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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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5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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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耀道:“将军对满城百姓都有活命之恩,我等敬重将军尚且不及,任何闲言闲语,我等岂会轻信?这些个毛头小子一时冲动,将军莫要与他们多费唇舌,谁再敢对你无礼,无论何人,我第一个将那人杀了。”

    他身份地位何等之高?话语份量何等之重?众年少白光卫吓得魂不附体,一人喊道:“相国!他。。。他对小姐这般。。。。”

    九耀手掌一拍,打向此人天灵盖,形骸伸手一挡,那掌力落在地上,破开一大洞。那少年“啊呀”一声,吓得摔了一跤,才知九耀确实要杀自己。

    九耀道:“将军受人诬陷,却以德报怨,更是人所不及。”

    形骸与这九耀倒还言语投契,也确知此人正竭力维护自己名声,叹道:“罢了,我和你去见鲁老,问问鲁檀到底是怎般说法。”

    九耀点点头,走向大殿,戴杀敌与形骸紧随其后,身后脚步声响,那乞援也快步跟了进来。他是鲁平弟子,九耀并不在意,形骸与戴杀敌也不阻拦。

    来到殿中,那三座佛像森严矗立,形骸又见鲁平、杜旅、鲁檀与几个丫鬟正在椅子上,鲁檀仍低声啜泣,众丫鬟不住相劝,又朝形骸投来憎恨的眼神。

    鲁平、杜旅倒并不恼怒,见了形骸,神色甚是亲热,拱手道:“伍斧兄,我等未曾相迎,真是怠慢了。”

    形骸指着鲁檀道:“鲁檀姑娘为何如此?”

    众丫头张开嘴,似想要痛斥形骸,但想起尊卑有别,只得硬生生忍住。形骸心想:“她们自幼受教导,便得全心全意维护自己主人,就像是英勇的猎犬,这也怪她们不得。”又望向乞援,寻思:“他与那些年轻子弟又何尝不是?他被鲁檀迷得掏心掏肺,死去活来,便如同阴间那些任人摆布的僵尸,对他而言,鲁檀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理圣旨。”

    鲁檀颤声道:“爹爹,他。。。。他还要我再说一遍?他自己做了事,为何死不承认?”

    形骸道:“好,我将我经历的情形完整告诉诸位,若与姑娘所言不符,还请诸位自行评判真伪。”于是将鲁檀向自己告白,被自己断然回绝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待他说完,众丫鬟齐声骂道:“真是奸猾无耻的狗东西!竟能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拉着小姐到无人之处,用你那脏爪子摸遍了她的身子!”“小姐她胸口与。。。。与那里都有瘀伤,你下手怎地这般狠?”“若非恰巧有人路过,你怎会放了小姐?”

    形骸瞪着鲁檀,眉头紧皱,鲁檀仍是一副害怕万分的表情,可形骸察觉她并不惊慌,反而甚是得意。他一生之中,多见大大小小的骗徒,知道这是常常编造谎言之辈方能有的镇定自若,如此假戏真做,加上她天真无邪、俏美可爱的脸庞,确实全无破绽,也难怪众青年如此愤怒。

    他身躯挪移,已然拉住一丫鬟,两人同时隐形,连声音也一同消失。众人见状惊愕,但过了片刻,形骸已与那丫鬟出现在大殿门口,那丫鬟脸色苍白,受惊不轻。

    形骸让那丫鬟走回鲁檀身旁,道:“就算我真要作恶,绝不会被任何人瞧见,更绝无人能发觉得了。鲁檀姑娘,你对我武学一无所知,要编谎话害我,可得多下些苦功才是。”

    鲁檀道:“你。。。。你当时是忘了使用,你没想到我会抗拒得如此。。。如此激烈。爹爹,还请你替女儿做主啊。”

    鲁平与杜旅换了个眼色,杜旅蓦然出手,法术掠过,那几个丫鬟与乞援同时昏倒在地。

    鲁平叹道:“伍斧将军,我这丫头年纪太小,一时糊涂,还请你莫要见怪。”

    鲁檀惊呼一声,哭道:“爹爹,你若不相信女儿,女儿这就自刎以证清白!”

