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浮生娇- 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姨娘,见过王小姐,姨娘饶命,小姐饶命!”

    “好好说,姨娘宽善,自会开恩。”维桢道。

    “是。昨日……不前日,有一书生公子来小的乡下茅屋里寻我,那公子衣着光鲜富贵,一进屋便将一袋子钱拍在桌上,小的哪是见过那么多钱呢,那公子说他与乌衣巷里头一婢女两情相悦,无奈隔着这墙见不着面,只求小的能将一天的柴工交予他办,他也好借机乔装入府会一会意中人。小的想着,虽不合规矩,但人家儿女情长,相互思念,也挺苦的,便答应了……”

    维桢笑道:“赵四,你真是为那情通融呢,还是为那钱通融呢?”

    赵四颤着声,连连磕头:“为……情……不不不,也为钱……小的家中确实苦难,急需用钱!请姨娘和小姐饶了小的这次罢!小的再也不敢了!不要将小的辞退啊!”

    “你来瞧瞧可是这画像中的公子?”赵氏向莲心招了招手,莲心似变戏法似的从一旁捧出一副肖像画,呈于厅中赵四眼前。

    “是……是!正是他!两道粗眉,错不了!”

    “罢了罢了,带下去罢。”赵姨娘声音清懒懒的。

    桃枝倒似打了鸡血般兴奋,嚷着:“大胆初梦,事到如今你还要欺瞒姨娘,人证物证俱在,瞧你如何抵赖!”

第一百零一章 嫣红萃血() 
“姨娘,倘若你问初梦,初梦仍是那句话,初梦与桓皆公子并无私情。”初梦淡淡道,“纵然有再多误会,姨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没有便是没有,生不出那个有来。”

    桃枝讽道:“那赵四与你素来部识,他凭何要来诬陷于你?难不成我们眼见着的反倒是虚的,你信口雌黄却是真的了?”

    “桓公子昨日确来过初梦房内,但并非私通,而是商谈了其他之事。”

    “其他何事?”

    “……请姨娘恕初梦不可说。”

    赵氏与维桢四目相交,颇是讶异,维桢道:“初梦姑娘,不是我们不信你,此次审问,亦是你澄己清白的时机,可你这也不说,那又巧合的,叫姨娘如何信呢?又叫府中众人如何信呢?”

    赵氏道:“桃枝,你可瞧见了那人入初梦闺房内多久了?”

    桃枝眉眼机敏地转着:“一个半时辰有余呢。”

    一旁的莺浪笑道:“一个半时辰,倒是确能做不少事呢,那生米也可煮成熟饭了呢。”

    厅中围着的府里一众婢女仆从也跟随着笑了,眉眼中粉彩着不屑,似在瞧一个落魄荡妇似的嗤之以鼻。

    赵氏叹了口气,问:“初梦,一个半时辰,都在商谈么?”

    “是。”

    维桢笑道:“这维桢也是有些不解呢,商谈何事呢,一谈便是一个半时辰,又无酒乐,便那么干巴巴地谈着,倘若不是叙旧情,莫不是……在汇报什么情况罢?”

    桃枝尖声道:“一个半时辰,既叙了旧情,又传递了情报,绰绰有余了。”

    赵氏声音肃穆起来,听来有些冷冰冰的:“初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南岭王府安插在乌衣巷内的探子?”

    “不是。”

    “有一事,桃枝想来蹊跷!”桃枝嚷道,“前时扶瑄公子本是带桃枝一道去南岭王府赴宴的,而后不知为何却换做初梦了,想必是初梦游说了公子带她去,公子心软也便应承了,而后公子便在那府出事了,这不是摆明了探子与那府之人里应外合么?”

    维桢道:“这般大罪,你怎的‘不是’二字便回了,也不辩解一二?你当此是你扶瑄公子那屋,由他宠着罩着?”

