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道- 第62部分

　　　　墨穷薪沉默不语，校长又接着道：“有的人一辈子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而行，为什么而活，修行也是如此，如果连自己为何而修都不清楚，修什么呢？往哪修呢？”

　　　　我赶紧把墨穷薪拉着坐下道：“墨师兄，你别问了，校长看小说是看着玩的，至于怕不怕，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我看了看江楚，江楚笑笑不说话，依旧安静的一边看小说，一边喝茶，墨穷薪呆呆的坐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等了会我又觉得有点无聊，拿出手机来玩，我们三就在江楚的小别墅里安静的休息，享受难得的上午茶时光。

　　　　过了一阵，江楚带头起身道：“都收拾收拾吧，萧莫愁的徒弟来了，墨穷薪，你开车去接她，路上别和她说什么，等来了这我们再慢慢谈。”

　　　　墨穷薪答应了之后，起身离开，自己去开着车接萧莫愁的徒弟，看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两天的举动总有点反常啊。

　　　　墨穷薪离开后，江楚道：“朱尘，你没有什么要问问？”

　　　　“校长，你说过成仙成魔以后，都不会再入轮回，都不受后有，那胖子以后就永远都是魔了吗？我们又能怎么对付他呢？当年您是如何封印我爸的？”

　　　　“一切众生，都将成佛，佛教三乘声闻、缘觉、菩萨都是方便法门，最后都将导归佛乘，仙人、魔王也是如此，无论现在是什么样，将来都会证那个无上道体，那个觉行圆满，只是不知要过多久，入了魔要想成就就更难了，难终究会起菩提心，至于怎么对付他，当年我对付你爸是借用我师父留下的宝物和两本天书，无数人用生命化作的牢笼，把你爸爸封在了他自己的幻觉中，成魔虽然看似和仙人罗汉一样，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仙人罗汉是断去我执以脱离轮回幻象，而那些魔则是把自己的我执融入了大妄想，所以也只能用他们的弱点封印他们。”

　　　　“其实仙人罗汉相对世俗来说也是有弱点的，他们不会强留世上干预世上因果，所谓不昧因果即是此理，大目犍连尊者佛陀弟子中申通第一，却被外道砸死，这并非他没有阻止的神通力，而是他已经明晓一切，不会在意世俗的外相。”

　　　　“世间之道，唯阴与阳，有其盛，便有其制约，证果证得是那个无上道果，留在世上那个色身依旧会受世俗约束，这也是为什么佛陀、老聃等圣贤时候一到就自动离去，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父亲和许灏都会有办法对付的，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将来他们也都会得到真正的解脱，我能给你的答案也就只有这些，到底该怎么对付他们，我现在也不知道，未来对于我也是一片迷茫啊。”江楚长叹一口气，走到窗口望着外面。

　　　　“校长，还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事而死去？这世上还要出现多少不如意？”我有些茫然的问道。

　　　　“人总有一死，我们阻止不了因果，也不能控制这一切，世事无常，三界如火宅，我们却连自己都沉迷其中不得其出又如何去救别人？虽然一时生死是为苦痛，然从生就往死，从死又往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你也不必太悲伤了，顺其自然吧。”江楚的语气很平静，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不知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就响起了门铃声，我听江楚的话去开门，门外站着墨穷薪和后面的一位道姑，我把他们让进门来，后面那坤道身着一件蓝色道袍，头上束着发髻，看起来英姿飒爽，很有气质，脸上也没有太悲伤的表情，很自然的沉默。

　　　　她进来后，先抱拳对校长道：“江道兄，接到您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电话里说的太模糊，现在能详细告诉我吗？如果我师父羽化登仙，我能见见他的俗身吗？”

　　　　江楚也拱了拱手以示回礼，却没有直接做答，而是向我示意道：“这两位都是你师父的学生，当时去做任务，都和你师父一起去的，你可以听他们具体说。”

　　　　那坤道听了点点头，很有礼貌的向江楚道谢，然后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和墨穷薪道：“两位道兄，方便的话请告诉我这一切。”

　　　　我看墨穷薪也不想多说，我便只能接下这任务，原原本本的把我们怎么去抓住那个蛟龙，然后又怎么去对付那个出世的旱魃告诉了她，至于萧莫愁的尸体，我只能告诉她当时被太乙救苦天尊带走了，也算肉身尸解得道。

　　　　说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忐忑，害怕这位坤道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听后只是默然诵了句天尊圣号，并没有纠缠，反倒很有礼貌的向我道谢，我也赶快回礼。

　　　　寒暄完，她沉默了一会，又问道：”这位道兄，能告诉我，家师羽化后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身为弟子会替师父完成。”

　　　　我想了想，正要答没有，却忽然想起之前在那个小餐馆里的时候，萧莫愁对我说的那番话，于是点了点头道：“萧老师留了一个心愿，他以前和我说他湖南老家那里邪术较多，无有正法教导，希望有生之年能攒下些善款，去那里修建一座道观，在那传播道法正信，度化当地父老。”

