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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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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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木,有句话,作婶子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婶但请直言。”

    “好吧。”叹了口气,郑鸿逵的正妻便对郑成功说道:“你四叔的性子,你是最了解的。他,本无恶意……”

    “这事情,小侄明白,四叔只是太顾着家族的利益,全然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吾是气,多还是在于竟成明明已经把道理都说透了,可四叔却还是执迷不悟……不说什么华夷大防,与鞑子合作,哪会能落得好的,家父现在这般,不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例子吗?”

    话说到这份上,换来的也只是一声叹息罢了。原本当初,郑鸿逵还是极力反对降清的,这些年一直在与清军竭力战斗。奈何此番,顾及兄长、顾及安平镇的母亲和族人们,软弱可欺了起来,也着实是让人跌足了眼睛。

    相顾无言,已是良久,郑成功自觉着这个话题暂且也没有必要延伸下去了,便转而对他的四婶说道:“小侄想见见缘缘。”

    “缘缘那丫头,哎。”

    郑成功的要求,他那个四婶并非没有预料,甚至还隐隐的有所期寄着。奈何一旦提到她的这个女儿,便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来。

    说来,陈凯她也是见过的,与她女儿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本来极好的姻缘,奈何这亲事还没办呢,鞑子就跳出来捣乱了。然后,翁婿二人就此闹掰了不说,就连她的婆婆前些日子也派人送信过来,严令她绝对不许让陈凯与郑惜缘相见,并且说明了会让郑成功把这桩婚事退了。

    她,为人媳、为人妻,自不能说婆婆和丈夫的不是。对于陈凯的多管闲事,她同样不好说些什么,因为她也明白陈凯所行的才是正理。连这些都说不出口,她就更说不出什么清军怎么就不肯引颈就戮,非要威胁这个威胁那个的话来了。

    事实如此,个人选择也是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和一向看好的侄子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要远走他地,就连她那个倔婆婆也掺和了进来,非要闹着退婚。这归根到底,受苦的不还是她的女儿?。。

    “你去看看她也好,同辈儿的兄弟姊妹们之中,你的话,她是最能听得进去的了……劝劝她,想哭就哭出来,别硬撑着,苦着自己了……”

    穿廊过径,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安平镇老宅之中。那时候,他跟着二叔郑芝虎、四叔郑鸿逵打磨武艺,跟着他父亲重金请来的先生习学儒家义理,独处时眺望母亲的方向,一天天大多就是这么过来的。平日里,他虽是郑芝龙的嫡长子,但却并不受那些叔伯兄弟们待见,总被视作是长不大的孩子,就连比他小的弟弟们,包括郑鸿逵的儿子郑肇基都不太愿与他亲近,反倒是这个小丫头与他更亲近一些。

    十数年后的今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父亲和几个弟弟被掳京师,二叔郑芝虎早在料罗湾海战时就已经战死了,现在三叔被陈凯处死了,五叔自愿留在安平镇守着祖坟,就连四叔他们也因今番这桩事情疏远了,而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原本也是要许给他最亲信的幕僚的,现在反倒是成了一桩看不到未来的幻梦。

    自从母亲去世,郑成功从未想过他还会有时间和心思做此等忧伤,或许正是因为郑鸿逵、因为郑惜缘、因为这些与他亲近的人物的缘故才会如此。

    收敛了心思,郑成功已跟着他的四婶来到了郑惜缘的独居的小院前,大步跨入,紧随着他的四婶来到绣楼前,随即在通传后,踏入其间。

    “森哥哥,小妹常常在想,一个女子,能够安安静静的置身于绣楼之中,沉心于女红,为诗词书画暗暗称道,闲时慵慵的漫步于午后的花园中。至夜深了,无人惊扰,轻抚琴弦,醉心其中,体味着个中情愫。或许这样,也是太平盛世的一种体现吧。”

    进到闺房,婶子劝了几句,便自行退了出去。郑惜缘似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似又是仅仅的沉浸在所思所想之中,喃喃自语,轻声道来。

    听着这些,郑成功的脑海中浮现着的却是一个女子漫步花园之间,偶遇到了一个无意间闯入,本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的男子,为男子的翩翩风度、智慧博学所吸引。倾慕,甚至是爱慕,奈何男子身已许国,再难许卿,女子却不改初衷,一如杜鹃啼血,又如飞蛾扑火,让人动容。

    “为兄……”

    “森哥哥,让小妹猜猜,你是想说无意惊扰到我的沉思了,是吗?”说着,郑惜缘淡淡的一笑:“这与你没有关系的,也不怪他,是我们生在这乱世,太多的身不由己。至少,你们都曾努力过……”

    郑成功很清楚那个你们所指的到底是谁,这些年的披荆斩棘,奋勇厮杀,不光是他,更是陈凯也同样拼尽了全力在救国救民。他们都曾努力过,也正在努力着,未来必将会更加努力。只是对于这么个女子而言,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相夫教子,或许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吧。

    想到此处,郑成功叹了口气,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书信,轻轻的放在了郑惜缘的梳妆台上,随即便退出了绣楼。