    初梦心中笑笑,此番问罪证据直指,审问规程环环相扣,想必是有心之人蓄谋已久了,她再辩解又有何用呢,不过是为她们徒增一项治罪的由头罢了。

    维桢见初梦如此淡定,事件毫无进展,便有些坐不住了,只下了坐塌,去至初梦身旁,俯身下去,极是温婉,道:“初梦姑娘,姨娘是宽善之人,今日还在此开厅询问于你,便已是网开一面了,换作那些严苛的世家夫人,如你这般抓着便是一顿毒打,逐出府邸了。你要想来,平日扶瑄公子待你不薄,姨娘亦待你不薄,你怎的也该有些良心,从前的事,倘若你认了,姨娘自会酌情宽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姨娘耐着性子,只讨你一句真话,也不枉府里这么些仆从婢女在此瞧着,陪你候着,你说呢?”

    初梦抬首,那眼中楚楚的,又收敛着烟波,宛如狂风骤雨中却极力把持平和深潭碧湖。她只望着赵姨娘,缓声而清晰道:“初梦私藏桓公子手书卷作,却是初梦的不是,但初梦并非与桓公子私通,更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初梦要说的便是这么多,余下请姨娘责罚。”

    “瞧来,姨娘待你客气,倒反倒惯纵了你自以为是了。”维桢哼道,“今日你的扶瑄公子可不在呢,你若当做仍是在长公子屋苑里一般飞扬跋扈,那便是你不识趣了。”

    莺浪未随着维桢一道下来,此刻仍是在赵氏身旁,细声道:“姨娘,莺浪自知这般场合说不上话,但见这情景也替着姨娘与小姐心焦,莺浪有一招,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听听。”

    “前时莺浪还随小姐在那通州住之时,王家府里也落了个疑似探子的仆从,整日做活时心不在焉,只借着从事便利,鬼鬼祟祟与生人相交,老爷疑是通州另一世家蒋家的探子,便将那仆从拿来,原先他也不认,后来耐不住一顿拷打,也便招了。莺浪瞧来,这七尺男儿亦是熬不住皮肉之苦,想必初梦姑娘这般柔弱的身子,若是用了刑,更是难熬了。”

    维桢劝道:“初梦姑娘,你还不说么?再往下去,可是要动刑了呢,我真真不愿见你那般捱尽了苦,最后才撂了话,与其都是要撂的,不如早些坦白,也好少受些苦不是?”

    初梦听了,仍是淡淡道:“可初梦当真是没做过任何对不住王谢二家的事。”

    “初梦,你当真是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维桢愤而起身,又朝莺浪那头道,“瞧来,这女探子不吃着苦头便是不肯松口的了。姨娘,这事儿如何是好呢?”

    赵氏问那莺浪:“前时通州府里用了何种刑罚呢?”

    “回姨娘,鞭刑,只打得那探子皮开肉绽,见着白骨了总算是招了。”

    初梦一听,并不胆惧,自那侍卫冲入长公子屋苑,她便料及了这结果。

    赵氏嗳了一声气,朝那底下跪着的三人道:“你们素来也知,我赵姨娘不忍见人受苦,但此事事态紧急,为了王谢世家安危,也不得不做一回恶人了。桃枝,萃心,起来罢。来人,将初梦带下去用刑,这般血光之事,带去那柴房作罢,别脏污了乌衣巷的阳气,她何时松了那铁嘴了,何时将她带回来。”

    这一回,传上来的侍卫对初梦并不恭敬客气了,二名彪形大汉一人挟持一边,将初梦拖出了正厅。侍卫趁着赵姨娘威风,动作粗鲁,初梦顿感自己的胳臂也要被那侍卫折断了,只轻求了一声:“我会走”,可侍卫全然充耳不闻,仍是拖行着,毫无怜悯,初梦身子震了半路,只觉足上颇疼,低头一瞧,软布绣花鞋已然磨出了口子,已有殷红之色沁在那白丝绣花上。

    可这足上之痛,方才只是个起始啊。

    初梦被拖离了正厅,厅中的纷纷议论一下子停了,众人心中半是惊惶不安,半又是期寄着什么。赵氏到底是理佛之人,心中仍存着丝慈悲,这厢初梦拖下去了,不损了半条命是回不来了,但倘若她不是探子,岂不是如六月飞霜般的大罪,但到底那私藏男物一事初梦认了,稍作惩戒,也不算是冤枉。

    赵氏叹息一声,道:“这几年我专心礼佛,府中事不常过问,这些婢女仆从做的脏秽事也未能全然查到,只怕府中还有其他人也私藏着些勾当,此刻查查,倒也是好的。”

