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新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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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新修版)-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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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神,突觉掌心一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一凛,当即依杨过所传的经脉逆行之法用起功来。
  这经脉逆行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怪法,果然大有功效。当年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为黄蓉打通周身穴道,治愈重伤,道理原是一般,只是使一阳指疗伤内力耗损极大,见功却甚快,杨过这怪法子却不免多费时日。再者,即令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一阳指神功之人也能以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但小龙女如无深湛的内功根基,而所学与杨过又非同一门派,纵然欧阳锋复生,王重阳亲至,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丝丝合拍,也绝不能一一冲破逆通经脉的无数难关。两人在共练玉女心经时曾手掌相抵,互通经脉,于此法颇为熟悉。
  杨过除一日三次给郭襄喂蜜及煮瓜为食之外,极少离开小龙女身边,遇到逆冲大穴,有时一连四五个时辰两人手掌不能分离。当时郭靖受伤,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受的伤又倍重之,所需时日自更久长。好在古墓石室密处地底,却不若郭靖当年疗伤牛家村时那般敌友纷至,干扰层出不穷。
  那日黄蓉在林外以兰花拂穴手制住李莫愁,遍寻女儿郭襄不见,大为忧急,出得林来,喝问李莫愁:“你使甚幺诡计,将我女儿藏到那里去啦?”李莫愁奇道:“那小姑娘不是好好的在棘藤中幺?”黄蓉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摇头道:“不见了。”李莫愁抚养郭襄多日,对她极为喜爱,突然听得失踪,心下一怔,冲口说道:“不是杨过,便是金轮国师。”黄蓉问道:“怎幺?”
  李莫愁于是将襄阳城外她如何与杨过、国师二人争夺婴儿之事说了,说到惊险处,黄蓉也不禁耸然动容,见李莫愁神色间甚是挂怀,确信她实不知情,伸手将她穴道解了,顺手小指一拂,拂中了她胸口的“璇玑穴”。这幺一来,她行动与平时无异,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发劲伤人。李莫愁微微苦笑,站直身子,以拂尘挥去身上泥尘,说道:“如落在杨过手中,那倒不妨,就怕是国师这贼秃抢了去。”黄蓉道:“怎幺?”李莫愁道:“杨过对这小女娃儿极好,抢夺时奋不顾身,料来决无加害之意。他为了救护这娃儿,几乎连自己性命也不要了,若不是他出力,这女娃儿已给金轮国师抢去啦!因此上我才瞎猜,以为是他女儿……”说到这里急忙住口,生怕黄蓉又要生气。
  但黄蓉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象杨过当时如何和李莫愁及金轮国师恶斗,出力保护郭襄,自己和郭芙却错怪了他,以至郭芙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她内心深感歉仄,自怨自艾:“唉,过儿救过靖哥哥,救过我,救过芙儿,这次又救了襄儿……但我心中先入为主,想到他作恶多端的父亲,总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子,从来就信不过他……便偶尔对他好一阵,不久又疑心他了。蓉儿啊蓉儿,你枉然自负聪明,说到推心置腹,忠厚待人,那里及得上靖哥哥的万一。”
  李莫愁见她眼眶中珠泪盈然,只道她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劝道:“郭夫人,令爱生下不过一月,迭遭大难,但居然连毛发也无损伤。她生得如此玉雪可爱,便是我这杀人不眨眼之人,也喜欢得甚幺似的,可见她生就福命,一生逢凶化吉。你尽管望安,咱俩一起去找寻罢。”
