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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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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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骸叹道:“不便说,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女孩儿家,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他只听说帝江派的三五老仙有一位师弟,叫做六九老怪。这六九老怪修为极高,天资卓绝,但却不务正业,整日价沉迷酒色,作风糜烂,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纵然他为人糟糕,却竟然因此而创出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功,便是这“合欢药引功”了。

    据传,修炼此功者需尝遍天下各式各样的迷药、欢药、蒙汗药、酒,直至众毒在体内融合为一。照理而言,这些毒素皆是蚀骨之物,令人意志消沉软弱,但用心法融在一起之后,却能激发出极大的潜能。与敌人交手之时,使出擒拿手段,通常对准敌人的下三路,可谓不堪入目,无耻至极,但出招却快到极点,哪怕横练之躯也难以招架,击中后又令敌人浑身酸软,欲羞欲死,仿佛一下子酒色过度,再生不出抗拒的念头来。

    形骸见这杨明柳老老实实,乖觉有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何会学会这臭名昭著的武功?

    他却有所不知,大约十年之前,这杨明柳在帝江派后山采药时,无意间摔落山谷,受了重伤,被隐居的六九老怪所救。这六九老怪正好要找一位传人,而杨明柳为人忠厚,心澄灵明,正是最佳人选,于是他替杨明柳治伤之时,将诸般‘酒药';全送入杨明柳体内。

    若杨明柳是个好色之徒,立时会被诸毒所迷,成为一具心神空白、难抑的空壳,但他生性纯洁乖巧,意志也颇坚定,竟忍耐过去,终于练成了这古往今来第一的不良功夫。事成之后,这杨明柳虽感激六九老怪救命之恩,却万万不敢动用此法,于是他苦思冥想,又创出那缩头乌龟功来,旨在约束自己,此生绝不犯人。只要他时时刻刻运用缩头乌龟功,这合欢药引功就万难生效,否则一旦失控,未免成了天下人人喊打的淫贼。

    谁知到了这当口,缩头乌龟功被财宝童子所破,他封禁失效,身不由己,终于将这邪功施展的淋漓尽致。眼下,他身法之快,招式之凌厉,更在财宝童子之上。而财宝童子此生从未有过这般经历,一时间对杨明柳又怕又喜,欲拒还迎,生怕一时糊涂,做下丑事来,只能全速逃窜。

    突然间,杨明柳朝前一扑,将财宝童子抓个正着,财宝童子惨呼道:“不要!不要!”双手乱挥,但杨明柳神智全无,只凭本能行事,手掌晃动,变幻无休,一会儿袭胸,一会儿抓胯,一会儿捏臀,一会儿又摸腿。财宝童子遮拦不住,叫声愈发惊恐,愈发欢畅,直听得在场年轻弟子面红耳赤,群雄笑骂不断。

    财宝童子怒道:“我我从了你还不成么!”努力一翻身,将杨明柳压在身下,两人一齐滚下了场。群雄伸长脖子一瞧,惊见那财宝童子已脱掉了肚兜,与杨明柳抱在一块儿,两人动作越来越大,形骸笑骂道:“都给我住手!”闪身而至,出手将两人全数打晕,再将财宝童子拉走,用一块布遮住他身子。

    监管仙官愣了半晌,才道:“这该该算谁输谁赢?”

    杨明柳睁开眼来,此刻也已清醒,只觉一世英名付诸流水,泪如雨下,惨然道:“我举止不端,有何面目留存于天地之间?自然是我输了。”

    财宝童子忽而也转醒,嚷道:“不,是我输了,我背部先落地的!”

    形骸先前所见确实如此,点头道:“不错。”

    杨明柳道:“纵然如此,但我这功夫我这功夫罪大恶极”

    形骸道:“你身负此邪门武功,若要拈花惹草,享尽艳福,直如探囊取物一般。但你却甘愿做那缩头乌龟,严加约束,因而非但不是罪大恶极,反而是天下一等一的正人君子。况且你喝了那蟠桃酒后,没准能消去你体内毒素,由此解脱。”

    杨明柳蓦然醒悟,心生希望,道:“多谢仙尊恩典。”又对财宝童子道:“小兄弟,当真抱歉,我实情非得已。”

    财宝童子眸中情动,低头浅笑,道:“大哥哥,你再用那招打我,好么?”

