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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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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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看到的飞禽不易捉到,那一群群野猴见人就老远逃开,想捉猴子充饥也力不从心,因此他脚下越来越快。 


  绕过一座山脚,前面两条山尾林稀草浅,不知该往何处走。 


  正迟疑间,却看到身旁一株大树上,刻了一根将军箭,箭头前到了一行字:凝真观,十里。 


  是用利器刻的,而且刻的时间决不是最近。 


  他大喜过望,哪有心情去计较或分辨是新刻的? 


  “有救了!”他向高嫣兰兴奋地大叫:“有观,附近必定有人家,咱们距大江一定不远了。十里,加快些。” 


  乘船往来巫峡的人,大多数不曾到过凝真观,人人皆称之为神女庙,称凝真观反而罕有人知。 


  如果他走相反的山尾,不远处便有种山的人家,有小径可抵县城,不足二十里。 


  树上刻的指路将军箭,指引他走向人生的最后旅程。 


  不久,首先听到峡中澎湃的流水下滩声。 


  接着,看到了小径。 


  他兴奋得快要发疯,自从进入山区追逐怡平,这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行走的小径,三不管沿径狂奔,奔向前面高入云表的插天奇峰下。 


  妙极了,看到半山腰上孤零零的小庙。 


  也看到了下面奔腾湍急的大江,江流在绝壁飞崖间奔流,江上船只往来不绝。 


  “咱们得救了。”他举起只手狂呼:“姓庄的,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不杀你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狂呼声凄厉,杀气腾腾,听得高嫣兰心中发毛。 


  “你最好别忘了,他也不会饶你。”高嫣兰冷冷地说:“而你根本禁不起他一击。” 


  劈啪两声脆响,他给了高嫣兰两耳光。 


  “你也别忘了,他这人死心眼,对你不会忘情,我会利用你来引诱他送死。”他狞笑,目露凶光:“我的朋友多得很,鄢大人会供给我大量的财力。那小狗蠢得像猪,自以为是情圣,这种人死得比任何人都快,他根本不配和我公孙云长逐鹿江湖。快走!” 


  这次,他走在后面。 


  小小的破庙,凄凉的破败殿堂,供着泥胎已现的女神像。唯一可看出气概的,是庙额上敕建凝真观五个剥落大字,外貌破旧,但字的气势仍在。 


  一个穿了破道袍,脸色黝黑病容满脸的香火道人,与一个肮脏的中年花子,正坐在殿廊下大吃狗肉。 


  缺了口的大钵中肉汁香味甚浓,两只破碗加上树枝削成的木筷,一葫芦酒,吃像甚是丑恶。 


  看到两个陌生男女,花子爷一怔,脱口叫:“妙哉,道爷,你这鸟庙真灵。瞧,这位英俊挺拔的老爷是襄王,那位漂亮的大姑娘,岂不就是活生生的神女?可惜你那狗窝似的斗室不配称阳台。 


  “闭上你的臭嘴。”香火道人阴阳怪气地说:“你可不要得罪贫道的财神爷衣食父母。” 


  公孙云长居然没冒火,嗅了嗅欣然说:“好香,快饿惨了。” 


  香火道人并没站起来迎客,用木筷指指殿堂说:“要拜谒神女嘛,自己来,拜罢可别忘了在钱箱丢下一些香火钱,真人一定会保信你们情场得意,万事顺遂。” 


  说完,举起破碗喝酒,不再理睬。 


  “鬼老道也会胡诌恭维。”花子撤撇嘴:“你以为你这臭庙是什么?月下老人祠吗?情场得意?哼!小心人家河东狮打上庙来,有几个来烧香的男人是正人君子?” 