    “这是竟成托我交给你的。”

    仅仅留下了这话,郑成功便踏出了绣楼的房门。郑惜缘的母亲、他的四婶还在此等候,面对着由于时间太短而涌出的失望,面对着那片无尽的失望中时隐时现的期寄,郑成功也仅仅是留下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话,便径直的走了出去。

    郑成功匆匆的离开了定国公府,金门岛的守军需要安抚,布防需要重新展开,很多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而那个堂妹那里,他却很清楚,他说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甚至还不如那封书信未有署名的信封来得更加有用。

    这边,郑成功离开了定国公府,绣楼那边,他的四婶焦急的等待着,可是梳妆台上的那封书信却依旧是一动未动。

    书信,就放在那里,郑惜缘面上的那副不可置信早已褪去。只是,几次伸出手,却几次缩了回来,如此往复,直至良久之后方才鼓足了勇气,将书信捧在手上。

    纸张的触感,与那一次的折纸为书是截然不同的。这无形的增加了她心头的惶恐,她从不是会把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再清楚不过,该面对的总该是要面对的道理。她刚刚在拿起书信前的那番对未知的恐惧,却也依然不能令她放弃对希望的渴求。

    信封的蜡封未有动过的痕迹,指尖轻触,是随身小印留下的凹凸清晰可见。郑惜缘找来了裁纸刀,轻手轻脚的撬下蜡封,随即深吸了口气,青葱般的嫩指才将信瓤自信封中捏了出来。

    内里的信瓤没有多厚,区区数页罢了。信纸轻折,无有黏连,但是将其摊开,露出内里的文字,乍看上去却还是费了郑惜缘不小的气力。然而当信纸被摊开,刚劲笔触所书就的文字呈现于她的面前,水一般的双眸,波光微颤,随即那泪水竟如同是喷涌一般,淌过了略显憔悴的面庞。

    “惜缘吾妻……”

    只此一句,已胜过千言万语。郑惜缘一手捂着嘴,信纸已是微微颤抖,似乎仅凭着另一只手的力量,已经很难承受住如此的重量了。

    书信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也没有太多的词藻修饰,有的只是一些朴实无华的心里话,就像是流落外乡的丈夫写给在家中苦苦等候的妻子一般。从杀郑芝莞开始,到与郑鸿逵之间的争执,再到那一日他的逃避,陈凯将他想要解释给郑惜缘的一一道来,已占用了大半的篇幅。最后,陈凯提及了他即将远行的事情,表示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会回来。届时,自会设法说服她的祖母和父亲。

    “我相信,就算所有人都不懂我,起码你还是懂我的……”

    读到此处,郑惜缘已是泪流满面。手指摩挲着字迹,却是嘟起了小嘴:“老老实实的写了如许多,到最后却还是要撩拨一下,是害怕我会死心了,是心里面真的有在乎了我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退(四)() 
金门的事情没有费什么力气,郑成功兵不血刃的控制了那里,仅仅待了数日,随即便返回到了厦门岛。然而,前脚回到了厦门岛,后脚就接到了讣告,说是曾樱就在郑成功回来前病故了。

    曾樱是隆武朝的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虽然隆武朝的内阁规模较大,但是能够做到这一层官职的,也无不是颇具影响力的文官。兼着曾樱与郑家有旧,此番中左所城守这位老阁部也是劳心劳力,郑成功一旦听闻了消息,就连忙赶去。

    “老阁部实为国操劳,以致积劳成疾,吾自当向朝廷如实奏报,请朝廷厚加封赠,使老阁部香名流传万世,亦可全激励人心之效。”

    对于曾樱的离世,包括郑成功和陈凯在内,其实很多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关于其离世后的处置,郑成功也早已想好。说白了,曾樱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出来做事,一方面是临死前最后全一次忠义之道,功利上的便是为名。既然为名,那么就大大方方的给他。如此,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为明军做事,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力量来与满清周旋。。。

    “下官与老阁部相识日短,但是老阁部高风亮节,耿直忠信,实乃我辈学习之榜样。而我与老阁部虽无师生之名,老阁部于我这等后辈却依旧能够做到有教无类,循循善诱,多有发人深省的教诲,凯实受益良多……”

    这一点,陈凯与郑成功的想法是不尽相同的,溢美之辞更是没有必要吝惜。说来,这世上的人和事,总要论迹不论心才是,无论人家处于何等心思,但是真的帮到了,就要记上一份情分。等到了现在,自也是要加倍的还回去才是。

    无论是孔老夫子说的“以德报德”,还是佛家倡导的“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陈凯可以说都是做得有模有样的。奈何,郑成功离开的这几天里,原本已经因为郑芝莞暴尸三日而偃旗息鼓的不满,似乎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听说了吗?大木去金门前,和那厮大吵了一架,随后商议海贸事项的时候都没有叫上那厮。”

    “海贸还要叫他?这本就是咱们郑家的买卖,你想得太多了吧。”

    “吾倒不觉得四弟想得多了,一叶落而知秋,我想,对于芝菀叔的死,大木心里面未必没有疙瘩,只是唯恐那些丘八看了心寒,才不便发作罢了。”

    “这话有理,且看那厮风光了一回,可别忘了,老祖母那边可还是反对那桩婚事呢,就连肇基都不肯见他,想来鸿逵叔那边也是反对的。成不了咱们郑家的女婿,他就永远只是个幕僚,成不得气候!”

