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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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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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向福州方面报告以明军前来征集粮饷的事情。若是再算上现在的福清县,那简直就是可以用遍布福建沿海来形容了。

    对此,虽说兴化府只有两个县,确实是显得有些太小了,但是议和的事情尚未有实现,郑成功却率先打着清廷的旗号跑到各县的县城下要求粮饷补给,这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绝不能放任着他这么来,必须先把招抚的事情敲定了才行。”

    “但也不能一点儿不给,尤其是兴化县那边,咱们总不能把门彻底堵死了,那样不利于议和的展开啊。”

    刘清泰和佟国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勒令各府县暂且不予发给,等待后命而已。

    “我得写封书信与那海澄公。”话说着,刘清泰便提笔开始书写,但是没写两字儿,他稍顿了顿便道了句“还得给郑鸿逵写一封”的话来便继续写了下去。

    “从来大丈夫举事,必使功业有所归,身名无所累,而后奋臂一往,以求白于天下可也。”

    “今令尊公以身依日月之傍,令祖母年逼桑榆之景,更思海上有事以来,冒费者何地之金钱?涂炭者何方之膏血?足下英雄之姿,忠孝之性,岂甘一时之倔强而冒青史之讥,咫尺之飘摇而酿赤族之祸也哉?如惧投戈为孤注,何妨联其子弟以归?倘疑赴阙为畏途,何妨请命于桑士而守?!”

    “不佞以平生忠朴,久见谅于圣明,皆能为足下一一剖心以呼吁者。倘有言之不应,不但非男子,且无以质鬼神,幸决裁监”

    刘清泰的书信中写满了对郑成功的劝诱,书信送到了郑成功的手里,大致看了看,随手便递到了郑鸿逵的手里,而后者笑着接过了书信,亦是将一封刘清泰写给他的书信转手交给了郑成功。

    “大木,再看看这封。”

    郑成功接过书信,细细看过,其间无非是凭清廷如今之大势,凭软禁在京的郑芝龙劝说郑鸿逵去对郑成功好言相劝,尽早的把议和的事情办下来。除此之外,更是表示若是郑成功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不如让郑鸿逵先行就抚,有了个榜样,或许对此还是有利的。

    两封书信看下来,无非还是刘清泰急于将招抚一事办下来。这事情本就是“将计就计”,郑成功的诚意缺缺,倒是议和之事开始,由于涉及到郑鸿逵和郑成功叔侄二人,清廷多番努力反倒是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渐渐减少。

    “接下来,就看竟成的表演了。”

    “哈哈,不过在此之前,某还是先写封回信过去,以免把这股子热乎劲儿给晾凉了的。”

    说罢,郑鸿逵便在郑成功的书房里写起了回信。由于他和刘清泰是初次书信往来,刘清泰的用词很客气,郑鸿逵的回信自然亦是如此。

    “仰荷明命,远辱大教,新朝浩荡之恩与老公祖优渥之爱,阖门颂镂,如何可言!第不佞病积沉痾,经年床箦,久见谅于当道。渔竿樵斧,尚弗克负荷,况轩冕之荣耶?若漫然滥竽,是委纶綍于草莽矣。向己敷陈,兼详籧使,想在汪涵。”

    “至于舍侄,壮年锐志,颇足有为。君父命重,罔敢不遵。第以数十万之众,仰给于两府,安顿不易,畔散堪忧。彼时陨越,咎将谁任?又体统事权之间,旧例新恩,不无稍碍。用是趦趄,以为新朝实开诚布公,而于推心置腹似有未然。其未敢拜扬成命,出自其衷,且揆之事势,亦不得不尔者。老公祖其别有以教之否?”

