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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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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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绅俯首在地,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陈凯坐在轿子里,也不下来,听了这话,却反倒是笑道;“既然是这样啊,那本官亲自与尔等会话,尔等感动不感动啊?”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动。”

    “那不感动就跪着吧。”

    冷冰冰的一句话说出,轿子重新抬起,林德忠带着亲兵们径直的往前走去,那些伏在路旁的乡绅、里正以及他们的亲信子侄们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林家的旧宅。时隔半载,小院显得破败不堪,依稀间,陈凯似乎还从中听到了些鸡鸭的叫声来,只是坐在轿子里不太清楚是小院里发出的,还是外面的动静。

    “走吧,回来告诉那几个乡绅和里正什么的,这院子就这么空着得了。”

    “是的,参军。”

    一个亲兵领命而去,顺带着问了几个问题,那些乡绅们才战战兢兢的起了身,但也不敢离陈凯一行人太近,仅仅是尾随而已。

    就这么,陈凯等人来到了林德忠的那个青梅竹马家的小院前,用不着亲兵动手,乡绅就指使着子侄们叫人,很快那户人家的老老小小就在陈凯的轿子前跪了一地。只是没等他说话,里正便带着一群丁壮把村中的一户人家给绑了过来。

    “去年四月,林家兄弟在山林里救的便是本官,那二十两银子亦是国姓爷赏赐的。这个私通明军,尔等确是没有说错。”

    这话一旦说出,当即就又是跪倒了一片,一个个的连死罪都不敢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如捣蒜一般。片刻之后,已经有两个气虚的昏倒在了地上,可除了他们的子女却没一个人顾得上他们,还是在那里首下尻上,其中更是少不了刻意压低了的泣泪。

    潮州民间不明不清,这样的现象陈凯还可以理解为是百姓的自保之法,但是如这等人,为了一个女子,便要强诬他人私通明军,将与明军交接认作是一种十恶不赦的大罪,却是绝不能留的。

    陈凯自不会脏了自家的手,直接让乡绅们将那一家人送官,便了了这件旧事,也算是为林家出了口恶气。再转头,他便与林德忠那个青梅竹马的父亲会话,却已经是另一种口气了。

    “老丈很是聪明,你的运气也很好,林兄弟是救过我陈凯性命的,在军中亦是前途不可限量,有此女婿,是你家的福气。”

    “陈老大人说的是,陈老大人说的是。”

    “行了,就这样吧,找人择个良辰吉日的,把亲事办了。不过,却是要等德忠办完差事回来的,你不急吧?”

    “不敢,不敢,一切听陈老大人的安排,小人绝无二话。”

    “嗯,那便回屋收拾收拾东西去吧。”

    林家远走,林德忠那个青梅竹马一家,也没有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尤其是一想到出手赏赐便是二十两银子,总觉着可能林家兄弟是给一个明军大官儿帮过忙的,日后如何还很难说得清楚,便没有急着把姑娘囫囵嫁了。现在看来,这份持重,却真的是有必要的。

    这是陈凯当初许过林德忠的事情,此番离开南澳岛,亦是顺道把事情尽快了结了。毕竟,姑娘若是嫁了人,便是人妇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把你岳家一起搬到岛上去,那里比较妥当。”

    “参军说的是。”

    “走吧,国事急如星火,这回出来若是光顾着给你操办亲事,施琅那厮估计是要有怪话的。”

    “恕卑职多嘴,只怕是参军带着咱们把事情做下了,那厮更得气得不行了。”

    “那就气死他好了。”

    林德忠是陈凯培养的心腹,自不待提,他也并不介意旁人知道他与施琅不和的事情。说笑间,事情便定了下来。陈凯做媒,旁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乡绅、里正们送了些礼物,只当是接个同乡的善缘。

    定了亲事,林德忠与他的那个青梅竹马叙了叙话,到了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启程出发。只不过,陈凯要做的事情,却并不在这潮州,而是需要越过分水关,到邻省去跑上一趟。

