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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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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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席”与“避寿”不同,王元通听他们师徒这么一说,不觉有点意动,心道:“这倒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方自躇躇未决,他的大弟子王丘忽地又进来了。他是在门外先叫一声师父才进来的。

杨牧师徒登时住口,王元通颇感尴尬,皱起眉头说道:“你进来做什么。”

王丘说道:“有两位客人求见师父。”

王元通道:“你不会替我招待么?你说我现在有客,待会儿再见他们。”

王丘说道:“不,不,这,这两位客人是一定要见你老的。”

王元通着了恼,大声问道:“这两位客人是谁?”心想远处来的贵客不应该这样早就来到的吧?

王丘讷讷说道:“这,这是他们两人的拜贴。师父,你看!”

他不敢说出客人的名字,王元通老于世故,已知不是寻常客人,当下把那拜帖抽了出来,悄悄的看了一眼,连忙又再放进匣内,强笑说道:“原来是他们两位。”尽管他掩饰得好,脸色却是禁不住变了。杨牧师徒疑心大起,杨牧老奸巨猾,怕触禁忌,不动声色。闵成龙则是忍不住问道:“这两位客人是谁?”

王元通定了定神,说道:“是我的两位老朋友,帮忙盐商做买卖的,大概是来和我接洽生意。”言下之意,即是说这两人并非武林中人,所以也用不着告诉闵成龙他们的名字了。王元通说话之时,杨牧已悄悄向徒弟抛了一个眼色。闵成龙也是个机灵的人,登时会意,不敢再问。

王元通撒了个谎,心里有点不安!接着说道:“杨兄,那件事情待会儿再谈。成龙,你帮忙我外面招呼客人,倘若你说的那个人来了,你告诉王丘。王丘,你现在出去,马上请那两位客人到我的书房。”

王元通吩咐完毕端起拜匣,说道:“杨兄,请恕失陪。”杨牧强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我和成龙都应该帮忙你招呼宾客的。”心中则是疑云大起,暗自想道:“王元通把他们请入密室,看来不但是怕我们知道,也不想让其他任何宾客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原来一个是尉迟炯,一个是缪长风。

缪长风是江湖上著名的游侠,他在北京闹出的事情王元通尚未知道,见了他的拜帖,倒还不致吃惊,但尉迟炯可就不同了。

尉迟炯旱个犯案累累天下闻名的大盗,曾劫过了大内总管的寿礼,被列名钦犯的,王元通看只了他的拜帖,可是不能不大大吃惊了。尤其是在和杨牧说过这番话之后,他禁不住要想:“难道他们说的那个飞贼就是尉迟炯么?”

“倘若他们要捉拿的当真就是尉迟炯,我怎么办呢?不错,我是不能连累镖局关门,但我更不能出卖朋友啊!”王元通不由得心头如同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了。

杨牧师徒随着玉丘走出客厅,刚刚走到外面的院子,就听见客厅里有人大声说话。

“请两位客人稍待,家师正在有事,事情料理妥当,他自然会出来的。”

“我们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必须立即与尊师相会,你给我们通报吧!”

“那么两位高姓大名,最少也该让我知道吧!”

“王老镖头见了我们自会知道!”

杨牧吃了一惊,心望想道:“这个客人的口音好熟,难道是他?他有这样大的胆子!”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王丘听得师弟和客人吵闹,也是惊疑不定,心里想道:“怎的会有这等不通情理的客人,莫非是有心来挑衅的?”