    形骸摇头道:“姑娘,别再嘴硬了,你爹爹并非凡人,似他这等人物,想要读你心思,易如反掌。”天上神仙最为擅长的,除了祝福惩罚之术,便是这读心之法,若体内灵气胜过那凡人,便能轻易得知那人心声,他们正是凭借此法,得知凡人祈祷。

    鲁檀脸色惨白,望向鲁平,鲁平叹道:“女儿,你平时撒些小谎,我宠爱着你,并不计较,想不到你变本加厉,竟想陷害拯救我国的大英雄,是我管教不严,害你至此。”

    鲁檀慌忙遮住自己身子,尖叫道:“爹爹,你。。。你一直能看我心中所想?我是你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对我?”

    戴杀敌是英雄豪杰,不喜这等琐事,大摇其头,对形骸道:“兄弟,我先出去走走。”说罢扬长而去。殿中除了昏迷之人,只剩下形骸、鲁平、杜旅、九耀、鲁檀。

    形骸道:“既然都说清楚了,在下别无所求,这就向各位道别。只盼将来白国提起孟伍斧三字时,别把此人说成是采花淫贼就成。不过我也不在乎了。”

    鲁平道:“将军留步!”匆忙拉住形骸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此事全是我女儿不对,她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无任何男子对她不和颜悦色,事事顺从。可你若这么一走,我该如何是好?消息流传在外,她这名誉可就全毁了。”

    形骸想了想,道:“这是她自作自受。况且你若将脏水泼在那孟伍斧身上也罢,再说了,她这等容貌,这等尊贵,还愁找不到肯要她的男子么?”

    鲁平道:“我知我女儿并非良配,但只求将军娶了她吧。若如此,则一切难题,迎刃而解。你二人结成夫妇,无论如何亲热也不违礼法,则那谎言便无关紧要。而她敬你爱你,今后必会大为收敛,我也必会严厉说她,替你将她管教的温良贤淑。”

    两人说话声音虽轻,可鲁檀似能听见,她在椅子上蜷着身子,曲着双腿,脑袋埋在双腿间,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些许消息,眼中泪光闪烁,一颗心却活泼泼地甚是雀跃。

    形骸道:“老仙,是该我求求你,就你女儿这德行,岂不要把我害得生不如死?我替你消去那风雪,挡回了那冰蛮,贵国所有烦心事,我是真的半点也不想管了。你把她嫁给我,还不如嫁给你这徒儿。”

    杜旅也赶到近处,低声道:“行海兄弟,只要你点一点头,我会在一个月内退位,将这皇冠传给了你。从此以后,你就是这圣城国主,白国圣宗,我等三人就此隐退,绝不再干预白国政事,但仍会留下我等祝福法术,只求你保留此城信仰。”

    形骸大惊,道:“你要传位于我?”

    杜旅道:“不错,我等三神在此逗留数百年,对此城感情深厚,只想此城能愈发繁荣。这圣城本属于灵阳仙,我坚信唯有灵阳仙能将此城恢复至原先应有的辉煌。”

    形骸道:“你莫听那神往胡言乱语,我并不是灵阳仙!况且我全不懂什么治国之道,如何能担当重任?”

    杜旅叹了口气,道:“好,既然你无心于此,我也并不强求,但还请兄弟莫要急着离去,本国上下,仍对兄弟仰仗万分。”

    形骸不置可否,只是唯唯诺诺,杜旅情急之情,溢于言表,形骸见这在世间权威无穷的安康大神竟焦急成这幅模样,不禁心生怜悯,又想道:“正如九耀所说,他若非贪恋凡间信仰,以及天庭权势,如何会被困在此处?这圣城圣墙,对外敌来说难以逾越,可对这三神而言,也是牢不可破的安逸监狱罢了。”

    就在此时,忽有一人轻飘飘地落在大殿门前。形骸、杜旅见此人轻功了得,立即闭口不谈,回身面对此人。此人身子被阴影遮住,只一双紫色眼眸,如宝石般在月光中闪烁。形骸心想:“这双眼好生奇特,我不知在哪儿见过?”

    杜旅换上一副笑脸,道:“殿外来客,不知来自何方?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进来?”

