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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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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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宗潜哦了一声,道:“那么这个武大人已经是中年以上之人了?他本身懂武功吗?造诣如何?”
  袁负道:“武大人乃是奇才怪杰,虽然比我年轻,但一身武功修为,胜我们甚多。不过比起朱大侠的盖世神勇,却又显得无法匹敌。”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那个陆宣忠是他的师兄弟,对不对?他们出身於什么家派?你想必略有所知才是。”
  袁负目瞪口呆地望住朱宗潜,心中很难判断出朱宗潜说武、陆二人是师兄弟一节,倒底是猜的?抑是早已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的深不可测,已令袁负无法抗拒。
  当下答道:“不错,他们是师兄弟,陆大人还是师兄呢。他们好像是昆仑派的,但又似是天山派的,我们都弄不清楚。”
  朱宗潜颔首道:“够了,我且问你,东厂派出这么多高手潜入江湖,居然做出杀人越货之事,是何缘故?”
  袁负身躯一震,面色泛白,答道:“我不知道。”
  朱宗潜何等精明,登时晓得这个问题十分严重。
  袁负之所以如此震骇,想是由於问题太大,假如东厂方面发现他漏机密,不但定要杀他,恐怕还要株连亲族。
  因此,袁负可能宁可自己送了性命,也不敢漏。
  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而又太过勉强之事,当下摇手道:“算了,我收回这个问题。不过其实你即便告诉我,也不致於被你的上司查出。”
  袁负连连摇头,道:“朱大侠太以低估我们了,但无论如何,兄弟决不敢露一言半语。”
  他乃是极老练的江湖道,一听朱宗潜不再追究,顿时明白对方用心,不由得十分感激。
  因此投桃报李,也就暗示对方一句,叫他不要低估东厂实力。
  朱宗潜自然省得此意,略一沉吟,道:“你们对付褚姑娘,目的不外是在我身上。我希望你能设法劝阻这个卑鄙的手段。这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你瞧怎样?”
  九指翁袁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因为他一条性命,总算已可以保全。
  他默然寻思片刻,才缓缓道:“对付褚姑娘之计,亦是曹大人所献。兄弟虽然有心答应这个条件,俾可换回一命,无奈此事很难办到,是以无法应承。”
  朱宗潜点头道:“那就算了,这位曹大人也在洛阳吗?”
  袁负颔首示意,口中却应道:“兄弟亦不能答覆。”
  要知他拒绝答应劝阻对付褚姑娘之举,其实是暗示了解决之法。
  那就是朱宗潜杀死曹洛,即可解决。换了别人,也许悟不出他言外之意。
  朱宗潜懂是懂了,却奇怪他何以忽然处处以“暗示”回答自己?
  难道说有人正在附近窃听?因此他立刻再提另一问题,以作进一步试探。
  现下果然证明了袁负是认为有人在旁边窃听,大概他瞧见了什么迹象。
  由於这迹象是在他的对面出现,朱宗潜背后没有眼睛,当然瞧不见了。
  他作一个请他走路的手势,口中却冷冷道:“你左也拒绝,右也拒绝,莫非连命也不要了?”
  说时,袁负突然转身遁走,越墙而去。
  朱宗潜从这一点却又推测出对方纵然有人匿伏左近,也不会瞧见这儿的情形,所以袁负才转身逃走。
  如若匿伏左近之人有瞧见此处情形的可能,他就只有倒跃疾逃,免得露出破绽来。
  这时袁负已逃得无影无踪。
  他口中怒哼一声,接着自语道:“算了,我也懒得追他,这个糟老头没有什么了不起。”
  一面说着,一面走入偏殿。
  目光到处,不禁心头大震,背上立刻沁出大量冷汗。
  原来殿角站着一人,面露惶恐之容。
  这人正是早先抓住了褚玉钏,其后被他点住穴道的劲装大汉。
  他这刻独自缩在角落,极为恐惧。
  褚玉钏没有在他手中,而是不见了踪迹。
  朱宗潜震惊流汗之故,便是因为这个劲装大汉怎会解开了穴道?褚玉钏又不见影踪?