刚好有个人从里面出来,是王丘的四师弟,王丘叫他过来,悄悄问道:“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他师弟道:“这两个客人十分古怪,三师哥问他们的姓名,他们不肯说。要拜帖,也没有。你刚才吩咐过我们的,师父有客人在书房里,他暂时不见别的客人。所以三师兄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进去。”

王丘说道:“好,我进去看看。你把二师哥叫来,咱们别惊动师父。”闵成龙道:“这两个客人胆敢跑来生事,王师兄,你若要动手,我助你一臂之力。”王丘道:“咱们看看再说。”

就在他们三人踏入客厅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客人说道:“好吧,你把这东西拿进去,权当拜帖。”是一个红布裹住的长形的东西。王丘的三师弟看见大师兄进来,如释重负,说道:“大师兄,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个‘拜帖’……”

王丘说道:“好,给我!”接过那东西在手中一捏,知道是一枝箭,不由得变了面色,冷笑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杨牧和其中的一个客人,也是忽然变了面色。

原来这两个客人正是冷铁樵和孟元超。

孟元超是改容易貌了的,但他的声音杨牧还是听得出来,孟元超也做梦也想不到杨牧会在这里出现,故此饶是他如何镇定,也不由得倏然变色了。

    正文 第四十五回 大闹寿堂

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蝇!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陈子龙

王丘正要打开那个红布包裹,孟元超忽地从他的手里抢了过来,说道:“王兄如此多疑,那也用不着把这‘拜帖’呈交令师了。”

原来这红布包裹的是小金川义军的令箭,而且是冷铁樵和萧志远两个首领专用的一种令箭,王元通以前在四川走过镖,他一见了自会知道。

但现在杨牧就在他们的旁边,孟元超自是不能让王丘打开包裹,亮出这支令箭了。

王丘是王元通的大弟子,身手很是不弱,不料给孟元超劈手夺了他的东西,他竟然躲避不开,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气怒,冷笑说道:“你们是存心上门欺人的吗?”

冷铁樵是一个极为机警的人,初时怔了一怔,随后见孟元超和杨牧都变了面色,心知这个客人路道定然不正,便即说道:“王兄切莫误会,既然王兄以为这个‘拜帖’不够恭敬,我们另备拜帖就是。”

冷铁樵并没拜帖带来,既然说是“另备拜帖”,那当然是要出外购买的了。王丘心里想道:“他们既然自找台阶,我就让他们走吧。”王丘以为他们认识杨牧,震于杨牧的名头,是以知难而退的。

杨牧走了上来,说道:“好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这样快走?咱们亲近亲近!”原来杨牧见孟元超面色有异,越发起了疑心,是以他要藉口试试孟元超的武功,他是曾经和孟元超交过手的,知道孟元超的武功路道,一试之下,就可以确切知道是否孟元超了。

冷铁樵跨上一步,伸出手去,说道:“好,咱们亲近亲近!”杨牧并没指名要和孟元超“亲近”,何况他要躲也躲不开,只好和冷铁樵握一握手。

双手相握,杨牧暗使“六阳金刚手”的掌力,存心要冷铁樵当杨出丑,不料他的内力发出,竟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丝毫试不出对方深浅。

杨牧吃了一惊,连忙缩手。冷铁樵也不为难他,把手放开,哈哈一笑,说道:“阁下是蓟州杨武师吧?”

杨牧没有看出对方武功,却给冷铁樵一口道破他的身份,越发吃惊,说道:“不敢,阁下是谁?哎,哎,哟——”

冷铁樵冷笑道:“我是山野鄙夫,屠狗之辈,怎比得杨武师名闻天下,名字么不说也罢。”一面说一面盯着杨牧。只见杨牧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滴下来。原来冷铁樵刚才所发的内力乃是留有后劲的,此时方始在杨牧身上发作。

闵成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师父你怎么啦?”连忙过去扶住杨牧。哪知杨牧正在默运玄功,化解对方的内力,闵成龙的双手接触着杨牧的身体,登时一震,跌了个仰八叉!

王丘看见闵成龙吃了亏,不敢用手拉他,当下将佩剑连着鞘,递过去给闵成龙抓着,闵成龙握着剑鞘,翻起身来,向冷铁樵怒目而视。冷铁樵笑道:“你向我瞪眼干啥?你师父摔倒你,关我什么事?”