  “在下不是来烧香的。”公孙云长大声阻止两人争吵:“要吃、要喝,要睡处。” 


  “还要析梦?要阳台?”花子薄嘴薄舌:“你瞧,这臭老道如果有吃有喝,还用来抢吃我花子爷偷来的狗肉?他那殿后的狗窝,也许可以养一大堆虱子跳蚤,绝对做不了阳台,除非这位漂亮标致的大姑娘真是神女……” 


  公孙云长怒火爆发,走近猛地一脚向花子踢去。 


  花子一声狂笑,手一挑,一钵狗肉飞起,连肉带汤泼了公孙云长一头一脸,在靴尖前贴地斜飞而起。 


  “该死的混帐东西……” 


  公孙云长厉声咒骂,手忙脚乱地拭抹脸上的汤汁,幸而贴在创口的膏药可以防水,不然可就麻烦了。 


  就在他双目难睁中,听到身后的高嫣兰惊叫一声! 


  这瞬间,他知道高嫣兰已被花子带走了,不等双目的汤汁弄干净,他不顾一切向叫声传来处一掌吐出。 


  雄劲猛烈的内家掌力,以摧山裂石的声势向丈外涌去。这才是他的真才实学:无量真气。 


  如果他能一击而中,不但花子遭殃,被挟持的高嫣兰也将同归于尽,在丈二以内的距离,他这一记骤然怒击,中者必死。凭经验,他知道花子的身法虽快,绝对快不过他这一掌。他宁可把高嫣兰也一同击毙,也不愿被花子把人掳走。因为,他知道花子的身法极为高明,不易对付。 


  他眼中虽有肉汁,但仍可看到朦胧的人影,知道自己攻击的目标距离是远是近。 


  可是,他吃了一惊,掌力吐出,不但没将挟住高嫣兰的花子击倒,反而把花子送出三丈外。 


  这时,他的双目已可清晰地看到景物了。 


  老香火道人已经到了廊下,正用双手在脸上一阵搓揉,脸上的皱纹消失了,病容也不见了……接着脱下了破道袍…… 


  “卓姑娘……”他脱口惊呼。 


  梅英的佩刀藏在道袍内,这时已连鞘握在左手。 


  “还有我,孤魂野鬼庄怡平。”花子用手在脸上一阵抹动,露出本来面目。 


  “你们……”他骇极。 


  “我们等你很久了。”怡平笑笑,放了高嫣兰:“高姑娘,请退远些。” 


  高嫣兰像是失了魂,惊低羞惭、恐惧,张口结舌,一步步向外退,退至庙外广场的侧方。 


  一声刀啸,梅英拔刀丢掉鞘。 


  “我知道你具有绝学无量真气。”梅英冷冷地说:“我说过你不是本姑娘的敌手,现在你可以报舟中被擒的仇恨了。我和怡平哥不会联手合击,随你挑选对手生死一决。依我看,你是公怡平哥惊破了胆的人,当然不会愚蠢得在他手下找死,对不对?” 


  “在下就挑你。”他咬牙切齿拔剑:“庄怡平,下一个是你。” 


  “哈哈!你像是吃定我了。”怡平拍拍空着的双手:“你知道吗!你面对的是天下第一刀,刀神太虚仙客的孙女儿,家传刀法宇内无双,玄门练气奇学决不次于你的无量真气,你认为你能有多少全身保命的机会?居然妄想把我列为下一个,我真可怜你。哈哈哈……” 


  一听到刀神的名号,公孙云长机伶伶打一冷战。 


  舟中的情景,依稀在眼前出现。 


  那时,虽说他骤不及防,被梅英一掌震出撞得晕头转向,但真正被擒的原因并非栽在梅英手中,所以他并不认为梅英的真才实学能比得上他。可是,快活刀的同伴是一回事,刀神的孙女又是另一回事。 


  他胜得了快活刀,但对付刀神的孙女…… 


  他心生俱念,目标转向怡平。 


  真妙,好机会,怡平赤手空拳,没有剑在手。 


  他怕手中有剑的怡平,没有剑的怡平何所惧哉? 


  在怡平忘形狂笑声中,他人如奔电,剑似狂龙,出其不意身剑合一猛扑怡平。 


  “厉害!” 


  怡平怪叫,鬼魅似的八方游走。 


  他紧迫在后,连攻十八剑,有十剑几乎得手,但总是差那么一两寸杀不上部位,任由怡平在剑尖下脱走。 


  “怡平哥,这不公平。”在旁的梅英大发娇嗔了:“你把他的真力耗尽,叫他累成快断气的老牛,我哪有机会发挥刀法的神髓绝着?” 