第九十章 旧事(二)() 
福建,自去岁鲁监国朝借郑彩、郑联兄弟的势力在此上演了一把败部复活之后,便开始了在闽北、闽中各府县的大肆攻城略地,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就算是本地绿营精锐,也无不龟缩在诸如福州、泉州这样的坚城背后,瑟瑟发抖。

    但是,随着郑彩的跋扈导致了联盟的破裂,随着南下的八旗军主力与浙江援闽的绿营进入福建战场,一切就开始以着同样翻天覆地的姿态逆转了过来。

    三月下旬,清靖南将军陈泰及浙闽总督陈锦所部围困建宁府,至四月初四,建宁城破,郧西王朱常湖、义军首领王祁战死于乱军之中。同月,清军主力进入福州府,一度收复闽北诸多府县的大学士刘中藻所部义军遭到了优势清军的攻击,义军战败,刘中藻自杀殉国,所复府县俱重为清军所占据。

    入闽清军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荡了闽北、闽中地区,荡平明军主力,陈泰所部赶在闽地酷热的夏日到来前便启程返回。但是,明军席卷福建的势头已不复存在,到了转年的正月,鲁监国朝廷被迫撤到了沙埕,以避清军兵锋。

    所谓沙埕,其位置在于福建和浙江的交界之地。这也就是说,兴起于浙江、一度掀起福建抗清高潮的鲁监国朝,在经过了一年的奋战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面临着重新被逐回浙江的窘境,而福建抗清运动在这一年重新陷入到低谷之中。

    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冬月,隆武朝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巡抚浙东温、处、宁、台四府、兵部尚书卢若腾联络活动于平和、漳浦、诏安三县交界之处的九甲社长林寺的万家兄弟,对漳浦县城展开了进攻。

    漳浦县城位于漳州府南部,西接平和、北临府城,东北方向和西南方向分别是海澄县和后世的云霄县,一条鹿溪临城而走,明时闽南著名的港口旧镇港便在这鹿溪的出海口。

    此地在明时素有金漳浦之称,农业、手工业发达,更有海贸良港,富庶非常。万家兄弟与卢若腾大举进攻,阵斩参将陆大勋,已获大胜,但是面对清军的镇压以及漳浦县城的久攻不破,只得被迫撤回到了根据地,待机而动。

    回到长林寺,万家兄弟分派往漳浦、平和、诏安三县以及云霄镇的密探回报,由于这一次的攻势声势浩大,清军损失比较严重,所以各县无不是风声鹤唳,守御和盘查都极其严格,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机会留给他们。

    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清军警惕性高涨,再想像上次一样取得胜利,便是几乎不可能的了。而要等到清军的警惕性下降,却又不可避免的迁延时日,他们此番收获确是很有不少,但是没能收复漳浦县城,其战略目地没有达成,却也是一大问题。

    “大哥,卢尚书已经有意回金门了,小弟昨夜苦劝于他,却是依旧不能改变其心意。”

    万家兄弟结义,但说话之人,却是个和尚。和尚如是说来,为首的万礼皱了皱眉头,却也只是报之以苦笑。

    “本来卢尚书联络咱们,为的就是能够拿下漳浦县城,打开漳州府的局面。现在看来,以着咱们兄弟的实力,却还是不足以与漳州鞑子作正面对抗。人家是做到过部院一级的高官,自是看出来了。至于咱们,赠些仪程,派人送其还乡,结份善缘,也就罢了。”

    起兵多年,先是反明抗税,现在则是抗清反击民族压迫,万家兄弟也是多次出兵,在这漳州南部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由此才会得到卢若腾的看重。然而,漳浦未下,各县守御严谨,显然是暂且不会有什么机会出兵了,卢若腾大抵是不想在此蹉跎岁月,和尚却也是没有办法。甚至不光是和尚,这事情说来,便是万礼也是没什么能够挽回其心意的说辞的。