杨牧毕竟也是个内功颇有根底的人,运气三转,已是气血畅通,消除了胸中烦闷之感。为了顾全面子,他吃了这个哑亏,可还不敢发作,只能苦笑说道:“真人不露相,阁下端的是好功夫。”冷铁樵冷冷说道:“杨武师你说什么,我可不懂。我只懂杀猪屠狗。哪会什么功夫?”杨牧心里暗暗咒骂,想道:“这厮和孟元超在一起,只怕就是正主儿了。哼,待宗神龙和石朝玑他们来了,叫你们好看!”

局面正在尴尬,有人报道:“客人到!”只见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进来,原来是扶桑派的石卫、桑青这对夫妇。

石卫和杨牧是曾在泰山见过面的,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他的徒弟又正在向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怒目而视,不觉甚为纳罕。上前说道:“杨武师,你也来啦。这里,刚才……”王丘说道:“没什么,两位请坐。”他故意冷淡孟、冷二人,希望他们二人知趣快走。

冷铁樵暗自想道:“杨牧此人决不会无缘无故来给王元通拜寿,只怕还有鹰爪跟来。”当下站起身来,便要告辞。

不料就在他刚要告辞,门面话却还没有交代之际,又听得有人大声报道:“罗帮主到!”

冷铁樵又惊又喜,连忙把要说的话缩回去,闪过一边,只见一个粗豪的汉子大踏步走进门来,一进门就嚷道:“罗某给老朋友拜寿来了!嗯,王丘,你的师父呢?快请你师父出来受礼!”

来的这个人正是冷铁樵想要和他商量大计的海砂帮帮主罗金鳌。

王丘说道:“罗帮主请稍待,家师有点小事。待会儿我给你禀报上。”

罗金鳌眉头一皱,说道:“不是我不懂礼数,催你师父出来见我,我也有事在身的,恐怕不能喝你师父这杯寿酒了。是什么紧要的事吗?”

冷铁樵本来是要走的,听得罗金鳌这么说,他可是欲走不能了。

王丘好生为难,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罗帮主,既然你要早走,那么请你坐一会儿,待我去禀报家师。”刚刚说到这里,王丘的二师弟贺铸和四师弟邓炳联袂进来。

贺铸是个急性子的人,当他踏上台阶的时候,就向守门的仆人悄悄探问了,“那恶客走了没有?”仆人嘘了一声,他这才会意,没问下去。

他说话虽然小声,屋子里的几个人可都是有高深武功的人,全听见了。

罗金鳌好生奇怪,心里想道:“这恶客该不会是指我吧?”目光自自然然的就向着杨牧师徒望去,心道:“看他眼神,这中年人的内功似乎不错,难道是他?”

王丘说道:“两位师弟来得正好,给我陪陪客人,嗯,罗帮主,这位是蓟州的杨武师,这位闵大哥是我们镖局的同事,也是杨武师的高足。”他只是介绍杨牧师徒,故意把冷、孟二人冷落,暗示“恶客”就是他们。

罗金鳌心里想道:“杨牧师徒是他们镖局的自己人,当然不会是恶客了。”

杨牧说道:“罗帮主,幸会,幸会!”罗金鳌说道:“杨武师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商人握手为礼,罗金鳌登时发觉,说道:“杨兄可是刚刚和人较量了一场内功?”心里颇为奇怪:“杨牧是金刚六阳手的衣钵传人,内功造诣不弱,什么人令他吃了大亏。”

杨牧苦笑道:“谈不上是什么较量,只是这位朋友刚才和我印证了一下武功。”

罗金鳌眼光移到冷铁樵和孟元超身上,说道:“哦,这两位朋友是——”

王丘说道:“这两位朋友是真人不露相,他们已经来了半个时辰,定然要见家师,可是姓名却还不肯赐告。”

罗金鳌说道:“哦,原来是两位高人,恕我不知自量,罗某倒是要高攀高攀了。朋友,咱们亲近亲近!”

冷铁樵哈哈一笑,说道:“罗帮主,你不认识我了?”

冷铁樵改容易貌,声音可是没改,不过隔别多年,罗金鳌却也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当下仍然伸出手去,随口说道:“是的,请恕罗某眼拙,可是认不得阁下,咱们在哪里见过面的?”