    维桢道:“姨娘为府中操劳辛苦了半生,是当享些清福了,只可惜两府无小姐主持此等事宜,但凭姨娘信得过,维桢得姨娘邀来此巷内小住,正愁无处感恩,往后这些琐碎之事,姨娘只管吩咐维桢去办便好。依维桢瞧来,此事依是办的好,如若不然,哪能清点这府中清白,那恪守规矩的与那胡来的,全混作一块了,奖惩不分,实在有违治家之道。”

第一百零二章 且向花间() 
初梦被拖入柴房,两名侍卫将她往柴堆上一推,初梦扑倒上去,旧堆的老柴发出陈朽之气,多是些引火的细枝,初梦只觉双颊划过几道刺痛,细枝尖利,轻而易举划破了她细嫩皮肉。

    屋外又来了一个年长嬷嬷模样的人,体量宽胖,一条暗棕色的缎带子扎住了浑圆的腰背,边进屋边卷着袖,似煞有介事要好好发挥一番。初梦悄然抬眼打量,她从未见过,许是随着通州兄妹一道来府里的。

    “维桢小姐心善,还为着姑娘着想呢。”那嬷嬷道,“小姐想及屋里的侍卫皆是男儿身,叫他们行刑,万一有些打破了衣裳露了身子的事,姑娘毕竟还未婚配呢,可叫老身说,这般私藏男物的姑娘有什么廉耻呢,荡妇一个罢了,这身子已不知叫多少男儿瞧过了摸过了,又怎差府中侍卫这两个?”

    嬷嬷说罢哈哈大笑,一旁候着的两名侍卫倒有些尴尬,忙道:“倘若此事已交与了嬷嬷,那我等便下去了。”

    “去罢去罢。”嬷嬷自怀里掏出鞭子理着,“他们都道乌衣巷里的侍卫有本事,而不知我王婆也有自己的法子,今日我不用着辣鞭子撇开这小妮子的嘴,我便跟着你们姓了!”

    “嬷嬷说笑了。”侍卫干笑道,又瞧了一眼初梦,她已伏在柴堆上清着面容,颇是辛苦,再看这王婆手中的鞭,比那驾马的更粗,马儿尚且皮厚,这鞭子倘若打到人身上,往下不敢去想。侍卫也怕倘若真出了人命,扶瑄公子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夹在当中不好做人,能撇清了最好,便道,“倘若无旁的事,我等便将这门合上了,嬷嬷有何吩咐在屋里头叫我们,我们得听见。”

    “去罢去罢。”王婆倒是有些不耐烦了,连连催着他们走,那柴房之门吱呀嘶着自外头关上了,柴房一扇气窗已叫柴堆掩上了,屋内只暗幽幽地掌着半截残烛,外头日光由门上镂孔花案雕成一道道光束,光束之内点亮了柴房内的灰尘清扬而上。

    “初梦姑娘是么?”王婆笑得狠辣,“听闻姑娘极得扶瑄公子欢心呢,这么好的公子不去相好,怎偏要与那对家的桓皆厮混一处呢,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今日我王婆也倒是要好好开开眼呢,扶瑄公子钟爱的那皮肉到底有多细嫩,挨得住这几鞭子呢?”

    “嬷嬷,初梦未做过便是未做过,即便将初梦打死了,也是未做过。”

    “忘了道你知了,我王婆前时那时撬动通州那探子铁嘴的嬷嬷呢,那汉子人高马大,未认罪前可是嚣张着呢,你猜怎了,最后服服帖帖跪在我王婆膝前求饶呢,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皮的,那人可是废了,不过一个探子,即便是死了,也无人过问,当真是死不足惜呢。”

    “今日投得来此地,初梦也未想着完整离开了,可生死是小,清誉是大,未做过之事,即便殒命于此,初梦也不会认的。”

    “巧了,那仆从未行刑前也是这般言说的,那叫一个忠烈呀,说得我们冤枉他走了六月飞霜似的,到后来了,哼哼。”王婆说着扬起鞭,极是熟稔,卯足气力,抽了那鞭子下去,极是突然,初梦措不及防,只听一声惊雷直劈在初梦背脊上似的,炸响声连屋外也听得分明,初梦的衣衫登时裂起一道口子,连贴身的里层亦是振裂了,直露出里头一道雪白的肌肤与白缎子肚兜。

