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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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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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荼手按雪地,无穷的冰柱升起,哪怕是天上的仙神,若被这冰柱一碰,立时被吸入其中,饱受冰冻之苦,不多时冻僵而死。但骸骨神挥出数拳,将这山体般的冰柱纷纷击碎。他身形一晃,隐藏于风雪之中。

    但这雪界的风雪皆受神荼心思掌控,他纵身一跃,已跟上骸骨神形迹,一掌推出,掌力轰鸣,势不可挡。骸骨神打出那灰尘掌,两人身子一晃,皆往后飞出百丈远。

    这时,一只笼罩数里的冰雪巨掌从空中盖向骸骨神,骸骨神朝天一冲,砰地一声,将这巨掌撞得粉碎。神荼招来一股寒风,寒风中冰雹凌厉,乃是远古冰海的寒冰碎片,这冰片锐利至极,连万年的冰山也会被此冰片雕刻磨平。骸骨神招来无数红翡翠,红翡翠凝成盾牌,抵挡冰片,登时火光直冲云霄,巨响震地扰雪。

    骸骨神落入雪地,忽然间,地面升起密密麻麻的人影,各个儿皆是托钵僧模样,身躯由冰雪凝成。托钵僧一齐冲向形骸,掌中皆发出屠神诛仙的寒气。骸骨神手掌擒拿,掌中出现无尽黑色翡翠,朝众托钵僧扔去,一通乒乒乓乓的巨响,这成千上万的雪人无一存活。

    神荼陡然闪现,冰刀斩中骸骨神肋骨,这冰刀无坚不摧,将骸骨神护体朝气冻裂,骸骨神微微一晃,肌肤撕裂,流出灰色的液体。神荼哈哈大笑,霎时刀影如雨,让骸骨神躲闪不得,逃脱不掉。两人互换百招,神荼又一拳打中骸骨神腹部,骸骨神面露痛苦之色,朝后滑去,瞬息数里,方才站定。

    神荼见骸骨神模样,心知自己必胜无疑:纵然他这雪界遭龙蜒重创,领土大半不存,但雪界仍给予他无尽法力,无上神通。而听说刑天等叛徒曾确确实实被仙神诛杀,领域分崩离析,此人虽未如谣传般死去,可无家可归,无根可依,情形比之神荼更凄惨许多。

    昔日神荼与刑天一战,神荼之所以落败,一来是因为嫦楠仙子处心积虑对付神荼,铸造的法宝兵刃皆可伤他。二来是神荼见其余同胞接连毁灭,心神巨震之故。似他这等古神,存活已有数百万年之久,从不知死亡为何物,待见到其余实例,竟产生了莫大恐慌,起了保命求饶的念头,并未拼死相斗。

    时至今日,神荼被囚禁在妖界,又接连遭受重大挫折,心境已与彼时截然不同。他精研自身法力,以往嫦楠仙子的兵刃法宝再奈何他不得。而他也不再挂念生死,只求放手一搏,杀死一切挡在眼前的强敌。

    他发出战吼,整个雪界为之动摇,随后他俯冲向骸骨神,犹如漫天雪崩,骸骨神打出灰尘掌,但旋即被神荼弹开,骸骨神被雪潮卷入,浑身剧痛,须臾间骨肉散碎,黑血喷流。骸骨神双足踏地,逃到远处,气喘吁吁,脸色有如死灰。

    那雪潮消散,神荼出现,遥望骸骨神。骸骨神施展放浪形骸功,伤势愈合,从高处看着神荼。

    神荼道:“你撑不了多久,你能撑到此刻,已大大出乎我预料之外。”

    骸骨神冷笑一声。

    神荼道:“你法力从何而来?你那领地已亡,从何处调用这般神通?”

    骸骨神道:“我境界已远胜过你,无需凭借领地聚气。”

    神荼皱眉道:“眼看死期将近,你倒真是逞强。但你已中了我的‘冰亡’之法,也该发作了。”

    刹那间,骸骨神丹田处冻结成冰,他急运放浪形骸功化解,但那冰层依旧往周身扩散,竟无法延阻太久。骸骨神登时醒悟,身形一刻不停的奔跑起来。

    神荼笑道:“果然见识高明,如若不然,你已如绝甲般死了!”原来他这冰亡法乃是在妖界新创,专为对付同等巨巫,或是诸天上神。一旦入体,中招者唯有不停挪动,否则立时被冻僵而亡。而那敌人跑的越快,在这雪界诅咒之下,真气消耗越是剧烈,哪怕身负圣莲、绝甲般的功力,也绝熬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他最初想用此招杀了那强敌龙蜒,但龙蜒阴险,不与他正面交手,眼下用于这另一死敌,倒也正好。