冷铁樵伸千与他一握,默运玄功,化解了他的内力,却不不反击,罗金鳌大惊说道:“你,你是——”

冷铁樵笑道:“二十年前,小弟曾在合江和罗帮主见过一面。不过当时有七八个人之多,事隔多年,也难怪罗帮主记不起来了。”

二十年前,罗金鳌初出道,在合江遭遇七个强敌围攻,正是冷铁樵救了他的性命。冷铁樵这么一说,他当然明白了。

罗金鳌又惊又喜,心里想道:“他是小金川的义军首领,却为何到这里来?但我可不能在这里认他。”

杨牧走过来道:“原来两位是老朋友。”

罗金鳌道:“是呀,我也想不到在这里碰上老朋友的。张大哥,你是特地来给王老镖头拜寿的吗?既是要来扬州,怎的不事先有个信儿。”罗金鳌粗中有细,信口给冷铁礁捏造了一个假姓,要知姓冷的人很少,冷铁樵的武功又这样好,倘若叫他一声“冷大哥”的话,只怕杨牧马上就会猜想得到是谁了。

王丘大为尴尬,说道:“两位是老朋友,那更好了。张先生,你也用不着备办什么拜帖啦,我给你通报家师就是。”

王丘一走,罗金鳌就道:“张大哥,我可不知你和王老镖头有交情呢,可惜我却是不能陪你喝他的寿酒了。”

冷铁樵登时会意笑道:“我只是慕名而来,其实我哪里高攀得起王老镖头,刚才他们还不肯给我通报呢。”

王丘的二师弟贺铸连忙说道:“这只是一杨误会而已,张先生可别见怪。”心想:“这客人可是有点邪门,偏偏他又是罗金鳌的朋友,哼,待师父出来,他是什么路道,自然就会知道。”

冷铁樵道:“你们不怪责我这‘恶客’我已经是领了你们的情了。令师有事,我慕名而来,到了府上,也算是表了一点心意,用不着再麻烦令师接见了,告辞!”

贺铸心里想道:“这恶客走了也好。”当下假惺惺的挽留两句,便即站起送行。

哪知罗金鳌跟着也说道:“贺老弟,我也要走啦,令师跟前,请你代为告罪。”

贺铸吃了一惊,说道:“王师兄已经禀告家师了,罗帮主,你事情再忙,也不在乎多留一回儿吧。”

罗金鳌笑道:“我明天还会再来的,今天我得先陪陪老朋友啦。”

罗金鳌和冷、孟二人一同走出去,贺铸不敢拦阻,但杨牧却是疑心大起了。

杨牧心里想道:“这两个客人之中,有一个是孟元超,决计无疑的了。为什么罗金鳌一见他们,马上就要和他们离开?其中定有蹊跷!”疑心一起,连忙追赶出去,叫道:“两位慢走!”

冷铁樵还未曾跨出门槛,回头冷冷说道:“杨武师是不是还要和我印证印证武功?”

杨牧红了脸说道:“两位这么一走,王老镖头只怕要怪责杨某得罪了他的客人。”

罗金鳌哼了一声,说道:“杨武师,我说句公道话,这倒是你的多心了。这两位朋友是我请他们走,与你并不相干!”

说话之际,罗金鳌、孟元超、冷跌樵三人业已步出客厅,扬牧仍然跟在后面。就在此际,刚好又有两个客人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老者见这情形,心知有异,便即说道:“杨武师,你不是和我约好来给王老镖头拜寿的么,怎的这么快就要走了?”

杨牧一见这两个人,当真是如同喜从天降,连忙说道:“我是代主人留客,这几位好朋友执意要走,我恐怕在王老镖头面前难以交代。”

原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史公祠匆忙赶来的石朝玑和宗神龙。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王元通的大弟子王丘从后院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嚷道:“罗帮主,家师命我向你赔罪,请你无论如何稍留片刻,他马上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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