  可见得这儿一定曾经出过事。
  他深知以那大汉的功力造诣,绝无自己打通穴道的可能,可知必是另有别人进来过。
  扼要的说法,便是当他与袁负、戈远他们对敌之时,有一个武林高手潜入此殿,不但掳走了褚玉钏,同时又拍活了这个大汉的穴道。
  自然以这位高手的造诣,无声无息地掳走褚玉钏毫不困难。
  并且由於他能拍活这位大汉的穴道,可见得他的造诣极深,所学极博。
  他屹立在那大汉面前,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大汉以为他要取自己性命,骇得面色如土。
  朱宗潜总算是冷静下来,举目打量全殿,晓得除了侧面离地丈许的窗洞之外,便只有从大门入殿。
  他的目光落在那大汉身上,冷冷道:“你既被人拍活穴道,为何当我进来时,竟不逃走?莫非有意与我放对一拚吗?”
  那大汉震惊地道:“在下怎敢跟朱大侠放对?在下实是气力尚未恢复,无法纵跃。”
  此言一出,朱宗潜马上迫前两步,伸手抓住他胸口,从角落中揪出来,细细查看。
  很快就查出这个大汉虽是被人解开了穴道,但劲道手法略有偏失,是以这个大汉一时未能恢复体力。
  他目光如刀的逼视着对方,问道:“救你之人是谁?”
  那大汉忙道:“在下根本没见到人,朱大侠务必相信在下之言绝无虚假。”
  朱宗潜一把推开他,道:“谅你也不敢哄骗於我。”
  他在殿内慢慢地踱了一个圈子,情绪波汤得十分剧烈。
  只因这些迹象在旁人来说,一定推测不出什么头绪。
  但朱宗潜却明白了不少事情。
  第一点是来人身手之强,大出他意料之外。
  因为他从那大汉穴道被解救一事上,推测出来人根本不识得他的点穴手法,全仗本身的武力卓绝,硬是以绝强内力破解,所以那大汉才有这等现象。
  如若识得朱宗潜的点穴手法,这大汉当时就能恢复如常。
  第二点是这人极可能一直跟踪着自己,所以也从靠近殿顶的窗洞钻入,完全跟着他走过的路线。
  第三点是这人手脚之俐落干净,身手之高强,在在显示出他智勇双全,非比寻常高手。
  换言之,他的智谋定可跟朱宗潜相比。
  这一点从他跟踪朱宗潜而不曾让他发觉,便是极有力的证据。
  这么高明的对手,竟在暗中对付自己,教朱宗潜焉能不大为骇然。
  尤其是他已掳走褚玉钏,等如胜券在握。
  今后他只有被动捱打的份儿了。
  除非他能够马上设法扳回劣势,例如立刻查出此人来历,并且把褚玉钏救回来,这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他举步走出殿门,心想刚才九指翁袁负一定是见到那名手下探头出来,所以赶紧改用暗示方式。
  他走到大门口时,突然想到这个掳走褚玉钏之人,会不会就是那位身量特高,袁负叫他“竹竿精”的那个老和尚呢?
  自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仍然值得一查。
  他在崖边向下眺望,全无人影,当下转身走入寺内。
  他早先提及佟长白守在外面的话乃是假的,事实上他独自来此,一直在远处遥望着井、褚二人的踪迹,暗中保护。
  到发生事情之时,他赶紧奔来驰援,其时褚玉钏已遁入寺内了。
  他一面向寺内走去,一面想道:“假如是那个老僧弄的手脚,他有什么动机使他这样做?若是别人,又会是谁呢?我且句别的僧人查问一下,瞧瞧能不能查出这个老和尚的底细。”
  他很快就找到一个僧人,谈了半天,那个和尚表示本寺没有这末一个老僧。
  朱宗潜一听可就急了,心想倘若这个老僧本是与戈、袁他们同党,故意演出那一幕戏瞒过他,这就糟啦!
