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九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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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九清天-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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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士朝着声音大致传来的方向欠身,便下了阶梯。

    一直到方士离开,才见其中一个书架的边角里走出一人。

    是一个穿着素裙的少女。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哀伤。

    “人活着,总是会死的啊……”

    ……

    转眼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方士自觉已经翻阅了书架中大部分的藏书,但终归还是未曾寻到对他有用的信息。

    每个夜晚都必须费一些口舌来与老僧周旋。

    而每个夜晚,与老僧说的话几乎都是相同。

    再如何地去慰藉他,老僧说的话也不过是一句。

    “贫僧只恨……恨那天的一切!”

    “要那天的雨不绝,直至贫僧寻找到答案……”

    这件事情让他觉得麻烦,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来搪塞对方,又拿对方没有办法。

    实在是让人火大。

    害得方士这几日读书的进度也降低了不少,甚至还出现了在教习室里睡去的情况。

    “看你翻看了那么久,就没有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方士并没有回头,两眼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书卷上。

    只是轻声道:“不过是看书而已,只要是看进去的不都是有用之物。”

    “怕是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天,已经放弃了吧?”少女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或许吧……不过姑娘你也不是在此处待了许久,怎的不见你厌烦?”

    “我看的又不是书。”少女反驳,却是继续问着,“方兄又想知道什么?若是我知道的,或许也不见得必须在那书中寻找。”

    “不必了,我……差不多已经找到了。”

    “还不是在找东西!”

    并没有多言。

    方士的确是寻到了一些东西。

    就在某本书中记载了佛门有关的零星信息。

    只是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描述而已。

    若是如书中所言,过去一段岁月中,澹州的确有佛门的存在。

    虽然如此说,不过也只是一座破落的庙宇。

    破落得连庙宇的名字都不曾知晓。

    当初的澹台书院也并没有如今规模,也不过是几位大儒联手创办的小小私塾罢了。

    在那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是如何交谈的?

    先贤还未曾成为先贤的那天,又发生了什么?

    方士很想知道,却发现再没有更多的笔墨去描写。

    再继续往下看。

    却发觉一本书中所言有些熟悉。

    澹州在千年前的某天,连下了七天的雨。

    七天之后,雨停了,一位大儒离了澹州。

    而澹州的那座庙宇,也变作了儒门至圣的供奉之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自语着。

    闭眼,合上书。

    如今已是深夜。

    再不回去,怕是要被那几个守夜的僧人骂上一顿。

    半个月来仍旧寻不到李文瑾的死因。

    更不用说追查凶手。

    州牧大怒,似乎有毁了那座古刹的打算。

    若非澹台书院里的几位大儒上书,或许如今的方士已经露宿街头。

    “这便要走了吗?方兄寻到的东西可还满意?”

    “不怎么满意。”方士直言。

    “方兄这几日给我的供奉倒也不错,既然如此……我便给方兄解惑如何?”

    清脆的声音响起。

    再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一个身着素裙的少女。

    灵动出尘,不似人间。

第35章 一步易景,换人间() 
少女的话让他在意。

    正恍惚间,却再次听见少女的声音。

    只是才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少女身影却是蓦地消失不见。

    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书阁可就要关上了。”

    “哦……”

    前一刻还说着要为他解惑,下一刻便打算赶他离开吗?

    心中略微有些不喜。

    但还是打算将心中疑问留待明日。

    毕竟已经很晚了。

    若是晚归又不知会被谁戳着背说道。

    因为有人在古刹身死,再加上白日再见不到那老僧模样。

    方士被人议论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自然也没了许多麻烦。

    ……

    推门向外走,便离了书阁。

    今夜的书院依旧如前几个夜晚一般寂静。

    许是知晓小考将近,再没有多少人会趁着夜色举行诗会。

    就算有,也是不多的几人。

    夏至,所以不觉得阴冷。

    还能听见不远处的一阵虫鸣。

    月光之下的书院内弥漫着单薄的雾气。

    让方士觉得他仿若回到了衡山,回到了那片罕有人至的密林。

    正一步落下,却忽觉眼前雾气蓦地变得浓郁起来。

    他正心中惊异,却是一阵眩晕的感觉席卷全身。

    待其清醒过来两眼猛地一睁,竟是发觉面前的一切景物尽皆变化。

    日照当空,原本青翠的书院景物变作简陋屋舍。

    “原来惠诚大师早就到了,却是让大师久等。”

    “呵呵……久等倒不至于,既然是友人相邀,等再久也是值得。”

    “大师心宽,佩服。”

    面前正站这样一个中年儒生,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方士却总觉得面前之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与他有些许联系。

    待他折身往回看。

    竟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僧袍覆身,皱褶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此人方士如何不认识。

    毕竟在梦中见了不知道多少面。

    在往日也碰面了许久。

    正是那位盘桓不周寺的老僧。

    这老僧法号惠诚,也是方士第一次听说。

    便看着老僧径直朝着他走来,伸出手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今日贫僧有一惑,想与林施主探讨。”

    “请。”

    两人就这样从方士的身边穿过。

    眼前的一切究竟又是真是假?