　　　　那坤道一直保持的沉静忽然垮了，不住的擦拭眼角的泪水，很快她试着稳定了一下对我道：“多谢道兄告知，我师父曾经也常对我说这是他最大的愿想，师父不在了，但我会秉承师父的意愿，募集善款，在那修建道观，如果没有更多的事，我就回去了，多谢各位道兄帮助，以后如果来湖南，就可以找我，我一定接待各位道兄。”说完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请留步，你师父自从来学校以来，学校的工资和以前所募捐的善款都存到了银行里，总共攒了也有百十万，我帮你师父办了手续，把这笔钱转到了这个账户上，你要拿回去，也好完成你师父的遗愿，在教师休息的地方，你师父还有些经典、衣物，你留个地址我帮你收拾好寄过去。”江楚边说，便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莫希道。

　　　　莫希道谢后，又取来纸笔写上自己的地址，递交给江楚，这时那笔却被墨穷薪抢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掏了个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江楚见了也不怪罪，只是笑了笑，莫希有点不解的看了看我，我也是一阵茫然，不知墨穷薪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墨穷薪写好后，撕了一张下来递给莫希道：“这算是我的捐款了吧，我已经答应了萧老师的，请你务必收下，用以修建道观的。”我伸着脑袋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张转账支票，可转账的金额居然高达三百万，这笔钱拿来加上之前萧莫愁存的钱，修一座农村的小道观应该绝对够了。

　　　　莫希见了，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来道：“多谢这位道兄援助，道兄慈悲，我替我师父和更多的人感谢您的捐助，您可以留给我一份姓名电话吗？将来道观修起来，方便我在功德碑上写下您的名字，而且好联系你。”

　　　　墨穷薪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同为道家弟子，做这些事本就是应该的，而且这一回任务，萧老师还救我一命，我也是还他的。”

　　　　“道友可还留下来用饭？如果不留下来了，我让人送您离开。”校长也不在意，笑了笑问莫希道。

　　　　莫希摇头拒绝道：“谢谢道兄布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将来有缘再会，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送我直接去机场，我买机票回去了。”

　　　　“好吧，有缘再见，墨穷薪，你开车送一下吧，送到机场去，顺便帮莫道友把机票买了，这些到时候你都可以找学校来报销，然后送完莫道友就快点回来，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江楚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墨穷薪答应以后就带着莫希转身离去，我看着两个人，看得我目瞪口呆，我大早上跑到这来想着不知该怎么交代，现在可好，我等的时间没有人家做的时间长，来这坐了十分钟，带着几百万直接回去了，这潇洒，让我汗颜啊。

　　　　“好了，别这样想，萧莫愁那个女弟子心里很清静，没有一点贪欲之心，虽说我用他心通只能看个表象，也已经反应出来了，墨穷薪也一点都不在意送的钱，人家两人已经做到三轮体空了，你在一边羡慕什么？”江楚又坐下，继续喝茶。

　　　　佛教譬喻人生的一幅图，偶然看见，可以看看。

第八章　来者来（）　
“校长，我倒不是羡慕，我是觉得惊讶，墨师兄那么大方就拿那么多钱，他爸不会怪他？不会引起家里反对？”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

　　　　“回学校的时候墨穷薪是弄的私人飞机来送你们，那种公务机没有几个亿根本买不下来，你觉得对他们那种家庭会在意几百万吗？再说那三百万根本就是墨穷薪自己攒的零花钱压岁钱之类的，也跟他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江楚似调侃的道。

　　　　“私房钱？那么多？他们家那么有钱那个什么福布斯富豪榜，胡润富豪榜之类的为什么老大还是老盖？我可没在上面见到他们家的影子。”我有些好奇道。

　　　　“那些富豪排行榜是根据股份市值计算的，不说这些隐世世家，那些资本财团之类的，你也见不到，那些真正的有钱人你是根本看不到的，其实他们才在背后掌控经济流通，资本运转，墨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至于墨穷薪的私房钱有多少，反正三百万对他来说真不多，他平时很节省，又很有天赋，你别看出去的时候这么大手大脚，其实他平时基本不花钱，家里给的又多，就他自己已经身家不菲了，他成年以后，家里又开始交给他一些活干，所以还有很多以他名义的股份，基金，实业等。”江楚笑着讲道。

　　　　“额，校长，你别说了，你这样用神通偷人家老底就算了，就别到处宣扬了。”我有些无奈，看到了校长那笑下面的腹黑。

　　　　“其实我只是想说，你错过了好几次机会，有几次墨穷薪都把遗产留给你了，你都不用落井下石，只要不管他就必死无疑，你不觉得惋惜吗？上亿的财富对你唾手可得，可你却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江楚忽然话锋一转，从玩笑拉了回来。

　　　　“说不可惜是不可能的，但那些终究不是我的吧，太多的钱对我来说也就是个数字，真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只能说我太傻了，不知道有钱的好处，再有钱换不回我爸爸陪我吃一顿饭，再有钱换不回我妈的病好，再有钱换不回胖子的心，再有钱换不回萧老师的命，这些才是我最期望的啊。”

