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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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谋杀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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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洛若有所思地摇着头。 
  “你确认小店里没有丢任何东西?” 
  检察官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 
  “这要再查查才能清楚,可能拿走了一、两盒香烟——但这并不能引起凶杀。”“商店里什么也没有卖出去?没有任何异样?我讲的是多么自相矛盾。” 
  “有一本列车时刻表。”检察官说。 
  “列车时刻表?” 
  “是的,在柜台上面朝下打开着。看样子似乎有人查看过从安德沃尔来的列车。或者是老女人或者是顾客。” 
  “她出售这种东西吗?” 
  检察官摇了摇头。 
  “她卖一便士一份的时刻表,这却是一个大本儿的,只能是史密斯的商店或者火车站才有的。” 
  波洛的眼顿时亮了起来,他把身体向前倾着。 
  检察官的眼里也透出希望的光。 
  “一个列车时刻表,就是说一个布拉德肖或一个A。B。C(曹健注:这种大本的时刻表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俗称“ABC时刻表”)。” 
  他嚷道:“天哪!是一个A。B。C。” 

  
 



第五章 玛丽。德劳尔



  我想,那本ABC铁路指南书一被提及,我就对这件案子兴趣倍增。在此之前,我还没能唤起太多的热情。这桩对一个后街老妇人卑鄙的谋杀案,由于它太像是那种司空见惯地见诸于报端的犯罪,已无法吸引来人们特别的关注。在我的脑海之中,我认为匿名信中所提到的二十一日是种偶然的巧合。我有理由确信,阿谢尔太太是她那酗酒后的丈夫蛮劲发作的牺牲品。可现在所提及的铁路指南(每个人都熟悉那书的简称就是ABC,因为书中是按字母书顺序对所有的火车站名进行排列的)则带给我一种激动,很明显——这肯定不会是第二个巧合吧? 
  那桩卑劣的罪行开启了新的一页。 
  谁会是那个杀害阿谢尔太太之后,又留下一本ABC铁路指南的人呢? 
  离开警察局后,我们的首站访问便是去殡仪馆检查老妇人的尸体。当我低头注视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时,看见她头上稀疏的白发从太阳穴两侧紧紧地贴挂下来。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安详,绝不象是经暴力致死。 
  “总弄不明白是谁用了什么物体击倒她的,”竟是解释道,“克尔医生就是这么说的。我倒是很高兴她看上去能很安静。可怜的灵魂,她是位体面的夫人。” 
  “她年轻时一定美丽动人。”波洛说。 
  “是吗?”我怀疑地小声嘟囔。 
  “肯定是的。你看她下颌的纹线,骨骼,头颅的模样。” 
  他盖上布单,叹了口气,我们随即离开殡仪馆。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与法医作简短谋面。 
  克尔医生是位中年人,长相精明干练,将起话来轻松活跃,坚决果断。 
  “没找到凶器,”他说,“就不可能断定是件什么东西。有份量的棍子,棒棰,沙袋——这些东西中任何一件都可以作案。” 
  “这种猛击是否需要用很大力气?” 
  医生敏锐地瞥了波洛一眼。 
  “你是指,我想,一个摇摇欲坠的七十岁老人是否干的了?噢,可以。这完全有可能——在凶器的顶部施加适当的份量,即便是个很虚弱的人也能够达到目的。” 
  那么凶手有没有可能会是个女的?” 
  这种假设令医生吃了一惊。 
  “女的?我的看法是,我从未把这样的谋杀案与女人联系在一起。可当然这也有可能,完全可能。只是,从心理角度来讲,我认为这案子不是女人干的。” 
  波洛赞同的迅速点点头。 
  “确实如此。从表面上看,这的确极不可能,可我们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当时那尸体是怎样躺着的?” 
  医生详细地向我们描述一番被害人的姿态。他认为,老太太在受到袭击时,正好背对柜台站着(也就是背部朝向攻击者)。他躬身跌倒在柜台内部,每个进店来的人都很难看见她。 
  当我们向克尔医生道谢并离开,波洛说道: 
  “你设想一下,黑斯廷斯,我们又进一步掌握了一点线索,可以说阿谢尔是无辜的。如果他虐待并威胁他妻子,她也该是隔着柜台面对他。而事实上,她却是背对着袭击者,——很显然,她是在为顾客拿取香烟。” 
  我感到一阵战栗。 
  “真可恨。” 
  波洛黯然摇头。 
  “Pauvre femme①。”他低语道。 
  ①法文,译为:可怜的女人。——译注。 
  随即他看了一眼手表。 
  “奥弗顿离这儿不太远,我想。我们赶去那儿,见见老太太的外甥女,如何?” 
  “你肯定我们不该先去案发地的那家商店?” 
  “我希望随后再去,我自有道理。” 
  他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数分钟后我们行驶在伦敦的马路上,朝奥弗顿的方向前行。警督给我们的地址,是村子里一幢外形完好的房子,那房子位于朝向伦敦这边——英里的地方。 
  按响门铃之后,前来接应我们的是个漂亮的黑发姑娘,她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波洛温和地说道: 