    来者道:“我不请自至,未免冒昧。若不得主人允许,如何敢踏入此殿一步?”声音像是个未长大的少年人,甚是柔嫩,却有一份出奇的威势与庄严。

    形骸心中一惊,心想:“这声音。。。。莫非是她?”

    杜旅听她言辞有礼,断定她并无敌意,道:“阁下口音像是异邦之人,竟然能跨越圣墙,绝非凡俗之辈,我等自当以礼相待。”

    来者点了点头,跨过门槛,也就此离开了阴影,殿堂明灯照亮了她的脸,只见她瓜子脸蛋,肤色略白,一双桃花眼中,眼珠如宝石般明亮,又一身绣金大袄,头戴镶玉毡帽,左挂宝刀,又悬马鞭,做男子打扮,真是画中的王庭贵族,诗中的草原富豪。

    形骸又惊又喜,道:“你是。。。。义。。。。”

    来者一拱手,大声道:“正神国国王烛九,特来会见白国诸位首脑。”就此打断形骸招呼。

    形骸心想:“是义妹,她为何会来此?她眼下女扮男装,瞒过族人,我决不能拆穿了她。”

六十二 严法得民心() 
众人尽皆愕然,鲁檀久闻这位国王大名,如今见他容貌俊秀无比,当真前所未见,竟暂时忘了先前嫉恨之情,只做害羞状,双眸凝于烛九。

    杜旅哈哈笑道:“原来是国主亲临,我久仰国主大名,今夜亲见,实是不胜之喜。”

    烛九道:“我又何尝不是?前些时日,我念及猛犸帝国日渐扩张,虽其先帝与我正神国结盟,可如今这怯翰难险恶用心,路人皆知。是以我前来贵国,想要与教皇商议联手之事,不料我尚未抵达,怯翰难大军已然先至。”

    鲁平指着形骸道:“多亏了这位大英雄,我国才能得保平安。”

    烛九看了形骸一眼,淡然道:“我也有所耳闻。”

    形骸细细观察烛九,见她这男装扮相实是无可挑剔,她脸上似染了色,令她原先娇嫩的皮肤显出几分沧桑之感,她喉咙处有一小小喉结,难辨真伪,而她言行举止,步履姿态,都是慷慨豪迈的草原游侠风范,若非形骸先入为主,绝看不出来她实是个秀美绝俗的女子。

    戴杀敌曾对鲁平说过形骸与烛九交情,形骸自也无需隐瞒,他道:“义弟,你不认得我了?”

    烛九微笑道:“自然记得,待会儿自要与义兄喝酒。”形骸听她语气不冷不热,心中一凛:“是啊,她是万仙中的成名高手、少年比武状元,而我是声名狼藉的万仙叛徒,她不愿当众与我太过亲密,也是情有可原。”

    杜旅指着地上晕倒众人,笑道:“先前出了些乱子,让国主看笑话了。国主千里迢迢赶来,我等岂能怠慢?还请到会客厅饮茶。”

    烛九点头道:“如此甚好。”

    杜旅招来几个宫女,对她说了几句话,众宫女顺服地下去了。随后,三神带着形骸、烛九、鲁檀离了佛殿,走向内宫,不久到一精致典雅的客厅,推门入内,其中有六张椅子,椅子前有一茶几,茶几上放着热腾腾的香茶,飘着芬芳的清香。

    众人分主客坐了,又寒暄几句,杜旅问道:“国主,我有一事不明,本国这圣墙中有些法力,除了灵阳仙、月舞者之外,其余宾客,不得我三兄弟准许,无法轻易入内,不知国主如何能闯过这一关?”

    烛九歉然道:“是我太过唐突,委实不该,可我见城中热闹,实想早些见到三位大人,这才动用法宝入内。”说罢指了指脖子上一吊坠,那吊坠是魂铁所铸,形状是一眼睛,与她双眸一样,闪着奇异的光辉。

    杜旅道:“我并无责怪国主之意,只是好奇罢了,这宝物便是正神国远近闻名的‘正神宝珠么?”