    骸骨神察觉内劲锐减,闷哼一声,唯有停步,弹指间那冻伤剧增,先是胸口、胯部,随后是四肢头颅,皆成了冰蓝的雕像。

    神荼知道此人已死,且他是无源之水,再无重生之机。他得报大仇,心下畅快,暗想:“我连这等强敌都能战胜,又何必一味畏惧龙蜒与仙神?不错,不错,我还不算穷途末路,待我的雪界吞并了山谷,我可慢慢修养,直至与龙蜒有一战之力。。。。。。”

    正思索间,骸骨神的冰雕现出异状,从丹田处,那冰层消解,恢复原样,随后色彩蔓延,他又回复如初。

    神荼浑身巨震,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自己这苦练多年,得意万分的冰亡灭神术为何竟全然无效?

    骸骨神踏上一步,周身灰影茫茫,他森然道:“神荼,你说对了一事,我等确为诸神所杀,领土、境界烟消云散,但在死亡之中,我也新有领悟,故而超脱了原本的禁锢,练成了这放浪形骸功。

    我遁入虚无,见到了湮灭,从湮灭之中,我存活了下来,从此以后,世间万物,皆可为我所用,化作我的法力。若无龙脉,树木中岂无真气?若无树木,砂石中亦有来源。

    你将我变作了玄冰,可那冰雪也是物质,但凡物质,我皆可将其分解,化为功力,补足自身。我身躯确实为你冻裂,但我曾化作死灰,连死灰皆可复燃,又何况区区冰雪之伤?”

    神荼震怒不已,绝不信他练到如此地步,道:“那好得很!我不用法术,也可将你碎尸万段!你复苏一万次,我便宰了你一万次!你不死不灭,我神荼又岂会消亡?”他手持大冰刀,往天一举,体内真气发散,十里方圆之中,寒冰松动,隆隆上升,冰海遮蔽了天穹,即将降下永无休止的冰雪风暴。

    骸骨神双掌轮转,神色冷漠,说道:“隔绝!”突然间,从他胸口流出黑血,那黑血化作无形的烟雾,烟雾环绕两人,凝成一个径长数十丈的透明黑球,他与神荼皆被困在黑球之内,空中冰海蓦然间坠地,轰隆声中,地动山摇。但那黑球却挺过了这场动荡,丝毫无损。

    神荼身在黑球中,惊觉体内真气微弱,竟与雪界断绝了关联,他骇然无比,心想:“这黑球是他新的领地,这领地隔断了我与雪界?”

    骸骨神道:“我等古神虽也会死,但智者却能从中见证死亡的真谛。这黑球是我仿照虚无而造,所用之物是我体内的死灰,在虚无之中,连古神也如海上浮萍,身不由己!”

    神荼暴喝一声,一刀斩向骸骨神,骸骨神从黑球中抓下一块死灰,成了斧头,到此地步,他武功真气已远胜过神荼,一斧转动,挡下那一刀,旋即横劈竖砍,斧光交织,神荼抵挡不住,十招之后,被骸骨神一斧斩中心脏处。

    若在平时,这一斧真连蚊子咬都不如。但在这黑球之内,神荼魂魄难逃,斧子又是死灰所铸,这一击已然致命。

    神荼身子踉跄,退开几步,缓缓坐倒,身子却挺拔的如同雪界的冰山,试图维护最后的尊严。他惨然笑道:“终于。。。终于还是难逃一死,也还是。。。。死在你手上。罢了,罢了,你说的不错,总好过。。。苟延残喘的活着。”

    刑天无情的看着神荼,似只是在等他彻底死去。神荼会不会如刑天一般,从虚无中重生?多半不会,战争中死去的众多巨巫,仅有寥寥数人逃脱了虚无,也唯有刑天行走凡间。

    神荼道:“你。。。。死于天庭之手,为何不向天神复仇?莫非你畏惧他们?”