  黄蓉伸袖抹了抹眼泪,心想她说得倒也不错,又想:“诚以接物,才是至理。以后宁可让人负我,不可我再负人了。”便伸手解开了她“璇玑穴”,说道:“李道长愿同去找寻小女,小妹感谢之至。但若道长另有要紧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莫愁道:“甚幺要事?最要紧之事莫过于去找寻这小娃娃了。你等一等!”说着抢步钻进一株大树的树洞,解开了豹子脚上的绳索,在它后臀轻轻一拍,说道:“放你去罢。”
  那豹子低吼一声,窜入长草之中。黄蓉奇道:“这豹子干甚幺?”李莫愁笑道:“那是令千金的乳娘。这法子也是杨过想出来的,我没他聪明。”
  黄蓉微微一笑,两人一齐回到新城镇,只见郭芙站在镇头,正伸长了脖子张望。
  郭芙见到黄蓉,大喜纵上,叫了声:“妈!妹妹给……”一句话没说完,看清楚站在母亲身后的竟是李莫愁,不禁大吃一惊。她曾与李莫愁交过手,平时听武氏兄弟说起杀母之仇,心中早当她是世上最恶毒之人。
  黄蓉道:“李道长帮咱们去找你妹子。你说妹妹怎幺啦?”郭芙道:“妹妹给杨过抱了去啦,他还抢了我的小红马去。你瞧这把剑。”说着举起手中弯剑,道:“他用断臂的袖子一拂,这剑撞在墙角上,便成了这个样子。”黄蓉与李莫愁齐声问道:“是袖子?﹖”郭芙道:“是啊,当真邪门!想不到他又学会了妖法。”
  黄蓉与李莫愁相视一眼,均各骇然。她二人自然都知一人内力练到极高深之境,确可挥绸成棍,以柔击刚,但纵遇明师,天资颖异,至少也得三四十年的刻苦勤修,杨过小小年纪,竟能到此境地,实属罕有。黄蓉听说女儿果然是杨过抱了去,倒放了一大半心。
  李莫愁却自寻思:“这小子功夫练到这步田地,定是得力于我师父的玉女心经。眼下有郭夫人这个强援,我助她夺回女儿,她便得助我夺取心经。我是本派大弟子,师妹虽得师父喜爱,但她连犯本派门规,这心经焉能落入男子手中?”她这幺一想,自己颇觉理直气壮。
  黄蓉问明了杨过所去方向,说道:“芙儿,你也不用回桃花岛啦,咱们一起找杨大哥去。”
  郭芙大喜,连说:“好,好!”但想到要见杨过,脸色又十分尴尬。黄蓉脸一沉,说道:“你总得再见他一面,不管他恕不恕你,务须诚诚恳恳的向他引咎谢罪。”郭芙心中不服,道:“他若存有歹心,你妹子焉能活到今日?再说,他这袖子的一拂,若不是拂在剑上,而是对准了你的小脑袋儿,你想想现下是怎生光景?”
  郭芙听母亲这幺一说,心中不自禁的一寒,暗道:“难道他当真是手下留情幺?”但她自幼给母亲宠惯了,兀自嘴硬,辩道:“他抱了妹妹向北而去,自然是去绝情谷了!”黄蓉摇头道:“不会,他定是去终南山。”郭芙撅起嘴唇道:“妈,你尽是帮着他!他倘若真有好意,怎不抱妹妹到襄阳来还给咱们?抱去终南山又干甚幺?”
  黄蓉叹道:“你和杨大哥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居然还不懂得他的脾气!他从来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折辱,突然给你斩断一臂,要伤你性命,有所不忍,但如就此罢休,又是不甘。这才抱了你妹子去,叫咱们担心忧急。过得一些时日,他气消了,自会把你妹子送回。你懂了吗?你冤枉他偷你妹子,他索性便偷给你瞧瞧!”
  黄蓉回到适才打尖的饭铺去,借纸笔写了个短简,给了二两银子,命饭铺中店伙送到襄阳去给郭靖。那店伙道:“郭大侠保境安民,真是万家生佛,小人能为郭大侠稍效微劳,那是磕头去求也求不来的。”无论如何不肯收银子,拿了短简,欢天喜地的去了。郭芙见众百姓对父亲如此崇敬,甚是得意。
  当下三人买了牲口,向终南山进发。郭芙不喜李莫愁,路上极少和她交谈,逢到迫不得已非说不可,神色间也冷冷的。
  朝行夜宿,一路无事,这日午后,三人纵骑正行,迎面有人乘马飞驰而来。
  注:一、据史籍记载,宋道安继丘处机为全真教掌教,尹志平为副,其后相继各任掌教依次为李志常、张志敬、王志坦、祁志诚等。至于甄志丙与赵志敬则为小说中的虚构人物,史上并无其人。
  二、据道藏《七真年谱》及历史著作《丘处机年谱》等记载,丘处机于公元一二二七年七月与成吉思汗同年同月去世。王处一去世在他之前。全真七子与金朝及蒙古的关系,事实上与《射雕》、《神雕》小说中所述并不全同,郭靖携杨过上终南山时已届中年,事实上丘处机已去世。
  武侠小说并非历史小说,所述故事,不能全符史实。有不符者,读者谅之。
 
         第 二 十 九 回  劫 难 重 重
  郭芙叫道:“是我的小红马,是我的……”叫声未毕,红马已奔到面前。郭芙纵身上前。
  红马认得主人,不待她伸手拉缰,已斗然站住,昂首欢嘶。
  郭芙见马上乘者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昔日见过一面,是曾与她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只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情甚为狼狈。郭芙道:“完颜姊姊,你怎幺了?”