  “这叫做耍猴,不是逗牛。”怡平闪动着叫:“哎呀!这一剑好险。” 


  绝望的感觉,爬上了公孙云长的心头。 


  再拖下去,可要真变成快断气的老牛啦! 


  这种眼看得手却又落空,每一剑皆凌厉凶猛的攻击,不但最耗真力,也影响心情的稳定。一招眼看得手,却又平白落空的情景,最为损伤元气。因料定得手而狂喜;因丝毫之差落空而激怒;因只差那么一点点而悲哀;灵智一失控制,大事休矣! 


  “别玩了,你差得太远。”怡平一面躲闪一面说:“以往,在下认为你深藏不露,隐瞒了奇技异学,所以把你列为最强悍可怕的劲敌,现在已经知道,你不过如此而已,还不住手吗?” 


  公孙云长不住手,以狂攻三剑作为答复。 


  怡平哼了一声,突然厉声说:“不知自爱,你也接我三记劈空掌,看你的剑气能否震散在下的相成大真力。打!” 


  随着打字声落,在剑尖前一掌吐出。 


  剑芒连闪,异声动人心魄! 


  公孙云长狂乱地连挥五剑,挥一剑退半步,似乎剑被一张无形的网所罩住,所发的劲道剧减,挥动时显得缓慢迟滞。等怡平的第二掌吐出,他已被无形的暗劲逼退了两丈,退到庙前的石阶下。 


  “你还得苦练十年。苦练,你该知道苦字的意思。”怡平住手,背着手后退,冷冷地说:“像你这样在江湖上时时害人,处处用心机称雄霸道,练一百年也是枉然。” 


  公孙云长羞怒难当,却又无可奈何,一面向广场旁发呆的高嫣兰退移,一面明:“嫣兰,助我一臂之力埋葬他们” 


  高嫣兰向侧退,凄然地说:“这时你想到了找,不嫌太过份了吗?我不计较你的阴毒凶狠,已经情至义尽了。” 


  他蓦地飞掠而上。剑化虹而至。 


  人影一闪,刀光排空有如奔雷掣电。铮一声大震,火星激溅,他被震得斜退八尺,脸色一阵青。 


  梅英扬刀屹立,厉声咒骂:“无耻!你是人间的贱丈夫。” 


  高嫣兰骤不及防,被刀风剑气震得仰面倒地,狼狈爬起发狂似的尖叫:“云长,你……你怎能这样待我?你……你你……” 


  梅英徐徐欺进,沉声娇叱:“冲上来!” 


  高嫣兰以手掩面,哭泣着撒腿狂奔,一面惨然尖叫:“天哪!冤孽绵绵,此恨绵绵!” 


  剑影漫天,刀光似电,一刀一剑凶猛地缠上了。 


  是梅英发起的抢攻,以雷霆万钧泰山压卵的声势奋勇攻击,一刀连一刀空前猛烈,她恨透了这个人间贱丈夫。 


  攻到第十五刀,蓦地刀光漫天彻地,声势剧变。剑山在萎缩,公孙云长的防守圈子,似乎被刀网压迫得无法张开,越缩越小,刀剑的接触声又急又狂,马步已乱。最后一声震爆,龙吟声中人影乍分,刀光剑气突然静止。 


  两人相距丈余,斜向而立,两双大眼狠盯着对方,刀斜举剑上升。 


  公孙云长的右胸衣裂了一条小缝,有些少血迹沁出,说明他刚从鬼门关里进出了一次。 


  “我必定杀你。”梅英寒着脸说,徐徐迫进:“你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连你的老爹也间接死在你手中,你只顾自己逃命,把他留在断魂茶送了命。高嫣兰对你情深似海,把什么都给了你,你竟然逼她背弃父母,死到临头你仍想杀死她。像你这种不仁不义的人,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杀!” 