    回信,刘清泰很快就收到了。其中多有为郑成功辩解之处,无论是对于招抚的犹豫不决,亦或是对于仅仅增加两个府的地盘用以养兵的不满,但也没有把话说死了,其言下之意无非是要求清廷继续展现诚意。

    “这郑鸿逵私底下对信使谈及,说是郑芝龙被掠进京的旧事让那海澄公的心里面对朝廷有疙瘩。招抚的事情,他倒觉得不是不能谈,毕竟打了那么多年,伪朝先是金声桓、李成栋作乱,随后又是那老本贼两蹶名王,可是到现在却还不是这鬼样子。无非,是他还想看看朝廷的诚意而已。”

    刘清泰如是说来,轻弹着书信,旋即一笑。倒是那佟国器却皱着眉头,稍作思虑后才对前者言道:“制军,这会不会是这对叔侄唱的红白脸儿啊。”

    如此说来,刘清泰回想起郑成功的书信,亦是有着犹豫和不信任的态度在其中。现在再看看郑鸿逵的回信,似乎更多的都是在为其侄辩解,虽说也在私下里表示过会再行劝说的话来,但是佟国器所言也并非全无可能。

    佟国器说出了这等揣测,刘清泰细细思量,随即与其言道:“思远,招抚一事,不仅仅在于咱们的政绩前途,更重要还是能否为朝廷消弭掉东南这一支最大规模的贼寇势力。这是事关大局的,咱们尽力把事情办下来,才能不负皇上的洪恩浩荡。”

    “制军言之有理。”

    闻言,佟国器重重的点了点头,很快的二人就商议好了决定,无非是让兴化府那边先发给一些钱粮来表示诚意,同时将郑成功要求再填州府用以养兵的条件送往京城,由清廷的高层来做出决定。

    这般是最稳妥不过的,只可惜这世上的大事又哪有几件是无惊无险便可以做下来的,没等几日,郑成功便发来了一份措辞严厉的质问,对于刘清泰表示了更大的不信任。而究其原因,却并非是刘清泰,亦或是福建官场坏的事,却是广东那边爆发了一起军事冲突。

    八月底,惠州府绿营接到了一份关于平海千户所遭到海盗袭击的报告。平海千户所城位于大亚湾以东,一块凸出于沿海的半岛之上。这里位于明军在香港和海丰的占领区之间,素来最大的威胁便是明军的水师。

    不过,明军水师有个不成文的习惯,那就是每次航海都是大张旗鼓,亮明了旗号在海上行事,这样有利于他们展现其在海上的权威。而这一次,平海千户所那边报告的却是海盗,显然不是明军来袭。

    既然如此,惠州府绿营连忙派出一支部队前去助战。可是这支部队进入了稔平半岛后便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数日后,平海千户所之围解除,千户所那边向惠州府方面做出通报后才发现原来那支清军被人尽数杀死在了一片山林之中。

    紧接着,中左所那边发来了郑成功的愤怒,在书信中,郑成功极力表示刘清泰是在对其进行诓骗,暗地里却干着袭击明军的事情。

    刘清泰对此一无所知,只在书信中看到了一些关于惠州之类的字样。于是乎刘清泰一边向清廷做出汇报,一边派人去惠州府问询,同时更是派人去见了郑鸿逵,而后者也很快就给出了一个让他愕然无语的说法来。

    “那郑鸿逵说,郑森那厮将去惠州府征集粮饷的事情交给了南澳岛的陈豹,陈豹便派了部将吕未带着朝廷的敕谕去平海千户所征收粮饷。平海所不光不给,还招来了惠州绿营向他们发动袭击。结果,吕未负伤,但发动袭击的官军很快就被明军歼灭。制军,这事情不对劲儿啊!”