    烛九道:“正是。”

    鲁檀拉着鲁平,低声问道:“爹爹,你问问这位国主,这正神宝珠有什么用?”她并不直接问烛九,而是让鲁平传话,显得彬彬有礼,温柔端庄。

    烛九笑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佩戴之后,令我体内真气转变,有些仿佛于古时灵阳仙,能够出入一些古迹罢了。”

    鲁平道:“岂止如此?听闻这正神宝珠有极强的惩戒之效,若对这宝物立下誓言者,一旦违誓,赌咒便会立时应验,绝难逃过一劫。正神国法度宽松,可却民风淳朴端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诚实守信,言出必诺,其中只怕这正神法典功劳不小。”

    烛九点了点头,似无意多谈此节。她道:“怯翰难前些时日派使臣来我正神国,要我全力支持他远征,并将几片水土肥沃的草原拱手相让。我出言婉拒,那使臣竟有意出手捉我。我将那使臣击退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与这怯翰难决裂。又得知怯翰难目前正将全部心思用来对付白国。我知大军救援已然不及,因此带着几位随从加快赶来。”

    杜旅叹道:“有劳国主辛苦了。怯翰难狼子野心,手段卑鄙,他本身麾下已高手众多,又甚至与青阳教的妖魔、纯火寺的和尚勾结在一起。”

    烛九道:“竟有此事?我来得晚了,只听城内百姓说起是一位新来的白仙将军力挽狂澜。”说话时眼珠一转,似在形骸身上逗留片刻。

    鲁檀哼了一声,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鲁平喝道:“你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咱们大人说话,要你在旁瞎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鲁檀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地说道:“是,爹爹,女儿我最听话啦。”竟一反常态,全无以往娇蛮无礼的模样。

    烛九哈哈一笑,道:“鲁大人,这位姑娘倒也知书达理,你就让她在旁听着,又有何妨?”

    鲁平道:“是,既然国主这么说了,我就宽容她几分。”

    鲁檀喜道:“多谢国主哥哥。”跑到烛九身边,在她脸颊上一吻,又在烛九身边坐下。偶然间,她目光扫过形骸,似在观察形骸反应。

    鲁平喝道:“胡闹!你这是做什么?”但见烛九笑吟吟地并不在意,反而显得甚是高兴,于是也任由鲁檀与烛九亲近。

    杜旅详细说了形骸与戴杀敌连败怯翰难十大高手之事,烛九震惊万分,道:“白国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猛犸帝国,北方局势又有了变数。不久之后,前来与贵国结盟、附庸的国家,定会越来越多,连原先投靠猛犸帝国者也未必不会动摇。”

    杜旅听出烛九言下之意,当机立断,道:“若能与正神国结盟,敝国荣幸之至。”

    烛九闻言大喜,道:“我远道而来,正是为了此事。教皇快人快语,单凭此言,就不枉我走这一遭!”她举起那正神宝珠,说道:“我烛九愿率正神国上下臣民,与白国杜旅教皇结为兄弟盟国,抵挡穷凶极恶的猛犸帝国,若有违背,叫我神魂俱灭!”

    形骸见那吊坠眼中绽放出圈圈紫光,笼罩烛九,似是誓言生效,将约束强加于她。杜旅依样立誓,那紫光同样罩住了他。他心想:“义妹的正神国在草原上,与白国相隔极远,但都与猛犸帝国接壤,两者若能互通声气,彼此支援,情形就好得多了。”

    鲁平说道:“今夜已晚,国主车马劳顿,正该好好休息,至于盟约详情,不妨明天再谈。”

    烛九道:“全听老前辈吩咐。”

    杜旅道:“你与伍斧是结拜兄弟,此次重逢,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他那住处甚是宽敞,房间众多,不如到他那边住一晚如何?”他心想既然白国与正神国结盟,或许可以凭借烛九这层关系留住形骸,故而烛九与形骸的交情,也变得至关重要,需得借机好好巩固。

    形骸心想:“杜旅他。。。。。竟没看出烛九实是女子么?”

    烛九坦然笑道:“我也正有意与兄长叙旧。兄长,咱们这就回你那宅子。”

    形骸本想今夜溜之大吉,可念及兄妹恩义,暂且也已不想走了,点头道:“只要义弟不嫌我吵闹,我自是万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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