    不论那两人的交谈还是天穹之上太阳传来的热度,都不似虚幻。

    只是在他们的眼中,方士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如今在方士面前呈现的一切,若是所料不差应是过去此地正发生的景象。

    他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少女口中所说的话语。

    这便是她给自己解惑的方式吗?

    那少女究竟又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又为何……

    思绪随着两人消失在面前被掐断。

    眼前景物流转着,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身处一间屋内。

    他甚至都不知晓自己是如何走入这房间。

    蒲草之上坐着二人。

    两人正中摆放着木桌和茶碗。

    老僧谈笑间,却不自觉地一声叹息。

    “只可惜贫僧与大儒相识晚了,前几日听林施主说了这澹州之外的一方天地竟如此瑰丽,却是不慎动了别的念想,妄图以这残躯游历世间。”

    “大师说笑了,若是心有此念,何时动身都不算太晚。”

    “贫僧的身体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在此处静养,也不过是多苟活个几年,可惜生不逢时没有早些与林施主结交,呵呵……”

    干涩的笑声中,带着无奈和凄苦。

    只是两人并没有在这一话题上停留太长的时间。

    很快便说到了别处。

    从两人的说话声中,方士也渐渐地听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一僧一儒本是相识了数年。

    老僧本是靠着关系成为那座庙宇的方丈,从出生开始便在这澹州。

    对于澹州之外的天地并不了解。

    但这位大儒却是从上京来的此地。

    似乎是某些原因被贬至此,做了小书院的教书先生。

    大儒平日里闲暇时候便去那处古刹与老僧闲聊。

    许是看透了这人间,除了他一人之外再无牵挂,孑然一身。

    唯一的家人,或许也只有来澹州时那匹老马。

    可惜那匹马也在几年后被人偷走。

    每当大儒与老僧聊天的时候都会顺便谈及那匹老马,玩笑般地声称那老马在别人家里或许过得比他这个原主人还要好。

    老僧也只是淡笑着,等着大儒把他心里那几句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尽数说完。

    与老僧谈得最多的还是别处的风光。

    大儒过去走过很多地方,见识了太多风景。

    这是老僧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让他羡慕,同时心里也生出遗憾。

    本是为了寻求安稳日子成为寺庙方丈,却久而久之放弃了更多的东西。

    等到垂垂老矣才发觉已经信了佛门,将一生都奉献了出去。

    再想做回曾经的那个他已经是不可能。

    方士一人站着也累,既然眼前不过是过去发生的光景,面前二人看不见他,便自然地坐在两人身侧。心里倒也生出些许窃喜,他也算是坐在大儒边上谈笑,有朝一日若是教人知道了,那可是无上光荣。

    “……所以林施主昨日与贫僧说的那件事情,贫僧还未理解,请林施主解惑。为何在通玄山上的水可以倒流,那里应当也是陈国普通山脉而已,未有仙人做法……”

    “因为通玄山上地势与其他地方不同,那里的山民精通奇巧之术,以木工机关制作了数百道关卡,便可以让流水自下而上……虽然在下知之甚少,不过也从书中了解了一二,知道其原理,过些日子我们寻个木匠制作几个小机关便是。”

    “那就多谢林施主了,可惜无法去通玄山一观,着实可惜……”

    “若是大师愿意,自能安心上路。”

    “老了,已经不行了……”

    老僧只是摇头。

    眼看着天色渐晚,老僧也不再多留。

    两人如书生一般拱手,大儒目送老僧离去。

    方士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老僧的步伐,一路走去。

    走过熟悉的小径,终于见到了那座庙宇。

    这庙宇如今属于佛门,里面供奉的也不是月天司。

    残破的小径少有人踏足,更何况如今这路上只有老僧一人。

    一步踏足,却是发觉已经站在破落庙宇之内。

    面前是一座大殿,中间供奉着一尊佛像。

    只是殿中昏暗,并未映照清佛像的样貌。

    那老僧就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

    面露痛苦之色。

    “佛祖,弟子心有贪念……”

    “本以为此生再无任何念想可撼动我心,奈何……”

    “弟子自觉佛心未泯,这一生便与了佛祖。以我诚心度那世间一切恶,观那世间一切生灵,只是……”

    “弟子此生虚度,佛前叩首数十载,本以真心礼佛,临末才发觉未曾见识那大千世界。”

    “这大千世界生灵,又是何种模样?又该如何渡之?”