    刑天道:“成王败寇,仅此而已,我唯一心愿,只想守护这世道。仙神若不来惹我,我不会与他们为敌。神荼,我之所以非杀你不可,是因你违背誓言,而我发誓守护凡尘,便绝不会容忍于你。”

    神荼笑道:“你一如既往,仍是这般愚昧不堪,疯疯癫癫。”

    刑天默然不语,见神荼缓缓变作灰尘。他点了点头,走出那黑球,雪界则开始崩溃,步入真正的消亡。js3v3

六十一 圣地自来去() 
骸骨神刑天突然想由此前往其余妖界,杀死更多巨巫,一举为过往来个了断,但若真如此行事,他这化身必死无疑,刑天又将身陷囹圄,无法行走。其实形骸已伤得太重,刑天本不该与神荼拼到这般田地。

    雪界剧烈震荡,山体崩溃,无止境的粉碎、断裂、消融、磨灭,残存的灵气化作冰雪风暴,猖狂盘旋。刑天环顾这末日般的情景,想起多年前,当他死在诸神手中时,他那领域也如这般分崩离析,其中活着的住民也在那一刻悉数死去。

    他们只是领域之灵万千魂魄的分身,但刑天仍为他们的死亡而伤感。

    懦夫。

    你在逃避。

    这样的日子何等憋屈,何等窝囊。

    你应当如神荼一般复仇,闹得天下大乱,万境破败,让误解你,背叛你,污蔑你的人付出代价,而非去猎杀这些原本的同胞,悲苦的兄弟。

    但刑天不能如此,巨巫各有天性,遵循天性行事,就像神荼崇尚荣耀,夸父执迷不悟,龙蜒暗中操纵,刑天的天性正如他的誓言,他不放过任何违誓者,不饶恕任何祸乱凡间的魔头,他不会屈从于私心与憎恨,哪怕他从余烬中重生后也不会改变。

    巨巫看似高深莫测,但巨巫比凡人与仙神单纯的多,巨巫一旦定下决心,数百万年都不会改变。

    骸骨神小心翼翼的挖出了陈若水,又小心翼翼的变回了形骸,这少女不会记得巨巫间的战争,那超乎她的修为与理性,她本能会遗忘此事,以免被这记忆逼疯。

    纵然形骸的放浪形骸功造诣远胜过往,但代价仍沉痛至极,他冥火紊乱,经脉伤残。这活尸感觉淡漠,却仍如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但活尸能够承受,也唯有活尸能够承受。

    形骸将陈若水背起,用剩余的力气召起一条翡翠长龙,跳上龙身,龙往雪界的出口处飞去。他施法时倍感疲累,可觉得对放浪形骸功的领悟又有突破,造龙时手法娴熟,随心所欲,他似乎与骸骨神做着心照不宣的买卖,他牺牲真气与人性,换取顿悟与妙法。他的情形每况愈下,但却收获了诡谲、妖邪、深邃、可怖的智慧。

    残忍的风迎面刮来,冷酷的雪阴魂不散,它们似要索命,似在泣诉那位同胞的暴行。翡翠长龙张口怒吼,全速穿过风雪,浩浩荡荡的雪雾风潮让形骸喘不过气,睁不看眼,但他只死命催促着翡翠长龙。

    。。。。。。

    形骸步入那风雪门后,烛九一直在等他。白雪儿、嫦风也守在此处。烛九不去想最坏的结果,担心怕什么来什么,索性强迫自己心神空白。她不敢去看白雪儿与嫦风,若她们两人神色忧虑,烛九多半会更为压抑,更为痛苦,无法再坚持片刻。

    她内功深湛,这收摄心神的功夫本十分纯熟,但思念太深,情意太切,入定冥想的法门便不怎么牢靠,她的念头常常出岔,浮现出那个人的容貌。

    她咬咬牙,紧盯着墙上的紫花,看那花朵的图像,参悟其中的道理。她明白这紫花会带给人疯狂,让人沉迷,可唯有花中的断翼鹤诀能让她一时忘了苦恼,打发漫长的等待。

    花香中似有文字,似有声响,似有心思,似有幽灵,那知识是无穷尽的。她脑内前世的记忆由此唤醒,与这下半部的断翼鹤诀相呼应。她惊觉这一半的法诀才是根基,上半部与之相比,粗浅的如同儿歌一样。

    这时,洞中传来极轻的一声脚步。嫦风仙子喊道:“什么人?”回过身来,挡住那人去路,但那人扔出一道银光,白雪儿惊呼:“仙子!”一招九转阳掌打向银光,嗤地一声,银光微斜,洞穿嫦风腹部,划伤白雪儿手腕。嫦风捂住伤口,娇躯震颤,缓缓倒下。

    那银光回到来者手中,照亮那人面孔,烛九颤声道:“哥哥?”白雪儿惊怒万分,道:“拜风豹?是你?”