    杨明柳骇然道:“这如何使得?”

    财宝童子道:“你刚刚打我,我舒服得紧,这辈子都没这般舒坦过,似乎我原先是个死人,刚刚才真正活转过来。来嘛,你打我嘛,你抓我这里那里,我我保证不还手。”

    杨明柳羞愧无地,手在地上一撑,返身就往外跑。财宝童子喊道:“喂,大哥哥,你等等我!”提气追出。群仙见两人一塌糊涂,不知所云,又大声欢笑起来。

    形骸抓起一瓶蟠桃酒,运梦魇玄功一送,到了杨明柳怀中,杨明柳百忙之中谢道:“多谢仙尊!”

    形骸道:“你下一场还要对上烛九,还不快回来!”

    杨明柳嚷道:“我万万不敢!就此认输!”声音已在远处,但众人仍听得明白。烛九本在担心该如何对付他那诡异卓绝的合欢功,生怕出丑露乖,此刻这人自愿投降,令她如释重负,大喜过望。

    监管仙官道:“本来四强战与决胜都定在明日,如今四强战不用比了,明日午后,还请烛九与陈白雪出场,争夺魁首之名,封神之剑!两位,还请取这蟠桃酒喝下。”群雄喊声雷动,吵闹喧天,却又不禁嘀咕:“这两人都是不战而胜,当真侥幸,未必有真有过人之能。”

    白雪儿与烛九对视一眼,白雪儿心情激动,倍感自豪,朝烛九微笑,心想:“我和烛九姐姐好好打一场,这叫以武会友,胜败倒无所谓。”而烛九也朝白雪儿报以笑容,心中却道:“不知白雪儿功夫究竟如何,但我明日非胜不可。”

    两人并肩上台,取下蟠桃酒,一口喝下,刹那间,只觉这酒甘甜可口,妙不可言,而体内真气加速流转,每转一圈皆愈发有力,这感觉仿佛做美梦一般,却又不知何时会醒来。

    监管仙官又道:“决胜之前,今夜在岛上西边的九天仙园中,举办宴席,邀请诸位少年剑仙齐聚一堂,赏月喝酒,共享这仙境美景,佳肴仙酿。”

    白雪儿喜道:“怎地还有这等好事?”

    监管仙官笑道:“这是盟主吩咐的,犒劳诸位辛苦。若姑娘要备战明日,可以不必出席。”

    白雪儿急道:“要去,要去,比武输了不打紧,可这宴席却非去不可!”

五十 走亲又访友() 
当夜,众少侠聚在九天仙园之中,此地景致优美,仙气纯厚,星闪月明,花草如海,占地虽不大,但容纳这两千余人绰绰有余。

    此宴专为一众少年所设,与年长的仙人格格不入,本意也是让盟中的少年人放松放松,免去长辈管辖。但形骸厚着脸皮,藏身于此,只为混几瓶酒喝。他故意遮住脸面,取了酒,找一僻静之处,一口一口喝着,颇不知滋味儿。

    喝完了酒,他无所事事,便在树上躺着。树下有一人走过,形骸认出是那陵明度。

    此人心狠手辣,不像是喜爱宴席之辈,来到这里,又是为何?

    形骸施展梦魇玄功,跟随在后,陵明度游走于人群之外,双目似在找人。终于,他加快脚步,走到一安静阴暗的树下。那树荫中有人问道:“是谁?”

    那是利歌的声音,此人是来找利歌麻烦的?

    陵明度道:“国主。”

    利歌声音紧张,道:“陵明度?是你?真想不到在此遇上你。”

    陵明度道:“我专为找你而来。”

    形骸见利歌与桃琴儿走到亮处,两人眼眶湿润,刚刚哭过一场。形骸推测利歌告知桃琴儿自己身上症状,夫妻间推心置腹,情绪有些失控。

    尖牙病确实可怖,但利歌却还有救,而且并不嗜饮血肉。形骸不明其中道理,只盼利歌能永远维持下去。

    利歌说道:“你还不放过咱们?”