    当然不对劲,这根本不用佟国器张嘴,刘清泰那边也看得出来。旁的不说,被偷袭的一方居然反杀了偷袭者,还是全歼,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看不出其中的怪异出来。

    但是,八月底的时候,清廷对郑成功的敕谕送到中左所未久,郑成功确也有回信向清廷进一步的讨价还价。这期间,广东那边应该还不知道郑成功准备受抚的事情,所以清军在实现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袭”了全无防备的明军,结果兵力更为占优的明军奋起反击,全歼清军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广东与福建之间横垣着明军的控制区,两省的民间商贸往来可以通过,但是军情、官文什么的却根本过不去,这也导致了情报的滞后。刘清泰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儿是郑成功策划的,亦或是据说对招抚一事本就不满的尚可喜的手笔,但是助战清军被全歼,当事人只剩下了明军,尤其还有个部将受伤,此刻郑成功的质问,刘清泰无理,气势当即便堕了三分。

    “郑森那厮据说很生气,据说潮州的陈凯和南澳的陈豹也写了书信,要求郑成功立刻停止与清廷的议和,挥动大军为无辜将士展开报复性作战。郑鸿逵个人还是倾向于就抚的,但是就算是他现在也在质疑朝廷的用心。”

    暗骂了广东清军多事,刘清泰重新捋了一遍这桩事情,疑点有不少,但是缺乏人证物证,使得他也不敢对此作出结论。况且,真相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招抚的大局被破坏了,这很可能会破坏掉清廷的布局。旁的不说,一旦李郑联手的话,广东便是岌岌可危了!

    尚可喜死不死的,刘清泰一点儿不关心,但是招抚的大局不能被破坏,这却是他们这些主和派官员的原则所在。

    眼见于此,刘清泰连忙回信,表示清廷对此一无所知,很可能是由于消息滞后而导致的不必要的冲突。为此,刘清泰表示可以从福建的各府县抽调些粮饷用以弥补郑成功所部的损失,更是为了体现清廷在招抚一事上的诚意,希望这桩突发事件不会影响到双方的关系云云。

    刘清泰是浙闽总督,这点儿权限还是有的。于是乎,正在准备或是已经拔营回返的明军舰队迅速的接到了各县对于征粮征饷的认可,但是交卸的地点不复在县城外,而是要到海边,临近明军舰队的地方,否则明军觉得这样不安全。

    还是福清县,知县接到刘清泰和佟国器的指示,只得从县里面的库房里挪了约莫总计价值一万两的白银和粮食,送到了龙江出海口那里进行交卸。

    镇东卫城就在龙江出海口的北岸,于是双方的交卸地点就在确定在了南岸。知县自然是不会亲至的,来的是本县的一个典吏。典吏硬着头皮押运着货物送抵,明军这边的接收人是郑成功麾下的督饷都督黄恺,后者派人点过了粮饷,吩咐装船,同时拿出了一份提前写好用印,但是留有了空白处的公文,在上面将清点的数字写罢,便交给了那典吏。

    “这个,交给你们县尊,上面盖了海澄公的私印,尔等可以拿着这个去总督衙门报账。”

    这是正该有的流程,由于是第一次打交道,典吏还有些紧张,唯恐这个黄都督拿了东西就走,不给他们留下个凭证什么的,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得多了。

    “多谢黄都督体谅,多谢海澄公体谅。”

    典吏满脸谄笑着行礼,脑后的猪尾巴跟着鞠躬作揖的动作一会儿垂到左耳后,一会儿垂到右耳后,但无论在哪,都让人觉着难看得紧。

    行礼完毕,典吏准备启程返回,好把这桩差事彻底交卸了。岂料,那黄恺竟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他离开,旋即一挥手,便是几个明军抬着箱子上来,放在了二人之间。

    “这一千两银子是咱们海澄公给你们知县的回扣,你点清楚了,若是事后再说少了,本都督可不另补。”

第三十七章 无耻之尤(二)() 
“回,回扣?”

    典吏一脸懵逼的听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儿,可其中的涵义却是显而易见的。

    咽了口唾沫,典吏细细观察着那黄恺的面色,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典吏连忙了应了下来,开箱点验,确认无误后便连忙代知县谢过了郑成功和黄恺的浓情厚意,连忙带着其他吏员、衙役以及民夫们踏上了回返县城的路程。

    出城时,是一辆辆的牛马车载着白银和粮食,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大箱子里放着几十斤重的白银直接送进了县衙的后宅。

    “回扣?”