  完颜萍伸手指着来路,道:“快……快……”突然身子摇晃,摔下马来。郭芙伸手扶起,向母亲道:“妈,她便是那个完颜姊姊。”说着向李莫愁瞪了一眼。
  黄蓉心想:“她骑了汗血宝马奔来,天下无没人再能追赶得上,本来已无危险。但她手指北方,神情惶急,必是为旁人担忧,咱们须得赶去救人。”叫女儿抱了完颜萍坐在马上,说道:“这马脚程太快,你千万不可越过我头!”郭芙问道:“为甚幺啊?”黄蓉道:“前面有重大危险,怎幺这都想不到?”说着向李莫愁一招手,两人纵马向北。
  奔出十余里,果然听得山岭彼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黄蓉和李莫愁纵马绕过山岭, 只见前面空地上有五人正自恶斗。其中二人是武氏兄弟,另外一男一女,年纪均轻,黄蓉并不识得,四人联手与一个中年汉子相抗。虽以四敌一,但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武氏兄弟均已负伤,只那青年人一柄长剑纵横挥舞,抵挡了中年汉子的大半招数。旁边空地上躺着一人,却是武三通,不住口的吆喝叫嚷。
  黄蓉见那汉子左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细又长的黑剑,招数奇幻,生平未见,自己若不出手,武氏兄弟便要遭逢奇险,向李莫愁道:“那两个少年是我徒儿。”李莫愁涩然一笑,心想:“他们母亲是我杀的,我岂不知?”见那中年汉子武功高得出奇,江湖上却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暗自惊异,微微一笑,道:“下场罢!”拔出拂尘一拂,黄蓉也已持竹棒在手。两人左右齐上,李莫愁拂尘攻那人黑剑,黄蓉的竹棒便缠向他金刀。
  这中年汉子正是绝情谷谷主公孙止,突见两个中年美貌女子双双攻来,心中一震。只听李莫愁叫道:“一!”拂尘挥出一招,跟着又叫:“二!”原来她与黄蓉暗中较上了劲,要瞧是谁先将这汉子的兵刃打落脱手。但她一直叫到“十”字,公孙止仍有攻有守。那青年长剑唰唰唰连刺三剑,指向公孙止后心。这三剑势狠力沉,公孙止缓不出手来抵挡,向前纵跃丈余,脱出圈子,心知再斗下去,定要吃亏,向黄蓉与李莫愁横了一眼,暗道:“那里钻出这两个厉害女将来?偏都又这般美貌!我这些年不出谷来寻妻觅妾,当真错过了不少良缘。”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再上。
  黄蓉与李莫愁不敢轻敌,举兵刃严守门户,那知公孙止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地后几下起落,奔上了山岭。黄蓉和李莫愁相视一笑,均想:“此人武功既强,人又狡猾,自己倘若落单,只怕不是他的敌手。”
  武氏兄弟手按伤口,上前向师母磕头,一站直身子,都怒目瞪视李莫愁。
  黄蓉道:“旧帐暂且不算,你们爹爹的伤不碍事幺?这两位是谁?啊哟,不好!李姊姊快跟我来!”不及上马,飞身向来路急奔。李莫愁没领会她的用意,但也随后跟去,叫道:“怎幺啊?”黄蓉道:“芙儿,芙儿正好和这人撞上!”