  刀光似奔电,刀气压体。 


  铮!剑封住了第一刀,第二刀似乎来自冥冥之中,光芒一闪即逝。 


  双方再次拉开,公孙云长侧飘丈外,稳不下马步,踉跄再返三步。右外膀,血如泉涌;左胁,血迹逐渐扩大。 


  “我必定杀你。”梅英第三次挺刀逼进。 


  公孙云长突然身形一晃,眼中凶光一敛,右膝一软,向下挫,赶忙用剑支地撑住了。 


  刀光如潮,像是死神伸出的手。 


  “请不要杀他……”奔出山坡下的高嫣兰尖叫,踉跄回头向上奔来。 


  刀光斜掠而出,险之又险地掠过公孙云长的顶门。 


  公孙云长终于支撑不住,腿一软,被凛冽的刀风震得向下挫倒。 


  “云长……”高嫣兰狂叫着奔来。 


  怡平想伸手拦阻,但却又颓然抽回手。 


  梅英刀锋一转,刀尖指向奔来的高嫣兰,脸上罩了一层浓霜,厉声问:“贱妇,原来你是甘心情愿背弃你的父母的?事到如今,你仍然心向着这个断送你万花山庄的人?” 


  高嫣兰如中雷殛,踉跄止步。 


  “梅英,不要管她了。”怡平怆然地说。 


  “不!我要她讲明白。”梅英断然拒绝:“她先陷亲于不义,然后恋奸情热,生死关头弃父母于绝境偕奸夫逃生。我们以为她真是被迫的,眼巴巴赶来救她。你瞧,她是怎样感谢我们的?她为陷害她一门老少的奸夫求情。” 


  “我……我是被……被迫的。”高嫣兰泪下如雨:“我……我只是不……不忍见……见他死,毕……毕竟我……我曾经爱他一……场……” 


  “现在呢?” 


  “恩断……情……绝,我……我好……好可怜……”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吗?断魂谷死了将近两百人,那些人家中的孤儿寡妇,不可怜吗?”梅英声音俱厉,刀隐作龙吟。 


  “天哪……” 


  公孙云长向侧飞跃而起,远出三丈外,再折向飞掠,向山下逃。 


  “你走得了?”梅英怒叱,跃出就是一刀。 


  “铮!” 


  公孙云长全力对架,身形立被震起斜飞。真不巧,方向飞错了,飞落广场外的陡峻山坡。 


  “啊……” 


  惨号声摇曳,人向下滚落。 


  下面,是更峻峭的崖壁。 


  更下面,是奔腾澎湃的滚滚江流。 


  人往下滚滑,剑已先向下飞坠,滚下百十尺,已成了血肉模糊的躯体。 


  “云长……”高嫣兰连拖带爬到达人坠处,被怡平跟来一把抓住了。 


  她声嘶力竭哀叫,声如中箭的哀猿:“我……我已经没有机会亲手杀你了,没有机会杀你全家报复了……你不该这样死的……” 


  梅英收了刀,摇摇头苦笑说:“我抱歉,我错怪了你。高姐姐,你杀不了他的,不管是武功、心计、手段,你都不是他的敌手,相差太远了,不要再做傻事。” 


  怡平扶起哭泣的高嫣兰,往庙门走。 


  “回家去吧,高姑娘。”怡平柔声说:“你爹娘已经动身返回万花山庄,剩下一共十二个人。 


  “谢谢你,庄爷。”高嫣兰凄然地说:“我哪有脸回家?我已是天下同最孤独的人。” 


  “那就到卓家暂住一段时日……” 


  “谢谢你的好意,庄爷,我会找一处地方修来生,高嫣兰从此算是不在红尘中了。” 


  “高姑娘……” 


  “我知道你对我好,庄爷。只怪我意志不坚,福薄孽深,辜负了你的深情,愿来生……祝福你们,我要走了。”高嫣兰向西走去。 


  暮色四起,满山烟岚,晚霞的余辉,洒落在她怄偻凄凉的身躯上。怡平深深叹息,感慨万千。 


  身边依偎着脸色凄然的梅英,温柔的语音在他耳边抚慰他汹涌的心潮:“哥,她会找到她该走的道路,你已经为她付出大多,我相信她已经了无遗憾了。我们先到县城住一宵,明天赶回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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