    拜风豹被风雪冻得面无人色,眼神却狂躁兴奋,他喃喃道:“终于。。。终于找到了,这断翼鹤诀,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去选妃。。。。”

    白雪儿挡在他前头,悲愤落泪,怒道:“你为何要杀嫦风仙子?”

    拜风豹来时路上被风雪摧残心智,他那心想事成颇有灵效,保住他并未丢魂,可一路与妖魔恶斗时难免分心,此刻尽显张扬狂喜之色,难以遏制。

    他认出白雪儿来,笑道:“原来是你这小丫头,你快些让开了,这断翼鹤诀是圣上之物,旁人谁也休想染指。我念在咱们相识一场,饶你一命,但你不许再看,听到了没有?”

    白雪儿道:“我杀了你,替仙子报仇!”拜风豹眉头一皱,眼现杀机。

    烛九扶起嫦风,见她仍有一口气在,道:“白雪儿,仙子还活着。”白雪儿这才放心,但仍恨恨瞪着拜风豹。

    拜风豹望着烛九,目光惊讶,喊道:“你是。。。。你是烛九?你怎地。。。。你果然是女子?你为何连我这亲哥哥都骗?”

    烛九冷冷答道:“哥哥,此乃阎安圣地,请你莫要逗留,以全我俩兄妹之情。”

    拜风豹摇头道:“妹妹,你我同受圣上命令,你怎地忘了?我既然来此,说什么也要将断翼鹤诀带走!否则你不怕圣上罚你么?”

    烛九暗暗恼恨,可自身伤势仍未痊愈,无法动手,又不想当真与亲人决裂,柔声道:“哥哥,算我求你了,好么?”

    拜风豹见烛九此刻容貌绝丽,楚楚可怜,不禁心软,微生关怀之意,但忽然又想道:“我这妹妹被那孟行海骗的神魂颠倒,先前我被冰雪封住,她却随孟行海跑了,眼下她意乱情迷,不明是非,我岂能将她的话当真?我先将她制住,今后再好好开导她。”

    他思索片刻,叹道:“原来我有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妹妹,可比有个小弟更让我高兴,我这做哥哥的,又怎忍心回绝你呢?”话音未落,他扔出骨灰飞刀,那飞刀涨大变钝,将烛九包住,喀嚓一声,如铁箍般将烛九定在墙头。烛九手臂剧痛,但并未受伤,只是无法挣脱。

    烛九喊道:“哥哥,你。。。。”

    拜风豹仰天大笑,说道:“好妹妹,哥哥待会儿放你。”他全不将白雪儿放在眼里,有心记忆断翼鹤诀,朝石壁走近。

    白雪儿陡然跃起,一掌印在拜风豹胸口,拜风豹无论如何想不到白雪儿武功竟如此高强,胸口大痛,哇地一声,口中流血,一跤摔下。白雪儿手腕被他骨灰飞刀割伤,又不想当真杀他,否则已叫这拜风豹去了半条性命。

    白雪儿喝道:“本姑娘是大家闺秀,不说脏话,你这混账还不快滚?”

    拜风豹实则受伤不重,他恼羞成怒,又知道白雪儿不好对付,低头说道:“是,是,我委实鲁莽了,向姑娘致歉。。。。”

    烛九喊道:“快躲!”

    白雪儿陡然醒悟,施展凤凰舞之气,拜风豹一道剑风斩出,白雪儿惊声惨叫,肩头中剑,鲜血长流,她的九转阴阳功防御严密,但拜风豹这心想事成剑法也绝非等闲。

    烛九心头一凛:“他当真想杀白雪儿,哥哥他被风雪折磨疯了。”

    拜风豹踏步上前,一剑刺出,剑意凌厉,杀心果决,白雪儿使出“纯阳盾”,嗡地一声,挡下剑意,周身阳气湍急,身形闪烁,一脚踢向拜风豹胸口。

    拜风豹冷哼一声,斩她脚踝,但白雪儿使梦魇玄功,身影虚幻,拜风豹一剑落空,而白雪儿这一脚也未能命中。拜风豹受风雪煎熬,确已极为异常,心中暴怒欲狂,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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