    陵明度说道:“我败在你手上,即使喝了蟠桃酒,仍非你敌手,在下甘拜下风,但有几句话却非问你不可。”

    利歌点头道:“你问吧。”

    陵明度迟疑片刻,道:“你中我一剑后,就学会了我那剜心剑法,也明白了我我的过去?”

    利歌叹道:“我不愿瞒你,我知道你身世凄苦,即使如此,若你仍想伤我亲人,我也非杀你不可。”

    陵明度道:“不知为何,我刺你一剑时,仿佛一下子解脱了,就好像勒紧在脖子上的绳索被人松开,你非但学会了我的剑,更分担了我的仇恨,消减了我的罪孽,是不是这样?”

    利歌有些困惑,道:“是么?我倒不知这剑法有如此效用。”

    形骸知道这并非平剑之效,莫非是尖牙病带来的好处?

    陵明度道:“我将前往离落国定居,你朝中可还有空闲职务?”

    利歌吃了一惊,道:“你来离落国做什么?”

    陵明度冷冷说道:“你与那混沌鹿仍想养育子女?”

    利歌恼道:“这不关你的事!”

    陵明度说道:“我自然要管!若你们养育之后,抛下那些孩子不顾,令他们遭遇不幸,我便将你们全都杀了!”

    利歌道:“我若有了孩子,怎会不管?”

    陵明度喝道:“我信不过你们,因而得紧紧盯着。”

    形骸心想:“此子口是心非,他明明是想报恩,嘴上却不说明白,就像马炽烈老兄一样。”

    利歌也隐约察觉到了陵明度心思,道:“你若愿来王宫,我竭诚欢迎,但若你威胁于我,请恕我对你敬而远之。”

    陵明度稍稍默然,道:“那好,我收回前言,但我仍会紧跟着你。”

    利歌松了口气,笑道:“陵兄,多谢你前来帮我。”

    陵明度哼了一声,走入阴影中,就此不见踪迹。

    桃琴儿苦笑道:“这人好生可怕,若留在咱们身边,就仿佛肉中之刺一般。”

    利歌道:“但他武功极高,为人耿直,咱们离落国用得上这样的人。”

    桃琴儿收拾心情,笑道:“不知何时你我才能有孩儿,唉,我可真没用,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利歌忙道:“夫人,或许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因为我呢?”

    桃琴儿嗔道:“不许胡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桃琴儿道:“这儿的空气如此清新,仙气灵验,说不定说不定能够心想事成。”说着身子倚靠在利歌身上,抚摸他的脸颊,呼吸渐渐急促,面泛桃花之色。

    利歌奇道:“夫人,这里人多眼杂,况且宝鹿仍在患病”

    桃琴儿啐道:“哪里有人了?这里没有人来!你总是宝鹿宝鹿的,我看你爱宝鹿比爱我更深。”

    利歌道:“不,只是我身患尖牙病,万一传给了你”

    桃琴儿笑道:“那咱们就做一对公母尖牙鬼,更是永远都在一块儿啦!”说罢抬起头,吻上利歌,利歌也亲着桃琴儿,两人搂住不动了。

    形骸听得别扭:“我纵然是个烂醉鬼,岂能偷看徒儿行房?”于是轻拍一掌,掌力如屏障,将此地暂且隔绝,以防外人偷窥,随后扬长而去。

    走到某地,忽然心中一动,绕过花丛,见白雪儿独自盘膝而坐。形骸心想:“还是雪儿贤良稳重,知道预备明天比武之事。”

    不料白雪儿霎时咧嘴傻笑,双手掩面。形骸暗叫不妙:“她练功走火!神智错乱了!”

    正欲下去相助,却听白雪儿道:“唉,葬火纹,你说师父也喜欢我,要讨我当老婆,是不是真的?”

    形骸暗暗惊诧,藏身不出,心想:“谁说我要讨雪儿当老婆?”

