是女儿前几日给父亲做的一双鞋，用得倒是苏绣的手法，父亲看看喜欢不喜欢。”
沈心傲哈哈大笑一声，倒也没有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之向，只如一个平常的父亲，轻抚着鞋面，“好，好，不错。花姨娘倒是将青玥教的很好。”
沈青玥盈盈拜倒，颇具大家闺秀的味道，赢得沈心傲一阵好评。
花姨娘和云氏都是脸带笑意。
就在此时，众人都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沈云素的身上，模样寒酸可怜，确实是给沈家丢了脸，不只是如此，一直怯懦得站在角落里，哪里有什么大家小姐的模样，甚至比周围站着的丫头都还要不如。
沈心傲一阵厉光扫了过来。
沈云素不慌不忙，两步走到了沈心傲的面前，深深得看了一眼沈心傲，这才幽幽拜倒，“父亲，女儿不孝。”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第18章 考校（）
云氏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她虽然已经料到沈云素不会那么乖巧，但是也没有想到沈云素竟然敢当众给自己难堪。
“姐姐们才貌双全，云素却是身无长技，身为父亲的女儿着实是感到不孝。”
沈云素本就没有准备什么东西，上一世自己也是什么都不曾准备，便被云氏呵斥了一顿，这一世她索性直接自己点出来，随即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锦帕，“父亲，这是娘亲绣给父亲的。”
云氏本以为沈云素那般就算了，岂料她竟然拿出了一方锦帕。
沈心傲一向严肃的脸色再看见锦帕的时候，脸色竟然微变，“拿上来。”
沈云素这才起身将锦帕交给了沈心傲，那帕子也本无其他特色，只是用特殊的双绣手法绣出来的鸳鸯戏水，只是边上绣了两句诗，“修姱协姝丽。华颜婉如玉”。沈心傲一看这两句诗，神色又是一顿。
岂料沈心傲只脸色一白，就将锦帕直接收了起来，也未曾有半分表示。
云氏微微一愣。
沈青璃和沈青玥两个人都是嘴角一抽，沈青璃急忙上前去摇了摇沈心傲的手臂，嘟着嘴笑着说道，“父亲，你好不容易有时间，下午一定要陪青璃。哥哥说他的学业经过父亲的指点，有了长足的进步；我也要父亲的单独指点。“
“你个小丫头，倒是没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沈心傲虽这般说着，但是神色中确实充满了宠溺。
沈云素在心中冷笑，本以为沈心傲会念在往日的情谊上让柳氏好过一些，可是自己终究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关心柳氏的存活。
男人，永远都只会利用女人。永远都只会将女人当成他们功成名就的附属品。
沈云素心中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纠结，只是回去之后却不知如何和柳氏来说这件事情；况且今日自己未曾顺了云氏之意，只怕到时候又是麻烦。
就在此时沈心傲深看了两眼沈云素，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但是那衣衫和青璃与青玥一比，更是心中微动。
若是传出去，丞相府的脸面只怕是不要了。
他不由深看了两眼云氏。
云氏哪里不懂，只装作自顾自喝茶，再看向沈云素的时候，只恨不得直接将沈云素剥皮抽筋。
这厢，沈心傲终于决定下午要检查几个女儿的学业。
沈青璃最为高兴，在沈家女子虽然都有就学的权利，但是沈青玥因为是庶出，只有旁听，而自己多年来，都住在偏院，连见到沈心傲的机会都没有，云氏又何谈要给自己机会去听老夫子讲课呢？
“云素，你也留下来听听你父亲的教诲。”
沈云素的身形未动，却听见云氏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道。
沈青璃望着沈云素冷哼一声，沈青玥却是面无表情。
“是，母亲。”
沈云素躬身行礼，礼节恰到好处，裙摆更是纹丝不动，脸上的神色也是恭敬有加。
沈心傲一看，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一声。