  “我想你就是玛丽。德劳尔,这里的客厅女佣?” 
  “是的,先生,没错。我就是玛丽,先生。” 
  “那么,如果你的女主人不反对的话,我该可以和你谈几分钟,是关于你姨妈阿谢尔太太的事。” 
  女主人不在家,先生。我想你们进屋来谈,她不会介意的。” 
  她打开一间小起居室的门,我们进了屋。波洛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抬头关注地凝视着姑娘的脸。 
  “你想必已听说了你姨妈被害的事情。” 
  姑娘点点头,眼睛里泪水越涌越多。 
  “今天早晨听说的,先生。警察来过这里,噢,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怜的姨妈,她过的可真苦啊。现在又——这实在太恐怖了。” 
  “警察难道没提议让你回一趟安多弗吗?” 
  “他们告诉我,我必须去接受调查,让我星期一去,先生。可我一点也不想去那儿,我无法想象走进那家店铺,现在——如果我这个佣人离开,我可不想让女主人太为难了。” 
  “你很喜欢你的姨妈吧,玛丽?”波洛温和地问道。 
  “说实话,我确实喜欢她,她对我一直关怀倍至,我十一岁时母亲去世后,就跑去伦敦找她。我十六岁时开始做事,可休息时我通常去姨妈那儿。她与那个德国家伙一起一直麻烦不断,她过去常常称他为‘我的老魔鬼’,他在那儿都不让她安宁。这个靠依赖,乞讨过活的老鬼。” 
  姑娘言辞激烈。 
  “你姨妈难道从未想到过以合法的方式从这种压迫中解脱出来吗?” 
  “你瞧,她是他的太太,先生。你是无法从中解脱的。” 
  姑娘简单地回答,口气中带有结论的语调。 
  “告诉我玛丽,他曾经威胁过她,不是吗?” 
  “噢,是的,先生。他以前常说的这些事的确很可怕。他威胁说要割断她的喉咙,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他还总用德语和英语诅咒、谩骂。可姨妈说,她结婚时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先生,一想到人会变成那种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哦,确实如此。我猜想,玛丽,你确实听见过这些威胁,而当你得知发生的一切之后,你难道不感到惊讶吗?” 
  “我非常吃惊。您瞧,先生,我从来都不认为他真会那样做的。我认为,他的那些威胁仅是些肮脏的话语,没什么更多的意思。姨妈看来也不像是惧怕他。因为我曾经见过姨妈发怒的时候,他像只狗一样地夹着尾巴溜走了。您可以认为,他也挺怕姨妈的。” 
  “她给他钱吗?” 
  “可他是她的丈夫呀,先生。” 
  “是的,你刚刚说过。”他停顿了一分钟,随即说道:“总之,可以设想,他并没有杀她。” 
  “没杀害她?” 
  她眼睛发直。 
  “那是我的看法。假设是别的男人干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会是谁呢?” 
  她盯着他看,眼睛中带有更多的惊愕。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先生,看来都不像是。” 
  “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使你姨妈感到害怕吗?” 
  玛丽摇摇头。 
  “姨妈并不惧怕任何人,她唇齿锋利,足以与任何人抗衡。” 
  “你从未听说过有谁对她怀有恶意吗?” 
  “没有,先生。” 
  “她有没有收到过匿名信?”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信,先生?” 
  “没人签名的信——或只是签了个ABC之类的东西。”他仔细地观察着她,很清楚她此刻正沉浸在痛楚之中。她诧异地摇了摇头。 
  “除了你之外,你姨妈还有其他亲戚吗?” 
  “现在已经没有了,先生。她是十兄妹中的一个,可十个人中只有三位长大成人。汤姆舅舅在战争中身亡,哈里舅舅则去了南美,从此杳无音讯。妈妈去世后,当然,只剩下我。” 
  “你姨妈有没有积蓄?或是积攒了些钱?” 
  “先生,她在萨文斯银行有点积蓄——她总是说足够她置办后事用。不然的话,她仅可以勉强度日——与那个老混蛋在一起能怎样,她是剩不了什么钱的。”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更多地像是自言自语: 
  “现在一切都惘然无知,毫无线索,一旦案情更清晰明了一点,”他起身说,“玛丽,如果任何时候需要你帮助的话,我会给你写信。” 
  “实际上,先生。我正打算离开这里。我并不喜欢乡村生活。之所以留在此地,是因为离姨妈不远,对他来说是个安慰。可现在——”泪水再次湿润了她的眼睛——“我就毫无理由在待下来,我将回伦敦去,那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要欢愉得多。” 
  “那我希望,当你动身起程的时候,你会留给我你的住址。这是我的名片。” 
  他把名片递交给她。她看着名片,满脸疑惑地皱眉头。 
  “那您——与警察局毫不相关吗,先生?”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 
  他伫立在那里,眼望着他,沉默了好长一会儿。 
  终于,她说道: 
  “是不是还会有什么事会发生,先生?” 
  “是的,我的孩子,会有稀奇古怪的事接着发生。你随后也许会帮上我的忙。” 
  “我回尽力做任何事情的,先生。姨妈被人谋杀,真是天理不容。” 
  她的表述显得奇特,但却感人肺腑。 
  即刻之后,我们行驶在回安多弗的路上。 