    初梦疼得身子一颤,不自觉将佝偻起来,那若隐若现的细白肌肤蕴在破烂衣衫里头,仍挡不住自彩光泽,点着那日光似烁金璀璨,王婆见了,倒也楞了楞,又厉声笑道:“果真是个狐媚的妖精,这身白肉没少勾得男人吧?”说着又抽动一下鞭,这一声鞭未触及她身子前已然当空咆哮啸,落到她身子上时,只听一声清脆的爆竹之音,一抡的臂力全蓄到她薄薄的肌肉上,王婆发了恶毒心,转朝她脸上打去,炸响消散时,长长的血痕自侧颊一溜顺着脖颈延伸到背脊上,脸的皮绷持不住,已然豁开一道血口子正往外汨汨冒血点子。

    这一下,初梦刺痛得险些昏了过去,王婆的声音又似炸雷般在耳畔响起:“你究竟是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

    “不……不是……”初梦想回话,却发觉那鞭落在腮颊处,她的脸不知是否已被打烂了,吱吱呀呀疼到麻木开不了声。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

    “不是……”

    “好你个嘴硬的死丫头,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似叫初梦的坚韧挑衅了她威严似的,王婆目露凶光,一连挥鞭数下,满无皆是啪啪声响起伏不绝,也分不清一声哪下是哪下,每打一下,初梦便不由得缩一下身子,倒不是她胆怯,而是全身肌肤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几下过后,王婆似泄了私愤也消了些气,那鞭子重,她挥得额上直冒汗,而初梦额上亦是湿哒哒的,汗珠一颗一颗滚圆淌下来。王婆喘着急气,初梦亦是喘着急气,但她气息已是微弱了。

    “你……究竟是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王婆啐掉一口痰,气息仍未归整均匀。

    初梦已然说不上话,但仍怒瞪了她一眼,那眼中亦是少见的燃着火,坚若金石,仿若在说,不是便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王婆又怒加了一鞭。

    这一下,初梦只觉心口闪过一阵猛烈刺痛,似将心脉搅在一处,呼吸急迫,胸闷难当,蹙起眉头只觉得眼前星星点点,黑纱又起,缥缥缈缈蒙上眼来,便微微蜷起身子,用手护住心口,她面上全淌着汗,浸得眉眼鼻唇全是湿淋淋的,又扭作一团痛苦不堪,身上也透着汗,像叫人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又和着那撕裂的皮肉混在一处,好似一滩清血淋漓滴过她周身上下。

    初梦苍白了唇面,半合上了眸,身上血道子纵横捭阖的,痛感竟也不能激着她醒神了。

    王婆见她似销了动静,只道是厉鞭之下,受刑之人昏过去是常事,她不仅未心软,倒更反省是否自己不够狠辣,打了她出了一身子汗竟也未撬动她的嘴,便又喘息几声,向着屋外嚷着:“备盐巴与辣椒水来润鞭子,今日不叫这小妮子松口,我便不出这门了!”

    候了片刻,屋外却听叫叫嚷嚷的,却无人回她的话。

第一百零三章 安息在握() 
王婆又朝屋外嚷了几声,仍无侍卫应答,但听外头人有在吵闹似的,她年岁老了,耳有些糊,却是听不清那头嚷着何事,但想前时不是应下的么,有事唤侍卫便得了,怎的真要起人来却叫不动了呢?王婆迟疑着,便将门启开了。

    初梦伏在柴堆上,气力全无,连呼吸亦是靠着意念,恍惚间,松松合着的眼皮间有光亮透来,散着清晖光晕似来自太虚幻境,将眼前景致自墨染成了赤。

    “初梦!初梦!”

    初梦又听闻有声远远的唤她,亦似缥缈虚无。

    “初梦!初梦!”

    那声又近了些,言辞有力,似是个男子,声音温润润的,如醴泉脉脉渗进她耳孔里,又流到她心里……

    男子的身形自光影氤氲中款款而来,一身烫金紫靛锦袍流溢五色斑斓辉彩,锦袍之后,光芒万丈直射而来,恍若腾云驾雾,脚踏七色云彩。

    是扶瑄啊……

    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