    “……”

    面对窃窃私语,陈凯依旧是闭门谢客,直到曾樱病故,才出来尽了礼数。待到第一天的丧礼暂且完结,陈凯已经准备好了回驿馆休息的时候,郑成功却再一次将他请进了府中。

    “信,吾已经送到了。缘缘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叫你猜呢吧。”

    “送到就好,大木你还能开玩笑,想来她应该没事。”

    “哼,之前的那些天可是苦着她了。”

    “谢谢。”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需多言。很快,郑成功就提起了关于陈凯早前在广州时布下局面——与张月、李建捷、李元泰、李元胤、陈奇策等人以及澳门方面展开海贸的相关事宜。这些事情在他起兵勤王前就已经开始了,规模一开始还很小,但是这几方面却都比较高兴,毕竟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规模可以慢慢的扩大,却也不急于一时。

    “吾打算,在你转运百姓的那个香港岛上建立港口和堡寨,以便于中转人员、货物之用。”

    “那里的港口是极佳的,就怕离九龙太近了。”

    陈凯表示了担忧,但郑成功却显得很是乐观:“托你的福,根据细作传回的消息,尚可喜那厮现在所有的精力还集中于镇压各处王师呢。广州一战,虏广东水师重建的基础被打碎了,暂且也没有打算投入资源。那片水域,现在还是王师说了算。”

    明清战争,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基本上都是陆上展开,甚至与水师绝少有关系。但是对于明军而言,制海权还是极其重要的,就像是当年的东江镇,全盛期于辽东随进随出,清军或许可以在路上击溃明军,但是拿不下海岛就没办法彻底将明军铲除掉,总有被明军找到破绽和机会。

    “当然,为了确保那里的安全,吾打算调两门灵铳的副铳过去,按着你当初的打算,修筑炮台,控扼水道。”

    灵铳是铜炮,复制时自然用的也是铜。陈凯第一批复制了三门,随后又进行了第二批次的复制,都是以着灵铳本尊作为模板的,精准度虽然比起本尊是有些许差距的,但是在滑膛炮中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精品了。

    但是,问题在于铜在中国不光是用来铸炮的,更重要的还是在于其本身是可以用来铸造货币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买卖都比不上印钱要来得更赚钱,于是乎第三批次的复制任务就被郑成功否决了,南澳岛的铸炮工坊现在也回到了铸造佛郎机炮和虎蹲炮的时代,确切的说,是专司铸造铁炮。

    “吾想过了,如竟成你所言,现阶段我军还是要设法先行将中左所变为腹地,于潮州方面就要摆出守势。不出意外,下个月吾就要起兵向漳泉两府展开攻势。这期间吾打算借你的威名,主持中左所事务,以稳定军心。”

    对于前往江西,郑成功依旧是持否定态度,这一次更夸张,连陈凯下一阶段的工作方向都安排好了。

    坐镇中左所稳定军心,同时还要担负起大军所需军需粮草储备以及转运的任务,或许还要把南澳军器局给搬过来。基本上不用什么仔细算算了,这番工作不光是任务重,而且还比较麻烦。不过,于陈凯而言,做好计划倒也并非不能化繁为简,但是这与他关于未来的计划却是完全不符。

    “恕我直言,大木你暂且都不会离开闽南战场,何须担忧什么军心不稳的事情?”

    “竟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总是转去江西这一根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退(五)()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陈凯在此事上的倔强有些出乎了郑成功的预料。到了最后,陈凯干脆自请了回南澳岛休假,理由则是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些日子。而郑成功也觉得陈凯最近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似乎真的应该找个凉快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嗯,确切的说是冷静一下。

    接下来,曾樱的丧事还是要办的,洪旭还可以忙于公务,无暇抽身,但是郑成功和陈凯等人却是必须到场的。

    不过,也就在这期间,新的节奏开始在厦门岛上不胫而走,关于陈凯和郑成功再度爆发争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那些有心人的耳中。虽说是争执的内容还不甚清楚,但是陈凯和郑成功之间似乎已经有了裂痕,这让很多看陈凯不顺眼的人们不由得欢欣鼓舞。

    丧事办完了,陈凯转天就乘船启程离开了厦门岛,直奔南澳而去。待他抵达南澳岛之后,每次抵达必先去视察一趟的军器局也不去了,直接就回了总镇府。随后,闭门谢客的招牌再度挂了起来,也就只有陈永华、柯平、洪磊这三个弟子以及陈豹和与家人在南澳团聚了的邝露才登得了门,其他人则是一概不见。

    陈凯近来的怪脾气根本不用什么有心人去观察,很快就传遍了厦门岛。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陈凯回南澳据说是郑成功勒令其闭门思过。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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