    “罪过……”

    老僧话语悲戚。

    声音入耳,让方士心中不免同情。

    这老僧本想过安稳生活,便托了关系成为此地方丈。

    为了在这个位置呆得住,甚至开始以身侍佛,就算他心中本不信那佛祖。

    但随着步入暮年,终于是连整颗心都入了佛门。

    不知身处何处的佛祖,终归还是以时间度化了他。

    老僧以为此心就与了佛祖,却因为结识了那位大儒。

    从大儒口中得知了外边世界的精彩。

    心中难免生出羡慕。

    那羡慕化作懊悔,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怼。

    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如今暮年的他心里的情绪日益积淀。

    终于让他生出如此想法。

    想出去看看。

    见识一番外界的大千世界。

    想亲眼去看看这世界的生灵,想知道他们信奉的究竟是不是烙印在自己心中的那尊佛。

    但为时已晚。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的身躯早已残旧,光是书院与庙宇之间来回的这条路,就已经让他走得吃力,又何来更多的精力去探求外界。

    方士在老僧身后看得清楚,他那手臂上的命数已经不多,若是无灾劫的话,也不过支撑个四五年岁月。

    随着一声哀叹。

    却是忽觉一阵沉闷的压力自天而降。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眼前的庙宇竟是迅速坍塌。

    方士还来不及大喊,却见瓦砾已经淹没了那道跪地的身影。

    在阴暗的雨幕中,徒然一道苍老的身影冲出,出现在方士的面前。

    是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老人。

    他面容狰狞地伸出手,就要抓向方士,咆哮着听不清楚的话语。

    也正在这时,耳边一声轰鸣。

    方士猛地睁眼。

    却见眼前一片煞白。

    白色随着呼吸消退,第一眼见到的是渐渐倒退的山木。

    正是白天。

    身体自觉有些颠簸。

    绿荫之下正映出一个大汉的身影。

    那大汉长得凶恶,让方士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叫。

    却发现嗓子沙哑,就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更不用说起身了。

    歪着头,却发现边上还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有屡次针对他的周通,还有他的同窗室友高升,只是两个平日里应当水火不容的人却站在一起,表情显得哀伤。

    这是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细想片刻,方士终于恍然。

    那浑身仿若被抽空的虚脱状况,竟是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应当和其他出现如此症状的人还有少许不同。

    因为方士察觉得到,自己体内仅有的那些紫气,竟是消散无踪。

    这些日子持续不断地吐纳,让他隐约感觉得到体内紫气的存在。

    如今却是尽数消失。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此时却不知道应当去问谁。

    精神一阵恍惚,却是再次昏沉睡去。

第36章 垂柳摘星,烟花雨() 
本是安宁,却无端被一阵刺鼻气味惊得睁开了眼。

    身体被什么东西垫着,坐在床上。

    此处是熟悉的住处。

    瞥眼见了熟人,高升正手里揣着一个瓷碗,脸上带着意义深远的笑容。

    “这是什么?”方士开口,眉头无缘地紧皱了许多。

    才醒转的缘故,让他的声音显得沙哑了许多。

    再加上浑身一阵虚脱的感觉,让他声音变得微弱。

    若是不仔细倾听,甚至都听不出他说些什么。

    “当然是药啦,当初你给我喝的东西,现在终于轮到方兄你了。”

    “我不喝……”方士皱眉,妄图伸手将那瓷碗推走,却发现至今双手无法动弹。

    “良药苦口,方兄还是莫要推辞。”高升越说越兴奋。

    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只是方士微微摇头,轻声道:“我自然知道良药苦口,但你这药配得不对,里面有几种药材的剂量出了差池,若是贸然服下很容易引发一些症状。”

    “比如……什么症状?”

    “虽然停止服用就会慢慢好转,但有一定概率会脱发……高兄为何这般看我?”

    “方兄别急,明日我去给你买个斗笠如何。”

    若是还有多余的力气,方士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如今头上还剩了多少头发。

    只是如今别说是伸手了,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

    那碗药自然没有再继续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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