沈家的男丁，沈祁定和沈祁安都有专门的老师传授学问，沈祁安不说，沈祁定的学问倒是不错，得到过当今圣上的称赞。
沈祁安和沈心傲在某些地方极像，沈祁安虽出身极好，但是却不骄不躁，为人稳重，年少老成，颇有几分沈心傲的风范。
等到众人到达沈家学馆的时候，沈祁安正在玩耍，沈祁定却依旧端坐如松正在看书，老夫子一脸欣慰。
“老夫子……”
众人均一一见过礼之后，才坐下。
沈祁定和沈祁安给沈心傲见过礼之后，沈祁定在沈心傲的身边站定，这一看倒真是有了四分相似，沈祁安却早早得跑到了沈云素的身边站好，一只手轻轻牵着沈云素的一角。
看得出来沈祁安有些害怕沈心傲。
只是沈云素也不懂，为何沈祁安却偏偏找到自己这里。
“老夫子，今日叨扰了。这几个顽皮小儿的非得要来见解一下学问。”
老夫子原名文问卿，曾是当今皇上的老师，皇上还是太子时就一直跟在老夫子的身边做学问。后告老还乡，却被沈心傲请来了自家给沈祁定当教课师傅，偶尔太子等人也会来叨扰几时。
“沈大人客气了。”
沈云素暗自观察这个老夫子，他对沈心傲虽然客气但是却并不恭敬，他看着众人的时候都是泯然，唯独在看着沈祁定的时候，眼露欣赏，看来沈祁定在他这里学问做得确实不错。
又客气了一阵，沈心傲便让沈祁定和沈祁安坐在前面，沈青璃，沈青玥以及沈云素坐在后面。
第19章 文夫子（）
只听得沈青璃嫣然一笑，回头看了看沈云素，却又朝着沈心傲说道，“父亲，这个不公平，哥哥这般厉害，你却让我们跟他们一起。“
“你个丫头，怎么都满足不了。罢了，你哥哥的单独评判可好？“
“这还差不多。只是怕某些人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握呢。”
沈青璃轻蔑得看了一眼沈云素，沈云素却是岿然不动，眼神却是凌厉，这一次只怕要让沈青璃失望了。
半刻钟后，沈心傲和老夫子各执一单呈到众人前。
“论三从四德”
“论为臣之道”
沈心傲能够从一个无庞大背景之人成为当朝丞相，其中胸壑自不为外人道也，对于子女的教育倒也是开放。
“这两个题目，可以任选一个进行论述，一个时辰后查验。”
沈云素望着那两个题目，眼睛微微眯起，还记得她刚封后，自己和慕天熵曾探讨过这个问题，什么是为臣之道，什么是为君之道，那时她尚以为慕天熵是良人，是自己的依靠，却未曾想，那之后不到一年，自己就沦为阶下囚，最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上一世在进宫之前，她连写字都是东倒西歪。可是入主后宫之后，批阅奏章，呵斥群臣，那一项不是手到擒来？况且这个题目对于沈云素来说，确实也只是一个熟悉的东西罢了。
心中转了一转，这本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若是能然沈心傲去见柳氏，那么自己 便可以带着柳氏从偏院里出来，这样一来倒也是好事儿。
沈心傲和文问卿两人就沈祁定的事情商量了半时，只听得文问卿笑着说道，“慎之，祁定尚年幼，心中虽有丘壑却未曾懂这世间之事。”
沈心傲一听，心中更是隐隐担忧，自己能稳居高位，不过是皇帝的政策，当今云、华、温三家关系错综复杂，自己虽和云家有牵扯，但是圣上的意思，却是要让自己联姻到华、温两家，明显的扶贫，这样可以瓦解其他三家的势力。
可是沈祁定终究太年轻，总以为世间之事满腔热血便可解决。
一个时辰之后。
沈心傲和文问卿将几人的答卷收了上来，两人的脸上倒也是欣慰的神色，到最后两人的脸色却是都陡然一变，随即两人对视一眼，朝着沈云素望去。
只见这女子虽一身粗布麻衣却难以眼眸中的神采，如光如炬，虽身处众人中，却又不泯然众人，身上自有一股子超然的神色。
沈心傲第一次发现沈云素竟和自己如此相似，她身上虽有柳氏的温婉模样，眼中神色确实那般坚定和愤然，和沈青璃的温婉大方，沈青玥的调皮娇俏不同，沈云素的眼中是一种沧桑，一种看透了世事的沧桑，偶然流露出来的也是恨意。
“慎之的孩子果然是不同凡响。”
文问卿的脸上却满是欣慰，而沈心傲却并不如此，按压住心中的不适，正要说话，却看见沈青璃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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