    礼送卢若腾,这事情定了下来,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原本关于训练义军的主题之上。万家兄弟,一共十八人,皆是漳南各县的好汉,武艺上面,多是有两把刷子,尤其是万礼和这和尚,但若论及兵法韬略,却并非他们所长,如今学得的,也都是这些年来的经验而已,实在上不得台面。

    所幸的是,这次进攻漳浦未成,但军事经验上却大有提升,野战的节奏、攻城的要领,都琢磨出不少心得,今番回师,既然暂时不会有什么机会了,正好可以用来操练兵马,另外把这三不管的地带控制稳妥,亦是一件好事。

    话说着,守山门的一个头领派人过来,说是有一行人前来拜会,其中一人更说是万义麾下的董头领的旧识。

    这姓董的头领,原是多年前万家兄弟攻黄冈时投奔而来的潮州壮士,据说来人亦是自称从潮州来的,万义便唤了其人去见。片刻之后,竟真的是旧识,万礼等但见着那姓董的头领带着那一行人入内,只是一眼看去,与他旧识的那人却并非是为首之人,看样子大抵也就是个护卫头领罢了。

    “久闻这长林寺地处万山丛中,今番走来,果不其然的把吾的脚都磨出泡了。”。。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陈凯。陈凯一行越过了分水关,自有林德忠去岁得自那姓董的头领说明的路线,一路直奔官陂镇,到了官陂镇,只是按照吩咐找到了联络之人,自有引领其来到这长林寺中。

    关于这长林寺,陈凯早年倒是听说过,似乎还是天地会的发源地。只是很可惜,现在却还只是长林村中的一座小庙,万家兄弟分坐于“大殿”之内,更让陈凯有了种进了土匪窝的错觉来。

    陈凯调笑一二,万礼亦是眉头微皱,只是这来者是客,林德忠与那姓董的头领确是旧识,他也未曾多言,只是拱手一礼,向陈凯问道:“敢问这位先生,是有何事来寻我等。”

    万礼问及,林德忠和那姓董的头领也将目光投诸在陈凯的身上。刹那间,目光荟聚,陈凯微微一笑,便是拱手回了一礼。

    “本官,招讨大将军行辕参军,管军器局事,漳州府同知陈凯。此番前来,便是请诸君移师潮州府,到忠孝伯招讨大将军国姓爷麾下效力。”

第九十一章 旧事(三)() 
如此直言不讳,陈凯这般说话,在场的众人登时就是一愣。可若是再看那副神色,却分明是慢慢的自信,就好像是只要他说了句“我,陈凯,打钱”,万家兄弟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库存都双手奉上一般,实在让人不明所以。

    未待万礼与那和尚开口,坐在下手的万义却是冷哼了一声:“国姓爷,咱们兄弟是知道的,那也是咱们福建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是恕某见识浅薄,可不记得国姓爷有攻陷了漳州府城,您这个同知却不知道又是从哪来的?”

    万义性子急躁,言语中免不得有些夹枪带棒,万礼与那和尚不由得眉头一皱,却也没等他们说话,陈凯便是一笑,继而言道:“看来,是本官托大了。没事,不认识本官无所谓,知道国姓爷便足够了。如今国姓爷在潮州声势正隆,本官此来便是做一回说客的。”

    说客,万家兄弟又不是没有见过。当年的明廷,现在的清廷,也都有派人游说过他们。几次下来,万家兄弟也已经摸到了套路,无非是一张嘴便恫吓他们有灭顶之灾,先把他们吓上一大跳,随后便开始吹嘘大明官军如何如何或者满洲八旗如何如何,恐吓结束,再以主事官员,或知县、或知府、或兵备道员、或巡抚对他们还是有惜才之心云云,反正来回来去的无非是换些词句和人名罢了。