    不怪典吏无知,事实上饱读诗书的知县大老爷也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儿,至少在备考的圣贤书和宽慰人心的佛经里是从未见识过的。但是,一如典吏那般,他自然也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足足一千两银子啊,按照清朝制度,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是四十五两白银外加上二十担的俸米。这其中,一担粮食就是一石,那么二十担就是二十石,就着现在的粮价便是二十两银子。总体算起来,知县一年的俸禄就是六十五两银子,这一千两是足足需要他不吃不喝赚上十五六年才能拿到的巨款!

    打开了箱子,白银散发的光芒当即便将整个屋子照亮了几度。知县咽了口唾沫,为官多年,灰色收入远多于正常的俸禄,这是官场的俗例,大概出了洪武朝,明朝也只有一个海瑞是不沾灰色收入的。但是即便如此,这一千两银子也是个不小的数目,眼见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明晃晃的在眼前闪烁着,知县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很快就顺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子,整个人也在诱惑和担忧中挣扎,几近溺水。

    “县尊请放心,小人没有给那姓黄的留下任何字据来。”

    没有字据,旁人就没办法构陷于他。此一言,如同是救命稻草般伸了过来,县尊一把抓住了,整个人探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的同时,更是不忘了对典吏的勤谨进行了一番不吝美誉式的赞许,直把那典吏夸得都不知道脸该往哪搁了。

    一顿美誉过后,知县是久经官场的,自然明白规矩。当即,他便拿出了其中的二百两银子,吩咐典吏在县衙里分出去,不光是随行的吏员和衙役,县衙内的其他吏员和衙役也要分到,甚至就连那些民夫,虽说是不给银子了吧,但也总要给些好处,比如减免一些徭役,反正都是公家吃亏,落个皆大欢喜才是。

    “地方官不容易啊,总要打点上官的。”

    知县喃喃自语,看似是随口言之,其实际上则是说给那典吏听的。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尤其是第一次从明军手里面收到贿赂,知县微有些不自信才会如此。而那典吏,祖祖辈辈的做着这项营生,自然知道轻重,随声附和几句,表示县衙上下都会体谅知县老大人的不易,老大人如此慷慨,大伙日后一定与老大人风雨同舟云云,直说到了知县心满意足才算了事。

    典吏拿着银子就到外间发放,知县很快就迎来了全县衙的一致拥护爱戴。受到了拥护爱戴的知县这边,也立刻找来了一个随他赴任的堂弟,随他带着其中的部分银两赶往福州府城。

    知县进府城,自然是向总督衙门上缴收据的,顺带着还要探探上官们的口风。但是他的那个堂弟则要带着银子直奔知府衙门的后宅,将向上官的好处费给过了才能安心。然而,知府那边却没有收下这份好处费,确切的说是没有全收下,堂弟也只得带着银子无功而返。

    “怎么就收下这么点儿,府尊那边是怎么说的?”

    驿站里,知县压低了声音问及,堂弟亦是将知府的话原模原样的学了一遍。照着知县的说法,前日已经有人知会过了,说是少不了知府的好处,知府也知道,同样的话,刘清泰、佟国器乃至是本地的道台和福建巡按,这些官员家的管家明军都有知会到,所以心意到了就够了,无需太过破费云云。

    “兄长,这海澄公做事情很得体呢。”

    堂弟如此夸赞,知县也只是讲了讲关于郑家当年在明时凭海贸巨利贿赂官员的旧事。他不是福建本地人,对此知之不详,但却也听说过一些,如今看来,在办事得体这上面,郑成功确是不让乃父当年的大豪风范。

    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涉及到的府县官员们无不得到了一份进项,这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欣喜非常的。但是那些没有涉及到的府县官员们,在此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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