  他眼睛一转,迅即掣出长刀,凶恶地抵住那个僧人的咽喉,厉声道:“胡说,我明明亲眼见过他,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否则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他一直都很客气地向那僧人询问,此刻突然翻脸,极为凶恶,把那僧人骇得魂不附体。
  丙然他立刻就打听出那个老僧法号悔往,在本寺修行了十年之久。
  他虽然不是住持大师,也不管手中之事。但由於他精通佛典,人又极好,所以地位甚高全寺僧侣都被他嘱咐过,不可向外人提及他任何的事。
  原来朱宗潜到底是非凡之士,刚才他一急之下,竟想到那悔往老和尚会是戈、袁他们的同党。
  幸而他迅即恢复冷静,悟出这个老和尚可能嘱咐过其他僧众,不要向外人漏他的事情因此,他晓得客气探询定必失败,唯有改变态度才行。果然,他一翻脸,就打听了出来他们走到一座禅院内,那僧人指住一间房门,道:“这就是他的居室了。”
  朱宗潜放掉他,一迳上前推门。
  那道木门应手而开,房间占地不大,加上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是以一目了然他走进去,在床底下拉出一口破旧箱子。
  掀开一看,箱内只有几件僧服,最底下却是一张度牒,证明他的确是正式出家的。
  从房内各物上查不出任何线索。
  朱宗潜皱皱眉头,忖道:“悔往老和尚即使是真真正正的出家,跳出三界红尘。但以他一个昔年混得很不错的武林人物,总不免还有一些物事留在身边。这儿没有任何一件随身之物,莫非他已曾回来取走?”
  转念之际,目光在房间内巡视不已。
  从桌子后的窗户望出去,外面是个院落,但只有很矮的砖墙,象徵式地围住。
  院墙外则是一片古木萧森的树林。
  他从窗户跃出去,一迳跨过围墙,在最靠近的几株古树下面慢慢的走着。
  他变目宛如鹰隼一般查看这些古树的树身,果然发现其中一株的树身,似有异状。
  朱宗潜泛起一丝微笑,举步走过去。
  定睛一瞧,查看出这一处必是经过悔往老和尚精心设计,用一块树皮,塞住一个天然洞穴。
  若然不是小心细察,决计瞧不出来。
  他用长刀轻撬,果然把那块树皮撬起来。
  这个密的洞穴内,一定藏放着悔往老和尚以前的东西。
  只要取出来看看,当可发现极有用的线索。
  甚至可立即晓得他以前是什么人。
  他收起长刀,伸手出去,到了洞口之时,突然停住不动,一个念头掠过心中,使他感到自己是不是已变成一个太过多疑的人。
  原来当他的手伸到洞口之时,陡然生出一种警觉,怀疑这个洞穴之内,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诡计?是以他马上停止了伸入洞内摸索的动作。也因此他泛起那个念头,暗想自己是否变成太敏感多疑?
  其实他多疑小心,正是他出道以来一直得利的主要原因。任何人处易於他这种环境之中,若是在任何时机中稍一大意,定难保存性命。
  因此,他尽避心中暗笑自己太过多疑,但那只手却不肯伸入去。
  脑子开始过快繁忙地活动起来。
  首先是他考虑到袁、戈二人的身份名望,在武林中都属一流之列。
  悔往老僧既是他们的对头冤家,自然他的地位亦是旗鼓相当。
  那么,以袁、戈他们这等老江湖,能不能发现这个密的藏放物件的地方呢?
  这个答案无疑是肯定的。那么,既然瞒不过袁、戈他们,悔往老僧难道推想不到?
  因此,结论是这个树身上的洞穴内不会藏放任何重要物件。进一步推测,这儿可能是个陷阱,好教袁、戈他们吃点苦头。
  假如自己做了袁、戈等人的替死鬼,岂不冤枉?