    陈凯这番,却是很有些新鲜劲儿,但是这个态度却让他们很是不自然。旁的不说,这番游说,一丁点儿的言辞技巧也不讲究,直愣愣的把话题捅过来让他们做出选择,搞得像是最后通牒一样,莫说是万义了,其他人也免不了有些不悦

    大殿内一度冷场,那和尚却是要打打圆场,毕竟郑成功在闽南也是数得上号的一个大人物,麾下战将如云、拥兵上万,便是此番不成,也总不好得罪了其人不是。

    奈何,今天似乎这老天爷就不打算让他开口了,没等他想好说些什么,万礼便向陈凯质问道:“这位陈同知,是来劝我等投降的吗?”

    “就是,有个拉拢的态度没有。”

    “奶奶的,就算是劝降,也总得有个说法吧。这么连个好处都没有,可见是没有什么诚意!”

    “”

    在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庄严肃穆的大殿内登时就化作了菜市场一般。然而,在这一群吆五喝六的汉子之中,陈凯却是依旧站在那里,嘴角上带着那丝未曾褪去的笑意,反倒是如一盘冰水毫无顾忌的浇在了万礼的头上。

    “来人,给陈同知上座。咱们都是些乡野村夫,还望陈同知见谅。”

    万礼此言既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可是转过头想来,陈凯进了门,似乎也没说过什么太多的东西,反倒是他们揪着这个态度的事情没完没了,倒显得少了些礼数。

    太师椅送上,陈凯还了一礼,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上面。一眼扫过了众人的神色,才微笑道:“这位将军说的没错,本官这次确实是没有带什么好处过来。本官听林把总说起过万家兄弟义薄云天,大抵也不会看得上什么俗物,现在看来好像是本官想多了。”

    一句话把众人噎了个结结实实,陈凯便对这些人的首领万礼言道,因为在他看来,这十八人结拜,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这个万礼,与其他人说再多也终究只是废话罢了。

    “各位身处漳南,对潮州的事情当也会知道一些。国姓爷如今纵横潮州,半年光景,逐许龙、降杨虎、朱尧倾心归附、黄海如负荆来投,就算是吴六奇,在国姓爷的大军面前,也只作丧家之犬。说句明白话,潮州光复不过是须弥之间,接下来便是闽粤大地,便是这半壁江山。本官此来,只是来给诸君指一条光明大道罢了,作何选择,乃是诸君自家的事情,与我何干,用得着本官给尔等送礼?”

    陈凯霸气侧漏,分明就是以着郑成功如今的威势作为背景的。万礼等人身处山林之中,对陈凯的名字还有些模糊,但是郑成功拿下了分水关,其部将柯宸枢截杀诏安县清军的事情却是早就听了个满耳,只要派人在县城里稍加打探,便能知道郑成功如今的势头,哪怕是对其细节依旧不甚了了。

    这一段话,洋洋洒洒的说过,陈凯便继续保持着那份笑意,仅仅是在那里一坐,大殿上便再无方才的那般嘈杂。寂静之处,呼吸可闻。

    没了那份杂乱无章,就连窃窃私语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众人的目光在不断的交错着、神情在不断的变幻着,就好像是真的有无线电波在这眼神中不断的射出,倒也让陈凯对人体的极限有了一个新的预期。

    “各位用不着这般,本官并非今天就找各位要一个回答。话,本官说过了,各位可以慢慢考虑。若是有意,派人到南澳岛来找本官,或者是直接去潮州府城里找国姓爷,报上本官的名讳,自会有人招待各位。”

    说罢,陈凯站起身来,拱手一礼,便转身欲出,看上去竟好像是真的要离开此处,着实将在场的众人又是看了一个错愕。

    “陈同知,我等实需要时间商议才好做出答复,还请稍待数日,也让我等有机会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买卖不成仁义在,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万礼急忙忙的站起身来,出言挽留,陈凯转过头看了看他们,却是留下了一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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