    白雪儿又稳稳坐好,等候须臾,笑道:“嗯,你占卜的功夫灵不灵?有没有迷雾师那般神妙?若有,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我与师父已有姻缘,决计假不了?好哇,若你说的不灵,我把你宰了当烤章鱼吃。”

    形骸不由苦笑,但又想:“雪儿疯疯癫癫,吊儿郎当的,全是跟我所学。嗯,她仰慕于我,那不过是少女时的幻想,在所难免。她也早到了思春的年纪,没准能在此瞧上哪个如意郎君。”

    只是他将白雪儿视作女儿,爱若性命,想到她将来会被那个混小子拐走,自也万分不舍。他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但又感到理直气壮:“我将雪儿教得这般好,谁又能配得上她?”

    离了白雪儿,他东游西逛,找寻其余弟子,但张轻羽等四人埋于人群,结交好友,他不敢靠近。不久又在一亭子里见到烛九。烛九周围环绕一圈少年,皆捏着拳头,跪倒在地。众人齐声道:“我等对天发誓,愿一生为大人效力,绝无反悔。”

    外头甚是吵闹,众人喊声也不响,故而传不出去。形骸听众人声音甚是坚决,暗暗称奇:“贤妹大有长进,这搜罗人才的能耐,当真如有神助。她是如何办到的?”

    烛九说道:“从今往后,尔等不得违我号令,不得不遵我立下的法律,不得置我于险境,不得泄露我的机密,只此四条,尔等明白了么?”

    众人身躯发颤,又道:“是!我等誓要遵从!”

    烛九满意一笑,道:“好,你们去吧。”众人于是散走。

    形骸见左右无人,走出藏身处,从后一拍烛九肩膀。他本不过是作弄这位义妹,但烛九脸色剧变,掌心紫光圈转,反手打向形骸,啪地一声,形骸挨了个耳光,他哀嚎道;“好一招辣手摧花!”

    烛九这一掌使尽全力,本拟将来者置于死地,至少当场制住,谁知来人是形骸,而这一掌却只不过令他脸颊红肿。她“啊”地一声,涌出震惊怜惜之情,顿足道:“你为何装神弄鬼?当真不要命了么?”

    形骸揉着脸颊,笑道:“死不了,贤妹,我瞧你此来收成不坏,这些人都是你手下么了?”

    烛九恢复镇定,说道:“是,怎么?安答瞧不过眼,想要干涉么?万仙盟的规矩之中,似乎并非不准我寻访贤能之才。”

    形骸道:“我哪敢管贤妹你?只不过是来找你喝酒的。”掌中出现一酒葫芦,递给烛九。

    烛九略一犹豫,喝了一口,蓦然“呸”地一声,全吐了出来,她舌头伸长,连连咳嗽,怒道:“这里头是什么鬼东西,怎地这般苦?”

    形骸笑道:“非毒,非毒,这里头是薰衣草,遥想当年,你我初遇,你请我喝这一碗薰衣草酒,真令我大开眼界,今夜我依样画葫芦”

    烛九手一扬,葫芦中酒水洒了形骸一脸,形骸惨叫一声,忙用袖袍来擦,道:“你怎地目无尊长?”

    烛九笑道:“谁教你不疼可爱的妹妹?这下遭报应了吧。”说着举起衣袖,将形骸脸上擦干。

    形骸凝视烛九,问道:“贤妹,这些年来,你在草原上过得好么?”

    烛九身子微颤,道:“你何必问?”

    形骸道:“因为你是我义妹,是我的亲人。”

    烛九退后一步,冷冷说道:“那一年,你我分手之时,你对我说出那般绝情的话来,伤透了我的心,从那一刻起,我的安危好坏,皆再也与你无关。”

    形骸低下头,叹气不语。

    自从沉折死去之后,他心中萌生出一个愿望:他想要珍惜每一个亲人,每一个过去的朋友,不愿他们如沉折一般从他生命中离去,即使分离在所难免,也不愿因疏忽冷落而追悔莫及。

    他知道这愿望不切实际,甚是沉重,压得他难以喘息,不得逍遥自在的过活,但如今烛九就在他眼前,这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令形骸想要靠近,想要叙旧,想要关心,想要呵护。

    但纵然有千言万语,纵然有满心关怀,却又何必肉麻的说出来?

    他拿出另一个酒瓶,晃了晃,笑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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