　　　　“如果你有钱，你妈妈不会离开你爸爸，你爸爸不会成魔，你妈妈也就不会被下咒，如果你有钱，许灏家里不会破产欠债，如果你有钱，不会有这个学校，萧莫愁不会来这，自然也就不会死，甚至我的很多朋友都不会死，或许这个世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的。”江楚笑笑道。

　　　　“可是没有如果，只有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去。”

　　　　“再过千万年乃至几亿，几十亿年，现在你觉得烦恼忧伤的事实会化作尘土，再无人知晓，那时没有如果，甚至连事实都不存在。”

　　　　江楚说的我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时江楚又接着道：“无始劫来，我们忘记了无数的过去，忘记了无数曾经，有多少曾经的如果现在重新来过，远至将来，又会有多少现在成为过去，又会有多少如果成为现实？可就在这本不真实的一切之中，我们还在执着。”江楚苦笑道。

　　　　“我还以为校长要给我讲道说法，教育我呢，为什么再听起来又好像校长在感慨自己呢？校长明明知道一切不真实，却还在执着不真实？”我有些无语的道。

　　　　“你错了，我给你讲是一回事，我自己是不是明明知道则是另一回事，我还在执着就说明我依旧认定眼前这一切的真，说的那些话都是糊弄别人的，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我很多年前就在悟这句话，现在还在悟，有时候悟了，有时候又没悟，你说好不好玩？”江楚笑着放下小说道。

　　　　“校长，不好玩，我不知道你是啥境界，也不想知道，但是校长，你今天彻底把你自己拽下神坛了，我忽然觉得你再普通不过了。”我有些无奈的道。

　　　　“拽下神坛了好，本来就是不真实的，其实我觉得我对人挺和气的，在学校里也不教课，结果那些学生甚至那几个严肃的校董一向对我敬而远之，每次都规规矩矩的，也只有和刘易那小子在一起能聊点想聊的话，不用那么拘束，现在可好，以后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就经常拉你来聊聊天。”校长笑了笑站起来向我伸手。

　　　　我却没接，沉默了会道：“校长，你说我们还有以后吗？万一这一次挂了呢？”

　　　　“不要那么悲观，且不说我们未必会输，一切还有转机呢？即使真的挂了，也还有轮回，还有来世嘛，怎么能说没有以后了？断灭见啊。”校长笑道，一点都不在意。

　　　　对江楚的脑补和乐天我无力吐槽，这是要把自己的节操彻底打入地底，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我转移话题道：“校长，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前两天，就我们刚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在办公室里您和刘易在争吵，我想偷听还被屏蔽了，啥都听不清楚，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争吵什么吗？”

　　　　听到这话江楚忽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道：“别问了，这个问题现在不适合告诉你，将来有需要会告诉你的。”

　　　　江楚翻脸当真比翻书还快，起初还在讲笑话，讲着讲着就变成了讲道说教，然后不一会又恢复成讲笑话，现在突然就变脸了，不过我也知趣，没有继续往下问，看了看江楚，站起身道：“校，不然太无聊了。”

　　　　江楚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然后就不再理我，低下头自己去看自己的书去了，我到江楚另一边的书房里去找小说去了，随便抽了一本我以前看过的就回来坐到江楚对面喝茶看书，两人都在看，可看着架势好像两人都心不在焉，至少我一点都没看进去。

　　　　一直在校长这吃了简单的午饭，我说这午饭简单那是真简单，开水泡点燕麦，还是没有奶粉的那种白味燕麦，不说多难吃，我还真就吃不下去，不像江楚，吃得很坦然，无奈之下我抱怨道：“校长，你在这每天就只吃这么点东西？”

　　　　“是啊，怎么了？不好吃？”校长抬起头来反问道。

　　　　“校长，没味啊，我觉得吃一次已经很那个了，我以前在家开水泡饭加点糖都比这有味道，校长，还有别的吃的吗？方便面有吗？”

　　　　“唉，别那么麻烦了，今天中午吃完，晚上你爱吃啥吃啥，我这只有这个，我不会饿，也不在意食物的味道，所以我自然不会放方便面之类的东西在这，这燕麦都还不是我放的，刘易拿来吃着玩的，其实我也是陪你吃，就当修行吧，清心寡欲嘛。”

　　　　江楚说的我一愣一愣的，我才想起眼前这人不能当凡人对待，无奈之下我也不得不皱着眉头一点点吃下去了，一边吃一口一边喝一口茶，要不然咽都咽不下去。

　　　　吃过午饭，我起身帮着把碗收了，然后我们两人又继续、坐下看小说，一直都在等墨穷薪回来，想到墨穷薪我忽然想起墨穷薪出发前江楚的嘱咐，就问江楚道：“校长，墨师兄出门前你让他快点回来，有事要交代他，到底是什么事啊？我们在这闲坐着做了大半天，啥事都没有您还不如让我回去上课呢。”

　　　　“你现在还去上什么课？自己拿着那两本天书好好修习吧，而且你现在的修为在学生中即使是高年级学生也是名列前茅的，当然不能算刘易那种怪胎，你要真的去听课，只会让你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