  是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大意行事。
  他回头一望,选中一根树枝,迅即折下来,除掉枝叶,末端恰好有一根岔枝,他略略留下一点,便变成一个钩子。
  他用这根有钩子的树枝,探入洞内,感觉到好像钩住什么物事,当即小心地往上提。猛可感到树枝一震,同时亦见到一道白光在洞穴内一闪即逝。这时他手中的树枝已下半截。
  朱宗潜心中叫声好险,但仍然不十分注意,只因以他的一身修为造诣,那洞穴内的利刃未必能伤得了他。
  他侧耳一听,洞穴内已没有其他声响,当下先用树枝再行试探,然后才伸手入洞,摸到一块又厚又重的钢板,心知刚才必是这块钢板从上面掉下来,钢板下面是锋利的刃口,是以把树枝闸断了。
  他抓住那块精钢打造的闸刀,提将起来,虽是不能取出,却可以瞧见闸刀的刃口,但见那刃口呈锯齿形,不过与普通的锯齿刀不同之处,便是这闸刀的锯齿又尖又长,齿身甚窄,倒像许多两寸长的钢针排列起来一般。
  朱宗潜忽觉掌心直冒冷汗,骇然忖道:“这把闸刀如此设计,简直是太凶毒了。纵然是武功再强的人,也将禁受不起。”
  原来这般设计的闸刀,虽然未必能把武功极强之士的手臂闸断,但由於刃口设计得特别,定能伤残筋骨,绝对无法医治得好,那条手臂有如闸断了一样,永远报销作废。
  朱宗潜自然晓得厉害,故此连冷汗也给骇出来了。
  他再伸手入去,摸到一包东西,拿起来时感到好像被什么东西绊扯了一下,知道那就是使闸刀落下的原因。
  取出那包物事一瞧,体积不大,份量甚轻,外面用油纸紧裹。
  使劲捏几下,里面有一块硬物。
  他退开几步,打开油纸,竟有七八重油纸之多。
  最后出现一块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竹简。
  这方竹简色作金黄,润泽光致。
  一面刻有三四株竹树,但枝叶零落,似是业已枯萎。
  另一面则镂刻得有极精细繁杂的图案,一时之间,没能瞧出那是什么。
  朱宗潜把竹简随手放入囊中。
  忖想了一下,迅速捡拾了一块石片,用油纸包好,放回树洞之内。
  接着提起闸刀,直到可见刃口之时,以两指夹紧往上推去。
  丙然听到喀哒一声,闸刀不再落下。
  他便抬起树皮,封住洞口,一切恢复原状。
  这块闸刀是否会具有同样效力,他可不得而知。
  目下只是姑且一试,假如仍然有效,能够毁去东厂高手的一只手,当然很好。
  即使失效,亦没有什么损失。
  他再经过寺院而走出大门,一路都碰不到人影。
  外面亦杳无人迹,於是沿着山路奔落去。
  不久,就到了伊水边的大路。
  但见一辆马车仍然在树荫下。
  此车乃是井温、褚玉钏乘坐抵此的。
  他过去一瞧,车内有个体,正是井温的心腹手下,也就是那个赶车的大汉。
  朱宗潜查看过此人伤势,但见胸口凹陷,伸手一摸,胸骨已碎。
  他皱起眉头,寻思了一下。
  眼见那四健马不耐烦地掀鼻打呼噜。
  当下一跃上车,策马驾车往回走。
  他慢慢的驾车驶行,一面动脑筋清理许许多多的思绪。
  他已获得一些零碎的资料,但一时间却没有法子拚凑起来。
  走了一程,路旁树林突然闪出一人,满身血渍,背负长剑,头发蓬乱,面色苍白。
  朱宗潜立刻勒马停车,俯身望着这个人,道:“原来是井温兄,果然不出我所料,会在路上碰见你。”
  井温目光投向车厢,依然甚是锐利。
  朱宗潜道:“里面是你手下的体,你伤势如何?”
  井温道:“不太重,但也不轻。”
  朱宗潜道:“那么上车吧,我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井温惊讶地投他一瞥,便登车坐在他身边。
  朱宗潜道:“你先验看死者伤势,我们才商议。”
  井温依言检查死者伤势,回到前面座位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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