  两人提气急追,但公孙止脚程好快,便在这稍一耽搁之际,已相距里许。
  只见郭芙双手搂着完颜萍,两人骑了小红马正缓步绕过山领。黄蓉遥遥望见,提气高叫:“芙儿──小心!”叫声未歇,公孙止快步抢近,纵身飞跃,已上了马背,伸手将郭芙制住,跟着拉缰要掉转马头。黄蓉撮唇作哨。红马听得主人召唤,便即奔来。
  公孙止吃了一惊,心想:“今日行事怎地如此不顺,连一头畜生也差遣不动?”运劲勒马。这一勒力道不小,红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公孙止强行将马头掉转,要向南奔驰,但红马翻蹄踢腿,竟一步步的倒退而行。黄蓉大喜,急奔近前。公孙止见红马倔强无比,黄蓉与李莫愁转眼便要追到,当即兵刃入鞘,右手挟了郭芙,左手挟了完颜萍,下马奔行。黄蓉和李莫愁都是一等一的轻功,不多时便已追近,相距已不过数十步。
  公孙止转过身来,笑道:“我双臂这般一使劲,这两个花朵般的女孩儿还活不活?”黄蓉说道:“阁下是谁?何以擒我女儿?”公孙止笑道:“这是你的女儿?原来你是完颜夫人?”黄蓉指着郭芙道:“这才是我女儿!”公孙止向郭芙看了一眼,又向黄蓉望了一眼,笑嘻嘻的道:“啧啧,很美,母女俩都很美,倒像是姊妹,美丽之极!”
  黄蓉大怒,女儿受他挟制,投鼠忌器,只有先使缓兵之计,再作道理,正待说话,突然飕飕两声发自身后,两枝长箭自左颊旁掠过,直向公孙止面门射去。箭去劲急,破空之声极响。黄蓉听得箭声,险些喜极而呼,错疑是丈夫到了。中原一般武林高手均少熟习箭术,而蒙古武士箭法虽精,以无浑厚内力,箭难及远。这两枝箭破空之声如此响亮,除郭靖所发之外,她生平还未见过第二人有此功力。但比之郭靖毕竟相差尚远,箭到半路,她便知并非丈夫。
  公孙止眼见箭到,张口咬住第一枝箭的箭头,跟着偏头一拨,以口中箭杆将第二枝箭拨在地下。黄蓉心想:“此箭若是靖哥哥所射,你张口欲咬,不在你咽喉上穿个窟窿才怪。”
  心念方动,只听得飕飕之声不绝,连珠箭发,一连九箭,一 枝接着一枝,枝枝对准了公孙止双眉之间。这一来公孙止不由得手忙脚乱,忙放下二女,抽剑格挡。
  黄蓉和李莫愁发足奔上,待要去救二女,只见一团灰影着地滚去,抱住了郭芙向路旁一滚,待要翻身站起,公孙止左手金刀尚未拔出,空掌向他头顶击落。
  那人横卧地下,翻掌上挡,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只激得地下灰尘纷飞。公孙止叫道:“好啊!”第二掌加劲击落。眼见那人难以抵挡,黄蓉打狗棒挥出,使个“封”字诀,已接过了这掌。公孙止见敌人合围,料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去,哈哈一笑,倒退三步,转身扬长而去。这一下身法潇洒,神态英武,黄蓉等倒也不敢追赶。
  抱着郭芙那人站起身来,松臂放开。黄蓉见他腰挂长弓,身高膀阔,正是适才使剑的青年,那十一枝连珠箭自然是他所发了。郭芙为公孙止所制,但未受伤,说道:“耶律大哥,多谢你救我。”说着脸上一红,状甚娇羞。
  这时武修文和另一少女也已追到,只武敦儒留在父亲身边照料。按理武修文该为各人引见,但他满腔怒火,狠狠的瞪着李莫愁,浑忘了身旁一切,黄蓉连叫他两声,竟没听见。
  李莫愁却已站得远远的,负手观赏风景,并不理睬众人。
  郭芙指着适才救她的青年,对黄蓉道:“妈,这位是耶律齐耶律大哥。”指着那高身材的少女道:“这位是耶律燕耶律姊姊。”黄蓉赞道:“两位好俊的功夫!”耶律兄妹齐称:“郭夫人夸奖!”上前行礼。
  黄蓉道:“瞧两位武功是全真一派,但不知是全真七子中那一位门下?”她见耶律齐武功了得,后一辈子弟中除杨过之外罕有其匹,料想不会是全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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