  
 



第六章 犯罪现场



  悲剧发生处的小街道是主街的一条叉路。阿谢尔太太的小店就坐落在这条街靠右侧的中段。 
  当我转过街角进入小街时,波洛瞅了一眼手表,我这下子才意识到,他为何要拖延时间,直到现在才到犯罪现场来。此时刚好五点半,他希望能尽可能地重现昨天的气氛。 
  可他的目的是无法达到的。很显然,此时此刻,那街上的情景与昨天相比大相径庭。街道中,有数家小店铺散布在较贫穷阶层的私人住宅中。我断想,在平日,那里该有许多人来往走动,他们中大多数属于贫穷阶层,间或有几个孩子在人行道和马路上玩耍。 
  这时候,有一大堆人正围站着,盯着其中一座房子或商店看。毋庸置疑,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我们所看到的是,一大群人正以极大的兴趣注视着那另一个人被谋杀的地方。 
  我们越来越靠近,情形确实如此。那间暗淡的小店窗板紧关着,店前站着位一脸烦躁的年轻警察,呆头呆脑地引导人群“绕行”。他在一名同事的协助下转移人群——一些人不情愿地叹叹气,然后服从命令,移动了地方。其他人则立刻会走上前来,占据位置,满满地瞪眼瞅着那谋杀案发生之地。 
  波洛在离人群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来。从我们站立的地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门上方的油漆招牌,波洛低声悄悄地重复招牌上的字: 
  “A·阿谢尔。Qui,c’est peut——etre①——” 
  ①法文,意为:是的,可能是这个地方。——译注。 
  他突然停止讲话。 
  “来,我们进去看看,黑斯廷斯。” 
  我早已急不可待了。 
  我们穿越过人群,与那位年轻警察打招呼。波洛出示了警督事先给他的通行证。警士点了点头,打开门,让我们进到店内。我们照此办理,走进那家令旁观者兴趣沸然的小店中。 
  由于窗板紧闭,屋内相当黑暗。警士找到开关,打开电灯,由于功率很低,房间在灯光下依然昏暗。 
  我察看四周的情形。 
  这是一个昏暗乏味的小房子。几本廉价杂志散乱地摊着,还有昨天的报纸——上面均落有一整天的尘土。柜台之后安放着一排货架,高达天花板,架上摆放着烟草和盒装香烟,还有几瓶薄荷糖和麦芽糖。这是一家及其普通的小店铺,只是几千家中的一家。 
  警士用他那低沉的汉普郡口音解释mise en scene②。②法文,意为:现场状况。——译注。 
  她是在柜台后面,挤成一堆。法医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她。她当时一定是在货架上取货物。 
  “她手中什么也没有吗?” 
  “没有,先生。”警士在柜台上指出来,“书打开着,正好是安多弗的那页,朝下倒放着。看来拿人必定是在查询去伦敦的火车班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就不会是安多弗人。不过,这本铁路指南当然也可能是属于另一个与谋杀案毫不相干的人,他可能只是忘在这里而已。” 
  “有指纹吗?”我探问。 
  那人摇头。 
  “整个地方都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指纹。” 
  “柜台上也没有吗?”波洛问道。 
  “那儿则实在是太多了,先生。所有的指纹均混杂在一起,无从分便。” 
  “其中有阿谢尔的指纹吗?” 
  “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先生。” 
  波洛点着头,然后问他那妇人是否住在店内。 
  “是的,先生,您穿过扇门,她就住在后面。请原谅我无法跟您进去,我还是待在这里……” 
  波洛穿过那扇门,我追随着他。店后是一处包括了起居室和厨房的小型住所,房间整齐洁净,但看上去阴郁沉闷,摆放少量的家俱。壁炉台上摆着几张相片,波洛也与我一起看。共有三张照片,有一张是玛丽·德劳尔的廉价相片,也就是下午我们见到的那个姑娘。她显然穿着最好的衣服,脸上带着半清醒的、呆板的微笑,这种微笑往往会破坏精心摄制的照片中的面部表情,而更适合于快照。 
  第二张照片是贵一些的那种,一张经艺术加工而变得朦胧的白发老妇人的照片。高耸的毛皮衣领直立着裹住脖子。 
  我猜想,那位夫人一定就是罗斯小姐,是她留给阿谢尔太太一小笔遗赠,才使她得以开始生意。 
  第三章 照片非常陈旧,已经褪色泛黄,照片中是一对年轻男人和女人,身着老式的服装,手挽手站在一起。男人的衣服上有个钮扣眼,整个相片的姿式显出以往的欢乐。 
  “很可能是张结婚照。”波洛说,“记住,黑斯廷斯,我是否告诉过你,她从前是个漂亮的女人?” 
  他说对了。尽管受老式发型和奇异服饰的掩盖,照片中的女孩子身上依然毫不伪装地透出灵秀之气,她五官清丽,仪态活泼大方。我靠近观看第二个人,那是个英俊聪明、军人仪态的年轻男子,我几乎认不出那就是肮脏没落的阿谢尔。 
  我回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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